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3章 借謠言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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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吃咖喱 更新:2021-03-19 05:12 字數:10625
氣象恢弘的九龍七煞陣法,在範城的上方緩緩地升起。
九隻巨大的凶獸,還有一顆明亮無比,近距離之下,比起天空血月還要耀眼的赤色煞星。
薑寧站在城頭,仰望著那一顆自己早就的煞氣大星,轉而對著身邊恭敬站著的單永豐道:“有這陣法在,範城至少半年之內無虞。”
“何止是半年,大人你也太過謙虛了,”單永豐道:“據我估計,隻要不是十幾個帝級高手一同出手,我覺得除非虛門能夠一次性派出三十萬以上的大軍,還有一個帝級高手同時出手,否則的話,範城除非糧草供應不夠,否則,固守多久都沒有問題。”
薑寧沒有多說,而是囑咐道:“陣我也給你布置好了,城池若是在半年之內丟了,你也別想活。”
單永豐一個哆嗦,旋即擠出一個笑容來,道:“大人請放心,單永豐誓與範城共存亡,範城若滅,我亦不存。”
“如此甚好。”
薑寧的身形離開了範城的範圍,遙遙地出現在了天邊。
“宗師級的陣法,大五行梅花劍陣,對於君主級的高手,也許還能造成一些麻煩,但若是帝級高手來了,那可就不好辦了,好在這東線算是大陸上最為不重要的一線戰場,不管是赤目山還是虛門,在這邊投入的兵力和高手都不多,到目前為止,應該還沒有帝級的高手有功夫過來,否則的話,這裏怕是一早就保不住了!”
此時此刻,他已經出現在了星城之中。
大陣本就是他一手建造而成,自然攔不住他。
城主府中,陶滿子見到薑寧出現,撲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差點兒就哭出來了。
這段日子,他是真的有些堅持不住了。
論修為,他還沒有那個死去的韓偉澤強,論人馬,星城如今的人馬數量,也就是當時潛城的水準,高手數量還要更少。
潯陽城那邊,雖然沒有帝級高手前來,但是君主級的高手,一下子就調過來了三個,其中一個是虛門的弟子,還有兩個,一個是一隻骷髏君主,還有一個,則是一個羅刹君主。
他們這裏,君主級的高手可是一個沒有,若不是借著城外那大陣守護,早就被人家攻破了,城牆再高也沒有用。
可是前一段時間,具可靠線報,潯陽城那邊,馬上又會過來一個君主級的煞魔。
煞魔乃是包括人類在內,同境界中最為強大的存在。
先前那三個人,加上四萬大軍一起攻城,自己的大軍主場作戰,加上那大陣的庇佑,都差點被人撕裂開一個口子,把那大五行梅花劍陣徹底破掉,若是薑寧再晚來幾天,趕在了那煞魔君主之後,這星城恐怕就要和潛城一樣,不保了!
“大人您總算是回來了,您要是不在,要不了一個月的時間,我們這星城,就保不住了!”
薑寧笑道:“這大五行梅花劍陣,確實還是有些弱了,待會兒,我會給星辰構建一個更加強大的法陣,至於那潯陽城,既然那些深淵部族敢於插手我們人類內部的事情,我自然會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疼!”
