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物是人非
作者:黨徒      更新:2021-01-29 08:41      字數:3338
  雪影緩緩轉過身來,身後所站之人不是白奉甲又是誰?

  二人相對無言,隻感覺彼此都有很多話想說,但此刻相見,又什麽也說不出來。

  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雪影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你回來啦?”雪影顧不上擦去臉上無論如何也止不住的淚水,澀聲問道。

  白奉甲一時之間有些手忙腳亂,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男女之防,猛然一抱,將雪影擁入懷中,雖然短短幾日不見,但仿若已經離別了千年萬年之久一般。

  在啟辰山中的磨難,在寶庫之中的曲折,以及那已經刻入骨子之中的相思,在這一刻,全都化為了深情的一抱。

  哪裏有什麽多餘的話語,不過就是我想你,而你也在想我,我來見你,你等著我,在淚水與相擁之中,刻入彼此心田,再也難以忘懷。

  原來諸多的猜測與懷疑,此刻伴隨著濃烈的情感突破心房,確鑿無疑地告訴兩個未經人事的年輕人,不要懷疑,你們之間的,就是愛。

  原來,這就是愛啊。

  “你受苦了!”白奉甲將頭埋入雪影的發間,深深地嗅著那迷人的清香,仿若要將眼前的人兒整個揉入自己的身體一般,久久不願放手。

  雪影微微搖頭,雙手自然而然地環住白奉甲的身體,所有的委屈與苦難,此刻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出口,仿若決堤的洪水傾瀉而下。

  “白大哥,我......”雪影艱難地撐開白奉甲的身體,咬了咬唇瓣,還是決定要將今日之事向他和盤托出。

  白奉甲深情地看著眼前的可人兒,哪裏容得她說話,年輕人有著年輕人的狂熱,雙手捧著雪影的臉龐,四目相對,下一刹那,一雙唇已經重重地吻在了一起。

  如果能一直這樣吻下去,吻到天荒地老,那該有多好,雪影這樣想著,伴隨著一滴淚水的滑落,緩緩閉上眼,享受著難得的靜謐與甜蜜。

  但願望總是美好的。

  唇終於還是分開了。

  雪影的臉上湧上一絲羞澀,哪裏還敢看白奉甲仿若閃著光的眼睛。

  “影兒,我看城中防備又緊了幾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發生?”白奉甲清咳一聲,化解了雪影的尷尬,也緩解了自己的無措。

  雪影輕輕抹了抹臉,勉強遮蓋住臉上的淚痕,帶著白奉甲來到桌前坐下。

  白水燒自然是少不了的,既為了兩人終於能夠突破心防,更為了這幾日之中的生離死別。

  聽著雪影將這幾日所發生的林林總總一一道來,白奉甲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一顆心隨著雪影的講述起起落落,甚至都難以想象,眼前嬌弱的女子是如何在如此陰險詭譎的環境中騰挪遊走,帶著一群流民掙紮求生。

  “影兒,你受苦了。”這已經是白奉甲第二次說這句話了,但他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麽話能夠表達他此刻心中的內疚之情。

  陪伴著她,守護著她,這不應該是自己的責任麽?

  但在最關鍵的時刻,自己居然因為一時大意,既差點陷自己於死地,更讓眼前的人受了無數的苦難,不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麽?

  雪影如何看不出白奉甲臉上的內疚之色,原本到了嘴邊最關鍵的話語又咽了回去,勉強平定心中情緒,燦然一笑,舉起酒壺,與白奉甲手中的酒壺輕輕一磕,淡然道,“白大哥,人生本就如此,我們還能夠在這裏見麵,不就已經是得天之幸麽?”

  白奉甲恍然抬起頭來,臉上重新泛起笑容,是啊,多日的相思,在今日終於結成了果,還有什麽事情比這更讓人感到高興的呢?

  酒壺相碰,酒漿在壺壁四處滾動,發出悅耳的聲音,伴隨著的,是兩個年輕人越來越近的心。

  “白大哥,還沒問你,離開喇嘛寺,你去了哪裏?為什麽我始終找你不見?”雪影抬頭問道。

  白奉甲微微一愣,不過也的確是情理之中,雪影前去找尋自己,那一定是必然之事,心中感到一陣暖意,連忙將離開吳家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此時又輪到雪影為白奉甲感到揪心,哪怕白奉甲已經略去了一些驚險的場景,但雪影又如何想象不到白奉甲當時所麵臨的險境,竟然連白家族長印璽和冥靈決這兩大關鍵都拋到了腦後,還有什麽比自己的愛人更重要的事情呢?

