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9章 報的假平安
作者:最愛吃咖喱      更新:2021-03-19 05:12      字數:10635
  大陸東線的戰場之上,赤目山一係的城池,最近的士氣有些低落。

  若是論起帶兵在開闊的平原之上打仗,虛門那些門外漢,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畢竟,這整座大陸之上的人類,原本都是接受赤目山統治的,與異族之間的戰鬥,也一直都是由赤目山來負責。

  所以,大陸絕大部分城池之中的將才,或是自發聚集,或是被籠絡,基本上九成都在赤目山的麾下做事。

  論起排兵布陣,運籌帷幄,那些虛門門人還有他們臨時找來的泥腿子,根本就不是赤目山將領的對手。

  但是俗話說得好,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虛門在兵對兵,將對將的正常戰鬥中,雖然不是赤目山那些正規軍的對手。

  但是他們卻自有應對之法。

  虛門會在自己的軍隊之中安插一部人手,這些人,都是經過他們特殊訓練的高手。

  這些人隱藏在普通的兵士之中,他們分為三類。

  其中的一類人,掌握著一種叫做魂刺的秘寶,借助這種秘寶,他們可以施展出一種叫做精神穿刺的單體元神攻擊。

  這種攻擊他們並不會隨意地釋放,而是隱藏在戰陣之中,專門尋找地方將領,在戰鬥的關鍵時候下手。

  精神穿刺,並不一定能夠殺死那些將領,但是在關鍵時候出手,至少也能夠起到幹擾的作用,這樣一來,在雙方將領的對抗之中,赤目山的將領就頻頻吃虧,還有一些防禦不利的,直接就死在了穿刺之下。

  這第二類人,掌握著一種羅盤形狀的秘寶,虛門的人將之叫做擴靈盤,這種羅盤的作用,就是專門用於放大元神攻擊的作用範圍。

  而手中擁有擴靈盤的人,則是會在戰鬥進入白熱化的時候,借助這羅盤發動元神幹擾之術,赤目山的人,並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如何在混亂的戰場之上,區分出敵我,但是他們遭遇到的現實就是,不論戰場有多麽的混亂,那些範圍性的元神幹擾之術,總是能夠精準的在一瞬之間同時命中一大片的赤目山兵士,而不會對虛門自己的士兵造成任何的傷害。

  雖然隻是一定程度的元神幹擾,並沒有什麽殺傷力,但是,在戰鬥形式一瞬之間千變萬化的戰場之上,哪怕隻是稍稍的失神,結局都是一個死字。

  單單是這兩種人的存在,在戰鬥之中,就已經讓赤目山的軍隊無法應對,前麵那些個城池,除了背叛赤目山主動交出城池的城主之外,其餘的城池,大多都是在這樣的局麵之下失掉的。

  至於那第三類人,他們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秘寶,但是對於赤目山的軍隊而言,他們反倒是最為麻煩的一類。

  他們和前麵兩種人一樣,都船上了普通兵士的裝束,隱藏在了戰陣之中。

  但是,他們本身的念力修為,乃是三種人之中,最為強大的。

  他們的的任務隻有一個,那就是暗殺!

  修煉念力的存在,他們肉身隻是經過了初步的煞氣淬煉,強度並不高,而且,因為走的是元神修煉的路子,而煞力十分容易影響人的情緒和行徑的平穩,所以,他們身上的煞力的含量,是十分的稀少的,若是在不動用元神攻擊的情況下,和那些普通的虛門士兵根本就沒有什麽兩樣。

