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蕭君澤解決了隱患
作者:糖炒栗子      更新:2023-05-20 21:42      字數:172931
  第1058章 蕭君澤解決了隱患

  尉遲達沉默,沒有說話。

  蕭承恩的火也壓了下來。

  胤承將趙寅留下了,這是大虞趙大將軍長子,也是大虞的強將。“皇後……朝陽姑娘說得對,三軍聚在一起,很容易出現衝突,西蠻之人虎視眈眈,怕是就等著抓我們的把柄,離間我們了。”

  朝陽感激的點了點頭,再次開口。“我潛入西蠻,先去探探情況,無論如何,我能成功脫身。”

  蕭承恩還是有些顧慮。“我答應陛下……”

  要保護好朝陽。

  “此事不要告知他,無論成功與否。”朝陽衝蕭承恩搖了搖頭。

  暫時不要告訴蕭君澤。

  隻是讓他徒添憂慮而已。

  ……

  西蠻。

  大長老坐在蒲團上,看著前來的幾個長老。

  他們的命劫還未到,不到吃藥續命的時候。“可有新的預言?”

  “星象變化,有妖星降世,這天下……還是未知數。”

  “天下一統,我西蠻依舊屹立在這雪域之上。”

  大長老深吸了口氣,揉了揉眉心。

  “一切,可還按照計劃進行?”

  “您放心,都在計劃中。”

  大長老點了點頭。

  如今,西南王已經嚐到了續命要的甜頭,雨晴若是想要續命,阿穆爾就必須聽他們的。

  西蠻畢竟是苦寒之地。

  比起西蠻,奉天西南之地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盡快讓阿穆爾打開城門,讓七長老的人占領西南。”

  ……

  西南之地。

  阿穆爾將雨晴抱在懷裏,安靜的拍著她的後背。

  雨晴睡著了,她很累,也很困。

  生孩子,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王爺……”

  阿穆爾在愣神,他的內心很掙紮。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讓她眼睜睜看著雨晴死。

  他做不到。

  “王爺?”手下小聲喚著。

  宮裏來信了,是急報。

  阿穆爾小心翼翼的放下雨晴,走了出去。

  雨晴是巫族人,她若是命數已盡,巫族人自然能看出來。

  蕭君澤身邊也有巫族人,雨晴服用續命藥的事情,瞞不過蕭君澤。

  他甚至能猜到,巫族長老就是要利用這件事,離間他與蕭君澤。

  “京都來信了,是陛下。”

  阿穆爾深吸了口氣,他就知道蕭君澤……肯定知道了。

  伸手拿過信件,阿穆爾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

  忠義與雨晴……

  對他來說,很難抉擇。

  可打開密函,阿穆爾卻鬆了口氣。

  抬手揉了揉眉心,阿穆爾笑了。

  蕭君澤……不愧是讓人肯賣命的主子。

  他不但沒有懷疑他,甚至……將藥方與續命之法的利弊,藥丸全都送了過來,讓他不要受任何人威脅。

  他信他。

  笑的有些無奈,阿穆爾抬頭間,眼眶泛紅。

  蕭君澤,提前讓藥王古雨做了解藥,用的是南古鳳梧的血,藥效要更好一些。

  但,巫族人為何用這些藥物能續命,古雨還沒有找到答案。

  蕭君澤也將危險說在了前麵,這些藥……可能會有副作用。

  雨晴的身體會越來越弱,到時候她需要的藥量就會越來越大。

  想要續命,相應付出的代價也會更大。

  巫族大長老為了續命,幾乎將古嘉血脈當血奴圈養。

  喪心病狂。

  蕭君澤知道雨晴心善,等她需要的血量增大,必然會損害南古家族之人的身體,到時候……就不是一個人的血量能滿足的了。

  她會愧疚,也會痛苦。

  “給陛下回信……”阿穆爾走進書房,給蕭君澤回信。

  此恩,無以為報。

  唯有忠心相對。

  ……

  內屋。

  “阿穆爾……”雨晴醒了,心慌的看著四周。

  阿穆爾快步走到床邊,將雨晴抱在懷裏。

  “別怕。”

