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白家未來的路
作者:黨徒      更新:2021-05-29 08:37      字數:3386
  吳恪重重地搖了搖頭腦袋,卻依然感覺滿腦子都是嗡嗡的聲音。

  仿佛過了很久,吳恪終於能夠聽清楚四周的聲音。

  轉頭望去,周圍已經是一片修羅場。

  殘肢斷臂灑滿了整個街道,甚至於一些可憐的啟辰軍士,根本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吳恪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此刻在什麽地方,以及此行的目的是什麽。

  他沒來由地感到憤怒,任憑誰都不會想到,流民居然會用這種連環計的方式來拉自己入套。

  原本以為躲在後方會安全一些,讓仆從軍去為自己探路,卻不料自己將自己深陷死地。

  回過神來的仆從軍和未受損傷的啟辰軍慌忙趕過來搭救,但越救越是心慌。

  這一副人間慘劇,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次莫大的衝擊。

  相較於此前的一次爆炸,這一次,流民用的黑火數量更多,威力也更大。

  白奉甲遠遠地站在房頂之上,身旁站在的,是一臉悲戚的胡師。

  白奉甲看著遠處的慘劇,麵無表情。

  對於官軍,他並無特別的感情,既不會特別的痛恨,自然也沒有什麽好感。

  但他知道,在眼下的情況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對於敵人的任何一點悲憫,都有可能造成自己一方難以挽回的損失。

  流民的戰力和數量,是遠遠難以匹敵官兵,尤其是兀魯爾哈到來之後。

  胡師輕歎一聲,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轉身走了下去。

  他,才是今日所有慘劇的罪魁禍首。

  至少,他自己是這麽想的。

  但現在,還不是他軟弱的時候,所以還需要繼續完成白奉甲所交托給自己的任務。

  白府堂中已經恢複了安靜。

  既是因為吳大的突然出現,同樣也是因為門外的劇震。

  白家,作為黑火的最早製造者,連胡師都是白連城送給城南的,對於這種爆炸聲自然算不得陌生。

  如此大的威力,隻要用腳想一想,都可以想到官兵將會受到多大的損失。

  特別是這麽長時間了,官兵依然沒有前來援救。

  所有人都如同認命一般,無聲地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吳大一眼。

  白奉甲回轉過來,滿意地朝著吳大點了點頭,沒有理會,依然靜靜地坐回自己的椅中。

  他的目的,是消耗時間,等待石頭的結果。

  吳恪滿眼憤怒地看了一眼遠處的白府,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他沒有重新組織攻擊,反倒是下令撤退了。

  一個副將有些不知所以然地走了上來,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吳恪看了一眼自己的愛將,隻得無奈地解釋道,“直到現在,流民依然片甲未出,顯然是早有埋伏,還是需要從長計議。”

  副將自然不敢反駁,隻得輕聲暗示道,“可是禮聖大人那邊該......”

  吳恪回頭瞥了一眼副將,嚇得副將不敢再言語。

  吳恪正欲說話,一騎已經從遠處的巷子中殺了出來。

  前方行進的啟辰軍看見來人,正欲阻攔,來人卻是提鞭就打,絲毫不留情麵。

  吳恪看清來人的模樣,心中一突,麵上卻強作鎮定。

  “白大人,這般對待我手下出生入死的兄弟,可不太妥當吧?”吳恪看著氣鼓鼓地衝到自己麵前的白禮聖,有些不滿地道。

  白禮聖抬鞭一指吳恪,冷聲道,“吳大人,閆大人讓你帶兵回援白府,不知是否已經安然救下了本官的族民?”

  吳恪衝著白禮聖草草抱拳行了一禮,冷聲道,“本官所屬軍士衝鋒陷陣,浴血奮戰,隻是敵人力量太強,傷亡慘重,不得已隻得先行撤離......”

  白禮聖滿臉憤懣,冷聲道,“可是吳大人,本官的族民現在可還在叛逆的手中。”

  “白大人切莫驚慌,直到現在,叛匪也未曾出現傷人放火之事,對於族中之人,白大人大可放心。”吳恪隻是一個勁地打著哈哈,絲毫沒有回轉的意思。

  白禮聖見狀,也不願與吳恪廢話,直接縱馬朝著白府而去。

  看著遠去的一人一騎,吳恪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閆雲山也就罷了,什麽時候冒出來一個毛頭小子,也想騎到自己的腦袋上作威作福?