  這幾年下來,雙方大大小小的戰鬥打了有不下百場,其中,死在這第三類人手中的兵士和將領,乃是最多的。

  他們就像是把水隱藏在了水裏,到處都是水,反倒讓人無法判斷,自己要找的究竟是哪一滴。

  就是因為虛門這些門人的幫助,他們聚攏起來的那些雜兵,在一個又一個的戰場之上,居然所向披靡,甚少出現敗績。

  自從戰線來被拉到了潛城和新城這邊之後,幾個月的光景,兩座城池已經與那虛門的人馬打過了十幾場,除了一場夜間出乎意料的襲營小勝之外,其餘皆敗。

  兩座城池損兵折將不說,就連赤目山前來支援的將領和軍隊,也都死傷無數。

  其實薑寧之前的判斷並不能說完全錯誤。

  若不是因為知道大陸上還有薑寧這麽一號人物存在的話,陶滿子一準兒在虛門兵臨城下的時候就直接開城投降了。

  但是,他知道,這大陸上,是有薑寧這麽一號人物存在的。

  除了薑寧之外,他身邊那個叫做木棉的女子,也完全不比赤目山如今的掌舵者孫易煙實力差。

  這兩個人,這些年,與赤目山和孫易煙關係匪淺,若是辦完了自己的事情,回來之後,一定會站在赤目山這一邊。

  虛門的人真的和強大,這一段時間他是深有體會。

  但是薑寧的實力到底有多強悍,他卻是永生難忘。

  區區虛門,區區念力修行者,若是孫易煙之前有準備,都不至於會給他們可乘之機。

  至於薑寧和木棉,隻要回來,定然能夠把這些家夥打的滿地找牙。

  因為新城堅固,防禦極強,陣法難破的緣故,短時間內,那些虛門的軍隊根本無從下手,隻要自己待在城池之中,就不會有惹任何的危險。

  陶滿子覺得,若不是虛門頂尖人物出現,外圍有著大五行梅花劍陣防禦的新城,沒有個十年八載的,根本別想攻破。

  但是薑寧遊曆大陸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他估摸著,但凡是活著,就已經差不多該回來了。

  而以他當下的實力,真的是想死都難。

  大陸上,人類的城池中,關於薑寧的事情鮮有人知,但是,在骷髏,鬼魂,夜叉,羅刹,煞魔,妖族還有其他異族的魔堡之中,薑寧這一群人,儼然已經成為了恐怖這兩個字的代名詞。

  以至於最近這幾十年來,原本有些蠢蠢欲動,想要聯合起來對人類動手的異族們,紛紛都熄滅了進攻的意圖,變得越發的安穩了起來。

  因為,他們幾乎都已經被薑寧和木棉兩個人給打怕了。

  人類之中,既然有著這樣一個恐怖的存在,到時候真的打起來,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陶滿子可是清楚地記得,當年薑寧對於自己的囑咐,若是自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背叛赤目山,加入到虛門的陣營之中,自己和城中百姓的性命確實在短時間內能夠完好無缺地保留下來,但是等到薑寧回來,那可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陶滿子實在是太聰明了,聰明到他已經能看到兩種選擇的後果。

  所以,雖然當下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焦頭爛額,有些不好受。

  但是薑寧回來若是能夠看到自己抵死反抗,心中定然會對自己的表現滿意,很對時候,人們做事情,看的並不是你能不能做成,而是要觀察這個人的態度。

  也許他陶滿子拚盡全力,想盡了辦法,依舊不是那些虛門軍隊的對手,但是隻要他站對了位置,事情就絕對不會向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而事實也證明,陶滿子的選擇,乃是對的。

  就在今日,就在此刻,薑寧已然站在了星城的城主府中,他的麵前。

  薑寧突兀的出現讓這個胖子喜出望外,他原本估摸著,薑寧就算是回到大陸之上,也不一定會來自己這裏,因為赤目山和虛門之間的主戰場乃是在中線,並不在星城和潛城這邊,他們這兩座城池,不過是被人家附帶著攻打了而已,無論是力度還是積極性,都遠遠不及中部戰場。

  而且,薑寧自從殺死骨鯨,然後和赤目天姥密談之後,離開了星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顯然對這裏並不是多麽的重視,甚至他真的已經不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地盤,而是徹底的送給了他陶滿子一樣。

  所以,他估計著,薑寧第一時間應該會去赤目山,查看孫易煙的傷勢,然後就會直接帶兵加入戰場,幫助赤目山在中線戰場之上扳回局麵。

  但,薑寧在為孫易煙療傷之後,還是第一時間回到了這裏。

  對於他來說,送出去的東西就是送出去了,所以,正如陶滿子猜測的那樣,薑寧真的就沒有把自己當成這裏的主人。

  但是,雖不是主人,可這城中的人,畢竟是除了孫易煙之外,和他交集最多的人了,而且這城池乃是他修建的,也曾經在這裏度過了一段時光,所以,薑寧覺得,有必要先把這一帶的危機給解除一下。