大約是因為怕死,所以在薑寧讓搜集九龍七煞陣的材料的時候,那單永豐找來的材料,比起薑寧所需要的還多了幾倍。
當下,倒是還能夠再建造三到四個九龍七煞陣,倒是省卻了薑寧不少的麻煩。
當下,他揮手撤去天空之上的大五行梅花劍陣,一點一點地構建起了九龍七煞陣。
有了之前的兩次構建,還有在小天地中的多次演練,薑寧這次布置陣法的手段就純熟了許多。
大約隻是用了半個時辰的光景,陣法就已經布置完全了。
潯陽城那邊的斥候倒是很快就發現,籠罩在星城高大的城牆外頭的大五行梅花劍陣不知何由突然消失了,所以他們立即傳訊回去,通稟了此時,說是什麽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之類的。
他們的判斷確實也沒有什麽問題,護城大陣突然消失,這就讓他們有機會能夠一舉拿下星城。
但是,等到那些煞魔骨將還有虛門的軍隊離開潯陽城,一路奔襲,來到了這裏之後,卻發現,大五行梅花劍陣確實沒有了,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更為厲害的陣法,他們隻是遠遠地朝著那些巨獸望去,就能夠感覺到一股極為凝重的壓力。
九隻巨獸,全部都是君主級巔峰的存在,中央那一顆大星,散發出的,更是帝級的威壓。
煞魔剛剛到了潯陽城,屁股還沒有坐熱,也跟著來了,然後,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副場麵。
試想一下,區區四個君主級,卻看到了九個君主巔峰和一個帝級站在對麵,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別說是攻城了,就算是這星城高大的城樓之下的寬闊平原之上,他們也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我們先撤吧!”那個煞魔君主,一來就直接以所有人的老大自居,就連那虛門的弟子都沒有二話,他揮了揮手,道:“這裏不是久留之地,赤目山的人類之中,什麽時候出了一位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建造出超越宗師級法陣的高手?”旋即,他把目光落在了那個虛門君主級高手的身上,沒好氣地道:“你們的消息,也太不靈通了一點兒!”
那虛門君主級念力高手道:“我也不清楚,大約是赤目山那邊剛剛進階的那個陣道高手吧,這樣的陣法,我之前在中線戰場之上,也曾經見過一次!”
他這倒是沒有說謊,被調過來之前,他確實是在中線的戰場之上。
薑寧把九龍七煞陣法的詳細信息告訴了孫易煙,赤目山的陣道高手立刻就著手開始研究起來,他們的第一座九龍七煞陣,就是在中線的戰場之上布置出來的,隻不過,布置出這天階煞陣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足足四個人,四個赤目山的陣法宗師聯手,花費了足足兩旬時日,這才勉強將第一座九龍七煞陣布置好,而那一座九龍七煞陣,不管是威力,還是規模,都遠遠比不上眼下薑寧布置的這一座。
“走?”一個聲音,突然在戰場之上響起,“你們往哪裏走啊?”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抬頭看天,高天之上,薑寧正盤膝坐在那無定飛盤之上,目光冷峻地看著下方,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殺意和鄙夷。
殺意,是對於下方所有人的。
鄙夷,則是對那個虛門君主級高手。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還要在那煞魔君主的麵前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出,實在是丟了深淵人類的麵子。
無定飛盤之上,薑寧的手中,突兀地出現了兩大把晶瑩透亮的星砂。
對於如今的他來說,以一敵四萬,倒也不是什麽真的做不到的事情,但是,效率還是太慢了。
所以,他揮揮手,把那些星砂從高天之上灑落,丟在了那人魔聯軍的四萬軍陣之中。
那些落下的星砂,不過是最為平凡的星砂,在大陸之上,很多人的見過,隻是,這東西除了好看之外,對於一般人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所以他們不清楚,薑寧如此做,到底意欲何為?
一連在上頭灑了好幾把星砂,薑寧揮手,雙手指上,銀芒閃爍,化作了微光,落入了下方每一粒星砂之上。
那些原本顆粒狀的星砂,在融入了銀色光芒之後不斷地成長,直到變成了一個個披著銀色甲胄的威武戰士,人魔聯軍那一方,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撒豆成兵!”
陽界王者級,也就是法域境高手的標誌手段,但是在深淵之中,王者級的高手就隻是修為厲害一些,肉體比陽界更加強大,僅此而已,卻是沒有小挪移和撒豆成兵這種本事。
他們雖早有聽說,這次,卻是頭一回見到。
“外來者!” 這一刻,不單單是那虛門的君主級高手,就連紫骨君主,煞魔君主還有羅刹君主,目光一瞬之間都匯聚在了薑寧的身上。
外來者的身上,有著深淵人類所不具有的能量,吞噬起來,不單單味道更好,而且對於他們的實力成長更加有裨益。
就算是他們身體之內的真元枯竭,常年在陽界生活,肉身之中已經融入了太陽星,太陰星,還有靈氣的力量,隻要吞掉,修為必定大進!
眼下,薑寧展現出來的,雖然是地器六層,十分強大,但是,下方的煞魔君主和白骨君主,可都是君主級巔峰的存在,何況他們以四敵一,似乎勝算更強!