  “阿穆爾,不要被巫族控製,他們是魔鬼,一旦被他們控製,你就是提線木偶……”雨晴驚慌的保住阿穆爾。“如果是這樣,我依舊活不下去。”

  她不會讓自己成為阿穆爾的軟肋和累贅。

  讓巫族的人來威脅阿穆爾。

  “別怕,陛下來信。”阿穆爾衝雨晴笑了笑。“藥王古雨已經找到巫族長老這種藥物的藥方,你看。”

  雨晴驚了一下,接過藥瓶。

  這是半年的量,她知道的。“怎麽會……陛下怎麽會有古嘉皇室血脈的血液?是少主?”

  是景黎少主嗎?

  如果是這樣,這是大逆不道。

  她怎麽能用少主的血入藥。

  “是南古鳳梧,他願意幫你。”阿穆爾原本不想告訴雨晴,但雨晴太聰明,她總能猜到。

  “其實,小時候我就聽到長老聊過藥的事情。”雨晴抱緊阿穆爾。“我的命數已經盡了,切莫強求,你知道我陪不了你和孩子多久。”

  “不強求。”阿穆爾深吸了口氣,抱緊雨晴。“每一天,都是上天給的恩賜,我隻會倍加珍惜。”

  “我不想讓你難過。”雨晴的眼淚滾燙的嚇人。

  “不會……”阿穆爾吻了雨晴的額頭。

  ……

  丘陵之地。

  “主人,萬事小心。”青鸞和朝陽躲在城牆之外,小聲開口。

  朝陽點頭,聽著城牆內的動靜,確定沒人才潛了進去。

  ……

  大長老營帳。

  “長老,不出您所料,有人來刺殺。”

  大長老早已預料到,丘陵之地的三軍,一定會派殺手來殺他。

  冷哼了一聲,大長老起身。“一切按計劃進行。”

  ……

  入夜。

  朝陽潛進營帳,警惕的看著四周。

  她能聽見別人聽不到的細微聲響,可西蠻之地的風聲太大,營帳被刮的嗚咽作響,影響了她的聽覺。

  “包圍起來!”

  匕首刺入棉被,朝陽才發現……躺著的,不是巫族長老。

  而營帳外,已經圍滿了人。

  微微蹙眉,朝陽暗叫不好,顯然這是對方的圈套。

  進入西蠻之前,她就知道這會是一個陷阱。M,coM

  果不其然!

  還好,她早有準備。

  “著火了!糧草營著火了!”

  趁亂,朝陽殺了出去。

  可對方早有準備,朝陽還是受傷。

  “噓!”

  對方尋著血跡找來。

  就在朝陽以為自己在劫難逃的時候,有人捂住她的嘴,將她拽進營帳。

  “血跡到了這裏,消失了。”追殺的人在營帳外停下。

  “這裏有血跡!”

  有人在不遠處又發現了血跡。

  “追!”

  等那些人離開,赫連狄晟才鬆開朝陽。

  朝陽捂著傷口,警惕的看著對方。

  赫連狄晟,收養慕陽的男人。

  “你這個女人,膽子倒是大,命都不要了,敢來殺大長老。”赫連狄晟苛責了一句,偷偷給朝陽處理傷口。

  朝陽慢慢放鬆警惕。“你知道我是來刺殺的,還要幫我?”

  第1059章 赫連狄晟留下朝陽

  “娘親。”慕陽撲了過來,抱住朝陽。

  “我兒子看上你了,留你一命,給我當壓寨夫人。”赫連狄晟得意洋洋的說著。

  朝陽臉一沉,這是擺明……不光要搶蕭君澤的兒子,還要搶媳婦兒了。

  “那什麽……”朝陽想解釋一下。

  “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赫連狄晟警惕的看了眼營帳外。“他們找不到你,還會追回來,我剛才放了點兒血,拖延不了多長時間。”

  朝陽抱緊慕陽,警惕的看著四周,沒有能躲藏的地方。

  “藏在我被窩吧,今天那幾個混賬東西去強搶民女了,那什麽……”赫連狄晟撓了撓頭。“先委屈委屈你,以後必明媒正娶!”