  答案自然是沒有的。

  白奉甲在他的敘述之中沒有提及老鐵的死,因為他知道,雪影一定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至於老鐵是否是雪影派去的,白奉甲心中也早已經有了答案,看老鐵臨死之前的交代,與雪影的關係定然也是非同一般。

  但該說的事情一定要說。

  雪影又是多麽玲瓏剔透的一個人,看到白奉甲臉上的疑難之色,自然知道****不離十便是老鐵的死。

  “白大哥,鐵叔是我派去的。”雪影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

  白奉甲輕輕歎了一口氣,緩緩從身後拿出了癡心。

  “這是鐵叔臨死前讓我轉交給你的。”白奉甲輕輕擦拭著劍身,之前遍是髒汙的劍鞘此刻已經煥然如新,但雪影依然一眼便認出了正是老鐵當日從地裏拔出的長劍。

  雪影臉上的哀傷再也遮掩不住,仿佛那個從小陪自己長大的長輩,此刻正在劍中凝視著自己,缺了兩顆牙齒的嘴正在無聲的笑著。

  一滴淚水緩緩滴落在劍身之上,響起一聲清脆。

  劍身緩緩出鞘,癡心二字閃耀著冰冷的光芒,不知是因為老鐵愛而不得的一生,還是因為這兩個字本就無情。

  “這把劍是當年姑姑專程返回間內,請名師鑄成的劍。”雪影將劍身歸鞘,回想起這把劍的經曆,不由得唏噓不已。

  “取名癡心,不過是代表當年姑姑對一個大叔的癡迷罷了,但後來似乎那位大叔另有所戀,所以姑姑一時憤怒,將劍賜給了一直隨侍左右的鐵叔,而一直暗戀姑姑的鐵叔自然奉若珍寶,哪想最後那個大叔居然被大間主拘禁在間中,姑姑得了消息,憤而返回間內質問,仿佛是已經預見到自己的此去定然不能再返回白城,所以走之前便將醉香樓傳給了我,又將鐵叔趕走,自己孤身一人返回了間內,自此一去不複返,而鐵叔也再也沒有見到姑姑。”雪影極其認真地撫摸著手中的癡心,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處置它。

  老鐵專門托白奉甲將劍帶回醉香樓交給自己,一方麵可能是希望癡心能夠助自己一臂之力,另一方麵,又何嚐不是想讓自己能夠將癡心交還給幾年未見的姑姑。

  至於老鐵臨終前是否有何遺言,雪影沒問,也不需要問,因為所有的情意,都已經在這把劍中了。

  癡心二字,當真無情。

  雪影話音剛落,白奉甲早已經忍不住了,一顆心劇烈地跳動著,仿佛已經觸摸到了當年往事的一角暗幕,而白綺羅,正是這方大幕的拉幕人。

  “你所說的那個大叔,是不是叫鐵浮屠?”白奉甲麵色激動,迫不及待地問出了這句話。

  雪影微微一震,心中隱隱有些猜測,但又不敢確定,“聽當年姑姑偶爾酒醉,仿佛是提起了浮屠二字,但是否是白大哥所說的鐵浮屠,我也不敢確定。”

  雪影不敢確定,而白奉甲如何不能確定。

  麵色激動難耐,白奉甲猛然站起身來,這些年的苦苦追尋,終於在今日見到了曙光。

  豁然拔出身旁的雪寂,再伸手拔出雪影手中的癡心,一刀一劍,仿若冥冥之中再次相遇,緊緊地貼合在了一起,隱隱之中還可聽到風雷之聲。

  雪影已經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

  “白大哥,這是怎麽回事?”雪影顫聲問道。

  白奉甲雙手微微用力,將一刀一劍分開,重新歸鞘,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中的激動,緩緩提起身前酒壺,鄭重地將壺中酒水灑在身前,遙敬已經逝去多年的鐵浮屠。

  “這把刀是我師傅的刀,他的名字叫鐵浮屠,而鐵叔,恐怕與我師傅,乃是兄弟關係。”白奉甲輕輕吐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雪影搖了搖頭,片刻之間已經理清楚了當年上一輩人之間的關係,但又有些不信,世間哪有如此曲折離奇的故事,但結合自己的認知來說,這些所有的猜測又極有可能都是確鑿無疑的事情。

  尤其是一刀一劍的相遇,又比多少故事來的更有說服力。

  雪影從新拿起眼前的癡心,果然是癡心劍,所握之人,無一不是癡心之人。

  就在這一刻,雪影已經下定了決心,自己將是這癡心劍新的主人。

  “姑姑,鐵叔,你們當年沒能圓的夢,今天就讓我來替你們實現吧。”雪影心中暗道,隔著癡心淩冽的劍身,一雙美目深情地注視著身前的白奉甲,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有些癡了。

  白奉甲心情依然難以平靜,此刻自己所有知曉的證據,都明示著白綺羅正是所有謎題的關鍵,無論是自己師傅的身世之謎,還是他的身死之謎,都可以從白綺羅身上找到答案。

  抬手猛地灌了一口酒,白奉甲心中輕歎一聲,但眼前的局麵,注定了他不能再次任性地離開,因為眼前還有比追尋自己師傅死因更為重要的事情。

  正是眼前的雪影。

  白奉甲豁然轉過頭去,正好看到雪影眼神微微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