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決生死
作者:黨徒      更新:2021-05-29 08:37      字數:3265
  隨著淩空一聲炸響,一刀一劍,在空中相碰。

  周圍本就低矮的木屋應聲崩散,一些躲閃不及的軍士和流民隻得自歎倒黴,被誤傷一片。

  王仙芝心中劇震,小沐的水平沒有人比他更為清楚,甚至於連石頭都不一定如此清楚。

  因為除了雪影,王仙芝本來就相當於他們的半個武學教頭,沒少用拳腳指教他們。

  但現在,他知道,小沐已經不是此前的小沐了。

  看著王仙芝震驚的樣子,小沐咧嘴笑了笑,體內內力隨著臂膀湧出,順著貪狼向著王仙芝遞去。

  下一刻,二人同時被激烈的內力碰撞所撞飛。

  遠遠對視,小沐斜持貪狼,嘴角噙笑道,“王大哥,多日不見,你的功力沒什麽長進嘛。”

  王仙芝鐵青著臉,沒有理會小沐的嘲諷,他現在最著急的不是自己能否打得過小沐,而在於身旁的這些流民能否安然無恙地撤離。

  他對於攻打縣尹府已經不抱希望了,雖然這是白奉甲交代給他的任務之一,但他也有自己的判斷。

  相較於佯攻縣尹府,保存流民的實力是更為緊要的事情。

  但眼前,他必須先過小沐這一關。

  一咬牙,王仙芝手中鏈刀突然朝著小沐飛去,但這一招對小沐已然不適用了,知道是王仙芝的殺手鐧,他如何會不做防備。

  小沐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鬱,王仙芝越是拚命,越是著急,他便越是得意。

  打敗王仙芝,不單能夠報了以往被王仙芝打壓的舊恨,更可以實現自己此前在城南揚名的美好夢想。

  簡直是一件完美得不能更完美的事情。

  哐當一聲炸響,王仙芝的鏈刀被貪狼狠狠一劈,直接紮進了旁邊一道石牆之中,可見小沐此刻內力的恐怖。

  但鏈刀隻是王仙芝迷惑人的手段,歸根到底還在於他。

  隨著被磕飛的鏈刀,王仙芝欺身而進,下一瞬便出現在小沐麵前,還未給小沐反應的時間,右手猶如掏心虎爪,直接向著小沐的胸口搗去。

  小沐沒料到王仙芝還有這麽一手,一時間麵色有些煞白,但多日的苦修終歸是有所作用的。

  隻見小沐胸口猶如一頂帳篷,猛然間劇烈鼓脹了起來,等到王仙芝的右手擊到小沐胸前衣襟,頓時發現情況不對。

  兩人再次齊齊倒退,王仙芝強忍著手上傳來的疼痛感,心中暗暗叫苦,沒想到小沐這小子內力居然如此驚人。

  而小沐也有些收起了對王仙芝的輕視之心,能夠統領城南地下江湖如此之久的人物,又豈是顯露在明麵上的幾下子?

  眼下,小沐便知道,王仙芝此前絕對藏拙了,至少他的內力已經達到城中頂級高手的水準,即便比不上自己,也懸殊不遠。

  兩人默默對視,誰也沒有說話,轉眼兩道人影又飛了起來,向著對方撲去。

  王仙芝已經棄刀不用,直接用一雙肉拳與小沐相鬥,小沐手持貪狼劍,一時間還有些受挫,很快便演變成兩人之間的雙拳肉搏。

  激鬥良久,周圍的軍士早已遠遠退開,被戰圈波及到的屋舍即便沒有被夷為平地,也變成了斷壁殘垣。

  但現在誰也不會去心疼,這本就是一場生與死的激鬥。

  被迸散的內力卷起的雪花緩緩飄落,二人微微有些喘息,看向對方的眼神驀然變了一些。

  小沐徹底收起眼中的輕視,緩緩直起身來,朝著對麵的王仙芝鄭重道,“現在,我就出一招,若是你不死,我便放你離開。”

  王仙芝剛想反駁一句,麵色卻陡然凝重起來,因為小沐已經動手了。

  雙手輕抬,在雪花的映射下,王仙芝幾乎可以清晰地看到,有兩股氣流同時從小沐的左右手流出,猶如水流一般,更為奇特的是,在小沐身體的右側,雪花越飄越多,透射出一股讓人心顫的蒼白,而在他的另一側,則是空無一物,但王仙芝知道,並非空無一物,而是飄飛的雪花,已經被小沐炙熱的內力瞬間變成了空氣。

  一個人的身體內,怎麽會有兩股完全不同類別的內力?