  “……”朝陽不知道該怎麽委婉的告訴赫連狄晟。wap,com

  現在,她還不能完全信任這個人。

  他看似愚笨,實則大智若愚。

  這種人活的最是明白。

  何況,他騙了扶搖和謝禦瀾,不得不防。

  “往這邊,這一片還沒搜!”

  “這是赫連將軍的營帳……”

  “長老說了,不放過任何一個營帳!”

  ……

  營帳內,朝陽蹙眉。

  赫連狄晟趕緊將帶血的布塞到衣服裏,將自己的外衣也脫了下來。

  慕陽躲在朝陽懷裏,抬起奶呼呼的小手捂住眼睛。

  朝陽被慕陽逗笑。“藏床底下去。”

  慕陽乖乖藏在了床底下。

  “我就說,我兒子哪個女人都看不上,就看上你了。”赫連狄晟調侃,將朝陽壓在床榻上。

  營帳外,那些人壯著膽子衝了進來。

  結果……就看見赫連狄晟將一個女人壓在床上。

  傻子也知道這是在做什麽。

  而那女人發絲如墨,香肩如雪,香豔的很……

  “滾!”赫連狄晟怒意濃鬱的喊了一聲。

  幾個人嚇得臉色發白。

  “將軍,屬下該死……屬下在追查殺手,他還在城內,沒有離開。”

  “找殺手找到老子營帳了,掃興的東西!”

  幾個手下互相看了一眼,趕緊退了出去。

  他們知道今日有人去後山下的小城池抓女人了。

  還以為赫連狄晟不會輕易碰那些女人,沒想到……

  “將軍息怒!”

  聽著搜查的人走遠,朝陽一把將赫連狄晟推開。

  微微蹙眉,朝陽將衣服穿好,警惕的聽著營帳外。

  “你今天是走不了了,在這講究一晚上。”赫連狄晟笑了笑。“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我兒子稀罕你,我也稀罕你,咱倆有緣分。”

  “……”朝陽不想和赫連狄晟說話。

  “你多了解了解我,你肯定也稀罕我。”赫連狄晟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子。“我赫連狄晟,乃是赫連家族的血脈,天生神力,相貌英俊……”

  朝陽伸手將慕陽從床下撈了出來,抱在懷裏。“我更稀罕這個小家夥。”

  赫連狄晟憨憨的笑了笑。“你稀罕我兒子,就是想給他當娘,我是他爹。”

  “……”

  朝陽在想,這個男人是真憨還是偽裝?

  總覺得,他沒有表麵看起來這麽……傻。

  這個人給朝陽的感覺,很怪。

  說不出哪裏奇怪。

  同樣是偽裝,赫連狄晟和陸雲錦不同。

  陸雲錦顯然是狐狸成精,他的偽裝天衣無縫,可越是天衣無縫,越是容易被人發現。

  可赫連狄晟,讓人感覺他是偽裝,漏洞百出……

  反而,還找不到把柄。

  “我今年二十七,還沒成家,你要嫁給我,那就是當家主母!我發誓,我赫連狄晟明媒正娶,絕對不會納妾,你想要什麽聘禮你就說,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給你取來。”赫連狄晟還在樂此不疲的誇獎自己。

  小慕陽已經窩在朝陽懷裏睡著了。

  “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抓下來。”赫連狄晟小心翼翼的靠近朝陽。

  朝陽的眼眸很冷,威脅又警惕的瞪了赫連狄晟一眼。

  赫連狄晟連忙抬手,快速後退。

  朝陽眯了眯眸子。“幫我殺了大長老。”