  至於中線那邊,根本就不用他去操心。

  孫易煙的傷勢要不了多久就會痊愈,先天靈寶落日弓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那些虛門之人,再想要故技重施,可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馬上,主戰場之上,就會吹起反攻的號角,因為這一次,孫易煙的身邊,還有同為帝級巔峰的阿采,炎蕾,初入帝級的樹爺爺白梨,還有君主級的惠子和虹雙。

  如此豪華的陣容,就算是虛門傾巢出動,也完全不懼,不管那些虛門門人在戰場之上耍什麽花招,都阻止不了他們失敗的結局。

  畢竟,耍花招,也是要看對象的。

  那些孱弱的元升攻擊,在帝級存在的麵前,根本就不堪一擊,你永遠也不能指望,一個元神境界隻有王級的念力高手發動精神穿刺攻擊,就能夠傷到帝級的高手。

  何況他們如今心中已經有了準備,而且帝級的存在,當下也不是一個,對於虛門的門人來說,就更無從下手了。

  至於中線的戰爭,有這麽多的絕世高手在,他們清理敵方將領和兵士的效率,要遠遠比虛門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快得多。

  也許還沒等你的精神幹擾影響到對方的軍隊,你的軍隊就已經被人家殺的潰敗了。

  絕對的實力麵前,陰謀詭計能夠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薑寧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肯大大方方地直接回到了他這趟深淵行動初時的地方。

  “大人!大人!”陶滿子的臉上盡是興奮地神色,當即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過來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了薑寧的身側。

  薑寧也不客氣,陶滿子讓開了最為,他就那麽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

  “大人您總算是回來了,這段時間,我一個人處理城中的事務,那叫一個焦頭爛額,虛門的人實在太過陰險,這段時間我們大大小小打了十幾場戰鬥,基本上都輸了,大人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隻能派人去赤目山,再一次請求增援了。”

  薑寧擺擺手,道:“潛城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陶滿子道:“潛城的情況,比我們這裏還要糟糕的多。我們畢竟是腹背相接,南邊是自己的地盤,東邊是海,所以,麵臨的敵人就隻有北邊這一麵,加上城牆堅固,陣法強大,易守難攻,情況還算是好點兒,但是潛城西邊的城池已經陷落,兩麵受敵不說,城牆在戰爭武器的麵前根本不夠堅固,陣法更是薄弱環節,輕而易舉的就破了,若不是我們這邊多次支援,潛城說不定早就陷落了,這些日子,潛城才是東線之上,虛門的主攻對象,赤目山的增援,七成都在那邊,否則的話,早就支持不住了。昨天,他們那邊城門的兩麵齊齊遭受攻擊,死了不少人才勉強抵擋了下來,原本我估計,虛門的軍隊,今日還會趁熱打鐵,再次進攻,不讓城內的軍隊有喘息的機會,可是如今都已經到了傍晚了,他們還是沒有動手,看來是我想多了,畢竟,虛門那邊的戰士也是人,他們也需要休息。”

  薑寧道:“也許他們會趁夜攻城,也說不定。”

  陶滿子笑道:“咱們這裏什麽時候睡覺什麽時候就是夜晚,兩輪血月和一輪之間的光度差距其實不高,總之就算是變成三輪,這天色也不會明亮到哪裏去,所以,城裏的將士,向來都是一半休息一半值守的,日間不打,到了晚上再戰,也沒有什麽突然性。”

  薑寧失笑,心說感情你是把我當白癡了?

  “這些我當然知道,”薑寧解釋道:“隻是我來的時候,感知到南邊範城的方向,有幾小股軍隊在朝著北麵匯集,而且走的都是山路,他們身上扛著範城的大旗,我原以為是來潛城或者咱們這裏增援的,現在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陶滿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了片刻,道:“確實有些不對勁,既然是增援,直接大股軍隊朝著北邊過來就是了,放著好好的官道不走,還化整為零,走相對隱蔽的山路,鬼鬼祟祟的,究竟是……不好,範城的城主乃是一個叫做單永豐的君主級高手,這家夥心思深沉,以前就是一個無利不起早貨色,這一次,潛城還沒有求救,他怎麽可能主動支援?這家夥,一定是已經在暗中投了虛門,這一次要來個南北夾擊,攻其不備!大人,若是您不在,別說是潛城了,就算是我們星城,這次恐怕都有危險了!”

  “是啊,”薑寧道:“以我之前見到他們時候,他們所在的位置,和當時行進的速度來看,當下早就應該到了潛城或者我們這裏了,但是現在,顯然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那個單永豐,十有八九已經生了異心。”

  “那我們該怎麽辦?”

