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山_710章 同旦亦同息
作者:最愛吃咖喱      更新:2021-01-31 01:20      字數:4308
  紫衣離開亭湖鎮之後,並沒有急著去找陳清平,而是直接挪移離開了七珠大連池,直往北邊,一路來到了杜鵑山。

  陳清平的境界已經到了,差的就隻是修為,所以她清楚,在星力修為一路提升到星極八層之前,她是不會出來的。

  這一去就是兩日兩夜,等她重新出現在杜鵑山下的時候,青花郎的屍體,包括從顧子安身上取下來的兩顆擁有魂絲的眼珠子,都已經不見了。

  紫衣攤開手掌,那東西就直接從儲物戒指之中出現在了她的手心。

  原本屬於那些魂絲和七彩魂絲的光澤已經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乃是深紫色閃耀的雷光。

  “百劫雷絲!啊~,這麽好的東西,真想自己留著呀!”紫衣看著手中的那一條如同夢幻一般的雷絲,忍不住有些羨慕地呢喃道。

  良久,她才終於忍住了心中的豔羨之意,皺了皺小鼻子,自語道:“算啦算啦,那臭姐姐欠我這麽大的一個人情,以後趕路,吃的喝的,就都交給她來弄好了!”

  回到七珠連池之後,立刻就聽到了一個消息,說是那詹台淩顏帶著自己的親傳弟子,還有蓮花湖寶庫中近半的資源離開了這個地方,不知所蹤。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那所謂的大長老在詹台淩顏離開之後,迫不及待地就登上了掌教的尊位。

  但是修為與她隻差一點點的二長老似乎並不服氣,私下裏在宗門之中也聚攏了一大批的追隨者,如此一來,本就實力削弱了大半的蓮花湖又再一次陷入了混亂的內鬥之中。

  白龍湖,鶴鳴湖蠢蠢欲動,各自扶持了其中一方,如今,蓮花湖在這兩大勢力的介入之下早已名存實亡,淪落成為了別人的傀儡,倒是叫人唏噓不已。

  因為最近的爭鬥十分頻繁,以至於周遭的實力和那些商戶,野修,遊客們都紛紛離開,流向了七大連池其他大湖的勢力範圍之內,就連本地的生意也變得蕭條不已,對於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的人來說,也算是雪上加霜了。

  紫衣對此並不意外,真正讓她意外的是,那詹台淩顏到了最後選擇的並不是大刀闊斧的改革,重整蓮花湖,而是帶著唯一的弟子了,選擇了離開。

  以咒神宮的情報機構對於詹台淩顏的描述來說,她並不是這等沒有果決狠辣手段的女子,如果她想,是有足夠的能力做到這些的,但是她沒有。

  紫衣並不懷疑那個女人的能力,區區一個三流宗門的掌教,能夠將她的萬獸羅盤都逼出來,實力,戰鬥經驗和天賦,還有手段,絕對都是有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她還是不忍心對那些跟著自己數百年的元老們下手,隻好離開,任其自生自滅。

  “如此也好!”紫衣心道。

  沒有了蓮花湖要保,等那場劫難真正來臨的時候,若是獨善其身,說不定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呀!”

  回到蓮花湖後,她立即就去了包大庭的八果梅小院兒。

  包大庭知道有人回來了,立即就從小屋子之中跑了出來,滿臉期待地道:“仙子,仙子,那青花郎可是抓到了?晴兒的魂魄找回來了沒有?”

  “青花郎已經死了,”紫衣道,隨即她攤開了一隻手,一根黯淡的魂絲在元神之力的灌注之下微微亮起,重新化作了一道指甲蓋兒大小的光團,“其餘的魂絲因為能量透支已經無法恢複,我隻找到了她的地魂。”

  包大庭眼前一亮,緊接著又微微地暗淡了下來,道:“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紫衣道:“命魂才是一個人的主意識所在,地魂歸體之後,她隻是能夠稍稍地恢複一些意識,大約也就是六七歲小孩兒的程度,往後的餘生,隻怕還是需要你來照顧了。”

  “其實晴兒她能夠活著,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即使一絲意識都找不回來,我也會好好地照顧她一輩子,”包大庭道:“如今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還得多謝仙子你們,若沒有你們,隻怕晴兒和我包大庭如今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你不用謝我,”紫衣道:“是那臭姐姐心軟要救你們的,如果是我的話,在前三門那裏殺掉杜連生之後,大約直接就離開了。要謝呀你謝她去。”

  離開了八果梅小院兒,紫衣就直接回到了如意湖居辛庵的地界住下,等待閉關修煉的陳清平出來。

  這一等,就是三個月!