  “殺了他你就嫁給我?”赫連狄晟眼睛放光。

  朝陽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是真傻還是假傻。

  “你先把人殺了,我們再談後麵的事情。”朝陽深意的說了一句。

  她總覺得,赫連狄晟……不像是這麽容易被人利用的。

  “我可以幫你殺了他。”赫連狄晟再次靠近,沉聲在朝陽耳畔開口。

  朝陽呼吸一緊,什麽都沒說。

  ……

  西蠻城外。

  朝陽刺殺失敗的消息傳出來了,但朝陽沒有放出信號,說明她還沒有出事。

  青鸞緊張的看著手裏的傳信蠱,朝陽沒有捏響傳信蠱,那就說明她潛伏在西蠻內部了。

  但願一切安好。

  ……

  奉天,皇宮。

  蕭君澤收到了阿穆爾的回信。

  “四十九日為期,巫族七長老讓他打開城門,迎接阿朵珠的兵馬入西南城門,想要以此掌控西南。”

  蕭君澤冷笑。“巫族之人,鼠輩!”

  木懷臣抬手作揖。“陛下,不如將計就計,將他們引入城內,甕中捉鱉。”

  蕭君澤點頭。“巫族之人沒那麽簡單,關鍵之人,絕對不會第一時間進入西南。”

  七長老,不會那麽容易輕信阿穆爾。

  “斬斷阿朵珠的尾巴,便能讓她安分一些。”木懷臣笑了笑。

  “陸家山莊有消息嗎?”陸雲錦這個人,蕭君澤也信不過。

  “陸雲錦擔任莊主以後,山莊內風平浪靜,這與預想的不同。陸振生與巫族之間勾結,他相當於是巫族的底牌,也是他們的糧草儲備,可陸振生死的消息不可能傳不到巫族長老耳朵裏,他們為何這般安靜?”

  木懷臣擔心,擔心陸雲錦也是巫族的人。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戲。

  利用邊關軍,幫他除掉陸振生。

  實際上,他想要的就是陸家山莊的掌控權。

  而他……與巫族長老之間,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盯緊陸家山莊,越是風平浪靜,越是風雲暗湧,絕對有問題。”蕭君澤蹙眉。

  朝陽雖然拿走了他的莊主令,最近陸家山莊也消停。

  可蕭君澤總有一種預感。

  這個陸雲錦不簡單。

  ……

  西蠻。

  赫連狄晟給朝陽安排了個身份,山下被搶來的富家女。

  就這麽光明正大把朝陽安排在巫族長老眼皮子底下了……

  朝陽的易容術不會被人發現,身上還受了傷,隻能暫時留在赫連狄晟身邊,養傷。

  順便還能多陪陪兒子。

  第1060章 赫連狄晟很聰明

  “你在幹什麽呢?”朝陽蹲在床邊,看著趴在床下隻露出一個小屁股的慕陽。

  “娘親。”慕陽爬了出來,開心的將一隻雪兔放在朝陽懷裏。“兔兔。”

  朝陽笑了笑。“你喜歡兔兔?”

  沒想到她的兒子居然這麽有愛心,這麽喜歡小動物。

  看起來還很愛護的樣子。

  “好吃!”慕陽一臉開心和驕傲的指著那個兔兔。

  “……”朝陽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爹爹說,兔兔拔毛,撒鹽,烤著吃,好吃!”慕陽開心的說著,提著兔兔的耳朵就要出門。

  他覺得兔兔好吃,才會給朝陽吃。

  “……”這下,朝陽徹底無語了。

  還真是兔兔好吃。

  揉了揉眉心,朝陽深刻意識到,兒子不能讓赫連狄晟養了。

  “我兒子就認定你了,他那隻兔子藏了很久了,我要扒皮他都不同意,你來了才肯拿出來。”赫連狄晟進了營帳,興奮的說著。

  “我兒子認定的人,那就是我赫連狄晟的夫人。”赫連狄晟坐在朝陽身邊,嬉皮笑臉的把人拉到懷裏。

  朝陽蹙眉,想要動手。

  但營帳外進來了幾個人。

  顯然是巫族的人。

  “將軍,昨夜有人刺殺長老,逃出營帳,我們奉命調查。”

  赫連狄晟臉色一沉。“查殺手查到老子營帳了?昨晚壞老子好事兒,老子還沒找你們麻煩呢!”