  其實,陶滿子的心中,早就知道該怎麽辦了,隻是薑寧實力遠遠高於他,當下,那種事情隻能讓對方自己說出來,他要是開口去指揮薑寧,薑寧即便脾氣好,心中對於他的觀感,也要下降許多。

  對於陶滿子的心思薑寧一點兒都不在意,他擺了擺手,冷冷地道:“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說話不算數的背信者,還有腦後生反骨,喜歡叛主的棄義者,我不管他單永豐叛出赤目陣營究竟有何因由目的,今日,他和他的範城軍,一個都別想活!”

  陶滿子心中不由得一個哆嗦,背後冷汗都落了下來。

  “好懸啊!”

  聰明如他,在接連不斷遭遇到虛門打擊之後,這段時間,都已經生出了一些判入虛門的心思,隻是因為忌憚薑寧這個人的存在,所以遲遲下不了決心,好在千等萬等,薑寧終於回來了,否則,若是今日派兵偷襲潛城的人是他,那麽可以想象,自己,自己的那些妻子,甚至於整個星城,都將因為他的一個決定而毀於一旦。

  而薑寧此來星城,其實也是存了一些震懾陶滿子的心思,這個人可不是什麽硬骨頭,若不殺雞儆猴,給他點兒顏色看看,保不準什麽時候,他就站到了敵人的那邊。

  至於範城單永豐,本就是該死,反倒是那些跟著單永豐一起叛變的兵卒們,其實很少有選擇的權利,罪不至死,但是,在這樣一個大勢下,若是薑寧不用這等鐵血手段震懾周邊諸城,那裏的城主和兵士,心裏就會抱有一絲僥幸,覺得就算是叛變,也不一定會死,畢竟人族高手就這麽多個,通通都殺了,就算你赤目山戰勝了虛門,這些城池誰來替你管理?

  可若是讓他們知道,叛變必死的話,那些心思不定的人,做決定的時候,心裏就會掂量一下,到底是虛門給出的好處重要,還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所以,這一次,薑寧決定狠下心,叛變的人,不管是兵,還是將,都必須死。

  死單永豐和範城軍隊一家,往後會因此少死更多的人!

  拋卻誰該死誰不該死這樣一種矯情的道德問題之後,薑寧當下需要考慮的,就僅僅是一個簡單的數學問題。

  世上之人皆有取死之道,他要的,隻是少死人,盡量在戰爭之中保留人族實力,僅此而已。

  “我這就去安排人手,配合大人行動。”陶滿子道。

  薑寧本想拒絕,因為解決那些人,他一個就足矣了。

  但是他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了。

  打了人家一個棒子,自然還是要給一塊糖吃的。

  先前他說那些話,一部分是真心,一部分就是為了震懾陶滿子心中的那些小心思。

  聰明如那個胖子,不可能會不明白。

  現在,阻截範城軍隊這種事情,隻要跟著自己,那戰鬥的勝利是顯而易見的,自己要這些軍功無用,不妨就分給陶滿子一些,而且戰鬥之後,那些殘兵敗將的武器,裝備的回收,都是一件麻煩事兒,他可沒有那個閑工夫去做,讓陶滿子的人跟著,顯然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就這樣,陶滿子留下一部分人,繼續在星城的北城牆之上值守,而且值守的人數,比起往常還要多。

  這樣,就會敵人一種我們當下正在嚴陣以待的錯覺。

  實際上,除了那些值守城牆的軍隊之外,城中就之留下了一些巡城的人員,其餘的戰鬥人員,被薑寧和陶滿子分批,借著傍晚暗淡的天光遮掩,悄悄摸摸地離開了星城。

  血月猩紅的光線把薑寧透明的光劍也都盡數染成了血色。

  血劍以一種快到根本無法反應的速度,從天而降,接連穿透了一標幾十個人的咽喉,同樣猩紅的鮮血濺射而出,一具具的屍體,撲通撲通地倒在了地上。

  陶滿子嘿嘿一笑:“我就知道,單永豐那個家夥老謀深算,一定會在星城和潛城這邊安插暗哨,若是讓他察覺到了什麽異樣的風吹草動,這家夥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背棄先前與虛門的約定,按兵不動,明哲保身。幹掉了這些斥候,就等於戳瞎了那單永豐的一隻眼睛,到時候,他兩眼一摸黑,他這個前來偷襲的人在明,我們這些被偷襲的人反而在暗,事情,就有趣了!料那家夥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就算他有一萬個斥候安插在這潛城,星城一路,也不可能察覺到大人您的行蹤!”