煞魔君主環視了一眼,道:“這家夥的肉身,我和羅刹六四分,至於魂魄,就歸紫骨你,兩位覺得如何?”
紫骨君王點頭,表示沒問題,他要那肉身本就無用。
反倒是那羅刹君主,心中其實微微有些不悅,但是,對方兩人都是君主級巔峰,而他隻不過是君主六層,和薑寧展現出來的實力一樣,分他四成肉身雖然少了些,但也還說得過去,誰叫人家煞魔實力更強呢,所以,猶豫了那麽一刹那之後,他也笑著點頭道:“沒問題!”
至於那虛門的君主級高手,直接就被晾在了一邊。
倒不是人家看不起他,隻是他一個人類,有不能吃人,又不能吞魂的,薑寧的屍體,就算是給了他也無用,何況人家本來就是來幫他們虛門的忙的,要些好處也不為過!
天上的薑寧翻了個白眼,他可沒工夫去等底下那些怪物慢慢地商量著怎麽瓜分自己的屍體。
因為他知道,待會兒躺在下麵的,不是別人,應該是他們自己才對。
撒星砂成兵,一瞬之間就是四萬。
薑寧自己的修為,當然支撐不了如此規模的法術,他用的,乃是小天地反哺出來的力量。
三千萬裏方圓的小天地,所提供的能量,造就出去去四萬兵馬,根本不是什麽問題。
非但如此,因為薑寧灑的並不是真的豆子,而是蘊含能量比較多,而且本身材質比較好的星砂的緣故,這些兵士,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元丹初期修為,而是在元丹中期到元丹巔峰之間徘徊,具體強度,還要根據那星砂本來的顆粒大小,含能量的多少而決定。
但是總而言之,這些兵士的實力,是要比那些人魔聯軍要強大一些的,除此之外,他們因為沒有元神的緣故,所以根本就不懼怕虛門的精神穿刺,防禦力也比起尋常的士兵更加強大,唯一的缺點就是,撒豆成兵這門法術,乃是有時間限製的,時限一到,他們就會重新回歸原本的模樣。
法域境的高手的最長時限乃是五個時辰,地器境則是七個時辰,薑寧施展出來的撒豆成兵,突破了這個界限,足足能夠支撐十二個時辰。
但是對於他來說,就算是隻有五個時辰,也已經足夠了。
因為在他看來,解決那四個君主級的家夥,可用不了那麽長的時間。
要知道,當時在三神島之上的時候,他們解決掉那三個神象高手,化掉的時間都不夠兩個時辰,整幾個所謂的高手,在當下實力更強了數倍的薑寧眼裏,根本就不算什麽!
銀劍和星劍同時出現,薑寧根本沒用什麽花裏胡哨的手段,他的辦法很簡單,發動停雲落月,加快速度,自上而下俯衝過來,一劍穿透那煞魔君主的胸膛,劍元爆發,將之劈成兩段,然後雷霆之道混合在青電瞳中,青色電光一閃而過,那紫骨骷髏君主的魂火就已經消散,反手一道相思斷,虛門的君主級高手直接斃命。
僅僅隻是一個照麵,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四個君主級高手,就已經死掉了三個。
最後那一個羅刹君主,掉頭就想跑,直接給嚇破膽了。
可是薑寧站在這裏,他又如何能跑掉呢?
一道黑色的風索從背後纏住了那羅刹君主的腰部,無論他如何掙紮,如何攻擊薑寧的風索,都完全無用,反倒是每次觸碰到那風索之後,皮肉和骨骼都會有一陣劇痛傳來。
天巽骨錄之所以招式十分簡單,是因為它幾乎就不需要什麽厲害的招式,因為在風索的淬煉之下,修者的骨骼會變得極為強大,而且他們對於風之一道的感悟,也會因為這痛徹骨髓的曆練而隨之加深。
當薑寧的風之一道徹底的領悟完全之後,他的骨骼,已經變得比世界上最好的美玉還要瑩潤,比深淵之中白骨帝王的骨骼,還要堅硬,這無形之中也加大了他的力量和大凝血境界的實力上限。
風索越掙越緊,薑寧則是毫不猶豫,一劍梟首。
兔起鶻落之間,四位不可一世的君主級高手,已經盡數殞命。
主帥皆死,那些本來就是烏合之眾的人魔聯軍頓時軍心渙散,無心戀戰。
他們誰也不想和那個輕鬆就殺死了自己統帥的人交手。
可也正是因此,被同樣是四萬數量的‘星砂軍團’一通乘勝追擊,丟盔棄甲,死傷慘重。
這一次,薑寧沒有再說什麽窮寇莫追,而是讓那‘星砂軍團’在後麵死死咬著不放,能殺多少算多少。
至於他自己,則是已經隻身一人一馬當先,破開守城的陣法,闖入了那潯陽城之中。
虛門的人手其實並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投降的城池還有歸附的人自己帶過來的。
城中元神比較強大的就那麽幾個,薑寧直接操控分光劍,劍至人死,那些死者,直到最後一刻,都不知道殺死自己的人究竟是誰!