  那幾個人趕緊低頭。“將軍,這是……是長老的命令,不要讓我們為難。”

  “查吧,查什麽?”赫連狄晟悠哉的抱著朝陽,知道她這個時候不會反抗。

  “殺手逃離時,左肩受了傷,我們需要檢查每一個人的肩膀,包括……您。”那人試探的說了一句。

  “懷疑老子?”赫連狄晟惱了。“混賬東西!滾出去!”

  說完,起身將人踹了出去。

  “將軍,請您配合……”

  “有本事讓長老親自來找我!”赫連狄晟和那些人吵了起來。

  吵得不可開交,甚至動起了手。

  那幾個人怎麽可能是赫連狄晟的對手。

  赫連狄晟也成功轉移了這幾個人的注意力,將矛盾點拉到了自己身上。

  “怎麽了?”營帳外,大長老沉聲問了一句。

  朝陽警惕的聽著營帳外的動靜。

  “長老,赫連將軍拒不配合……”

  大長老深意的看了赫連狄晟一眼。

  “管到我頭上了,你們這是不信任我們?之前軍中就傳出風言風語,說我們赫連家的兵馬吃得多,好吃懶做!今天又來汙蔑我們是刺客,不能忍!”

  赫連狄晟的話一出,所有跟隨赫連狄晟的人都不同意了,開始喊了起來。“不能忍!”

  “大不了我們走!”副將跳出來,生氣的說著。“連肘子都沒有,我們走就是了!”

  赫連狄晟哼了一聲。“長老,我們是追隨少主的,要是您不信任我們,我們也可以離開。”

  大長老沉默,笑著安撫。“不要衝動,切莫衝動,殺手進入西蠻城內,這是對我們整個西蠻的挑釁,這是關鍵時刻,還是要抓到這個刺客。”

  見赫連狄晟不說話,大長老又笑著開口。“赫連將軍就配合一下,如若不是你軍中之人,他們也好交代。”

  “一件小事鬧成這樣,傳出去我們赫連軍的人不受待見,要是想讓我們服,那就得付出代價。如果刺客不是我們赫連軍的人,我殺了他。”赫連狄晟冷眸看著搜查的人。

  那人嚇得都雙腿發抖了,康哲一死,古嘉舊部就靠慕容狄和赫連狄晟了,誰敢惹?

  大長老都要看他三分麵子。

  赫連狄晟成功轉移了矛盾,極不情願的脫下上衣,赤果在雪地裏。“都給我瞪大眼睛看看!看看爺爺身上有沒有傷。”

  幾個手下都不敢多說了,看了大長老一眼,低頭沉默。

  他們就算是想起營帳裏還有個女人,也不敢多說了。

  再說了,那就是從山下搶來的一個女人,怎麽可能會是刺客……

  “將軍息怒,饒我們一命。”幾人趕緊跪下,不敢說話了。

  赫連狄晟看了大長老一眼,拔劍就要砍人。

  “赫連狄晟!”身後,是景黎的聲音。

  一見景黎過來,赫連狄晟立馬變了臉,趕緊過去作揖。“少主。”

  “別鬧了,配合長老。”景黎給大長老的人一個台階下。

  很顯然,赫連狄晟這一鬧,不僅僅掩護了朝陽,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他的立場,就是扶持少主。

  至於巫族大長老,也不過就是少主的一個‘軍師’罷了。

  這麽做,也是做給整個西蠻軍營之人看的。

  給大長老一個下馬威。

  大長老哼了一聲,眼眸一沉。

  在他眼裏,赫連狄晟就是個蠢貨,不足為據。

  古嘉舊部這些人,充其量就是他的棋子而已。

  至於將來真正要作用天下的,還得是南古鳳梧。

  隻有南古鳳梧才是最好掌控的那個。

  而他們,就挾天子以令諸侯。

  ……

  營帳內。

  聽到景黎的聲音,朝陽有些警惕。

  沈芸柔讓她傳話,她目前還沒有見到景黎。

  “娘親,別怕,爹爹保護你。”小慕陽胳膊肘往外拐,不向著自己親爹,已經開始向著赫連狄晟了。

  朝陽欲哭無淚。

  慕陽還小,不知道一個人不可以有兩個爹爹……

  這孩子長大了,她要怎麽解釋。

  “娘子,別怕,我一定給你保護好了,在這西蠻城內,誰都別想動你。”所有人離開,赫連狄晟就開始來刷存在感了。

  朝陽無奈的指了指地上的兔子。“你就是這麽教孩子的?這麽小的孩子殺兔子,你……”

  朝陽咬牙,簡直離譜!

