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章 各自的心思
作者:最愛吃咖喱      更新:2021-03-19 05:12      字數:5424
  出乎薑寧意料的,韓水煙並未開啟她的末法領域,逼迫平窮姑娘在沒有真元和星力的情況之下與她戰鬥。

  隻是一如當年在雲霧城對上的鵲兒一般,一人一劍,閑庭信步。

  薑寧皺了皺眉。

  以前修煉蒼木劍圖的時候並未在意,但是這一次回來,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明豔少女身上的能量波動不是別的,正是本源木之力。

  雙燕飛來,陌上相逢否?

  薑寧一時之間,隻覺心中百轉千回,意難平。

  整個青玄,能夠打開九星句芒盒的人,除了木枔之外就隻有他。

  那麽,偷走句芒盒之後,若是想要取出其中的木皇經,自然也需要通過木枔或者自己。

  木枔乃是神象巔峰,遠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可以控製的,但是自己就不一樣了。

  如果是眼前的這個女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自己一滴精血,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事。

  即便是她開口與自己索要,當年的自己,也絕對沒有拒絕的可能。

  早該想到的。

  偷走句芒盒為的必然就是藏在其中的木皇經。

  而既然無法輕易地接觸到神象巔峰的宗主木枔,那麽打開句芒盒的途徑一定就在自己的身上。

  在當時的青玄,除了眼前的這個女人,誰又能夠辦到?

  一時之間,薑寧的心中怒氣翻湧。

  她原本大可不必如此的。

  以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便是她真的偷了句芒盒,想要學習木皇經,他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為了她,便是與青玄為敵,他也從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可是,奪走句芒盒,嫁禍自己,跟著青玄的追殺隊伍,逼迫自己跳下聽風崖。

  即使在和好之後,這件事情,韓水煙也是隻字不提。

  薑寧隻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賣了還要給人數錢的傻子,目光定定地望著那個女人的背影,一時之間,隻覺得心中微微有些發寒。

  幸而自己跳崖之後並未喪命,幸而自己得見今日一幕,否則,這件事情,也不知道要到了什麽時候才能昭雪。

  薑寧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下的他並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麵對眼前的這個女子。

  對她動手?

  便她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薑寧也依舊無法下手。

  原諒她?

  舊情雖在,可若自己當年跳崖之後無能生還,眼前這女人,又將是個什麽光景?她的心裏,可還會有一絲的愧疚?

  隻是,深淵之中的三十年時光總歸不是白白渡過的,薑寧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年少輕狂,思想簡單的少年。

  怒氣上湧的時候,最不適合說話,所以,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不論是舊時,還是後來再相見,韓水煙對於他的感情,薑寧都能夠清清楚楚地體會到,兩人自小相識,若說那情愫是在作偽,薑寧不認為自己看不出來。

  故而,稍稍冷靜了一些之後,薑寧終究還是沒有直接做什麽說什麽,因為對於那明豔少女的感情來之不易,他並不願意這其中有什麽誤會。

  陳清平用的雖然還是雙手子母鴛鴦刀,但是那刀,分明就經過了一定的強化,比起之前的品質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而韓水煙的墨魚,依舊是當年自己的那柄墨魚。

  注意到了這一點的薑寧,不由得微微地抿了抿嘴,心情和表情都有些複雜。

  元磁子母刃的品質要遠遠好於墨魚,平窮姑娘的招式經過了紫衣的調教之後,也帶了些咒神宮詭異而且迅捷的意味。

  子母刃來回脫手飛出, 被格擋之後旋即飛回,接著脫手。

  而陳清平的身形就像是鬼魅一般,在周遭的空間之中時隱時現。

  相比之下,韓水煙的劍術似乎就完全沒有變化,依舊是寸劍術,分水劍,月影分光劍,連珠劍,但約莫也是因為她僅僅隻是修行了這幾門劍術的緣故,時間一長,劍術仿若融入了血脈之中,隨心所變,倒也已經不再拘泥於招式之上。

  陳清平的招式固然驚奇,詭譎,狠辣,靈力,迅猛,但是韓水煙的劍術卻也穩定,有序,樸實,精準,嚴密!

  元磁子母刃不管一次性飛過來多少個,以一個如何刁鑽的角度,韓水煙的劍總能夠平平穩穩地接下,並且將之重新甩回去,還給平窮姑娘。

  陳清平咬咬牙,在雲霧城中她是見過這個女人的,也知道她和薑寧之間的關係。

  就像鵲兒總是覺得自己晚韓水煙一步出現在薑寧的生命力,所以每每麵對這個女子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低人一頭一般,陳清平此時的心情也是差不多的。

  所以,當韓水煙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的時候,她一樣有種想要戰而勝之的欲望。

  “旋風刀!”

  子母刃重新回到雙手之中,這一次,平窮姑娘沒有再把刀甩出去,而是雙手抱圓,帶起了一股疾風的意境!