之後,他立刻離開潯陽城,直接往北而去。
薑寧心裏清楚,要他一場仗一場仗地打下去,還不知道要打到猴年馬月,所以他想到了一個更加直接的辦法。
隻要把那虛門和他們所有的門人都給滅了,這一場戰鬥,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的多了。
沒了虛門的人,那些深淵部族的怪物哪裏懂得守城?
到時候,赤目山的軍隊隻管一個城池一個城池的過去,清掃剩餘的那些異族和虛門的軍隊,然後接手城池,恢複生產,安撫民心,就好了。
因為如今的實力在深淵第二層之中實在是根本不用顧忌什麽,所以,薑寧雖然在一路向北,但是心裏想著的,掛念的,其實還是此刻正在南方赤目山中,修複肉身的木棉。
自己出來的時間,比起之前預計的已經長了很多,主要還是因為沒有預料到那虛門居然敢兵行險著,把那些深淵部族都給請進門來,還有一部分,則是因為那一枚星核碎片讓他提前陷入了修煉之中的緣故。
薑寧一路北上,十幾個城池,所過之處,虛門的人並沒有想想之中的多。
後來想想,大約也是應該的,畢竟前線的戰鬥膠著,虛門修為高的那一批人,大約都已經去了前方的戰場,鎮守後方的,自然就沒有多少人,就連深淵部族的數量也不多,都被薑寧一並清理掉了。
這些都隻是隨手而為,他要找的,乃是虛門的根據地,也就是他們的宗門所在!
好不容易讓他碰到了一個王級巔峰的虛門弟子,薑寧沒有殺她,而是讓她指引自己,那虛門山門的所在。
這個女子,薑寧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是他們之間,其實是有著恩怨存在的。
幾個月前,岩峰和岩秀兩兄妹死在了潯陽城,而這個王級巔峰念力修為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岩峰到死都還心心念念的李妍。
這女子瞧著是溫婉賢淑的溫良性子,但是麵對薑寧這個‘敵人’,卻是烈性的狠。
無論薑寧如何威逼利誘,她都不肯說出半句。
原先碰到這樣的人,薑寧都是隨手殺了。
倒不是善惡之分,隻是簡單的立場不同而已。
但是這個女人,他不知怎的,有些下不去手。
可能,因為他突然想到,大約鵲兒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會是眼下這個女子如此的表現罷?
如此巾幗女子,殺了倒也可惜,不妨像之前把那束蓮收回小天地一般,先行拘禁著,等到戰爭塵埃落定了,她一個女子也掀不起什麽風浪,到時候,再放了也不遲。
所以,薑寧就封了那李妍的元神修為,直接把她帶在了身邊,美其名曰---通房丫頭!