  是日星華耀夜,一道衝天的氣機從那如意湖的中央升起。

  這已經是三個月以來的第六次了!

  原先第一次有人突破的時候,許多同樣在如意湖中修行的高手們隻覺得不知道是那個家夥這麽好運,一來這裏就突破了,可是緊接著,每隔上一段時間,這樣的天地賜福的場景就會出現一次,這樣的事情出現三次之後,已經引起了如意湖高層的重視,在湖泊周遭布置下了大量的高手守護。

  每每有人突破境界的時候,總是有不少的人會心生嫉妒,甚至還會有人忍不住出手。

  雖然如意湖中不允許打鬥,而且進階之時的天道賜福也是如此,但是,每每進階完畢之後,還是會出現一陣的騷亂,這不,消息剛剛傳出去不就,慕名而來,等待著觀看下一次突破的遊客還有修行者們就都聚在了如意湖畔,雖然這樣一來給他們的生意帶來了不少的紅利,但是人太多了往往也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為了保證外頭的這些人不會幹擾到裏頭那高手們的修煉,如意湖還是不敢太過掉以輕心

  ,這倒是讓原本想要在湖邊給陳清平護法的紫衣非常滿意。

  更是因為陳清平接連進階的緣故,好多原本並不打算花大價錢進入湖中遊覽一番的客人,都紛紛咬牙掏了腰包,想要進去一窺究竟。

  更讓紫衣好笑的是,甚至還有不少的人在湖邊設了賭局,賭局的內容就是‘裏頭的那個高手接下來還會不會突破’。

  紫衣來的時候,陳清平不過剛剛突破了第二個境界,她自然是清楚那個臭姐姐至少都會突破到五階八層的地步,突然來了興致,就在湖畔的各個盤口接連下注,這些日子下來,賺的那叫一個盆滿缽滿,倒是讓她心中對於那‘百劫雷絲’要送給臭姐姐的怨念稍稍的減輕了些。

  最後一次下注是在陳清平進階到了星極八層的時候,這些賭來的元液雖然有很多,但是自己什麽時候看得上這種東西,不過就是玩玩,所以雖然明知陳清平很有可能在突破到八層的時候就直接從裏麵出來,但紫衣還是一如既往地壓在了會突破那一邊。

  如今更叫她意外的是,那個天天被自己嘲諷的臭姐姐,居然還真就突破了!

  “星極九層,真元和星力同時進階,臭姐姐,行呀你!”

  陳清平一出來,紫衣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手裏還拿著一大幫的東西,都是他從那些盤口贏來的,接連六次進階,一次比一次慢,所以越是到了後麵,相信陳清平還能夠進階的人就越少,所以,這一次紫衣下了了自己前麵幾次贏下來的所有的東西做賭注,而贏回來的東西,自然就更多!

  “哇!”饒是在薑寧那裏得到了許多元液的陳清平,當下看到自己手裏的那一大堆的東西,眼睛裏頭也是不由自主地冒起了小星星。

  “元液,心法,戰技,靈藥,丹藥,甚至還有靈器!”陳清平瞪大了眼睛道:“你這死丫頭,我閉關的這一段時間,你是跑出去打劫了嗎?”

  “呸呸呸!”紫衣沒好氣道:“你才去打劫了呢,我這呀,都是從外頭的那些盤口裏麵贏回來的,我贏的不過是小頭,那些坐莊的,賺的可比我多了去了!”

  陳清平聞言一臉的黑線,“你堂堂一個頂級宗門的聖女,掌教的繼承人,居然跑到這裏跟人家賭錢,你還真是夠可以的,不怕你師父知道了打你屁股?等等,話說我進去的時候,這裏分明什麽都沒有,怎麽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外頭就多了這麽多人,賭局盤口,賣吃的的,賣寶貝的,賣靈果的真是什麽都有,這裏都成了集市了,要不是看見你,我都以為我走錯方向了呢?”

