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爐香,紅蠟淚,春時爭似秋時。
韓水煙長身而起,解開了發帶,倚窗對鏡,怔怔發呆。
星極境修者壽元已過千載,她不明白,尚不到二十五歲,這一縷白發緣何而生。
荊雲光對她很好,幾可謂是百依百順。
作為乙木之體,他的修煉速度快的驚人,如今已是星極五層,在青玄核心弟子之中也已經是最出類拔萃的存在,加上其壽陽峰峰主的爺爺,門派中不知有多少女弟子對他芳心暗許,甚至投懷送抱,均遭婉拒。
獨獨青眼與她,但有所求,從不推脫。
以至於到了如今,兩人雖然並未結為道侶,更無夫妻之實,卻被青玄上上下下都當做了一對天作地和的神仙眷侶。
大凡女子,有幸被別人喜歡,不管自己喜不喜歡對方,總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她發自肺腑的感激他,但,也隻是感激。
薑寧走後,墨魚又回到了她的腰間,晝夜須臾不離。
同南唐王朝一樣,大晉王朝的選拔賽也已經過了兩輪,不同的是,大晉王朝的選拔方式比起南唐來說要簡單明了了許多。
選拔方式很簡單,一個字,打。
大晉王朝的選拔賽沒有其他的規矩,就是打。參賽之人需領取一枚自己的編號,然後兩兩隨機,捉對比試,勝則晉級,負則淘汰。
比賽生死自負,王朝對此不予追究。
兩輪比賽很快就過去,韓水煙輕鬆戰勝了對手,如今已晉級到了第三輪。
本該高興些的。
韓水煙對著鏡子擠出了個笑容。
即便多了一縷白發,鏡子中的那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明媚動人。
隻是那雙眼睛,似乎少了些生氣,那縷白發,不似其他頭發那暗柔順光潤,而是枯涸頹敗,顯得有些刺眼。@ 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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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跳動,對影成三。
鏡子裏的影像先是模糊,之後又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韓水煙深吸了一口氣,肩膀不再微微顫抖,放下鏡子,轉頭望向窗外。
證候來時,正是何時?
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韓水煙轉過頭來看向窗外。
月夜燭影之中,有女子倚窗呢喃。
…
司才良等在了九幽廣場的外頭。
試煉失敗,考核結束之前,他已經沒有資格站在那個青磚鋪就的巨大廣場之上。
這一日,先後有數萬人出現在了廣場之上,他還沒有找到那兩張熟悉的麵孔。
一襲紅衣出現在了廣場之上,那人站在巨大九幽雀雕像的腳趾旁邊,踮起腳尖,舉目四望,眸子中有些初來乍到的陌生感,新鮮感,還有些對於未知的恐懼感,更多的卻隻是一種最最簡單的心思,那是希冀。她在尋找著些什麽。
廣場之外站滿了圍觀的看客,眾裏尋他千百度,依舊無所得。
女子的心頭一冷。
是自己來錯了麽?
莫非他隻是隨口一說,圖個好聚好散不成?
“濯兒!”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紅衣欣喜轉身,看到了那個精壯的男子,那個一日不見便如隔三秋的冤家。
這裏的重力很小,紅衣輕輕一跳就飛了起來,裙钜隨風起舞,如一朵盛開的海棠,落入了司才良的懷中。
相思如許,一念始愈深。
司才良笑了。
他原以為自己充其量隻是個過客,那兩人,那兩個人多半不會跟來。
便是有人來,也一定是那個總愛纏著自己問東問西,更親近自己一些的妹妹滌兒。
真個讓他等到了,來的卻是姐姐。
隻是很快他便明白了。
這一切,在他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滌兒哭,是因為她決定了,要留在父親身邊,他一走,便是訣別。
濯兒的平靜,則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決定了要跟著自己,小別而已,不日便相逢,自然無需太過傷心。
紅衣女子雙手環著自家相公的脖子,笑道:“來的是我不是滌兒,有沒有失望?”
司才良搖了搖頭:“隻你一人,便勝過這選拔賽名額多矣。”
濯兒的俏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紅暈,為了掩飾自己的竊喜,顧左右而言他道:“相公曾說我們都一樣,濯兒想知道是什麽意思。”
司才良笑了笑,卻沒有回答。
濯兒似乎想到了什麽,道:“相公也不是父親親生的孩子麽?”
“你知道?”
紅衣女子點了點頭道:“滌兒也知道的。”
司才良欲言又止。
濯兒則是笑道:“隻是有些事情,裝作不知道,也許更好一點,不是麽?”
司才良陡然想起了一個許多年都沒有回去過的地方,想起了一張許多年都沒有見過的臉龐。
離家的時候,他站在門口,高大的身軀,在日光之下頭一次顯得有些微微的佝僂,這許多年過去,他一介凡人,可還在世否?
司才良心頭一酸,鼻頭跟著一酸。
“媳婦兒。”
“恩?”
“跟我回老家看看咱爹如何?”
少女羞赧的應了一聲,把頭埋入了司才良壯實的胸膛。
…
薑寧他們也出現在了廣場之上,先去廣場中央的考官那裏計分,完畢之後幾人又聚在了一起。
這一次,他們這邊多了倆人。
一個是擁有黑色業火的寒湧,另一個,則是變成了瘦子的朱樘。
老規矩,試煉結束之後的半日乃是可以自由安排的時間。
在月之國中的後幾日過得實在安逸,所以雖然試煉剛剛結束,他們這幾個卻不怎麽疲憊,便相約一起去登仙樓吃酒,也算是慶祝第二重考驗的圓滿完成。
薑寧沒有跟著他們去胡吃海喝,非是不想,隻是上一次被暖心神樹吸得太過徹底,甚至都傷到了一些身體的根本,確實需要一段時間修養,加之真元封禁,療傷的效果實在有限,如今考核結束,真元解放,正是療傷的大好時機,耽誤不得,到了明日,獎勵發放之後,又是一輪新的考驗。
黃皮葫蘆出現在了手中,薑寧一邊走著,一邊就大口的喝了起來。
半日一夜的時間想要修複完全,便是他一直這般狂飲,也絕對做不到。
當下不過是打著能恢複多少便恢複多少的想法,另外,考核開始以來,他有很長時間都沒好好在小天地中待一會兒,上次往小天地中丟月獸的時候,木棉那雙濕漉漉的哀怨眸子瞧得他都有些心酸。
薑寧摸了摸鼻子。
“該回去好好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