  毫無疑問,這是風之意境。

  薑寧記得,當時在雲霧城相見的時候,眼前的少女還尚未掌握任何一種真意,這才一年的時間不到,非但進入了法域不說,還直接領悟了風之真意,進步速度也算是十分的迅猛了。

  要知道,陳清平和自己一樣,都是木靈根,成就法域,一般也是先行領悟木之真意,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已經領悟了兩門真意。

  想到這裏,薑寧不由得把目光轉向了另外一邊站著的紫衣少女,微微。衝她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若是讓平窮姑娘自己來修煉的話,想要走到這一步至少也需要十年。

  如今,這十年的光景被紫衣一年的調教就抵消掉了,由不得薑寧不感激。

  眼下危機來臨,最為稀缺的東西就是時間,平窮姑娘能夠在短時間內來到法域境,危機來臨的時候總歸能夠有些自保的能力。

  若是連法域都沒有,不管是那場浩劫來臨的時候,還是要不了多久之後的天人五衰來臨的時候,她的生死就完全隻能夠看運氣!

  感應到了薑寧的視線,紫衣笑笑,算是接受了薑寧的感謝,旋即又把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兩人的身上。

  平窮姑娘運起真意,刀勢驟變,兩道弧形刀光回轉之後接連落下,明豔少女卻隻是輕描淡寫地抬手格擋,甚至連力氣都未見得多出半分,卻是恰到好處地擋住了對方的攻擊。

  陳清平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無力。

  自己那招式層出不窮,快得令人眼花繚亂,但是對方就是一套樸實無華的劍術,甚至自己還曾經從薑寧那裏學到過,每一招每一式究竟是長什麽樣子的她都清清楚楚,但人家就是能夠輕描淡寫地用那些自己也會的招式擋住自己的攻擊!

  當兩人之間的對抗走到了這一步,平窮姑娘也意識到了,這根本不就不是招式或者修為之上的差距,而是實實在在的境界上的差距!

  對此,薑寧倒是半點也不意外。

  他自己如今修煉的,就是稍稍改造過了一些細節的木皇經,深知這一門心法,重境界而輕修為,所以在修行的初期,修為境界哪怕突破一個小層次都十分的困難,若不是薑寧送給她的元髓和兩人當時在考驗之中獲得的那些好處,此時的明豔少女隻怕還依舊停留在法域一層的境界,即便如此,如今的她也不過就是四層而已,距離下一步來到地器境,不知道還要等多久的時間。

  但是,慢歸慢,木皇經修煉出來的本源木之力以及法域,不管是法域之中的元氣星辰的數量還是質量,都遠遠不是同級別的心法可以媲美的,修煉木皇經,等閑一層就可以與別人四五層一較長短,到了四五層,在整個法域境中都難逢敵手了,單單從力量上來說,兩人之間的真實差距就要比修為上表現出來的差距要大的多。

  況且,木皇經對於木相真元的理解和運用,對於本源木之力的開發,對於與木相有關的所有的真意,規則,還有木之道的闡述,都是深入淺出,幾乎是記載了那木天尊一輩子的心血和領悟,又豈是區區陳清平的那點理解可以媲美的?

  即便是拋卻這些因素不談,單單隻是從修行的努力程度和修行的天賦上來講,平窮姑娘也差了明豔少女一大截!

  不可否認的是,遇到了薑寧之後,平窮姑娘的進步十分的快,尤其是和紫衣相伴的這些日子,她修煉的也十分的刻苦。

  但,韓水煙的刻苦卻是刻在骨子裏的,即便是和薑寧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從來不會耽誤半點修煉的時間,要比修行之上的刻苦,即便是陳清平最為努力的時候,也比不上人家韓水煙修行的常態。

  天賦之上,又有差距,若不是因為從紫衣那裏得了一些咒神宮的高深法門,這段日子又頗有些機緣,別說是站在這裏和明豔少女交手了,她很有可能就連和人家交手的資格都沒有。

  最近從紫衣那裏學到的厲害的招式用了一圈,依舊是被明豔少女平平淡淡地出劍化解,幾乎是要把陳清平給鬱悶壞了。

  急躁的心境牽動著氣機,背後那一雙燦金色的羽翼幾乎是一瞬之間就張開,她身上風迸發出來的氣勢,也在同一時間幾乎完成了翻倍!

  “大鵬雙翼!” 薑寧眉頭一挑。

  從那雙翼之上,薑寧分明就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那是當年那個死在了自己手上的盧又禮身上的氣息。

  想到這裏,薑寧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紫衣的身上。

  猶記得,當年那盧又禮的魂魄,是被眼前這個紫衣丫頭截胡,生生給半道上奪走的,如今卻是直接與陳清平融為了一體,這讓薑寧的心中微微有些疙瘩。

  沒有一個男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她的前任在一起,融為一體,不分彼此的。

  所以,當下也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

  隻是,身為道和境,要是想讓正在交戰的兩個法域境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便是他站在那兩人的麵前他們也什麽都感覺不到。

  因此,在明豔少女和平窮姑娘的感知之中,周遭除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紫衣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燦金色的羽翼,帶起一抹璀璨的虹光,強大的能量波動從平窮姑娘的身體之中擴散開來。

  雙刀並為一刀,高高地舉過頭頂,元神鎖定了下方的明豔少女,雙翼一振,俯衝而下!

