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陣？”

  徐鬆茂進入之後，李幕瑤好奇地問道。

  薑寧並未因為對方雜役弟子的身份而有任何的歧視，而是微笑地回答道：“這是三震九靈池，算是一門天階的守護陣法，經過我的稍加改動之後，對於那些雷靈根的修者而言，也可以當做錘煉靈力，進行感悟的地方，你也可以進去試一試，不過，不能夠進入內部，隻能夠在三道雷震之環外麵的雷沼之中磨煉，什麽時候等你有了元丹境的修為，也許可以嚐試著進入第一道雷震之環中磨煉！”

  認識了這麽多天，薑寧第一眼就看出這丫頭的天賦是十分罕見的雷霆靈根，隻不過他的靈根實在是太過於駁雜，其中充斥著相當一部分的五行元素，甚至還有一部分的風元素，雖然雷霆靈根是主體，但是如此不純粹的雷霆靈根，不管是能量的提純能力，還是空氣中的雷元素的吸收能力，都十分的差強人意，就算是同樣的一瓶元液，到了她的手裏，吸收利用率也是尋常外門修者的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一，根本就上不得台麵。

  這樣糟糕的天賦，就算是一般的三流，四流甚至是不入流的宗門，她進去了，也就隻能當一個雜役弟子，就連記名弟子都沒人肯收。

  這種靈根不純粹的人，根本就不適合修煉，就算她日日努力修煉，付出別人三四被的勤勞，死之前能夠走到生虛境就已經是得天之幸了，除非有人肯花費十倍，百倍的資源，砸在這麽一個根本沒有前途的人身上，否則的話，這輩子都別想進入元丹！

  至於靈根，此乃天生的，正常情況下並沒有辦法改變。

  傳說中遠古中域曾經出現過一位丹道大師，他曾經煉製出過一爐九轉洗髓金丹來，服下之後，能夠提純靈根，將本人的天賦向上提升那麽一層，但是這種丹藥的價格，比起極品靈器還要更加珍貴十倍不止，而且自從那位丹道大師飛升之後，此界的九轉洗髓金丹就隻剩下了當初那一爐，這千千萬萬年下來，還有沒有剩下的都未可知，便是真的有，也是那些上乘天賦的人買來，將自己的靈根提升到頂尖層次用的，更加不會用來為一個下品靈根天賦的人來幫她提升到可以成為一個宗門外門弟子的地步。

  很早以前，李幕瑤就知道，自己這輩子也許就一直都是生虛境了！

  所以，當她聽到薑寧說隻有進入了元丹境才有可能真正地進入第一道雷震之環內部修行的時候，原本亮起的眼神很快就又暗淡了下去。

  她這一輩子，都沒有可能成為那些禦空飛行的元丹仙人！

  微微低下頭，剛剛得到紙鶴的喜悅心情也漸漸地低沉了下去，李幕瑤轉頭進入院子之內，取了薑寧平日裏洗澡用的木桶出來，灌滿了清水之後，就靜靜地站在薑寧的側後方，一言不發。

  雜役弟子本就是為了那些內門弟子而服務的，名義上掛著弟子這麽兩個字，實際上除了基本的呼吸吐納之術外，什麽都不會，她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給那些內門弟子當仆人使喚，職責所在，日間即便薑寧沒有什麽吩咐的時候，她也不能隨意地離開，隻有等到夜裏薑寧休息的時候，或者千鍾山沒有受罰前來麵壁思過的弟子的時候，她才有機會回到自己在半山腰上搭建的小院兒之中。

  薑寧似乎察覺到了對方心情的起落，微笑道：“我現在也沒有什麽別的事情要你做，如果願意的話，不妨進去試試，雖然不能進入效果更佳的雷震之環內，但是，外圍的雷沼之中蘊含著的那些遊離的雷霆能量，想必對你的身體和修煉也會有些裨益。”

  經薑寧這麽一說，少女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來。

  人啊，活了這麽多年，總歸是要接受自己的命運的，所以，李幕瑤知道，即使自己的天賦不好，也還是要一步一步地向上修煉，哪怕隻是小小的一步，隻要走出去了，就會比昨日更好一些！