雖然沒有真的通房,但是那李妍,好幾次都因為這個事情要找機會自殺,薑寧隻好讓了一步,說是婢女,那女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下來。
既然薑寧對她並無什麽非分之想,那麽好死不如賴活著,她還想去潯陽城中祭拜一下死去的心上人,然後就想辦法找那個殺死了岩峰和岩秀的凶手報仇,可不想就這樣死在薑寧的手上。
至於什麽天下大事,與心係百姓的鵲兒不同,李妍根本就沒想管。
自己所在的虛門都已經這樣了,拋棄尊嚴,聯合異族,攻擊赤目山,在她的心中,虛門原本高大的形象早就坍塌下去了,她隻是一個亂世之中的小女子,這一次離了虛門,就再也不打算回去,至於赤目山和虛門的戰爭誰勝誰負,到最後苦了的,都是那些老百姓,不管是哪一方,她都不喜歡,她隻要一心為岩峰報仇雪恨,然後找個小城池開始自己的新生活,或者直接死在那仇人的手下也罷,都算是盡力了。
隻是一路上,那李妍並沒有把心事向薑寧說起,薑寧也並不清楚,她如今已經不能算是虛門的人了,之所以沒有背叛虛門,說出那山門的下落,不過是因為往日的那點教養的情分罷了。
而李妍也不知道,她忍辱負重,心心念念想要殺死的那個人,就是眼前的這個俊逸超群,長相和實力比起自己的岩峰哥哥君超出許多的薑寧。
一連過了七個城池,薑寧殺虛門之人,殺煞魔,殺骨族,殺所有深淵部落的高手和兵將,然後在城中休息一段時間,再行離開,如此往複。
而李妍就跟在他的身邊一直看著。
起初,她憎恨薑寧殺死那些虛門的同胞,但是當她看到那些同門們第三下四地把城中的人類送給那些深淵部族當血食的時候,她就覺得,薑寧殺的一點兒都沒有錯。
事實上,就連李妍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那些在門派之中溫文爾雅,舉止有度,慷鏘有節的師兄師姐們,離開了虛門,來到了這一座座城池之中的時候,竟然會變成這樣,她甚至不明白,為什麽掌教和大長老那樣厲害的人物,在一開始的時候,趁著那孫易煙寶器不在手的時候進行偷襲,如今又與那些深淵部族沆瀣一氣,對付自家人類!
再加上後來岩峰哥哥的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今還能再相信什麽?
每天跟在薑寧的身邊,看著他手起刀落,殺殺殺,殺個不停,李妍對於身邊的這個男人,居然沒有半點恐懼,反倒覺得,從某種角度來看,這個家夥其實挺討人喜歡的。
所以,這些日子,當薑寧以公子的身份自居,要求她這個婢女去做什麽事情的時候,她的態度也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傲慢和冷漠,真的願意幫著薑寧做一些。
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之間,慢慢地也能夠心平氣和的說上幾句話了。
有時候,薑寧那吊兒郎當的幼稚又好看的樣子,甚至能夠讓她短暫的忘記那個死去的岩峰哥哥,開懷地笑起來。
薑寧就覺得這樣挺好,沒有一個勾結外族的人或者勢力能夠有好下場,從古到今都是這樣。
所以,他不覺得像虛門那樣的宗門,值得李妍這樣的剛烈和溫婉集於一身的女子為之赴死。
兩人之間僵硬的關係能夠緩和,那麽李妍尋死的概率就會變小,這是他一路上比較希望看到的局麵。
但是這女人要是哪一天真的想不開要去死,薑寧也沒想攔著,說到底,她的命就是她自己的,要怎麽決定,最後都隻能由她。
好在薑寧觀察到,這個女人堅強的很,就算是岩峰死在了戰場之上,她也並沒有一定要隨之去死的打算,隻是打算報仇之後,就找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薑寧覺得這個女人的心態十分的不錯。
隻是那李妍在談及自己境遇的時候,不知為何,並未提起那岩峰和岩秀的名字,所以,陰差陽錯的,薑寧竟愣是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殺了李妍心上人的凶手。
這些日子,前線的戰鬥壓力突然就減弱了下來。
一來,是因為赤目山前去妖族借兵的使者已經回返,還帶著十萬的妖族大軍,大大地縮小了兩方之間的兵力差距。
這第二嘛,就是因為三線戰場之上的虛門和深淵部族的軍隊不知何由,都撤回去了相當的一部分。
赤目山這邊是一頭霧水,但是在此消彼長的環境下,他們的戰爭開始慢慢地順利了起來,最近一段時間,大勝仗的次數也漸漸地增加,赤目山的軍隊士氣大振,連戰連捷,成功地收回了八座城池,殺敵十幾萬,雖然算不上太多,但是已經慢慢地傷到了那虛門的根本了。