  白禮聖的出現沒有出乎白奉甲的預料。

  但他未曾預料到的是,白禮聖隻是草草在門樓上看了看府內的形勢,便就此消失不見。

  眼見如此,白奉甲不由得對白禮賢這個大哥更加欽佩。

  不過,他自然不會放棄如此一個打擊白家人的機會。

  此後計劃的成功與否,很大程度上,就取決於白家人。

  堂內所有人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白禮聖出現在門樓之上,大多數人早就通過洞開的大門看見了,雖然有人小聲低估,是因為白奉甲與吳大聯手設伏,讓白禮聖不得不退走,但這個理由顯然是蒼白的,至少無法說服所有人。

  “這位兄台,不知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走了出來,模樣與白禮賢的父親,那個隨同白連城死在吳府的可憐男人頗為相似,早就做過功課的白奉甲,自然知道,眼前這人乃是白禮賢的四叔。

  隻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和大哥頗為強勢的緣故,平日裏不甚視事,但他是少數支持白禮賢就任白家族長的人,可惜終歸是勢單力薄。

  見正主主動跳了出來,白奉甲心中一喜,朗聲道,“四當家的客氣了,晚輩今日前來,既是形勢所需,卻也是有件事想要拜托各位。”

  中年男子眉頭微皺,見白奉甲不似作偽,寒聲道,“我白家世代不問世事,今日何必城中之事,又何必將我白家牽扯進來?”

  白奉甲聞言朗聲大笑,片刻方止,“四當家的當真是玩笑話,白老爺子深謀遠慮,隻為恢複白家榮光,白逆禮聖,認賊為友,一心效忠,豈不是將白家拉向更大的深淵?”

  不給中年男子說話的機會,白奉甲接著道,“況且四當家的,未曾聽到晚輩所說為何,何必如此著急拒絕呢?”

  中年男子眉頭皺得更緊,回頭看了一眼都抬頭盯著自己的白家眾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清咳一聲道,“你想說什麽?”

  白奉甲打量了場中眾人一眼,緩緩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包括中年男子在內,場中大多數人眼睛都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從白連城死後,他們幾乎已經放棄了所有的希望。

  而現在,白奉甲又將這個希望帶回給了他們。

  白家,是有希望重新站在白城的權力頂端的,條件嘛,不過是沿承白連城的老路,繼續與城南結盟而已。

  看著場中情形,白奉甲心中冷笑一笑,白禮聖雖然有縣尹府的支持,強行坐上了白家的族長之位,但畢竟太過年輕,特別是如何與白連城這般老謀深算的人相比?

  白府眾人,不敢說全部,至少絕大部分都是白連城的追隨者,自然也願意相信白連城所作出的選擇是沒有問題的。

  一些神色越聽越緊張的人,自然也在白奉甲的觀察之中。

  “如若諸位前輩與兄台認同在下所言,還請諸位當機立斷,否則待官兵大軍攻來,屆時不好收場。”白奉甲嘴角噙笑,輕聲笑道。

  白禮聖的出現,是他早就預料到的,因為他的計劃,必須要等到白禮聖回來。

  能擒殺,自然是最好不過,能驚退,同樣也是不錯的選擇。

  當然,白禮聖關心的,並不是白家人怎麽樣了,畢竟除了二老太爺等少數人,其他都是他需要慢慢收服的對象,死了也就死了。

  白禮聖最關心的,是白家世代積累的資產和物資,這些,才是他能夠得到帖木兒與吳法言信任的根本原因。

  所以他不戰而退,既讓白奉甲失望,也讓白奉甲滿意。

  有這樣的對手,不得不說十分可悲,但白家擁有這樣的家主,卻十分值得高興。

  一個頭一直垂得低低的年輕人悄然挪動著身子,想要做什麽,自然是不言而喻。

  白奉甲全然收入眼中,卻沒有任何動作。

  他在等。

  一把匕首從身後插入了年輕人的身體中,來自於一個比他年輕稍長的年輕人。

  被殺的年輕人轉頭,痛苦地看向了背後的族人,一臉的不可置信,身後的年輕人看著自己的族弟緩緩倒下,冷聲道,“家族使命,是吾輩之責。”說完不再去看族弟的生死,轉身朝著白奉甲抱拳行了一禮。

  白奉甲笑了笑,同樣抱拳行了一禮。

  下一刻,場中慘叫聲四起,驚得在院中戒備的吳大都是一驚,閃身出現在堂中,被眼前的一幕鎮住了。

  白家寬敞的議事廳中,此刻已經是成為了一片血海。

  無數人渾身鮮血地站在場中,眼睛泛紅地看著門口的白奉甲。

  就在剛才,他們親手了解了自己的族人。

  那些願意追隨白禮聖的族人。

  看了看剩下的人數,白奉甲滿意地點了點頭,卻沒有表露在臉上,畢竟此舉已經違背了與白禮賢商議的方案。

  但有一個更加單純的盟友,對於白奉甲來說,方才是最好的結果。

  白禮賢的四叔提著匕首,帶著幾個人緩緩圍到了白家二老太爺身前,看著躺在椅中,手腳劇烈顫抖的老人,中年人雖然心中好奇,武功高絕的二叔何時變成了這般模樣,卻沒有妨礙他將自己手中的匕首插入老人的胸口。

  白家,在鮮血中,選擇了自己未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