  就算這輩子真的隻能修煉到生虛境，那她也一定要修煉到生虛境，起碼能在外門混個二級執事當當，以後就算是嫁人，也能夠嫁給一個更強大一些的男人！

  而如果自己隻是凝血初期的話，也許就隻能回去嫁個凡人了，便是那些外門，也是看不上她的。

  想到這裏，她的心中忽的又來了一絲幹勁！

  是啊，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放棄你，唯獨你自己不能夠放棄自己！

  薑寧看著李幕瑤走入三震九靈池之中的背影，幕的想起了自己當年拚盡全力，爬上重明山道時候的場景，那個時候的自己，何嚐不是今日李幕瑤這般的心境。

  也許那時，自己的想法比起李幕瑤還要更加簡單一些，他當時的想法其實就隻有一個--死也不要再當乞丐！

  薑寧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翹，心中想要幫這女孩兒一把的念頭更加強烈了一些。

  凝血初期的李幕瑤，在天階陣法三震九靈池中，根本是寸步難行，進去之後，一片茫茫無邊的紫色雷霆海洋，對於薑寧來說，也許外圍的這些遊散的能量真的就隻能被叫做雷霆沼澤，但是對於她來說，那已經是一片汪洋大海了！

  這也就是薑寧對三震九靈池的某些部分進行了改造，使得整個天階陣法由外而內呈現出一種循序漸進式的難度攀升結構，而如果這個陣法還是當初的天階陣法三震九靈池的話，隻怕李幕瑤剛剛走進去，就已經被雷霆給劈死了！

  反倒是先一步進去的徐鬆茂，很快就跨越了最外圍的雷沼，進入了雷震之環當中。

  而那些所謂的雷震之環，也並沒有能夠阻擋他太久，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就接連穿越了三重雷環，真正地進入到了這個陣法的核心地帶。

  三震九靈池的內部，是九隻形態各異，強度依次攀升的雷獸，因為這些雷獸皆是陣法之中的雷霆所化，所以又被人叫做雷靈，此陣法一共三道雷震之環，九頭雷靈，自然也就得了個三震九靈池的樸素名字。

  實際上，在剛剛離開第三道雷霆之環的時候，徐鬆茂就已經感受到了一些壓力，因為這三道雷震之環的力量也是逐層遞增的，第一道是元丹層次，第二道就已經是星極，第三道則是法域，等他以十分蠻橫的姿勢闖出來之後，遇到的第一個雷靈，就已經是地器層次！

  隻是看了一眼那雷靈，徐鬆茂就已經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闖過這個陣法了。

  天階陣法就是天階，即便被薑寧刻意地弱化了一些，但也不是等閑地器境能夠隨便穿過的，一般來說，隻有那些實力較強的天紋境，以及更高層次的法域境才有能力闖過這種趁此的陣法，但是現在的他，就隻是一個地器巔峰而已。

  但是，薑寧既然說這裏可以幫助他修煉到天紋境，那麽自然不會隨意誆騙他冰，畢竟，在這之後，他還有好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幫忙！

  而且，這陣法並非單單隻有雷靈，天空之上，密布著雷雲，時不時地就會降下來那麽一道粗大的雷霆來，雷雲之後，還有一輪通體由雷霆之力組合而成的太陽，那太陽靜靜地懸浮在空中，即便是站在地上，他也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那一股強大到讓人窒息的雷壓！

  徐鬆茂咬了咬牙，別人這麽賣力地幫助自己，要是自己還拿不出一點成果出來，實在是有些丟臉！

  旋即他就衝了上去，與麵前的那一隻雷鳥戰鬥在了一起。

  雷沼之中，無數遊離的雷霆粒子和雷霆絲線時不時地從周遭的空間之中冒出來，這讓原本就有些膽小的李幕瑤一進來就生出了一種想要推出去的渴望。

  但是下一刻，她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腳步。

  如果這是一個無主的陣法，那麽考慮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她還是會選擇出去。

  但是現在，薑寧正在外麵操控著陣法，李幕瑤相信，如果自己真的遇到了危險，薑寧不會見死不救。

  想到這裏，李幕瑤還是忍著身上的麻痹感，還有一絲電流通過身體的疼痛感和灼燒感，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薑寧既然說她可以在這雷霆沼澤之內行走，卻不能進入那雷震之環內部，那麽她給自己的目標就是，從這雷霆沼澤的邊緣，一直走到雷震之環的外圍！

  可是，在這三震九靈池之中，即使是同一個區域，越往裏走，雷霆的濃度也會越高，所以，李幕瑤每向前走出一步，等待她的，就是更加強烈的麻痹感和更加難忍的疼痛感和灼燒感！

  但她還是咬牙堅持往前走著。

  至於薑寧，一早就離開了這裏，跑到千鍾山的山脈之中去了。

  至於陣法這邊，他並沒有去管，因為在布置陣法的時候，他一早就設定好了，隻要闖入陣法之中的人，身體狀態虛弱到了一定程度，陣法核心部位的靈印就會自動激發空間之力，將闖入陣中的人給送出去！