而這件事,對於薑寧來說,卻算得上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沒錯,人魔聯軍之所以會回調,都是因為薑寧一路之上殺死了虛門和深淵部族留守後方的高手和軍隊,然後沒過一處,都會借助心海境界的青電瞳,找到倉庫,把糧食都搬運到小天地中。
這樣一來,前方補給吃緊,又與後方失去了聯係,這讓他們開始疑神疑鬼,覺得有一隻或者幾隻赤目山的軍隊,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闖入了他們的大後方,故此,這才放棄了前線的戰鬥,轉而回到了後方,想要找出個緣由究竟來。
但是,很不巧的是:確實有人闖入了他們的後方,但是闖入的並不是赤目山的軍隊,而是薑寧這麽一個人。
在眾多的城池之中,找到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實力高強的人,是不容易的,堪比大海撈針。
而那些城中之人說法萬千,對於薑寧的描繪不盡其實,甚至有些誇大,妖魔化之嫌,有些是故意的,有些是性格使然,有些是對於薑寧印象並不多,在他們的眼裏,薑寧入城,出手,然後離開就是那個樣子,但是,因為實力的限製,在他們眼中的薑寧和真的薑寧是並不一樣的。
那些描述唯一有些相似的地方,就是薑寧的身邊帶著一個或者是通房丫頭,又或者是侍女,婢女,小妾一類的存在。
甚至有好事者,還把那女人的畫像給惟妙惟肖地描繪了出來。
正是那李妍的容貌。
這下倒好,可把那些虛門之人給氣壞了!
好嘛,我教你,養你,現在翅膀硬了,出去跟了個野男人,還和他一起與我們作對。
這不是腦後生了反骨了嗎?
這樣的叛們之徒,除了殺,在虛門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但是事實上,這段日子一來,叛逃而走不知所蹤的虛門門人也有一些,有的是已經有了虛門弟子名分的君主級念力高手,更多的,還是那些原本從屬於虛門,但並沒有虛門弟子名號的人,他們或者消失,或者直接就棄暗投明,轉而投靠了赤目山。
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
你虛門要和赤目山整個生死高下,我們願意舍命相陪,但是你要勾結外族坑害整個深淵人族,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即便是在虛門的陣營之中,也是有很多人頭腦十分清醒的。
參與人族內訌,隻能算是爭權奪利,這樣的存在自古有之,並不能說誰對誰錯,誰善誰惡。
但是若是勾結外族,那可就是人族的罪人了。
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在虛門掌控的城池之中,也是有大把大把的人不願意做的。
所以,在他們打聽薑寧的消息的時候,才會出現那麽多的版本,因為其中有很多人並不希望虛門真的找到他,所以指出來的方向,畫出來的畫像,都是錯的。
雖然就算是他們找到了自己,薑寧也絲毫不懼。
但是這些虛門掌控的城池中的百姓的行為,還是在有意無意之間,為薑寧尋找虛門的山門節省了許多的時間和麻煩。
不得不說,薑寧實在是太聰明了。
最近一段時間,他已經到了大陸的西北部,而且接連走過了十多個城池。
他這一路並不是筆直地走過去的,而是有意無意的東一腳,西一腳,叫人琢磨不清他到底想要去哪兒。
甚至有的城池剛剛去過,後來虛門的人又重新過來接手,又再一次被薑寧殺掉。
他並不是在有意地躲避追殺自己的人魔軍隊,而是在試探身邊那個叫李妍的女孩兒的反應。
反複走了十幾個城池之後,他終於確定了那虛門的方位。
因為每次經過西北一個叫做橙溪的城池之後,若是往南,往東,往北,那女人的臉色都沒有什麽變化,但若是往西,她雖然裝的十分鎮定,但是每每薑寧從某個地方錯過的時候,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接連嚐試了三次之後,薑寧確定,橙溪這個城池往西的某一處地方,定然就是那虛門的山門所在。
隻是,這一路上他都開啟了自己的心海之眼,卻是沒能夠發現什麽異常。
這讓薑寧有些意外。
瞳術修煉到了第三重之後,薑寧甚至掌握了雷霆之道,對於他來說,隻要使用,一直都是無往而不利,但是這一次,卻是在虛門這個山門的麵前吃癟了。
離開橙溪,拐過了某個山道之後,薑寧沒有再前行,而是轉頭對著那李妍道:“你們的山門,就在這個地方附近,對吧?”
