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若黎,李宗盛
作者:蕭雨森      更新:2020-03-17 02:21      字數:5625
  昆侖劍歌最新章節

  煙柳閣門口憑空出現了一個白衣男子,他書生打扮,腰懸長劍,手搖折扇,不緊不慢。走走停停,仿若流連路過的天仙美人,卻從未駐足,隻是衝著她們頻頻一笑,就惹得那些本就風騷的女子更加趨之若鶩,恨不得把他拽進房間裏去。

  可她們不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儒雅俊美的公子是多麽的心狠手辣,因為就在剛剛,他一刀砍下了李記刀鋪老板的頭顱!

  “淩風雲”看起來對這煙柳閣很是熟悉,往二樓的雅房走去,那裏的人愈發稀少起來。慢慢地四間雅閣便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上麵各自掛著春夏秋冬的牌子。

  “冬”閣裏幾個仆人正在賣力地清掃著垃圾,裏麵一片狼藉,風從敞開的窗戶裏吹進來,一股夾雜著酸臭味的酒氣朝著門口鋪麵而來,熏地“淩雲風”忍不住捏起了鼻子。

  這裏麵仿佛剛剛有無數隻母豬在裏麵爭食,才會發出如此的惡臭。

  原本優雅從容的他忍不住加快腳步像逃一般地離開了,在“春”字號門前停了下來。

  未敲門,就直接推開了那扇紅木製的門。

  “誰!”正在喝酒的公子醉眼朦朧地回過頭,隻看見一個白衣男子將自己房間的大門關上了。

  原本站在房間裏的數名侍衛紛紛拔出手裏的長劍,虎視眈眈地盯著眼前的“淩雲風”。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二皇子想要知道什麽,又想要得到什麽。”“淩雲風”挑一挑眉,輕輕一笑。

  他笑地很邪,還知道自己的身份,以至於燕瑾琪的酒被驚醒了大半。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他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嗓音裏卻帶著莫名的恐懼和害怕。

  他以為是天機閣的人來找自己算賬了,本就微醺的臉上更加紅豔了,像塗抹了腮紅的女子一樣。

  “二皇子不用驚慌,我來這裏隻是想告訴你羅刹堂本部的位置而已。”“淩雲風”繼續說道,不顧燕瑾琪的同意,就拉開了他麵前的椅子坐下。

  四名侍衛將他團團圍在中間,如臨大敵。他們之所以沒有直接衝上前去製住他,並不是因為燕瑾琪沒有下令。

  而是他們知道,眼前的白衣男子極不尋常,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你怎麽知道我在尋找羅刹堂的位置?天機閣告訴你們的?”燕瑾琪麵色鐵青,他以為自己尋找羅刹堂一事已經人盡皆知,要是現在被羅刹堂那群殺手知道他豈不是就危險了。

  他的身邊隻有四名侍衛,而且實力不足下仙!

  “不是天機閣告訴我的,隻是我們也和天機閣一樣,在江湖中的每一個地方都遍布眼線。”“淩雲風”笑著,一雙柳葉眉細而長,顯得幾竟有些妖嬈。

  “你們?”燕瑾琪愈發不解,眉毛擰成了一個結。

  “沒錯,我介紹一下自己。”“淩雲風”頓了頓,似乎想勾起燕瑾琪的興致。

  “羅刹堂,噬魂五子,白若離。”“淩雲風”眉毛挑了挑,像是在戲耍他。

  “羅刹堂!”燕瑾琪猛然一震,再這一驚之下,他的酒勁完全醒了,不僅僅是醒了,甚至嚇地麵色煞白。

  他身邊的四名侍衛更是如臨大敵,燕瑾瑜沒有聽過他的名號,但這些侍衛自然知道。

  羅刹堂四護法之下,還有以噬魂五公子指稱的金玉蜂,藍骨蝶,白若黎,紫衣侯,紅頂鶴。

  其中紫衣侯,紅頂鶴,白若黎都是金仙實力,其餘皆是金仙巔峰。

  如果他真的想出手,他們五個人恐怕早就是五具死屍了。

  但是燕瑾琪不知道,他以為白若黎是來殺他的,嚇得屁股下的椅子都哆嗦起來,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快,快,快!攔住他,攔住他!”他驚慌失措地喊道。