  千鍾山，是青玄內門弟子閉關思過的地方之一，但同樣的，也是青玄開辟出來的試煉場之一。

  在這裏，除了上山下山固定的道路之下，還有麵壁思過的弟子居住的地方以及雜役弟子居住的地方鋪設有專門隔絕音波的避音石之外，其餘的地方皆可以算得上是試煉之地。

  因為千鍾山上，掛著大大小小的鈴鐺和大鍾，這些鈴鐺和大鍾全部都是靈器！

  這些鈴鐺和大鍾，用紅線連接在一起，隻要有風吹起，那些鈴鐺就會響動，而隻要有一個鈴鐺響起，靈器觸發之後產生的音波就會帶動著整個山上所有的大鍾和鈴鐺全部都響起！

  這些鈴鐺搖響之後，有的會產生音波攻擊，直接攻擊人的肉體，有的則是會幹擾元神，使人產生幻覺，有的會釋放出震蕩之力，使得修者五髒受損，也有的會直接發起元神攻擊，受不了的人，當場死在裏麵都有可能，還有的鈴鐺和大鍾甚至具備某種意義上的召喚能力，搖響之後，甚至會召喚一些恐怖的生物出來！

  而這樣的山，自薑寧所在的這個閉門思過的地方開始，連綿三百裏，到處都掛著類似的鈴鐺！

  當然，以薑寧眼下的目力，幾乎一眼就能夠看出，除了千鍾山與青玄道宗接壤的這一座山峰是真的在這個世界中之外，其餘的那些山脈，實際上已經屬於次元空間的範疇，這種通過大法力，將現實和次元空間嫁接在一起，讓等閑修者絲毫看不出破綻的布置，薑寧想來應該是青玄道宗的開山祖師爺木天尊親手打造出來的。

  這種空間嫁接的手段，即便是如今已然完全掌握了空間之道的薑寧，也不清楚究竟該怎麽完成，他清楚，這應該是手法上的區別，而不是空間之道領悟之上的區別，他雖然領悟了這條道，但是百分之八十的內容都是小天地直接灌輸給自己的，並非他自己領悟，所以，很多時候，麵對那些空間手段，他也隻是一知半解，需要仔細地回想，體悟，這才能夠慢慢地理解那些手段的構造方式。

  但眼下，薑寧來這千鍾山山脈之中，可不是為了研究什麽空間嫁接之術的，他隻是想要借助這裏的音波之力和鍾聲響起之後，混亂的能量流，幫助自己磨煉劍術。

  薑寧手中提著一柄新做好的木劍，體內的力量，也被他暫時壓製到了元丹境的層次，雖然這裏更加適合星極境修煉，但是依他的靈力強度來說，早在元丹境的時候就可以和尋常的星極存在媲美了，自然要壓製的更狠一些，磨煉的效果才會更好！

  “當年離開青玄的時候，連一個完整的生虛境都算不上，雖然計劃著以後到這千鍾山來鍛煉一番，卻未曾想到真的來到這裏的時候，居然已經是道和境了！”

  略微地感慨了一下，薑寧便抖動手腕，帶起了一束劍風，拍打在距離自己的身體最近的那一隻巴掌大小的鈴鐺之上！

  靈器的力量是不容忽視的，所以，整個千鍾山的山體和樹木都經過了各種陣法和符印的加固，堅固無比，根本就不會受到各色音波的影響，否則的話，隻要來這麽一輪音波轟炸，要不了半刻鍾的時間，整座山都要被這些靈器給毀掉。

  即便是薑寧，方才來到這裏的時候，也不由得對青玄的財大氣粗感慨了一番！

  那顆都是靈器！

  最弱的那些都是下品靈器，需要一位星極境高手用星火和真元孕育至少三個月的靈器！

  而這連綿山嶽之中，有著不下數十萬的鍾形靈器，這是青玄建立以來，數千萬年的時間之中一點一點積累下來的財富，每年，都會有新的鈴鐺掛在山上，也會有破損的被外門弟子和雜役弟子回收，經過修補，改造甚至是重新熔煉鑄造之後，再一次掛回去！

  當然，對於那些在漫長歲月之中沒有破損的鈴鐺，每過幾個月，宗門也會組織一批雜役，外門弟子，甚至是總門之中專業負責維修靈器的人進來保養。

  至於記名弟子，那都是些家財萬貫，或者背景不俗，但是天賦較差的弟子，他們除了缺少實力之外，一不缺錢，二不缺背景，是不會來幹這種髒活累活的！

  鈴鐺搖響的瞬間，便有一道音波朝著薑寧的方向射來，鈴鐺搖晃的聲音清脆悅耳，頗有些上古編鍾的意味，要不是其中暗藏著足以傷人的力量的話，薑寧真的想坐下來好好聽一聽，但是他清楚，自己來這裏是辦正事兒的，可不是來遊山玩水的，所以，雖然有些遺憾，但還是本能地提劍格擋！

