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若為人族太平，滿身罪孽，亦願往下

  “我是誰？”

  “答案，全在這裏！”

  “你，也早就猜到了吧！”

  說話之時，楚楓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斬星劍。

  殺伐屠戮，君子無鋒！

  這兩種劍兵，在禁忌時代，唯獨隻有一人擁有！

  那就是楚天武！

  二徒弟繼承了他的劍道，劍術出神入化，名揚四海！

  效忠於麾下的戰將無數，其中立下赫赫戰功的劍修將領更是繁多！

  即便如此，楚楓都未曾給予過任何人這兩種劍兵！這兩種劍兵的鍛造之法，也從未傳授給任何人！

  現今世間，殺伐屠戮劍，君子無鋒劍，各有兩把！

  楚楓手中的斬星劍、落塵劍！以及天都帝宮，上古大陣之內，楚楓前世屍骸手中的另外兩把劍兵！

  “吾，不信！”

  “天都帝宮之外，萬族殘部，無數強者，親眼目睹了他的隕落！”

  “手上沾滿血腥，背負這無數罪孽，他屠戮過萬千無辜生靈的性命！他怎麽能夠活？他又怎麽可以活！”

  老玄龜身軀震顫，眼眸滿是赤紅，狂躁怒吼。

  楚天武！

  他是人族的英雄，禁忌時代，整個天穹人族最為崇高的信仰！

  可對於萬族生靈而言。

  楚天武，他是魔！帶給萬族生靈災難的邪魔！將天穹萬族從雲巔，打落至塵埃的邪魔大帝！

  “你，太平凡了！”

  “如何可能是他！”

  癲狂的憤怒之火退去，老玄龜冷靜了下來，一雙閃耀著青芒的眼眸，仍舊在注視著楚楓，沒有半點移動。

  他將隕滅！

  來此，隻為讓自己心中，最後一塊大石落下！

  楚天武，活在萬族鼎盛的混亂時代，就已然讓萬族活在了恐懼之中。

  現今。

  這個九千年後的時代。

  若楚天武還活著，那……

  那老玄龜，簡直難以想象，萬族還能有什麽未來！

  “不論你信或者不信，這都是一個事實！”

  “若是為了人族之太平，萬般罪孽集於我一身，這一世，仍願往！”

  楚楓一襲白衣如雪，話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此時的楚楓，為昔年的楚天武！

  楚楓心中清楚。

  這頭老玄龜，拚著灰飛煙滅來此，隻為從楚楓口中，得到一個心安！

  可，事實就事實！

  無法欺瞞，也不用欺瞞！

  “你！”

  “不可能！”

  “九千年前，萬族殘部，諸多強者，親眼所見，你被女帝蘇沫兒所滅！親手推入了天都帝宮的上古大陣之內，力戰而亡，魂飛魄散！”

  “天都帝宮，源自於上古時代，即便是強悍如你，也斷然不可能活命的啊！”

  老玄龜無比駭然，驚恐失聲道。

  曾經的一幕幕，再度湧現在它的腦海之中。

  殘破的妖族皇都。

  天穹之上，那道偉岸的身影，搏殺天地，先斬妖皇，再滅妖帝，那無敵的姿態深深印刻入了他的心神裏。

  恐懼！

  無比的恐懼！

  這一刻，他想要逃！

  隨後，記憶流轉，化成了另外的一幕幕。

  山河破碎，皇都不在，妖族名存實亡。

  它修為被抹去，帶著妖族最後一點血脈，為了躲避人族修士的追殺，輾轉各地，逃亡近百年！

  寄人籬下，受盡欺辱，苟延殘喘！

  山河破碎，妖族沒有了家！皇都不在，妖族沒有根！

  妖皇被斬，妖帝被滅，整個妖族從當世頂尖種族，淪為了下三流之列的弱小族群……

  這一切，全然拜楚天武所賜！

  殺！殺！殺！

  無比駭然的殺意，自老玄龜的身上湧現而出。

  這一刻，他想殺！

  報妖族之仇！

  隻可惜，仇人近在眼前，它卻無能為力！

  離開祭壇，趕來此處，已然耗盡了他最後一絲元氣。

  “你想殺我！”