  四名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敢動手。

  “我說了,你不用驚慌,我今天不是來殺你的。”白若黎看著膽戰心驚的燕瑾琪,仰天哈哈哈大笑。

  眼角都快笑出眼淚來了,平日裏耀武揚威的皇子此刻這副膽小如鼠的樣子,確實好笑。

  “相反,我今天是來告訴你羅刹堂的位置。”白若黎終於不笑了。

  “什麽?告訴我羅刹堂的位置?”燕瑾琪心裏又是一驚,他在聽到白若黎不是來殺他的時候就已經坐回了原位。

  “堂主有請,想和二皇子談點事。”

  燕瑾琪雙眉慣性地微蹙起來,當初是羅刹堂自行終止了他們間的交易,現在回來找他,肯定沒有好事情發生。

  “談什麽?我們之間的交易不是早就結束了嗎?”因此他冷冷地回應道,顯得耿耿於懷。

  “並沒有結束,隻是暫時終止而已。”麵對燕瑾琪的冷嘲熱諷,白若黎隻是微微一笑。

  “我們的堂主自有計劃,燕瑾瑜已經在天山派拜師了,怕是很難在動得了他。”

  “廢話,等他學成歸來,父王一定會將皇位傳給他,都是你們沒在路上就將他幹掉!”燕瑾琪越說越氣,忍不住端起桌上的解酒茶一飲而盡。

  “那倒不一定,如果我們願意捧你上皇位呢?如果我們也能助你成為金仙乃至玄仙呢?”白若黎循循善誘,他開的砝碼很大,成為金仙玄仙,是多少普通人和修仙者都夢寐以求的事。

  燕瑾琪怎能不心動呢?不過他還是猶豫了,緩緩放下了手裏的茶杯。

  “那也沒用,大哥是天山派學成歸來,是名門正派,就算我的修為比他高又如何,父王還是會將皇位傳給他。”燕瑾琪沮喪地說。

  確實,在名聲顯赫的天山派麵前,羅刹堂隻是一個隱藏在暗處偷雞摸狗地幹著見不得人事的小門派而已,燕玉山自然還是會讓燕瑾瑜繼承皇位。

  白若黎沒有急著回答,隻是用指尖輕點著桌麵,斜眼望向那四名侍衛。

  “但講無妨,他們都是我的心腹,絕不會出賣我。”燕瑾琪明白他的意思,隻是揮了揮手。

  “如果你的父王不久就死了,甚至沒能等到大皇子學成歸來呢?”白若黎不急不慢地說著。

  “怎麽可能,太醫說依我父王的身體,再活個三十年都沒有問題,怎麽……”燕瑾琪剛想反駁,卻突然想起了什麽,嚇得他虎軀一震。

  四名侍衛也聽得哆嗦起來,手裏的佩劍都顫抖了。

  “你的意思是……”燕瑾琪試探地問道。

  “沒錯,就是你想的意思。”白若黎洞穿了燕瑾琪心中所想,緩緩地點了點頭。

  燕瑾琪沉默了,斜眼望向一邊的護衛,他們的目光躲閃著,顯得尤為害怕。

  那可是皇上,殺害皇上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燕瑾琪萬萬沒有想到,白若黎竟然敢在光天華日之下說這種話。

  可是燕玉山向來沒有疾病,想讓他死談何容易,要是一不留神讓別人發現是他幹的,豈不是又落得個弑父篡權的罪名?

  “你放心,所有的一切我們都會幫你辦好,你不用擔心。”白若黎安慰燕瑾琪,給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代價是什麽?”燕瑾琪猶豫了一陣,這確實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為了皇位他可以派殺手去刺殺自己的親生哥哥,那麽再死一個父親,又有什麽不可呢?

