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生死際遇，有時候就是這麽的突兀。

  原本垂垂老矣的川爺，已經是風燭殘年，若不是那些靈藥資源吊著，早就死去了，所有人都覺得，就算他在明日死去，甚至是今天晚上離開這個世界，都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情，可就是這樣，最近的這幾千年的時間，川爺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

  可當薑寧來到萬鱗山脈，徹底治好的川爺的傷勢，境界突破，壽元延長，原本的壽元也跟著恢複，大家都覺得川爺可以再多活個三四十萬年的時間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來臨，卻輕而易舉地帶走了他！

  鄔宇達，那個一生從未碰女人，全心全意地愛著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的爽朗漢子，最後，也沒有因為保護川爺而死在蟲潮之中，而是在一次自以為隻是尋常的任務的外出之中，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薑寧與這兩人之間的感情並不深，但是他卻清楚，這兩人是這人世間頂好頂好的人。

  “好人總是這般不好運。”薑寧心道。

  世間的無常本就如此，其實也不是好人沒好命，隻是因為那些沒好命的壞人大家都不心疼而已，死多少都沒什麽人在意。

  薑寧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拍了拍林天的肩膀，道：“我可以幫你應付那個家夥，不過他已經沒救了，至少目前以我的能力，沒有辦法解救過來，所以，如果要解決問題，就一定要殺掉他，你們最好還是先商量一下！”

  說這句話的時候，薑寧把目光落在了菲菲的身上。

  他的意思很明顯，在場的人之中，雖然有很多人都和小洛有交情，並且也知道那個男人，那個川爺孫子是個善良而且柔軟的男子，隻是為了整個族群的安全，為了萬鱗山脈的未來，這個人如果必須要殺掉的話，他們也能夠接受！

  但是菲菲不一樣，在場的人之中，大約唯一不能夠接受這件事情的，就隻有菲菲一個了。

  好不容易知道小洛還活著，而且明白那些惡事並非他自願，而是被某種不可揣度的力量所操控的結果，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無非就是控製住小洛，然後想辦法幫他拔除身體之內的詛咒。

  但是菲菲他已經很熟悉了，是一個表麵上看起來很好說話，但是實際上十分固執的人，上一次，兩人就已經因為要不要去幽影森林之中救人而產生了不小的矛盾，這一次，薑寧已經沒有那個耐心再和這個女人解釋些什麽，總而言之，擺在萬鱗山脈人族麵前的問題就是，不殺死小洛的話，他們就永遠都沒有辦法從萬鱗山脈之中出去！

  甚至，如果有一天他吞噬掉的力量足夠強大，就算是破開萬鱗山脈，闖進來屠殺，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所以，正如林天所說的那樣，有些問題，如果想要解決的話，應該趁早。

  但是，這個說服菲菲同意的事情，薑寧已經明確表示自己不樂意去管，讓林天他們自己解決！

  林天聞言也有些頭疼，小洛是他的堂哥，他認識小洛的時間比起菲菲還早，兩人之間的兄弟感情一直也都不錯，要說是自己親手殺死自己的哥哥，他的心中未嚐不會難過，隻是因為如今他是萬鱗山脈的族長，這個原本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當族長，也覺得自己不適合的人，在這個萬不得已的關頭，終究還是從自己的外公身上接過了這個擔子，他身上背負的責任，承受的壓力也是很多的。

  他不能夠隻從自己的情緒出發，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在其位，謀其政，他如今需要考慮的，首先就是整個族群的存續問題！

  很明顯，薑寧說的是對的！

  在之前的幾次戰鬥過程之中，他也曾經嚐試過了無數種手段，想要解除小洛身上的詛咒，喚醒自己的哥哥，但是結果都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很明顯的，就萬鱗山脈目前的人來說，如果他無法解救自己的哥哥的話，唯一能夠有可能解救小洛的人，就隻是薑寧了。

  而薑寧眼下則是很明白地表示，自己沒有那個能力，那麽，留給他的選擇就隻有一個了，殺！

  隻是，看到菲菲那委屈的倔強的目光之後，林天還是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難道真的一點喚醒我堂哥的辦法都沒有了嗎？”

