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棄後保族
作者:六年輪      更新:2020-03-01 10:03      字數:3083
  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已至深秋。

  從昨日下午開始,天色就陰沉沉的可怕,到了半夜,久違的甘霖終於普降大地。像是積攢了太長的時間,這雨一開始就下的就十分賣力,劈裏啪啦的打在房簷瓦片上,也打在小宮侍阿維的油紙傘上。

  “阿嚏!”

  一陣冷風襲來,阿維止不住重重的打了個噴嚏,他揉著酸澀的鼻子心裏再次嘀咕:“怎麽還沒有到?”

  “他已經在這宮門處等了兩炷香的時間,眼看午膳時間都過了,紀主子竟然還沒有來。”

  “就算是雨天路滑,耽誤些時間,那也該差人先來說一聲啊,豈有讓陛下苦等的道理?”

  正在腹誹這新主子架子實在太大的時候,宮門處飛馳而入一匹快馬,阿維眯著眼睛仔細瞧去,依稀像是刑部尚書周大人。

  咦?這般陣仗進宮,莫不是出了大事?

  懷著這種猜測沒過多久,阿維便看見女帝禦駕浩浩蕩蕩出了宮,隨行之人神色嚴肅、步履匆忙,讓人心中止不住打起密鼓。

  他悄悄的攔了一個平時相熟的人詢問,那小宮侍便好心的提示道:“阿維,快回去吧,你今日等不到紀主子了!”

  阿維一愣,悵惘著漸行漸遠的禦駕,連傘拿偏了都不知道。嘩啦啦的大雨很快打濕了半邊身子,又一陣冷風襲來,他禁不住打了個寒噤,“這天的確是變了呢......”

  ******

  侍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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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然靜靜的躺在床上,見女帝前來看他,也隻是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陛下,您真的來看我了?”

  “我都跟母親父親說了,沒什麽要緊的,不過是斷了三根肋骨,崴傷了一隻腳,不出一月便又能活蹦亂跳了。”

  “今日下著這麽大的雨,陛下您又日理萬機,還親自跑來一趟,哎......我也不知該高興還是憂愁了......”

  少年的喜悅中帶著嗔怪,別別扭扭的樣子寫在那高高腫起的臉上,看起來又是古怪又是滑稽。

  可是錦延卻笑不出來......

  纖纖玉手輕輕的撫過打著繃帶的胳膊和脖子,最後落在“麵目全非”的臉上,“你也學會誆騙我了。僅僅是斷了肋骨和崴了腳嗎?”

  紀然臉色微紅,甚是有些不好意思,本想撓撓頭掩飾一下,卻怎麽也抬不起那隻胳膊,發現錦延在盯著他後,隻能訕訕的笑笑表示:“我……我不說謊的,我隻是怕你擔心......”

  “你......你不會為了我哭吧?”

  “若是我讓你哭,那我......我......我會很難過......”

  說著說著,紀然微微的垂下了眼眸,那一泓波光流轉的清泉也被掩去了大半。

  錦延的眼圈驀地紅了起來,酸酸脹脹的再不敢去看那一張臉,她把紀然的手握了起來,鄭重的承諾。

  “紀然,我一定會抓住那些行凶之人,你放心,無論是誰,我必百倍千倍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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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然被毆打受了重傷之事,很快便傳的滿城皆知。人們在為其抱不平的同時,更加關心是何人所為,連女帝的新寵都敢下此狠手,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安平郡主卻是拍著巴掌高興了許久,也不知是哪位替天行道的大俠做的好事,倒叫她狠狠的出了一口心中的惡氣!

  那個紀然看起來是一副天真無暇的少年模樣,暗地裏不知藏著幾段九曲心腸,她覺得錦延並不是糊塗之人,怎麽也會被其蒙蔽分不清楚誰更重要呢?

  現在好了,紀然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才能出門,她已經開始盤算,必須好好利用這段時間盡快撮合展念與錦延和好。否則,被小人乘虛而入,那中宮之位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

  更何況,展念的心思她最清楚,若是真的因此勞燕分飛,那她就沒有表弟了......

  隻是安平還沒來得及好好安排,事情的進展就出現了驚天巨變。在女帝的督促下,刑部日夜不休,很快就查出那偷襲毆打紀然的人,竟然是英武門的少年!

  能調配的動英武門的人,除了女帝,便是皇後了......而女帝怎麽可能去傷她的心頭之好,所以......

  深秋之中的慶王府,一片肅殺。

  展念怎麽都想不到,會在這樣的情境下與錦延相見。那個滿麵冰霜與厭憎的人,是他朝朝暮暮企盼的女子嗎?

  “我說了,我沒有做過!”

  “我若是想除了一個人,隻會一劍殺了他,留他半條狗命來惡心自己嗎?!”