  他在心底暗暗下定了決心。

  “代價很小,你付得起,等到了羅刹堂你就知道了,我們隻是想在朝中培養一個人好和天山派分庭對抗而已,自然不會難為你。”白若黎話裏有話,他暗示著天山派在扶持燕瑾瑜,燕瑾琪想要在這場爭鬥中取得勝利,就必須和羅刹堂合作,否則就隻能一輩子被燕瑾瑜踩在腳下。

  這麽一來倒使得燕瑾琪騎虎難下,沒有退路了。

  “羅刹堂的位置在哪裏?”他沉重地點了點頭,聲音低迷。

  “謫仙城,黑羅坊。”白若黎早已經猜到他會同意,嘴角露出一絲戲謔的笑。

  “好,我,會去的。”燕瑾琪故意將我字咬得格外重。

  他緩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白若黎已經知曉了他的意思,雅間內閃過一道白影,四名侍衛的人頭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這件事,就是貼身侍衛也不能知道。燕瑾琪打開了“春”房的門,昂首闊步地邁了出去。

  他的身後,白若黎目送著他離去,然後揮了揮衣袖,就將地上的血漬和屍體給處理幹淨了。

  白若黎沿著來時的路風度翩翩地走著,很快就來到了門口。

  現在堂主交代的事幹完了,倒也覺得無事一身輕,該放鬆放鬆了。

  他活動了活動筋骨,將用來故作風雅的折扇拋給了身後趨之若鶩的姑娘。

  “喂,你誰啊,大白天的別睡在馬路上,趕緊滾開!”大街上突然有人吵了起來。

  正打算大快朵頤好好享受一番紅塵的白若黎回過頭去。

  隻見一個衣著邋遢的道士從地上站了起來,打了一個深遠悠長的哈欠,然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倒也沒有理那個把他從地上喊起來的漢子,邁著趔趄的步伐離開了。

  “李宗盛?”白若黎的眉頭微微皺起。

  他不知道為何蜀山的弟子會出現在了這個地方,難道蜀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意向嗎?

  “公子,來陪奴家喝一杯嘛!”

  “是啊,是啊,你就和妹妹們進去再喝一杯嘛,讓我們好好服侍服侍公子。”一個長相小巧的青衣少女小鳥依人地趴在了白若黎的懷裏,睜著我見猶憐的大眼睛,輕呢地衝白若黎撒著嬌。

  可是白若黎沒有打理她們,隻是將他一推便離開了,偷偷地跟在了李宗盛的身後。

  “什麽人啊,真是!”那個青衣女子被推地差點摔倒,罵罵咧咧起來。

  “誰知道呢?今天的奇葩還真是多,走,我們回去招呼客人去。”她的身邊,一個豐乳肥臀的女子扭著屁股朝著煙柳閣內走去。

  煙柳閣,“夏”閣之內。

  帶著鬥笠的粉衣女子自始至終坐在椅子上,她的身邊候著一位穿著白裙的侍女。

  剛剛白若黎自以為隱蔽的交談全被她們聽得清清楚楚。

  他的身上或許帶了能夠防止竊聽的寶物,可是天機閣是誰,江湖中沒有哪個門派比他們更精通於情報。

  就連羅刹堂都遠遠比不上,這也正是白若黎疏忽的一點,他實在是忽略了天機閣的恐怖之處。

  “小姐,我們該怎麽辦?”穿著白裙的侍女黛眉微擰,小聲去問正在思考的姬幽。

  “這件事想必閣主不會管的。”藏在白紗下的姬幽也蹙著眉,

  她知道這件事很重大,關係到整個大夏王朝,甚至關係到整個人間界,可是依她對閣主的了解,他絕不會管這種事。

  “不管怎麽樣,芷兒,你先回去匯報閣主吧!”姬幽想了想,還是決定讓身邊的丫頭先回天機閣向閣主稟告。

  “啊!小姐,你不回去嗎?”芷兒瞪大了眼珠子,一雙瑪瑙似烏黑透亮的眼睛讓她顯得清恬而可愛。

  “我還有點別的事情……”姬幽欲言又止。

  “哦!我明白了,是剛才的那位公子是吧?”芷兒頓時一臉壞笑,一雙眼睛如月牙一樣彎彎的。

  “好啦,你個小滑頭,別問那麽多,快回去!”姬幽的臉漲的通紅,紅馥馥的臉蛋兒如一朵盛開的牡丹,散發著芳香的氣息。

  “哎喲,姬幽姐姐臉紅了,我透著白紗都看見你臉紅了!”芷兒嬉笑起來,指著姬幽的臉掩嘴輕笑著。

  “你再這樣,我可要發火了!”姬幽插著雙玉手站了起來,假意怒氣衝衝地瞪著芷兒。

  “好啦,我走啦,姬幽姐姐要加油哦!”芷兒吐了吐舌頭,趕忙推開大門出去了。

  隻留下姬幽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房間裏。

  她坐了有那麽一會兒,回想起了李宗盛那醉酒後熟悉的麵孔,忍不住輕笑起來。

  姬幽從衣袖中掏出五千兩的銀票,壓在了酒壺之下,雖然花清樓說要請客,但是天機閣從不欠人情,因為沒有人能夠背負地起他們的這份人情!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粉煙,掠了出去,“夏”閣內又恢複了往日的空蕩。