  “這麽小的孩子?這麽小的孩子就得學會生存之道,沒有人能保護他一輩子,他要明白一個道理,物競天擇,強者才有話語權,這兔子就是弱,弱小就要成為食物。”赫連狄晟不以為然。

  見朝陽被氣到,赫連狄晟又開始嬉皮笑臉。“沒想到娘子這麽善良,能來殺人,卻看不得殺一隻兔兔。”

  “……”朝陽覺得繼續留在這,她會被赫連狄晟氣死。

  “娘子,這兔子嫩,絕對好吃,我以前是醉仙樓的大廚,絕對給你做一道拿手好菜!”赫連狄晟自賣自誇。

  “……”朝陽咬了咬後槽牙。“你快別說話了!”

  視線落在慕陽身上,朝陽歎了口氣。

  偏偏,赫連狄晟說的也沒錯。

  物競天擇,強者才有話語權。

  第1061章 朝陽吧赫連狄晟打了

  營帳外。

  景黎看了眼四周,確定沒有眼線才走進營帳。

  朝陽低頭,沒有暴露身份。

  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景黎知道赫連狄晟剛才鬧那麽一出,肯定是為了什麽事兒。

  原來是營帳裏藏人了。

  “我從山下搶來的,打算明媒正娶的夫人。”赫連狄晟趕緊拉住朝陽的手腕。“叫人,少主!”

  “……”朝陽沒出聲,也沒抬頭。

  景黎是蕭君澤身邊的暗衛,條件有限,她的易容術很簡單,巫族那些人看不出來,但不代表景黎看不出來。

  “害羞了,害羞了。”赫連狄晟笑著解釋。

  景黎也沒有多想。

  “少主,坐下坐下,一會兒給你們烤兔肉。”

  朝陽看著那隻可憐的小兔子,它的大小承受了不該承受的……一個人都不夠吃,還分給這麽多人。

  “少主您喝水。”赫連狄晟殷勤得很。

  真不像是個將軍,更像是……酒樓的掌櫃或者店小二。

  揉了揉眉心,朝陽深吸了口氣。

  蕭君澤和沈芸柔信任景黎,她也選擇信一次。

  “巫族長老之所以大動幹戈,是因為三軍有人潛進來,要刺殺他。現在他也能看清楚形勢,天下三分,三分力量凝聚在一起對抗巫族。”

  景黎小聲開口。

  赫連狄晟這才收斂了玩意,坐在一旁。

  景黎深意的看了朝陽一眼,想問問赫連狄晟她能不能信任。

  “少主放心,這是我沒過門的未婚妻,我兒子的娘,絕對和我們一條心。”赫連狄晟拍著胸脯保證。

  主要原因,赫連狄晟知道朝陽是謝禦瀾的人。

  因為在謝禦瀾的軍營見到過。

  他想保護朝陽。

  朝陽還是決定抬頭,看了景黎一眼。

  景黎剛喝了一口水。“噗!”

  直接噴在了赫連狄晟臉上。

  赫連狄晟一臉懵,這是怎麽了……“少主,您小心點。”

  景黎咳嗽了半天,抬手指著朝陽,指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赫連狄晟憨憨的笑了一下。“我媳婦兒,好看吧。”

  “……”景黎更震驚了,簡直要把眼珠子瞪出來。

  這是皇帝的女人……

  赫連狄晟是有幾個腦袋啊,搶了蕭君澤的兒子不說,還要搶人家的女人。

  打了個寒顫,景黎替赫連狄晟捏了把汗。

  “我……咳咳咳。”景黎又咳嗽了幾聲,平緩了下心情。“我那什麽……死士,有個秘密。”

  朝陽警惕的聽著四周的動靜,偷偷衝景黎搖了搖頭。

  現在什麽都別說,隔牆有耳。

  景黎了然的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看著朝陽。“姑娘……餓了吧?”