李妍心中一跳,忍不住臉色也是跟著一變,道:“不用白費力氣了,就算你殺了我,虛門的所在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你知道我不會殺你的,說這些有意義嗎?”薑寧道:“我也不逼你,隻是就算你不說,我也一樣能夠找到你們的山門所在,而且,我會把你的那些師兄師姐師妹師弟,隻要還是在虛門之中的人,一律殺個幹淨!”
“你這個惡魔!”李妍對著薑寧啐了口口水。
薑寧沒有躲,而是在懷中摸出一個手帕,輕輕地把臉擦拭幹淨,道:“虛門的所作所為如何,你比我更加清楚,他們該不該死,你也比我更加清楚!”
李妍一窒,辯駁道:“他們中有的人是無辜的,很多虛門的弟子,直到現在,手上都沒有沾染過血!”
薑寧道:“可是我怎麽知道誰手上沾了血,誰沒有?我怎麽知道哪個人包藏禍心,哪個人是迫不得已?就當他們沒有好了,我又怎麽知道,未來他們不會再一次勾結外族,為了給虛門死去的親朋好友,師兄師姐報仇?”
李妍啞口無言。
她沒有辦法保證!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複雜的,也許若是薑寧真的放了那些人,不去尋找虛門的存在,到了往後,那些手上尚且幹淨的人,也會染上同族的鮮血,那些看似溫良純真的人,,也會勾結外族,隻為了扳倒赤目山,甚至於,那些沒有包藏禍心的人,也會為了自己死去的親友,把屠刀對準那些原本站在對的立場之上的人。
她李妍,豈不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知道自己的宗門做的事情是不對的,掀起的,乃是一場不義之戰,但是從頭到尾,她關心的,不過是為了自己死去的心上人岩峰報仇而已,何曾關心過,那個殺死岩峰的人,他或許隻是為了保住赤目山,保住人族?
不,李妍知道,在薑寧說出這些話之前,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又或者,是一直都在有意地回避著這個問題。
李妍伸出手,想給薑寧指出一個方向來,但是剛剛抬起手,就又顫抖地放下了。
無論如何,她無法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就算是那個施恩自己的勢力,乃是天下人類之公敵,他也一樣做不到!
“不,我不能。”李妍的聲音顫抖,幾乎已經帶上了哭腔。
薑寧擺了擺手,他知道自己這麽做有些強人所難,“算了,既然如此,你就且在這裏等著,等我滅了虛門,你便自由了。”
原本薑寧一早就想放她走了,隻是這麽一來,實在是有些擔心她回去給宗門之人通風報信,這才一隻留在身邊,等到虛門覆滅,這一切,就沒有必要了,那李妍,自然也就自由了。
七道風索把那李妍束縛在了原地,然後薑寧攔腰抱起女孩兒,將她放在了附近一處隱蔽的山洞之中,布置好了隱匿和防禦的陣法之後,這就離開了。
薑寧一路向東,重新回到了橙溪城中,用幻術改換容貌,然後用煞珠和最近比較短缺的食物,與城中之人進行交易。
交易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讓那些人散步謠言,說是虛門的大本營已經被人攻陷,死傷慘重。
虛門僅有的兩位帝級高手,有一位在外麵,還有一位則是在宗門之內鎮守,但是出去的弟子並不知道內情,那些有名有號的虛門的君主級弟子,自然是有辦法聯係宗門的,但是那些地位低下,沒有名號的弟子們,有很多都是單向聯係,在那些聯係被薑寧這一通亂搞給阻斷之後,就成了無根的浮萍,根本就不知道宗門的情況到底如何了。
當下謠言四起,傳過了許多城池,有人信了,有人不信,對此嗤之以鼻。
但是,很顯然,世上不都隻是智者,總會有人相信。
或者至少都會有人心中生疑,忐忑不安。
生疑,就想回去看看,看看那山門之中到底如何了,是否真的像傳言一樣,被人攻陷了!
而薑寧就是借著這個心思,傳遞過謠言之後,就直接在這山道拐角的附近藏身,守株待兔,等帶那些因為謠言而心生疑竇,回來確認之人。
而這些回返宗門之人,就是薑寧找到虛門最佳的領路人了!
薑寧沒有等待太久,僅僅隻是兩旬時日不到,守在山道拐角處的他,就已經發現,有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