  連綿不絕的音波，因為依著鈴鐺搖響的先後順序，朝著薑寧轟擊而來，隻是到了第三隻鈴鐺的攻擊的時候，木劍之上就已經產生了裂紋，等到第五道音波來臨的時候，薑寧手裏的木劍砰的一聲崩碎了！

  無數的音波轟然砸在了薑寧的身上。

  好在雖然壓製了自己的實力，但是薑寧本人身體的防禦力還是擺在那裏的，這些力量打在他的身上，就連瘙癢都算不上，很快，等這座山上的鍾聲全部都響起過一輪的時候，鍾聲終於停止了。

  薑寧來了一個深呼吸，從小天地之中又取出一把木劍來，開始了自己的第二次嚐試。

  之所以要用木劍，就是因為普通的木材本身足夠脆弱！

  不單單是本身脆弱，無法承受太強的攻擊，而且普通的木材做成的木劍，由於其材質的緣故，就連太過強大的真元都無法承受，所以，遇到音波衝擊的時候，如果不使出一點巧勁兒，木劍立刻就會碎裂。

  凡俗之中那些所謂的道士，真人，仙君什麽的，之所以喜歡用桃木劍，一來是他們買不起靈器，二來則是因為桃木本身是一種導靈能力相對強大的木材，它能夠承載的靈力的量比起其餘的凡木來說要高得多，這才是真正的道理，而不是那些所謂道長呀仙人呀驅鬼大師呀所說的‘桃木能夠驅邪’！

  當然，精通靈力的人，使用真元附著在桃木劍之上，驅鬼，抓鬼，殺鬼之類的，對付那些小鬼也不在話下。

  薑寧原本想的是，隻要自己的長劍能夠釋放出和音波相同的振幅來，就不會被音波傷到，但是他失敗了。

  木劍之上的振幅一部分來源於出劍之人手腕的抖動，一部分則是來源於真元本身的振幅。

  等到真元順著薑寧的手掌傳遞到了木劍之上的時候，振幅自然而然地也傳遞到了木劍之上。

  作為一個用劍之人，薑寧在出劍的時候自然已經考慮到了木劍本身能夠承受的振幅究竟有多高，但是他還是忽略了，周遭的鈴鐺和大鍾製造出來的音波並不是相同頻率的，而是極其複雜混亂的。

  首先，鈴鐺本身響起的間隔就長短不一，有的時候，元丹層次的薑寧也依舊來得及反應，並且在間隔時間之內改變劍身之上的振幅，但是有的時候，間隔會很短，使用等同於元丹層次的力量和真元的情況下，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還有的時候，兩個鈴鐺是同時響起，並且它們所釋放出來的音波也是同時到達薑寧身邊的，這就意味著，木劍需要在同一時間之內同時應對兩種不同振幅的音波，在來不及變幻振幅的情況下，必然有一種音波會毫無阻礙地打在薑寧的木劍之上，木劍自然而然地也就斷了！

  因此，在掏出第二柄長劍的時候，薑寧就已經意識到，單純憑借共振的手段，是沒有辦法在千鍾山存活下來的！

  如果他是真的元丹境，此時想必已經在各種音波的攻擊之下受傷了，但他終究還是個道和境，所以，他什麽傷都沒有，好整以暇地開始了自己的第二次嚐試！

  薑寧很快就想出了第二種辦法，那就是用真元在身前形成屏障進行格擋！

  這種辦法自然是可行的，但是一來對於真元的消耗太大，等於說是在和整個千鍾山上所有的靈器來個硬碰硬，這顯然不是一個元丹高手能夠做到的，二來，如果是使用地劍渾圓類似的劍招製造護罩的話，就沒有了鍛煉的意義了，所以，這個念頭隻是在薑寧的腦海中轉了那麽一下，立刻就被他個放棄了！

  雖然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但是薑寧並沒有停在那裏思考，而是不斷地嚐試，不斷地嚐試。

  木劍一次又一次地斷掉，薑寧又一次又一次地製造出新的木劍來，就這樣，薑寧在山脈之中一直練習，一直練習，直到天色暗淡下去，又再次亮起的時候，他依舊沒有想到任何妥善的應對方式，但就是那麽單單憑借著一柄承受能力一般的木劍，薑寧已經能夠堅持到第三百四十八道鍾聲響起之前，都保持木劍不斷。

  這中間並沒有什麽訣竅，有的隻是一次次磨練而成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