  “好啦,好啦,別拍馬屁了,”薑寧道:“把你的人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埋伏在前麵的那個山道兩側,你和他們在這裏守著,單永豐的人,大約在兩個時辰之內,有一股會從這裏經過,繞道潛城東門,進行攻城,把他們給我截下了,記住,一個活口都不留!”

  “是,大人。”

  陶滿子點了點頭。

  他從星城帶出來的,可都是精英,其中還有一部分乃是赤目山的軍隊,戰鬥能力,比起一小股的範城軍,自然是厲害的多,加上他這麽一個實打實的王級城主坐鎮,在狹窄的山道兩側設伏突襲,陶滿子根本就想不出自己在什麽情況下會輸。

  “你,帶上你的人,跟我來!”

  薑寧叫的那個人,乃是赤目山派來增援星辰的一個裨將手底下的校尉,叫做王康。

  原本,他其實是想要帶那個裨將的,但是陶滿子到底是個醫師出身,雖然人很聰明,但是對於打仗其實並不如何擅長,所以,薑寧覺得,還是把那個裨將一起留在這邊妥當一些。

  至於他這邊,一個人都能把那些範城軍給挑了,帶不帶人,其實都無所謂的,隻是軍功的計算和後續的一些雜事,都需要這些人做,而這個王康,進城的時候,剛好看到他在校場之上認真地訓練手底下的士兵,那個裨將手底下的另一個校尉,卻是在美人榻上尋歡作樂,雖然無戰的時候,這樣做很平常,畢竟刀口舔血,出生入死的,需要放鬆,而且還是休息時間,無可指摘,但是,薑寧,還是不由得對這個王康有了一絲好感。

  既然人家比你努力,那麽軍功和戰利品上,多分一些,也是應該的。

  薑寧帶著那王康手底下的八百號人馬,過了陶滿子守護的那個狹窄的山道之後,一路往西北而去,因為他事先掏出了一遝厚厚的輕身符,都是他以前練手時候積攢下來的初級符紙,叫那王康分發下去,這會兒,軍隊的行進速度快了許多,趕在那幾小股在山間繞來繞去,鬼鬼祟祟的範城軍前麵,率先到達了潛城的東門。

  薑寧故技重施,來到這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斥候。

  依他當下元神的感知的能力,足以籠罩整個潛城加上星辰,甚至還要大得多得多,所以,那些斥候的位置,薑寧剛剛過來就已經一清二楚了。

  他盤膝坐在地上,並指操縱著分光劍,鎖定目標,旋即發起了攻擊。

  所謂劍仙,千裏之外取敵人首級的事情,薑寧這還是頭一次做,往常碰到的對手,都是需要近戰解決,但是當下,那些斥候的實力並不高,一道光劍足以殺死,所以,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對於那些範城單永豐安插的斥候而言,事情不僅簡單,而且突兀。

  背後突然出現一把快的看不清的透明飛劍,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脖頸或者心髒就已經被光劍穿透,一命嗚呼。

  做好這些之後,他又帶著人,從東門繞道了南門,一麵讓王康派人進城通知潛城城主加緊防備,嚴陣以待,一麵,也把消息傳到了城中赤目軍的耳朵裏。

  這樣一來,西南兩麵戰爭開始的時候,他們就會早有準備。

  至於南邊,自然是交給了薑寧和這八百赤目軍。

  城外的平原地帶,原本不是設伏的地方,甚至就連這麽些人都找不到藏身之地。

  所以,當王康見到薑寧準備直接守在南門門口按兵不動,等待別人來攻的時候,心中不由有些忐忑,故而上前,建議薑寧有樣學樣,像陶滿子那樣,在那山脈的出山口設伏,這樣一來會好一些。

  想法很對,意見提的也完全沒有問題,但是,薑寧卻沒有同意。

  而他給那王康的解釋很簡單:“對於尋常的軍隊來說,山口設伏自然比起這一覽無餘的平地要好,但是對於一個天階陣法宗師來說,平原設伏,在更加具有突然性!”