  王仙芝不禁愕然,但現實並未給他時間去思考。

  他知道,小沐的這句話,絕非夜郎自大,他確實有能力殺了自己。

  拉開拳架,在單薄的衣衫遮蓋下,王仙芝的脊柱猶如地龍翻騰一般,快速向著頭頂湧竄而去,讓他的臉霎時間變得通紅。

  王仙芝不禁怒吼一聲,麵上赤紅消退,雙臂的虯結的肌肉肉眼可見地跳動起來,青筋暴起,腳下的地麵應聲塌陷下去。

  兩人對視一眼,怒吼著衝向對方。

  周圍所有的軍士和流民都止住了動作,不單是因為二人動靜驚人,更在於所有人的生死,歸根到底,都取決於二人的勝負。

  二人並沒有讓他們等得太久。

  一抹亮眼的鮮紅在煞白的背景下異常的紮眼。

  因為內力劇烈碰撞而激飛的飛雪和被踩得黝黑的汙雪四濺,顯露出立在原地的身影,還有一道正在向著遠處倒飛出去的身影。

  讓所有人震驚的是,立在原地的居然是王仙芝,反倒是此前信心滿滿的小沐,成為了失敗的那一個。

  司馬香麵色大變,縱身飛向前來想要接住倒飛過去的小沐,卻不料小沐身上驟然傳來一股巨力,瞬間震傷了她的內腑,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在雪地中滑行幾步方才停下身形。

  轉眼之間,仆從軍中的兩位大佬,一個昏迷,一個重傷。

  轉頭看了一眼場中站在原地的王仙芝,司馬香麵色微冷,沒有猶豫,腳尖清點,縱身躍上一旁的屋頂,向著金錢幫的總部而去。

  老六等人從遠處殺過來,一路上遠遠看著早已是驚心不已,現在差點沒有歡喜地驚叫出來。

  剛剛衝上前去,卻發現王仙芝的身體瞬間軟了下來,老六驟然一驚,慌忙伸手扶住王仙芝,不讓人看出他此刻的模樣。

  “帶我走!”王仙芝緩緩吐出三個字,老六雖然麵向粗野,卻也是一個機敏之人,朝著幾個兄弟一使眼色,幾人頓時明悟,分別招呼著人手殺向一個方向。

  沒有了小沐和司馬香的仆從軍,終歸隻是一團散沙而已,他們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意誌,隻知道僵化地執行者上頭的指令,頓時被靈活的流民殺得幹淨。

  老六護著王仙芝緩緩向後退去。

  雖然不知道後方通道是否已經打通,但他需要賭一把。

  王仙芝竭盡全力地保持清醒,所有人都以為他勝了,卻不料他並沒有勝,更準確地來說,應該是他輸了才是。

  他拚盡了全力,小沐同樣拚盡全力,但小沐更年輕,還有無限的潛能。

  王仙芝暗暗估計,即便再過兩月,兩人再次對上,可能結局都會逆轉。

  但戰場瞬息萬變,本就沒有假如,所以他很僥幸,憑借著帶流民脫離險境的意誌,堅持沒有閉眼,強打精神朝著老六道,“讓其他人分散出去,帶人去接應石頭。”

  老六微微一愣,但還是習慣性地執行了老大的指令。

  因為按照此前的計劃,他們本應該突破重圍,前去佯攻縣尹府,為白奉甲吸引注意力,留出足夠的時間做事。

  而至於石頭去做了什麽,除了王仙芝,他們中的幾人,一概不知。

  將王仙芝的意思讓人傳出去,老六正要追問,卻見王仙芝已經不知什麽時候閉上了眼睛。

  一決生死,雖然沒有分出生死,卻也見證了生死。

  吳法言自然第一時間便知道小沐敗了,雖然有些驚訝,畢竟小沐眼下的實力自然瞞不過他,或者小沐重來就沒想過要瞞,畢竟實力也是贏得尊重,或者贏得權力的一部分。

  但吳法言隻是揮了揮手,將斥候打發開了,轉頭向著堂前另一側坐著的帖木兒笑道,“你說這縣尹府能守住麽?”

  帖木兒右手輕輕磕碰輪椅扶手,打量了一眼吳家曆代裝飾精美的梁棟,輕笑道,“隻怕人家想要,吳大人也未必會給啊。”

  卻不料吳法言正過身去,哈哈大笑起來,止住笑聲道,“此次本官可當真是做好了交給他們的準備。”

  說話間,一抹寒光從他微微有些狹長的眉眼間傳出。

  帖木兒聞言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吳法言的說法。

  此刻的縣尹府外,密密麻麻,重重疊疊地布滿了軍士,除了城衛軍外,仆從軍,以及啟辰軍都來了。

  隻是人數並不多,甚至相較於白奉甲此前帶人攻打縣尹府還略少一些。

  嘎達漠然地站在縣尹府牌匾之下,雖然有些不明白吳法言此舉的意思,但他的任務,本就是執行。

  所有的人手都被他以最精準的調度,安排在最適合的位置。

  承平街兩側的商鋪早已被占用一空,與此前不同,此次商鋪的門窗並未掩住,反而大大敞開,大方地顯露出站在其後的弓箭手和長槍手。

  而占據著最高位置的醉香樓,此刻便成為了最佳的賞景地,那是嘎達準備為帖木兒與吳法言留下的寶地。

  讓他們看看,城南的亂臣賊子們,是如何猶如螻蟻一般,為寬闊的承平街,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