  薑寧道：“據我所知，這是一種非自願的域外生靈的生命改造，你別看他現在還是一個人的形象，但是他的身體內部的結構早就脫離了人的範疇，等到他吞噬掉足夠的力量和血肉之後，改造就會完成，而這個過程需要相當多的血肉和能量，所以他才會在陰沙穀，萬鱗山脈，烏巢以及很多的地方進行殺戮並且吞噬，那些幹屍，都是他吞噬之後的殘餘，一旦改造完成，他就會徹底變成一個怪物，一個和域外生靈一模一樣的怪物，到時候，再想要殺掉他，就比較困難了。至於解救，我是真的沒有辦法，那種生命程式我已經見過了不少次，但是直到目前為止也依舊看不懂其中的原理所在，所以，目前為止，沒有任何解救他的辦法，如果真的想讓他解脫，讓我們獲得平安的話，殺死他，是唯一的辦法！”

  說完這些，薑寧扭頭就走，此時的他一點都沒興趣和菲菲吵架，他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菲菲胸腔的起伏和情緒的積累，他不想和一個被情感衝昏了頭腦，失去了理智的人交流，那隻是無聊的情緒的碰撞，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我不同意！”薑寧這邊剛走，菲菲就聲嘶力竭地喊道，“他是你的哥哥，他這幾萬年來不知道救了多少族人的性命，不知道族群做出了多少的貢獻，你們不能這樣卸磨殺驢！”

  林天沉默了片刻，道：“如果給我堂哥自己選擇的話，我想他寧願被殺死，也不會願意殺死萬鱗山脈之中的一個人的，我想你也很清楚，他已經回不來了，你如果真的愛他，就趁他在做出更多的違背本心的事情之前，讓我們和他做出一個了斷！”

  這個時候，一向與菲菲關係較好的祁山也開口了，“做出這個決定我們也很難過，但這是必要的取舍，這個決定讓你很痛苦，可我們又何嚐不是？該接受的現實，就要老老實實地接受，早在五十多年以前，你就已經失去他了，現在，也到了該清醒一下的時間了！”

  王平沒有說類似的話，隻是道：“很多人的來去都不是我們可以控製的，其中有那麽一些，就是我們舍不得也放不下的人，可是該放下時就要放下，放不下，也要學著接受現實，否則不管你活了幾萬歲，你都依然還是當年的那個小菲菲。”

  成長總是痛苦的，薑寧微微地歎了一口氣，他自己當年又何嚐不是這樣煎熬，隻是，過去的終究還是會過去的，那些放不下的，那些不願意向前走的，時間也會一點一點地推著他們往前走，薑寧相信，那個名叫菲菲的姑娘終有一日是會走出來的，隻是當下這個關頭，已經沒有人能夠陪著她一起走了。

  許久之前就曾經領悟到的孤絕劍意一瞬之間湧上心頭，無意識地從薑寧的身上散發出來，環繞住了整座萬鱗山脈的內部，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孤獨，決絕的心態，感受到了那淩厲無比的劍意！

  那種劍意，分明隻是處於修行路上所需要領悟的最為低端的真意層次，卻給了所有人一種，就算是用規則之力，就算是用道之力來應對，也未必就能贏的感覺！

  這就是在修煉宇宙天道的時候，和之前修煉星辰天道時候的區別。

  宇宙天道十分的自由，沒有恒強也沒有恒弱，一種力量的強大與弱小，隻在於你自己的意念，力量，和對於這種力量的挖掘和開發，並不在於力量本身，你的情緒夠強，力量夠強，意念夠強，對於這一種力量的開發夠深刻，使用方式夠靈活，他就可以比最為厲害的道都要強大，可如果那你自己不行，那麽就算是吧最為厲害的道都交給你，你一樣會被別人打敗，隻不過是最初的起點稍微高一些而已！