  朝陽沒說話。

  景黎又試探的問了一句。“姑娘身上有傷?”

  朝陽還是沒說話。

  景黎倒吸一口涼氣。“姑娘……”

  不用問了,來刺殺巫族長老的,百分之百就是朝陽。

  “保護好她。”不能久留,景黎起身前還不忘警告赫連狄晟。

  赫連狄晟笑了笑。“少主放心。”

  “娘親,兔兔。”一旁,滿手是血的小慕陽跑了過來,給朝陽展示他拚命拔兔皮的成果,血淋淋的……

  朝陽強忍著戾氣和殺意咬牙。

  她兒子!一個剛會跑會說話的小崽崽,赫連狄晟教他殺兔子,扒兔皮。

  抬手揉了揉眉心,朝陽頭疼。

  景黎同情的看了赫連狄晟一眼,自求多福吧。

  “來,給爹爹,爹爹給你烤出來。”赫連狄晟偏偏後知後覺,啥殺意也沒感受到。

  “去把手洗出來!”朝陽有點生氣了。

  慕陽委屈的瞪大眼睛,轉身乖乖去洗手了。

  “你凶孩子做什麽。”赫連狄晟還替兒子說話。“多勇敢的孩子。”

  “你記住,除非到了生死攸關之際,比如不吃這個兔兔我們會死,否則,強者有義務保護弱者,你可以愛護它,養著它,明白嗎?”朝陽教育兒子。

  這個時候還能養回來。

  慕陽一知半解的看著朝陽,怕娘親生氣就點了點頭。

  “對,你娘親說得對,先養著,養肥了,餓了再吃。”赫連狄晟衝朝陽豎了豎大拇指。

  “……”朝陽那口氣提到了嗓子眼。“滾出去!”,coM

  ……

  營帳外。

  副將蹲在雪地裏啃土豆。

  赫連狄晟也垂頭喪氣的走了過來,蹲在副將旁邊,拿著樹枝在雪地裏畫圈圈。

  “將軍……您這是?”副將震驚啊,將軍營帳有女人,春宵帳暖,怎麽還跑出來了?

  將軍不行?

  對於將軍行不行這個事兒,將軍不想辯解,但將軍抬頭的時候,右眼烏青。

  顯然是被打了。

  副將震驚的下巴都掉了。“將軍……那女人如此彪悍?”

  “簡直就是母夜叉。”赫連狄晟憤憤不平。“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要不……咱們換了她?”副將試探的問了一句。

  “閉嘴,我兒子就認她。”赫連狄晟搶了副將的土豆。

  副將也不多說了,他知道赫連狄晟是為了給兒子找個娘親。

  因為小家夥夜裏總是哭,喊著要娘親。

  沒有個女人,肯定是不行的。

  ……

  京都,皇宮。

  蕭君澤運籌帷幄,占據著十分重要的角色。

  他是皇帝,是奉天的皇帝。

  整個奉天的百姓都要靠他來保護。

  無形之中,蕭君澤的壓力最大。

  “陛下,夜深了,您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了。”阿茶心疼蕭君澤。

  “無妨。”蕭君澤處理完西南的折子,起身看了眼窗外。

  天黑了。

  “阿穆爾和巫族七長老之間的事情,辦妥了嗎?”

  窗外,暗衛落地。“您放心,一切按計劃行事。”

  ……

  阿穆爾將計就計,讓七長老認為他已經受到了擺布。

  為了雨晴的續命,他隻能聽命於大長老。

  隻是他們沒想到,奉天皇帝手裏,還有一個藥王古雨。

  隻要他見過的藥物,沒有不能還原的。

  隻是,這藥物也有副作用而已。

  ……

  西南之地。

  自從服了藥,雨晴的狀態一直不是很好,身子骨很虛弱,也沒有了預知的能力。

  剛吃了藥會精神狀態很好,但隻要一不吃藥,慢慢就會變得虛弱。

  “這樣下去,這些藥又能撐多久。”雨晴抱住阿穆爾。“我不想……繼續吃了。”

  四十九日,第一次能撐四十九日,可慢慢她對藥物的依賴就越來越大。

  “別怕,我陪著你……”阿穆爾溫柔的哄著雨晴。“什麽都別怕,這是陛下給的,你安心。”

  雨晴的心裏稍稍有些緩解。“陛下給的……”

  不是巫族長老給的,那就好。

  第1062章 寵物也會反咬主人

  奉天,皇宮。

  蕭君澤走進藥蘆。“找到原因了嗎?”

