第二百六十七章人生何處不相逢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2-03 10:30      字數:2257
  第二百六十七章人生何處不相逢

  皇帝正有心給苦命兒子找媳婦呢,一看是周家的小女兒,心裏樂開了一朵花。

  姑娘家長得好看不說,出身也是高貴,雖然兒子將來可能是個短命鬼,但如果生下一男半女,自己再加封些什麽,也不算虧待了周家姑娘。

  妙,妙,妙!

  龍椅上的那位一點頭,於是便有了這趟延古寺之行。

  寺裏得到消息後,除了老和尚照常該吃吃,該喝喝外,別的人都忙開了。

  一個當朝王爺,一個貴女,哪一個都是大人物,得罪不起就隻能好好迎接。

  所以,當王爺的儀仗剛到山下的時候,大和尚,小和尚就一字排開準備迎接。

  高玉淵晝伏夜出,住的又是老和尚院後的小廂房,就一個衛溫服侍左右,哪裏能知道外頭的消息。

  這日午後,她草草用了些齋飯,午覺也不睡了,便往延古寺的後山去。

  最近翻看醫書,查到古籍中有一味藥叫“三分三”,這藥是一種劇毒的草藥,草根毒性尤甚,據說生藥隻需三分三厘,便可至人死亡,所以便有了這“三分三”的名號。

  古籍中常提到一個詞叫:以毒攻毒。

  高玉淵昨夜突發其想,能不能用適量的三分三入藥,再配合用針,將他的病治好?

  冬天,後山一片荒蕪,雖然還有青鬆的綠色,但活物卻是少見了。

  高玉淵和衛溫在雪地裏找了半天,沒找著三分三的草根,倒是撿了支百年的老參,隻能打道回府。

  上山的路有些陡峭,主仆二人決定繞到前山走官道。

  繞到官道上,舉目遠望,滿山一片皚皚白雪,煞是好看,便不由放慢了腳步。

  玉淵溜溜達達地回想著這幾日所讀的古籍,心裏又癡了起來。

  三分三單獨入藥怕還不行,得配以什麽做輔助…配什麽呢?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馬蹄聲,似有車馬隊經過。

  衛溫以為小姐聽見了,隻用手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 哪知玉淵腳雖然在往前走,腦子卻沒有跟上。

  她茫然回頭,見幾匹俊頭高向她駛來,後麵還有數輛馬車跟著,心裏愣了愣。

  愣神的瞬間,馬車飛奔即至,衛溫一瞧,嚇得魂兒都沒了,小身子往前一撲,再往後一帶,主仆二人滾落在雪地上。

  馬上的蘇長衫嚇了個半死,本能的伸手拉住韁繩,馬匹長嘶一聲,前蹄高高躍起後落地,在原地轉了大半個圈。

  車裏的李錦夜眉頭一皺,飛快的掀起車窗,目光無意看了路邊一眼,見是兩個小僧彌,正要放下車窗。

  突然,其中一個小僧彌的視線回看過來,就這麽驚鴻一瞥,他的眼睛頓時直了。

  他立刻跳下馬車,盯著那僧彌看了好幾眼,一時竟有些不敢認。

  “哎我說,你們這兩個小和尚什麽情況,走路…謝…不…高…”

  蘇長衫翻身下馬,話說到一半說不下去,隻拿目光定定的瞧著高玉淵。

  此時,就算把玉淵扔進三分三的草根裏,恐怕也止不住她亂跳直顫的心。

  她看著麵前的兩個人,腦子裏一片空白,在雪地裏呆坐片刻後,才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殘雪,衝兩人擠出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

  人生何處不相逢!

  “謝玉淵?”李錦夜低低地叫了一聲。

  “公子,我姓高,名玉淵。”

  玉淵說完,才感覺到手心疼,低頭一看,竟是擦破了些油皮,一時間眉頭直皺。

  “能的你!”

  李錦夜一語雙關,正要再嗬斥,後頭的車隊裏跑過來一人,“王爺,我家小姐問前頭出了什麽事?”

  李錦夜朝蘇長衫看了一眼,後者會意道:“無事,撞到了兩個延古寺的小沙彌,王爺,上山還有些路,不如順路帶他們一程吧。”

  “上車!”

  李錦夜袖子一甩,人已經鑽回車內。

  高玉淵扶了扶摔歪的僧帽,不知道是上他的車,還是上別的車。

  這時,李錦夜一掀車簾,目光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高玉淵立刻飛快的走過去。

  走到車前時,才發現李錦夜的手就伸在麵前。

  她低頭看了一眼,咬咬牙,將纖手放進他的掌內。

  李錦夜稍一用力,把人拉了上去。衛溫跟在小姐身後,輕巧的一躍,簾子便落了下來。

  這時,玉淵才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李錦夜意識到是自己掌心太過冰冷,忙鬆開了她的手。

  哪知,玉淵反手扣住了他手腕,三根手指穩穩的落在他的脈間…

  少女的指尖帶著一股溫熱觸上肌膚上,李錦夜尷尬的瞥過視線,用眼角的餘光靜靜地端詳著少女的側臉。

  她瘦了,臉色愈發的蒼白,像是身上帶著病似的,眼神卻很厲。

  這丫頭來延古寺,他還是從長衫嘴裏知道的,也沒有多想,痛失生母,到寺裏為母祈福,人之長情,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連裝束都換了。

  這是要入了佛門的意思嗎?

  正想著,卻見她原本兩條秀長的眉毛擰作一團,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向自己看過來,腕上的三指收了回去。

  溫度驟失,李錦夜感覺什麽東西消散了似的,胸口空空蕩蕩的。

  玉淵的臉色沉了下來,小小年紀像極了一個老成的郎中,厲著聲道:“李錦夜,你是怎麽保養自己的身體的?”

  這話一出口,李錦夜還沒有什麽反應,一旁衛溫則張大了嘴巴。麵前的人可是堂堂的安王爺,小姐怎麽能直呼其名的。

  她哪裏知道,她們家小姐何止敢直呼其名,她差點就要一巴掌揮過去了。

  這樣的脈相是等不到她尋到法子的。

  她在這裏沒日沒夜地看醫書,翻古籍,他在那裏肆意揮霍身體,這場和老天爺的爭鬥還沒開始,自己就要輸。

  她不甘心。

  李錦夜見她臉色不對,淡淡道:“幾月不見,脾氣長了,最近實在是忙,沒好好顧著,以後會注意。”

  他這樣好聲好氣,玉淵若再聲色厲疾,倒顯得自己太過在意。

  她舔了舔幹裂的唇,道:“話說出去,就要做到,有命活著,才能作想作的事情。沒命了,空有天大的抱負,也隻能上閻王殿去說。”

  李錦夜:“…”

  不僅脾氣見長,連口才都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