  而薑寧自從領悟了冰霜之道的深層修行方向開始，他的所有的力量都已經突破了原有的世界規則的束縛，來到了一個宇宙天道的層麵之中，最初領悟的那種孤絕劍意，在相同心緒的觸發之下，發揮出遠比本身的星辰天道之內的力量更加強大的力量，是理所應當的！

  而此時的林天則是微微皺眉，思忖道：“原來，劍意級別的力量，也可以變得這麽強大嗎？”

  他似乎又從薑寧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未來修行的方向！

  默默地記住今日薑寧帶給自己的感覺，以備日後。進行反芻之後，林天就直接給薑寧傳音道：“我們一起聯手，解決掉我堂哥，如何？”

  薑寧則是傳音道：“我想要先與他單打獨鬥，檢驗一下自己最近這段時間的修行成果，若是到時候真的不敵，咱們再聯手也不遲！”

  這是高手應有的自信和敖氣，林天並沒有說什麽。

  石門打開，剛剛有一個黑影想要闖進來，就被一方紫金色的大印給生生地砸了出去！

  一道劍影伴隨著噗嗤一聲的聲響，直接刺入了那黑影的身體之中，無數乳白色的像是蛆蟲一樣的東西從那黑影的身體之中迸射出來，卻沒有半點鮮血流淌而出的跡象！

  薑寧並不感到意外，而是漫天瀲灩剪影，攪碎了所有的乳白色蛆蟲，然後不斷地有劍光刺在那小洛的身體之上，不斷地有蛆蟲冒出，不斷地被攪碎！

  戰鬥才剛剛開始，似乎就進入了一個一麵倒的局麵！

  薑寧如今的實力雖然隻是在道和九層，但是他的真實實力基本上已經到了真一境九層，林天隻是憑借著天仙道器的力量就能夠和小洛對抗，薑寧這個實打實的真一層次的存在，自然沒道理輸給小洛。

  論生命改造，薑寧已經經過了第一階段的改造，而且在經過改造之前，他就已經是道和境界，反觀小洛，經過改造之前，他的力量隻是弦動初期，而第一次生命改造也沒有徹底完成，否則他也不會陷入這種無法操控自己身體和思維的狀態，就算是比較兩種域外生靈的等級，薑寧也不覺得自己那其中神秘符文的擁有者會比改造小洛身體的那位域外生靈更弱，所以，完成度上來說，也是薑寧占據了先機，隻要那神秘力量的主人自己不出手，薑寧根本就找不到半點自己要輸的可能！

  而那小洛的身體，就好像是一個儲存了一整片大海那麽多的蛆蟲一樣，薑寧一直刺，一直 刺，那些蛆蟲就一直往外冒，仿佛那瘦小單薄的身軀之內藏了一個整個宇宙一般，那些蛆蟲無窮無盡，幾遍隻是用鏡光術觀看的林天他們，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周遭的時間流速驟然變慢，而且比起之前薑寧的時間緩速的效果要好很多，不管是緩速的倍速，還是緩速的時間，都要更加的優秀。

  這是因為薑寧不單單用了時間之力，而且還用了寒冰之道之中的凍結時間的力量！

  隻是即便如此，那小洛依舊沒有被完全凍住，那些被薑寧攪碎的蛆蟲的身體之上散發出一點一點的金色光芒，當那些光芒亮起的時候，所有的時間之力，冰霜之力就都消融幹淨了。

  可是他的爪子依舊沒有薑寧的劍快，再加上之前那一下短暫的時間停滯，終究還是受到了影響，機會雖然轉瞬即逝，但是薑寧很容易地就抓住了！

  黑暗之力和生命消亡之力附著在薑寧的劍身之上，他嚐試著模仿那小洛的戰鬥方式，利用類似的力量對他進行攻擊，結果完全不起作用，不管是那些生命之力，還是那些黑暗之力，剛剛造成了一點點的破壞，就直接被那小洛的身體給吸收幹淨了！

  “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薑寧心道：“他讓曹木的傷口無法愈合的力量正是由生命流失的規則和黑暗腐蝕的規則組合而成的，隻是想要解構這種力量，說不得還需要讓他傷我一二才行！”