  海空棠其實是一條路,是一條從天都城西城通往北城的小巷,卻很少會有人來往。

  第一是因為它的偏僻,從這裏走,要繞上一炷香的路程。二是因為這條小巷遍地是海棠樹交錯纏綿著,稍有不慎就會在裏麵迷路。

  若是在海棠花中迷了路,可不是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出來的,所以平日裏百姓們幾乎不會選擇走這條路。

  可是李宗盛偏偏就選了這條路,他反正孑然一身,有的是時間。

  於是邁著深一腳淺一腳的步伐在泥濘的小路上蹣跚走著,時不時還停下來,摸一摸路邊的野草,采一采樹上的海棠花。

  白若黎也跟在後麵,藏在滿巷的海棠花中,遠遠地看著,不知道他在搞什麽。

  傳說蜀山李宗盛十二年前乃是金榜第一名,隻是後來不知道為何落魄衰頹了。

  時至今日,他在金榜之上隻能屈居最末流的層次,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沒有人知道。

  因此白若黎也很好奇,他很想知道這李宗盛和當年究竟相差了多少。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既然來了,何不現身呢?”李宗盛漫不經心地望著手裏的一株海棠花,慢悠悠地說道。

  正在思索著的白若黎聽到花海中傳來的聲音,忍不住回過頭去看,在這條巷子中還有別的人嗎?

  “別看了,我說的就是你!”李宗盛將花放在鼻尖,輕嗅著,仿佛沉醉在這花香中了。

  “嗬,看來十二年前的金榜第一人果然名不虛傳啊!”白若黎知道他說的是自己,也不再躲藏,從海棠花後走了出來。

  李宗盛轉過身來,望著麵前的白若黎,眨巴了兩下眼睛。

  “我說老哥,你是金仙,我是金仙巔峰,你身上又沒隱藏實力的法寶,我要是這還感受不到豈不是太蠢了嗎?”李宗盛認真地看著白若黎,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他不說白若黎都快忘記了,這李宗盛的修為本就在自己之上,一時間他竟然無言以對。

  “我說老哥,你是誰啊,偷偷摸摸跟著我這麽久,肯定不懷好意吧!”李宗盛漫不經心地看起手裏的花朵來,似乎絲毫沒有將白若黎放在眼中。

  “羅刹堂,白若黎。”白若黎暗自皺眉,將自己的名字報了一遍。

  “羅刹堂我倒是聽說過,但是白若黎這個名字……”李宗盛歪著腦袋,像是在腦海裏搜尋這個名字。

  “是噬魂五公子。”白若黎心中有些怒意,但並不明顯。

  “對對對,是吃貨五個兒子。”李宗盛似乎想起來了,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你故意的是嗎!”白若黎聽到李宗盛譏諷的話語,渾身的真氣爆發出來。

  “哎哎,不要動那麽大的火氣嘛,很傷身體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啦。”李宗盛無辜地眨了眨眼,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屁股。

  “我隻是有意的啦!”他補充了一句,還衝白若黎做了個鬼臉。

  “你!”白若黎感覺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他用力地呼吸著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聽傳聞說你現在的修為和當年相比已經相差甚遠,十年來更是未曾再出過一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陰狠的笑容。

  “幹……幹嘛,你想對人家幹什麽!”李宗盛雙手抱起,捂住自己的胸脯,樣子嬌滴滴的像是要被人家強暴的小女子。

  隻是他越害怕,白若黎就越是高興。他害怕就證明傳言是真的,今日他倒要試一試這李宗盛的實力,試一試他和當年的巔峰到底差了多少!

  不顧李宗盛的喊聲,他身邊的海棠花像是長了腿一樣,竟然開始兀自移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