  紫衣笑道:“我師父?她才不會管這些無聊的事情,說起這些東西,隻怕她比我還要在行嘞!”

  “哎,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陳清平扶額。

  離開了如意湖之後,兩人一路並肩而行,架著各自的銀簽北返,經過那小山莊的時候,陳清平本想下去看看,又怕看到什麽自己不想看到了場麵。

  上一次見麵的時候,她和紫衣就看出那老太太壽元無幾,怕也就是一旬半月的光景,之所以還能下地,不過是在強撐著,雖然陳清平在那些魚兒的腹裏偷偷撒了些元液和丹藥粉末,但是那種能夠延年益壽的東西,她是沒有的,即便能幫那老人回光返照多活個一兩月,到了如今,隻怕也已經沒了。

  紫衣原本想直接走的,但陳清平終究還是有些掛念,用自己的飛刀如法炮製,在上一次相遇的小河邊上抓上來了一大簍的魚,又在紫衣的建議之下弄了些山菜,蘑菇,果子,野味什麽的,統統在小河裏處理過,又清洗幹淨,用真元浸透了,這才禦空回到了那小山下的籬笆院兒外。

  老人聞聲,扶著自家那個走路已經有些顫顫巍巍的婆娘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臉上依舊帶著暖洋洋的笑意,揮手朝著她們兩個打招呼。

  “兩位姑娘之前說事情忙完了,還會回來看看我老頭子,我原以為你們隻是在說笑,不想兩三個月而已,你們還就真的來了!”

  老人臉上的氣色也不太好,似乎是因為這段時間妻子身體的緣故,要照顧操勞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就連臉上那一層層的褶子,看著都比以往更厚了些。

  這樣的日子再久一些,隻怕那老伴兒剛走,他也要隨著去了。

  陳清平皺眉,微微有些不忍,卻又無可奈何。

  生老病死乃是天理循環,即便他們這些修行者,壽元綿延千萬載,修煉不到真一境界,總也還是有那麽一天。

  陳清平提了提手中現編的那幾個籃子,那些籃子裏麵裝著的東西,瓜果魚肉應有盡有,因為是經過了真元浸透的緣故,幾個月的時間之內,倒也不用擔心它們會壞掉,除了手裏的,她的儲物手鐲裏,還有紫衣的儲物戒指裏,也還有很多很多,二人在那裏忙活了一陣子,等到把所有帶來的東西都在地窖裏頭安放好了,這才又重新回到了小院之中。

  “有了這些吃的,還有這些柴火,加上小院兒裏麵的這口老井,今年冬天,您就不要再出去忙活了!”陳清平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老頭子也許還好,但是當下被他攙扶著的老嫗,生命力已是風中殘燭,隻怕已燒不過今晚了。

  那老婆子似乎是看出了些什麽,打起了幾分精神,朝著陳清平笑了笑,道:“老婆子我,在這小院兒裏看這山上的花花草草開了一年又一年,綠了又黃,黃了又綠,如今,自己這株草,也到了要變黃的時候,我心裏呀,早就有數了,什麽來世不來世的不

  敢去想,也沒什麽念頭,這一輩子下來竟是些叫人吃苦頭的事情,若有便罷,若沒有,到這山上土裏,作一堆無知無覺的枯骨,也挺好,隻盼著這老頭子你哪天要是也隨我去了,不要埋得太遠就行!”

  那釣叟看著自家的婆娘,就像是五六十年前,在山間初遇,第一次見著那丫頭趕著羊兒唱山歌時候的水靈模樣,輕輕淺淺地一笑,道:“你就放心吧,等哪天我呀要走的時候,這把老骨頭肯定埋在你的跟前兒,咱們倆來來回回折騰了一輩子,臨了臨了,還是沒有走出這座山,還是住在這個小籬笆院兒裏,我呀,哪也不去,就守著你了。”

  陳清平離開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句詩:

  “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錦衾角枕,麻衣草鞋,同旦亦同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