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下山上山

  “嘎吱嘎吱！”

  雙腳踩在雪地裏，發出澀澀的聲音，葉凡的速度，完全不能與同日而言，此番當真是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寂和尚所指的方向行去。

  看著身後的大片腳印與前方的遙遠路途，葉凡心中自己也不知是何滋味，這樣的路程，他正常情況下隻需一瞬便能走完，甚至連一瞬都不用。

  但是此刻，光是走這山路，就花費了他大半天的時間，而且飛雪山上寒風刺骨，葉凡邊走邊瑟瑟發抖，嘴唇發白，被凍得不輕。

  寂和尚所說的靈泉存在於飛雪山的山腳下，與飛雪山宗門的位置倒是有些接近。

  此刻葉凡修為盡失，途徑飛雪山，其實很是危險。

  “呼……”

  蒼茫的雪山中，葉凡兀自行走，孤獨寂寥，還未下山，葉凡的腳步便已經開始顫顫巍巍，腹中更是饑腸轆轆。

  種種許久未曾有過的疲倦感湧上葉凡的心頭，當真難受至極。

  這種痛苦，與戰鬥受傷所帶來的痛苦不同，更應該稱之為煎熬。

  葉凡從未想過自己的身軀會受到環境如此摧殘，內心首次產生了對自然與天地的敬畏。

  當他下達飛雪山之時，已是黑夜時分，一天的時間，他都在下山的路途中。

  漆黑的夜空，飛雪山的出口處，正是當初的入口，依舊有飛雪山門派的人守護著。

  看著葉凡一身佛衣，模樣狼狽，還挑著一副扁擔，飛雪山門派的弟子並沒有搭理，反而竊竊私語道：“師兄，這羅漢寶刹什麽時候有這麽狼狽的和尚了，不會是犯了什麽錯吧！”

  “誰知道呢，幾年前我看到過一個老和尚下山，也如他這樣，半死不活的，修為氣息幾乎沒有，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一個弟子報以鄙夷的目光，對葉凡踉蹌的背影頗為不屑。

  他們打死也不會想到，這個累得半死的身影，曾經是攪動整個南蠻腥風血雨的傳奇弟子葉凡。

  對於他們的談話，葉凡隻聽到了前部分，後部分因為已經離開，無法再聞。

  這些人如何說，其實都與他無關。

  靈泉其實就是一處山泉，麵積不大，下了飛雪山就能看到，此刻月光下，山泉正冒著熱氣，有氣泡浮現，仿若是沸騰了一般。

  已經饑腸轆轆，疲憊無比的葉凡看到這熱乎乎的泉水，當即俯下身子大吸了一口。

  “噗……”

  這一口靈泉還未入腹，下一刻就已經全被葉凡給噴了出來。

  這靈泉雖然冒著熱氣，但入口卻甚是冰涼，比周遭的白雪還要冷上幾分，隻是入口的刹那，刺骨的寒冷便覆蓋了葉凡的全身。

  如果吞入腹中，葉凡怕會直接凍死當場。

  抬頭望了一眼周遭，飛雪山下，除了黑夜中的銀裝素裹，再無其他。

  此刻的葉凡頭已經有些暈了，饑寒交迫，心力憔悴，想要休息卻不能得之，這裏距離白雪城，有著更為遙遠的路程。

  “罷了，還是先回寶刹吧！”葉凡強行提起了精神，從這靈泉中跳了兩桶泉水，一步一顫的朝山上趕去。

  這等地方，若是休息，葉凡怕自己再也無法醒來。

  深更半夜，看著葉凡的黑影從眼前行過，飛雪山兩個守門弟子沒有阻攔，因為他們知道這位就是剛剛下山的和尚。

  對於這種沒有威脅的人，他們也不想多管。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對於葉凡來說卻恰恰相反，上山，不僅是心力交瘁的狀態，兩個水桶更是盛滿了靈水，比來時更為艱辛。

  半路上，葉凡又饑又渴，實在是疲憊的緊，想著自己的堅持，伸出了空著的右手，猛地從地上卷起了一把白雪，拍入了自己口中。

  “刷刷刷……”

  白雪入口即化，在帶來水的同時，也帶著極大的寒冷，葉凡的身軀猛烈顫抖了一下，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如此極端的環境下，一天進食尚可以忍受，但如果不喝水，必死無疑。

  與死亡比起來，寒冷也算不了什麽。

  上山的路途中，葉凡感覺死亡離他從未有過的近，甚至比靈魂被陰魂魔氣圍繞更勝一籌。

  佛歸大乘，必經苦難！葉凡第一趟便已經明白了寂和尚說的話。

  隻是這個苦難，比葉凡想象中還要大的多。

  一個凡夫俗子，直麵天地險惡環境，沒有一番毅力，必然已經倒下。

  當葉凡回到羅漢寶刹之時，已經是第二天夜晚時分，回歸的路途走得更為艱辛，時間也花得更多。

  羅漢寶刹的大門，此刻正留著一條小縫，仿佛就是寂和尚為葉凡所留。

  挺著隨時都會倒下的身軀，葉凡顫顫巍巍的來到了偏房前。

  透過那扇滿是破洞的窗戶望去，隻見裏麵有微微燭光，正有一個身影在打坐。

  “師傅，我回來了！”

  葉凡在外敲了敲門，虛弱的道了一聲。

  “嘎吱……”

  門自發的開了，同時傳來寂和尚淡淡的聲音道：“回來啦，澆灌金身吧！”

  “呼……”

  此刻葉凡眼皮沉重，幾乎已經快聽不到寂和尚究竟說的是什麽，原以為進來可以看到寂和尚為他準備的食物，但結果卻是連一杯水都沒有。

  至於靈泉之水，喝了隻會與死亡更近。

  “師傅，我快不行了……”

  葉凡腦袋暈得不行，實話實說道。

  “葉凡，為師且問你，一路上，你可有倒下？”

  寂和尚臉色平靜，絲毫不擔心葉凡會就此倒地。

  “沒有，我一次都沒倒下！”

  葉凡強行提起心神回答道。

  “那現在呢？隻差最後一步，你決定倒下嗎？靈水一旦脫離冰雪的環境，就會蒸發，在這小屋中，很快就會消失，還是說，你想讓為師來幫你澆灌？”

  寂和尚看了一眼靈水，語氣首次有了一絲嚴厲。

  “什麽？”

  這話使得葉凡心神一震，同樣望向了靈水，隻見無數氣霧正在飄散，確實是在蒸發。

  “刷！”

  辛辛苦苦挑上來的靈水，葉凡又怎能看著它失去，體內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一手舉起一個水桶，直接朝那佛像金身澆了上去。

  而異變，也在這一刻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