  在那看似避無可避的攻擊當頭落下的時候,韓水煙也隻是微微挑了挑眉,覺得有些詫異。

  至於那壓縮了星力和真元之力的一刀,她似渾然沒有放在心上。

  本源木之力附著在墨魚劍上。

  明豔少女橫劍舉過頭頂,輕輕那麽一擋。

  一切似乎都停止了下來。

  墨魚隻是普通的寶器,但那元磁子母刃卻已經是上品靈器之中的上品。

  可是,當兩個兵刃碰撞到了一起的時候,平窮姑娘那增幅了一倍的俯衝之力,依舊像是撞在了不周山之上一般,陡然止住。

  明豔少女手中的長劍微微上揚,平窮姑娘就被一股沛然莫禦的力道反彈而起,連續振翅數次,這才緩住了倒退之勢,安安穩穩地懸停在了虛空之上。

  “都是姐妹,何必如此?”韓水煙待她倒不像是對紫衣那般冷漠。

  平窮姑娘卻是不答,轉而笑道:“蘇鵲姐姐和姐姐你打過一場,她說姐姐你很強,我也很好奇,如今看來,蘇鵲姐姐所言不虛!”

  明豔少女卻不願再與平窮姑娘寒暄,而是道:“我今日,是來找阿紫的,這件事情,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和妹妹你無關,請你不要插手,若傷了你,我亦無法向薑寧交代!”

  “我們之間哪裏有什麽恩怨?”紫衣撇了撇嘴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好不,純粹就是你在找茬!”

  明豔少女咬了咬銀牙,冷著臉道:“你難道不是這一代咒神宮的傳人?”

  “是又如何?”紫衣道。

  “既然是,那就有恩怨!”說著,明豔少女抬手,以連珠劍式帶起了一抹水韻,筆直地朝著對方的身上刺去。

  紫衣見此,卻是半點也沒有要出手格擋,或者躲開的意味,而是轉過頭去,笑嘻嘻地望著虛空之中的某個方向,道:“薑寧,我要被你的女人殺死了,你還不出手嗎?”

  薑寧一時之間也是無語,心道你被殺不被殺關我屁事。

  但是仔細想想,這死丫頭總歸還是於平窮姑娘有恩,她與自己之間,也算間接地有因果在的,要是真的不管,反倒還有些不好了。

  所以,當平窮姑娘和明豔少女轉頭順著紫衣的視線看過來的時候,薑寧隱藏於虛空之中的身形也緩緩地出現在了二女的麵前。

  陳清平幾乎是見到薑寧的一瞬之間就想要衝上去撲到對方的懷中,但是下一瞬就意識到自己的麵前還站著一個薑寧的老情人,要是兩人一左一右跑過去,豈不是尷尬的很?

  旋即,她又意識到了自己背後的那雙得自於盧又禮的那雙金色的迦樓羅羽翼,老臉一紅,趕忙運起法訣,收了回去!

  薑寧的心中,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

  心說盧又禮的羽翼你融合都融合了,現在收起來,我難道就不知道了?

  可,平窮姑娘既然不願在自己的麵前露出那一雙羽翼,就證明她總歸是知道,自己見了這個心裏會不舒服,總歸也是在意自己的。

  有些事情,原本就不能太過於計較,自己的心裏既然可以同時裝著幾個女人,平窮姑娘的心裏為了那死去的盧又禮留下一方淨土,那也是人之常情。

  至於明豔少女,則是在聽見薑寧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下意識地收回了自己方才施放出來的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本源木之力,薑寧也有。

  當時的自己,因為未到道和,所以修煉的乃是得自荊雲光的另外一種心法,卻並非是需要法域境界才能開始修煉的木皇經。

  真正開始修煉木皇經,已經是進入法域,並且回到青玄之後的事情了。

  自己的身體之內既然擁有了同宗同源的本源木之力,而且是在薑寧的麵前施展了出來,以對方的聰明,自然會立刻意識到問題的所在。

  原本見到薑寧的時候,她應該是那個最為開心的人才對,但是現在,她卻是最為惶恐的那一個。

  並不像是平窮姑娘那般還希望薑寧沒有注意到。

  韓水煙實在是太了解眼前這個男人了,依他的觀察力和專注力,哪怕隻是稍縱即逝的東西,他也能夠在最為短暫的時間之內敏銳地感知到。

  所以,她隻是靜靜地呆立在了原地,並且做好了迎接狂風驟雨的準備。

  兩個女人因為各自的小心思,在突然之間見到了思念已久的人兒之後,反倒是有些尷尬,踟躕不前。

  她們是如此,薑寧也是一樣。

  有些事情,察覺到了就是察覺到了,裝作不知道,好像是在把別人和自己都當傻瓜。

  但是,偏生又有些事情,問出來顯得矯情,多餘,不問,憋在心裏頭又堵得不舒服。

  因此,突然現身相見之後,薑寧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三個人,就那麽你望著我,我看著你,呆呆的立在了原地,氣氛一時之間十分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