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小檸不知所措的樣子，院長皺了皺眉,“蘇醫生，您……不知道麽？”

  蘇小檸依然茫然地看著院長，誠懇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個。”

  院長深呼了一口氣，將電腦打開，飛快地找到了網絡上瘋傳了一整天的視頻。

  視頻是兩段，一段是澹台北城的，一段是……已經過世了五年的林寧的。

  “小檸是我的女兒，林寧是我妻子，我覺得這件事情我最有發言權。”

  第一段視頻裏麵，澹台北城胡茬青黑，整個人比起上次蘇小檸在Z市看到他的時候要蒼老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他看著視頻鏡頭，唇邊帶著幾分平淡的笑意，“我不覺得小檸這麽做不對。”

  “如果我是我太太，五年前我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往小了說，是我相信我女兒，願意把我的生命交付給她。”

  “往大了說，是為了讓人攻克這方麵疑難雜症的一個付出。”

  “事情爆發出來之後我看著網上的發言覺得很可笑。”

  “身為林寧最親密的人，不管是我還是小檸，都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可是它發生了，最難過我應該是我們。”

  “可網友們卻在伸張正義，說小檸殘忍，不孝順。”

  “請問，你們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真的關注過，認識過蘇小檸麽？”

  “你們知道林寧是誰麽？”

  “不，你們不知道，你們隻是被人帶了節奏，人雲亦雲而已。”

  “真心的希望在網上當鍵盤俠的各位，學會獨立思考。”

  澹台北城的視頻後麵，是林寧的視頻。

  這是一段蘇小檸從未看過的視頻。

  視頻上，是憔悴得臉色蒼白的林寧。

  她看著鏡頭，擠出了一個蒼白的微笑，“我明天就要進手術室了。”

  “這個視頻，是為了防止以後發生了意外，有人會誤解我女兒，所以我特地錄下來的。”

  “我個人希望這段視頻，永遠不會被人看到，因為有人看到了就意味著我女兒要承受很多不必要的委屈了。”

  視頻上，林寧的笑容還是很慈祥。

  看著這樣的林寧，蘇小檸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地狂飆而出！

  原來……

  原來五年前媽媽都想到了……

  她猜到了一切。

  甚至錄下了這樣一段的視頻來給她澄清。

  “我是自願接受這次手術的，剛剛，小檸還到病房來和我說，她不想做了，她害怕有最壞的結果……”

  “可是我不怕，可能因為快死了吧，我這一輩子什麽都嚐試過了，早幾個月死，和晚幾個月死，沒有區別……”

  後麵林寧說了什麽，蘇小檸已經聽不清楚了。

  眼淚浸濕了她的臉，她捂著嘴巴，哭不出聲音來。

  媽媽……

  她的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當年她受了委屈不哭不鬧，自己去複仇。

  明明心裏還是愛著爸爸，但為了不讓他被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寧願遠遠地守護他十幾年，暗地裏扶持他的生意。

  後來……彌留之際，還事事都為女兒和丈夫著想。

  她這一輩子，似乎沒有為自己活過。

  蘇小檸死死地咬住唇，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在心裏說。

  媽媽，下輩子，我還要做你的女兒。

  不離開你，不讓你生病，好好地陪著你……

  ——————

  從研究所出來，蘇小檸哭得眼睛都是紅的。

  坐上車，她直接拿出手機來，給澹台北城撥了過去。

  “爸爸。”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裏多少帶了些哭腔，“我看到那些視頻了。”

  “你沒事就好。”

  電話那頭的澹台北城的聲音裏麵全都是對女兒的寵溺，“聲音怎麽有點啞，哭過了？”

  “墨沉域欺負你了？”

  “沒有。”

  即使知道澹台北城看不到，蘇小檸還是拚命地搖了搖頭，“我是看到了你和媽媽的視頻……有點感動。”

  電話那頭的澹台北城沉默了許久，才淡淡地笑了笑，“傻孩子。”

  “這都是爸爸媽媽該做的。”

  蘇小檸搖了搖頭，“爸爸，你的這份視頻太及時了……”

  今天早上她才剛剛公布自己的第一個失敗病例是自己的媽媽，沒出一個小時，澹台北城的視頻和林寧當年的視頻就直接被放到了網絡上。

  那些攻擊蘇小檸的水軍還沒來得及將事件發酵，就被這兩份視頻完完全全地擊垮了。

  “是沉域安排的。”

  電話那頭的澹台北城是無奈地笑了笑，“那段視頻是幾天前唐一涵到這邊來，跟知暖一起找到我，說明你要麵對的問題，事先錄下來的。”

  蘇小檸一怔，握住手機的手狠狠地收緊了，“你說……這段視頻是……”

  她一拍腦門，這才明白，為什麽唐一涵要這麽匆忙地去找溫知暖。

  原來她前幾天去找知暖，是為了這件事……

  女人的心裏狠狠地一熱。

  原來……墨沉域什麽都知道。

  在她還沒有和他攤牌的時候，他就猜到了她論文裏麵的第一個病例是林寧了對麽？

  要不然的話……又怎麽會在抄襲事件爆發之前那麽早就讓唐一涵去了歐洲？

  “對。”

  電話那頭的澹台北城笑了笑，聲音裏帶著幾分的感慨，“沉域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的。”

  “墨氏集團現在麵臨的危機有多難，爸爸是清楚的。”

  “我以為這種時候，他會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可沒想到，他居然事先想到了你要麵臨的危機，做出了最及時的應對……”

  “這一點，他比爸爸好太多了……”

  說著，他的聲音低落下來，“爸爸這一生，都沒有保護好自己最愛的人……”

  “可是沉域他做到了。”

  “小檸，有他陪在你身邊，爸爸就算現在去死，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眼看著澹台北城的話越說越離譜，蘇小檸連忙打斷他，“爸爸，你瞎說什麽呢？”

  “我已經沒有媽媽了，你可要好好地活著啊，以後我還要讓你幫我帶孩子呢！”

  女人的話，將澹台北城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苦笑了一聲，“對，我可不能死。”

  “你家那兩個小家夥離不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