  “我就站在這裏，你卻又不敢殺我！”

  相比於滿腔仇怨，怒焰滔天的老玄龜，楚楓就站在這裏，身形挺拔，話音平淡，從始至終，心神都未曾泛起過多少波瀾。

  沒有爭鋒相對！

  有的，隻是和昔年故人敘舊罷了！

  若是為人族太平，為人族扛起一片天，手上沾染再多的鮮血，背負再多的罪孽，凝聚再多的仇怨，楚楓也願意前往！

  未曾經曆過混亂時代，人族所遭受的那種欺辱，那種絕望的人，始終都不可能理解楚楓所堅持的這份信念的！

  “好恨！”

  “吾好恨！”

  “蒼天不公！你這般罪孽滔天，滿血滿身，該千刀萬剮的邪魔，為何還能活著，為何還能不死！”

  無盡的仇恨，無盡的恐懼，纏繞了他太多太多年歲月了。

  事到如今，老玄龜這位庇佑妖族九千年的聖獸，卻隻能發出如此一聲悲憤的怒吼！

  聖玄龜一怒！

  偌大靈山秘境，一片泣血！

  妖氣漫天，席卷整個靈山秘境，天空之處，竟然開始下起來了雨來。

  隻是，這雨水，是鮮血的模樣！

  “世間之事，無正邪善惡，隻有強與弱！”

  “這句話，我依稀記得，是你們妖族九幽妖帝，踏破我人族皇都，肆意屠戮我人族萬千生靈之時所言的。”

  “踏破妖、蠻皇都，殺斷七大頂尖異族傳承，此事，我從未曾後悔過！”

  “一如當年，爾等七大頂尖異族，肆意屠滅我人族皇族，以我人族千萬武修性命為比賽籌碼計量！隻為分出七大異族的排名高下！”

  “爾等異族的性命，是性命！難不成，我偌大人族，慘死的千萬武修生靈，就是卑賤、不值一提的東西了嗎？”

  楚楓搖頭，隨後，腳步邁動，再不理會這頭老玄龜。

  邁步走入秘境門戶之前，楚楓轉身，再度朝著老玄龜望去，神情已然冰寒了下來。

  “仍是那句話！”

  “若為人族太平，屠滅萬族血脈，我楚天武，亦不悔！”

  一襲白衣如雪，跨越時間長河，囊括兩個時代，兩道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楚楓踏足光影門戶，消失了蹤影。

  而伴隨著楚楓的那句話。

  偌大靈山秘境，磅礴的無盡血雨，也飛速的消弭一空。就仿若，這偌大秘境，從未曾下過這場血雨一般！

  “罪孽深重，滿手鮮血，你的所作所為，不論再如何冠冕堂皇，也是絕對不可以饒恕的罪行！”

  “人族該死，你更該死！”

  “女帝，乃我妖族之女帝！”

  “此事，楚天武，恐怕你昔年力戰而亡之時，也未曾知曉吧！”

  “哈哈哈！”

  “更何況，我天穹妖族根還未斷根，妖族還有希望，帝俊大人還活著，妖皇帝俊大人還活著啊！”

  老玄龜癲狂到了極點。

  時而瘋癲大笑，時而猙獰咆哮。

  隻可惜，這一幕，隨著楚楓的離開，再無半個人可以看到！

  呼！

  起風了！

  隨著一陣清風蕩起，刮到了老玄龜那猶如山嶽般大小的身軀之上，漫天的飛灰隨之飄蕩四方。

  大限已至！

  肉身不存，化作滿天飛灰！

  活了足足八萬年之久的最後一頭聖玄龜，在這小小的靈山秘境之內，隕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