  “何出此言?”王康道。

  “你想啊,”薑寧笑道:“當你帶著人經過一個狹窄的山道,山道兩側情況不明朗,很有可能被別人借助地形包餃子的時候,你是的心情是放鬆的呢,還是會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那王康一點就透,當即笑道:“我明白了,若是大人有能力在平原之上,布置出一個陷阱類的陣法,甚至是借助陣法能夠隱藏我們這一隊人馬的情況下,那些人經過出山口,提心吊膽的,都沒有出現問題,來到了一覽無餘的平原的時候,心中的警惕自然降到了最低點,而且,他們原本就是前來偷襲,正常情況下,來到平原之後,距離潛城就已經十分的近了,此時,就算是目的泄露,都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他們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直接攻城,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人想得到,在他們一眼就看過去的平原之上,竟隱藏著如此一隊人馬,偷襲者反而遭到了偷襲,這種在接近成功的時候,遭到壓抑的情況,是最傷士氣的事情了。”

  薑寧道:“沒錯,我們現在處在平原的南部,我已經在平原中部布置下了三道殺陣和一道幻陣,待會兒,我會用陣法把你的人都給藏起來,等他們經過這裏,先頭部隊觸發了陣法之後,我們就從屁股後麵殺過去,就像是放羊娃趕羊群一般,在後麵逼迫他們前進,把他們都趕進我給他們準備好的羊圈之中。”

  “此計甚妙!”王康對著薑寧豎起了大拇指。

  原本,他對於薑寧這麽一個神秘高手的實力雖然不懷疑,卻很懷疑他的用兵能力,但是現在再看,雖然薑寧的計劃有些粗糙,隻是涉及到了大的方麵,對於具體的操作,人員的調動並不了解,但是,顯而易見,他在戰略方麵的天賦,是十分不錯的。

  他又哪裏知道,薑寧這不過是把自己平日裏修行方麵的心得,舉一反三用在了戰陣之中而已。

  逼迫敵人首尾難顧,原本就是他的招式路子。

  不一會兒,薑寧就已經將自己的隱匿陣法布置好了。

  王康還特意跟著他從外麵王裏頭看,這一看,就興奮地道:“果然,從外麵看,這裏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就算是天衣無縫了!”

  薑寧拍了拍王康的肩膀,笑道:“你就帶著自己的弟兄守在這裏,等那些人來了,照著計劃進行也好,見機行事也罷,都由你來決定,我要出去一趟,待會兒就回來,你打了勝仗之後不必管我,即刻帶著人回到星城,那些虛門的人也都不是傻子,遲則生變。”

  王康道:“那大人,你這是要去哪裏?”

  詢問的話語剛剛出口,那王康就後悔了。

  心道你一個小小的校尉,還去管人家大人的事情,人家可是與現如今赤目山的主人都可以平輩論交的存在,豈是你能指手畫腳的。

  心中還默默地期盼著,薑寧不要因此不高興什麽的。

  卻是沒有想到,他真的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來,對著那王康輕輕一笑:“我,自然是去把那個頭生反骨的單永豐給宰了!”

  一切都按著計劃在進行,薑寧離開了自己布置的結界之後,就直接越過了高聳入雲的山脈,繼續朝著南邊行進。

  先前碰到那幾股小隊的時候,薑寧並沒有見到單永豐本人,但是,深淵大陸之上,人類君主級的高手實在是太少了,隻要他能夠在那些軍隊之中找到一個君主級的高手,那個家夥十有八九就是單永豐本人了。

  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怎樣,剛剛來到山脈上方不久,薑寧的元神,就感知到了一股軍隊在朝著北邊的平原之上行進。

  這裏是那些人的去往潛城南門,除了東邊繞遠路走陶滿子守護的那條路之外,必須經過的道路了。

  薑寧收斂了氣息,盤膝坐在山峰之上,一邊握著黃皮葫蘆老神在在地喝酒,一邊任由那個小隊頭前經過,他則是自己在這裏繼續地守候。

  那一隊人中,並沒有君主級的存在,所以單永豐,顯然不在那先頭部隊之中。

  關於這一點,他其實一早就料到了,那麽一個畏首畏尾,老謀深算的人,一定把自己的安全看的十分重要。

  雖然那潛城的城主不過是一個王級巔峰,尚且不是他君主級的對手,但是,畢竟城中有赤目山的人,一旦行動失敗,他就將死無葬身之地,所以,為了以防出現什麽差錯,他是絕對不會待在先頭部隊中的,自己的計劃雖然天衣無縫,但是萬一被人察覺,將計就計在前麵設伏,那麽,死的人也不是自己,到時候,自己大可以重新回到範城之中,關上城門據守一方,等到虛門的人占領的潛城,自己在‘棄暗投明’,一樣能夠確保萬無一失。