  “哼!”錦延冷笑一聲,“這麽說來,你是後悔沒有當場殺了他吧......”

  “來人,將他們帶上來,我讓你心服口服!”

  很快,便有侍衛將兩個五花大綁的少年拖了上來,展念仔細一看,竟然是英武門的阿銘和阿皓。

  兩人俱是傷痕累累,除了一張臉還能看以外,已經沒有半處好的地方。他們就跪在他的麵前,垂首斂目卻異口同聲的指認道:“皇後有英武門的令牌,我們隻能聽命行事。”

  展念猛地退後了一步,一抬頭就看見錦延篤定的眼睛,他的心中霎時一灰,強忍著顫抖最後問道:“阿延,所以你真的認為是我做的?所以,你要為那人討回公道?所以,你真的不要我了?”

  錦延的目光直直的迎了上去,沒有半分的不忍和猶豫,像是等了許久一般,迫不及待的宣告:就是如此!

  高樓大廈日久才能建成,而摧毀也隻是一個瞬間,

  展念看看地上的兩個人,再看看眼前鐵了心腸的女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到眼睛模糊,笑到眼淚飛灑,他指著錦延斥道:“騙子!這一切都是假的!”

  “紀然是假的,你喜歡他也是假的,他無辜受傷也是假的!”

  “你一手策劃了這個騙局,騙盡所有人,隻是為了讓我消失吧?”

  “隻有我消失了,你才能與應啟雙宿雙棲!”

  “你不用背負任何的責任,你甚至可以帶著北洛一起嫁過去,仔細想想,一國兩帝都是可以實現的吧?”

  “隻要你想和他在一起,什麽辦法都可以,隻是不能有我,不能有我!!!!”

  “對不對?啊?”

  展念笑著走近逼問道,“可是阿延,你為什麽不直接說,你怎麽知道我一定不會同意?你怎麽知道我不會成全你們!!!”

  “啪!!”一記重重的巴掌揮打在展念的臉上。

  “一派胡言!!!”

  麵對怒不可遏的錦延,展念覺得那小小的一個巴掌如同冰刀一般,連肉帶骨的刮過,心上已是鮮血淋淋的一片。

  阿延對他一直都很凶,可那也隻是嘴上說說,逼得急了也不過是一句,“再也不理你”。這樣不痛不癢的一句話,誰又會真的放在心上呢?他每次都裝的很害怕的樣子,不過是逗她開心。

  可如今,她卻伸手打了他,他甚至記不起來阿延曾經打過誰?打過嗎?即便再生氣,都沒有見她對誰動過手啊,那他是不是第一個,是不是該榮幸之至呢?

  展念心思已經不知飄到什麽地方,錦延卻沒有耐性再消耗下去,她直接拂袖離去,將剩下的事情交給了主理的官員。

  深秋的慶王府上空,清晰而高亢的聲音盤旋,那是女帝給這寵極一時的皇後,最後的宣判。

  “皇後展氏,心性殘暴、狹隘善妒,狂妄蔑上、屢教不改,德工言行低劣,不堪為一國之父。然,念其為皇女生身之父,特保留皇後之尊號,即刻起貶至寒城,無詔永世不得回京!”

  ******

  這道旨意傳至安王府的時候,安平掀翻了布滿美味佳肴的案幾。

  “這不可能?!”

  “錦延怎會如此無情?!”

  “說是保留皇後尊號,可是一個被貶至寒苦邊城的皇後要這樣的尊號有什麽意義?!不過是換了一個大點的冷宮,這一生還有回來的機會嗎?!”

  “不行!我要進宮!”

  郡馬慕容承見狀連忙攔住了安平,“你不要衝動!你以為這個時候陛下會見你嗎?”

  “不如好好坐下來從長計議,皇後出了事,你就不能再有事了啊......”

  慕容承將激動的安平禁錮在懷裏,輕言細語的撫慰道:“我倒覺得,這是陛下開恩了,借著小

  殿下的名義保全了皇後的一條性命。”

  安平聞言抬眸望去,滿眼的不屑和不解。慕容承便拉著她的手細細解釋道,“陛下有此心思可能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不過是借著紀然這個幌子,變相的削權。”

  “我早就與你說過,安王府和慶王府樹大招風,應該早做準備。現在是皇後,再下一步可能就是姑父姑母的兵權,再下一步,可能就輪到我們了......”

  “不可能!”安平斷然否定,“我從來沒有想過對她生出異心,所謂的威脅皇權更是荒謬的很!”

  慕容承卻輕輕的笑了:“不想歸不想,不會歸不會,你覺得一樣嗎?”

  安平聞言低下了頭,慕容承便輕輕的歎了口氣,最後說道:“為今之計,隻能斷臂求生,棄皇後保一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