  林天通過鏡光術一直都在看著外麵的情況，此時則是有些放鬆地道：“這個家夥的進步是真的快，上一次和我戰鬥的時候還沒有這麽強的力量的，可是現在，連我用萬象盤都無法在短時間內多次破開我那堂哥的防禦，他卻隻是用那星空之牙，就已經壓著他打了，這家夥以後說不定又是一個天仙！”

  祁山道：“怕是要比當年的天仙的天賦還要更好，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天仙當年成道的時候，已經有八百歲了吧，這家夥現在才五十幾歲而已，以後說不定就是個大仙甚至是金仙呢？”

  王平則是道：“他要真能成為金仙，我覺得咱們萬鱗山脈的人就出去有望了，隻是咱們這些人之中，也就隻有林天你說不定能夠活到那個時候了！”

  這話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未免有些悲哀，所以林天沒有多言，而是把目光接著轉移到了那鏡光術之上，接著看起了薑寧的戰鬥！

  唯獨那菲菲，自從被三人連著說了一通之後，就沒有在開口，一直都低著頭，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神色之中，已經帶上了一絲怨毒之色。

  就在三人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聚精會神地看著薑寧和那小洛之間的戰鬥的時候，那菲菲的身影一點一點地倒退，悄然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所有人都似渾然未覺！

  直到她離開了房間之後，林天這才把目光換換地轉移到了門口的方向，輕聲道：“她的情緒有點不對，王平你還是去跟著她吧，不要讓她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王平點了點頭，一閃身消失在了房間之內！

  菲菲的腳步很快，離開房間之後，她就直接朝著山門的方向走去，離開房間一定範圍之後，速度就提到了極限，化作了一道流光。

  “開門！”黑色的石令在那感應石柱之上一閃而過，在那叮咚的聲音想起的同時，她就已經對著守門的兩位高手道。

  “可是，可是外麵現在正在戰鬥！你如果出去，很容易會受到波及！”守門的修者勸解道。

  “我就是出去助戰的，薑寧一個人不是那怪物的對手，快點開門，要不然薑寧被那怪物殺死了，你們都擔待不起！”菲菲催促道。

  這個時候，一道流光擋在了菲菲的麵前，不是別人，正是王平！

  “你想出去做什麽？”王平揮了揮手，示意那守門的高手退下，兩人應諾離開，石門之前，隻剩下了王平和菲菲兩人。

  “自然是去幫助薑寧！”菲菲冷笑道。

  王平皺眉，“是幫助小洛殺死薑寧吧？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

  菲菲慘然一笑，“你應該知道，那個人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一切。”王平道：“曾經我也以為某個人對我來說意味著一切，她死掉之後，我就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之上活下去，即便活著，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但是慢慢的我就發現，不是這樣的，沒有人對於別的任何人來說能夠意味著一切，就算是最親近的人也是一樣，每個人的人生都有著自己的意義，失去了那個人，你隻是失去了愛情，並不是失去了一切，你的人生還應該有你自己的意義，一個不需要別人賦予你，不需要別人加入，也應該存在的意義，到現在為止，你都走不出去，隻是因為你太依賴那個人了，你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那個人的身上，把對於生命所有的意義都寄托在了那個人的身上，這是你自己膽小，怯懦的表現，一個真正的人，是需要做到，我知道你對我來說很重要，但是沒有你的話，我依舊可以好好地活著，而不是你死了，我就不活了，這樣對於自己來說是不負責任，對於那個人來說，就是負擔，你和小洛在一起的時候，我知道一直都很快樂，他也很快樂，可是你有沒有覺得，其實為了讓你獲得者些快樂，有些時候他真的挺累的，從以前開始，我就覺得你們兩個其實並不適合，隻是他太愛你了，太在意你了，所以，幾遍很累，即便有時候其實很痛苦，他也從來都沒有在你的麵前表現出來過，你們相識了兩萬多年，小洛是那麽的喜歡你，可是你真的有用心去為他著想過嗎？也許有，但是很少吧？說句不客氣的話，你其實根本就不愛他，你隻是愛你自己而已，而他不過是你滿足自己對於愛情所有的幻想的一個工具而已，為了扮演好這個工具的角色，即便知道十分危險，他還是帶你去了幽影森林，如今他已經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你還是不肯放過他麽？”