  但是他沒有想到,藏在山頂之上的薑寧,目標一開始就是他這麽個罪魁禍首,為此,他甚至可以放那前麵的先頭部隊安然經過。

  斥候,在先頭部隊和後麵單永豐所在隊伍之間數次來回,通報平安。

  薑寧則是靜靜地做在山峰的峰頂之上等待著。

  雖然此刻的他已經看到了後方單永豐和他的軍隊,但是既然他們待會兒要從這裏經過,薑寧就索性守株待兔,以逸待勞等一回。

  直到那先頭部隊安全地走出了出山口,沒有遇到任何的問題,又有一個斥候回來通報,受到了安全的消息之後,後頭那個原本在慢慢吞吞地趕路的單永豐,這才命令手下加快速度,務必在第二輪血月重新出現之前,趕到平原之上。

  他又哪裏知道,最後那一撥斥候前腳剛走,後腳他們的先頭部隊,就中了埋伏,一頭紮入了薑寧事先布置好的殺陣之中。

  王康按照計劃,等敵方隊伍的前端沒入陣法之後,他們就突然出現,在後方進行包抄。

  範城軍長途跋涉,日夜兼程,勞累不堪,前麵中了別人的陷阱,死傷慘重,後頭又有追兵出現,銜尾廝殺。

  王康的手下,以逸待勞等在這裏,吃飽喝足,兵強馬壯,而且出身於赤目山,一貫的訓練有素,哪裏是這些雜牌軍隊可以相比,別說兩方人數本就相當,就算是對方人數在多一倍,而前方平原之上又沒有薑寧的殺陣,他們一樣會勝,更何況是當下。

  短短半個時辰的光景,一頓砍瓜切菜的的操作,王康手下的赤目軍,幾乎是兵不血刃地把那些人直接趕入了殺陣之中,剩下的,也都被他們解決掉了。

  而那個有幸能夠晚死一會兒,在單永豐那裏報了信,又在半途開始回返的的斥候,直到自己死的時候,都不知道,他剛剛給那城主大人,報的,乃是假平安。

  他幾乎是剛剛出了後方部隊的視線,就死在了薑寧的光劍之下,就連屍體都被薑寧藏匿了起來,以免那單永豐生疑。

  隻等他們舟車勞頓,來到山道拐彎處一個寬闊的空地上的時候,他們,遭遇到了薑寧事先布下的殺陣。

  天階陣法--九龍七煞陣!

  當然,真正的真龍,並不能夠成為天階陣法的法術模型,因為它們乃是最為接近真一仙人的存在,天階雖強,卻已然無法容納。

  所以,薑寧的九龍七煞陣的就龍,乃是傳說中的龍之九子:囚牛,睚眥,嘲風,蒲牢,饕餮,贔屭,狻猊,鴟吻。

  而所謂的七煞,則是紫微鬥數十四主星之中的七煞星。

  這裏煞氣充足,用法力凝聚煞氣,在陣法之中,製造出一顆七煞星來,並不算難。

  以煞星為核,九龍藏於陣中,煞星不毀,九龍不滅,就算是被殺死,也依舊能夠在陣法之中重新凝聚出來。

  而此時此刻,作為這件事情始作俑者的薑寧,則是老神在在地坐回了山頂之上,雙手托著下巴,手肘支在大腿之上,饒有興趣地看著下方陣法之中的場景。

  煞星不毀,九龍不滅。

  但是此時此刻,作為陣法主人的薑寧就坐在山峰之上,煞星又如何能夠被毀呢?

  煞星緩緩地旋轉,九龍虛像在陣法之中各占一方,大肆殺戮。

  天階陣法,九龍虛像個個都有君主級的實力,而中央的那一顆煞星,更是擁有帝級的威力。

  聽到慘叫聲之後,單永豐第一時間下了車,可是車隊已經徹底駛入了陣法之中,再也出不去了。

  殺戮,鮮血,正在這一輪血月和一顆煞星交相掩映之下,無情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