  說道這裏，王平的情緒也有些激動了起來。

  他很少這麽當麵地數落別人，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讓眼前的這個天之驕女看到事情的本質了。

  他突然覺得，有些華麗的夢幻的泡沫還是及早地戳破為好，否則，事情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愈發地難以收場。

  好的愛情讓人成長，而糟糕的愛情，類似於小洛和菲菲這樣的愛情，則會讓人滅亡！

  “我一直都覺得，比起小洛來，鄔宇達其實和你更加適合，可是他如今也不在了，總而言之，這道門今日你是不能過去的，以後的路會很痛苦，但這是每一個人都需要去經曆的事情，兩萬多年了，你也該長大了！”

  一個天紋境七層的人，一個活了兩萬多歲的人，竟然還沒有真正的長大，聽起來好像是一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畢竟，對於很多隻有幾十年壽命的凡人來說，他們也許隻是在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真正地長大了。

  但是，現實就是這樣的，有的人就算能夠活一個紀元，他也永遠都長不大，而有的人也許隻能活個三四十歲，但是在十二三歲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不得不長大了！

  從本質上來說，菲菲這樣的人其實是非常幸福的，可也正是因為總是無意識地處在幸福之中，所以才會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因此，當她們無意之間看到了生活的真相的時候，就會覺得這個世界讓人格外的痛苦！

  其實世界之上有苦有甜，生活也是如此，隻是對於一直生活在蜜罐子裏麵的人來說，突然生活不那麽甜了，他就會覺得這是痛苦，實際上，這隻是常態而已！

  可是，這些人就已經接受不了了！

  很明顯的，菲菲就是這樣的人。

  早年痛苦的生活因為童年記憶的模糊早已忘卻，接下來的生活，又都在小洛這麽一個修為高絕而且身世也不錯的人的陪伴之下，度過，根本就沒有遭受過什麽像樣的磨難。

  以至於當失去了這麽一個遮風擋雨的男人之後，突然發現，一切都變了。

  其實不是世界變了，而是她從來也就沒有看到過真正的世界而已。

  所以，對於薑寧和王平這些人來說，平靜就已經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相較於極度的幸福而言，他們更願意處在痛苦之中，因為當你從痛苦之中解脫的時候，你會發現世界很美好，而當你從幸福之中出來的時候，你會發現，世界上到處都是讓你痛苦的事情。

  已經五十多年過去了，菲菲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可見她的天賦基本上都用在了修行之上，對於人生的理解和感悟，直到那小洛的離去之後才剛剛開始。

  隻是，甜蜜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以至於五十多年的時間，她依舊沒有辦法適應這一份痛苦。

  但是今日，不管她能不能長大，能不能接受，能不能適應，能不能聽懂，這一道門，王平都是絕對不會讓她走出去的。

  以菲菲的實力，其實影響到薑寧和小洛之間的戰鬥都是做不到的，但是他們都十分清楚，今日隻要眼前這個女子走出了這裏，那麽她一定會死，神智不清，甚至因此殺死了自己的親爺爺的小洛，未必就會饒過她的性命，至於薑寧這邊，剛才出去之前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他的意思就是，我可以幫助你們解決小洛的問題，但是菲菲這邊的事情，你們要自己處理好，否則的話，我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王平知道，自己今日的言辭雖然很刺人，但是如果不說出去的話，刺人的也許就不是他的言辭，而是薑寧的劍了！

  若是菲菲真的死在了薑寧的劍下，那麽就不單單是死了一個人這麽簡單，薑寧和萬鱗山脈之間的關係都很可能會因此受到影響，走向一個不好的方向！

  誠然，隻要那小洛死掉，如今妖族也差不多滅了，陰沙穀那邊剛剛出了大蟲潮，又被小洛過去折騰了這麽一下，也需要很長的緩衝時間，萬鱗山脈還有成長的機會，但是，沒了薑寧的話，就不那麽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