  巫族之人為什麽用古嘉王朝的血,能延長壽命?

  古雨看了蕭君澤一眼,搖了搖頭。“還是找不到原因。”

  “盡快找到巫族和古嘉王朝捆綁的原因。”蕭君澤沉聲開口。

  隻要找到原因,也許就能反控巫族。

  當年古嘉王朝應該就是用了某種手段,才會讓巫族那麽乖乖輔佐,將巫族當做自己圈養的寵物,用來預知未來。

  可沒想到,有一天寵物也會有了野心,反咬主人一口。

  “這就要追溯到古嘉王朝和巫族的淵源了。”古雨搖了搖頭。“沒有那麽容易找到原因,但巫族大長老和那個南古雲嵐,一定知道些什麽。”

  蕭君澤臉色一沉,南古雲嵐。

  把景黎拐走,現在還在西蠻。

  ……

  西蠻,城內。

  朝陽抱著慕陽坐在雪地裏烤紅薯,等待時機刺殺巫族大長老。

  “姑娘怎……”景黎經過,沉聲問了一句。

  “這地瓜看起來好好的,裏麵懷了,得抓到蟲子,才能防止其他地瓜都被咬壞。”朝陽深意的說了一句。

  她是來殺巫族大長老的。

  “這蟲子可不好殺。”景黎左右看了一眼,蹲在朝陽身前,看似是在逗慕陽。“他身邊有四個高手,這幾個人的武功不在康哲之下,而且是從小灌藥長大的藥人。”

  朝陽對大長老身邊的人多少已經了解了一些,確實……她這此受傷就是因為大意了。

  那四個人圍攻她一個,絕對沒有任何活路。

  “這裏不安全。”景黎再次提醒。“要想殺他,必須先除掉那四個高手,否則……”

  “我會找好時機,不會貿然行動。”朝陽讓景黎放心。

  “等離開這裏,幫屬下給陛下傳信,巫族大長老一直靠藥續命,是南古雲嵐的血。”

  南古雲嵐用血養著大長老。

  他們充其量在互相利用。

  “究竟是南古雲嵐利用大長老,還是大長老利用南古雲嵐,這可不好說。”朝陽眼眸沉了一下。“在顧家王朝的曆史上,巫族的忠誠是絕對的,可我們都知道,這個天底下沒有絕對的東西。”

  景黎點頭。

  所謂的絕對,一定是有把柄的,就看誰先掌握主導權。

  如若是巫族得勢,古嘉舊部的皇室後裔血脈就是被圈養的血奴。

  而南古家族的人得勢,巫族就是所謂的重臣。

  兩者之間一定有什麽利益牽絆。

  “為什麽巫族用你們的血可以延長壽命?”這或許是核心問題所在。

  “蠱,據我所知是一種蠱。”景黎將南古家族的圖騰拿了出來。“你仔細看上麵的突然,其實是一種蠱蟲。”

  朝陽驚了一下,竟然還有類似於情蠱一樣會跟隨著母體傳播的蠱蟲?“一般蠱蟲都是跟隨母體傳播,可這樣的話,不能保證南古家族血脈的純正。”

  “這種蠱蟲,隻有男子能讓它綿延下去,女子隻是血液裏麵帶著解藥,並不能傳給下一代。”這是景黎從南古雲嵐那裏了解的。“不過,南古雲嵐說的也未必就是事實。”

  朝陽點了點頭。“查清楚,等我殺了大長老,也許可以利用這些來控製巫族。”

  大長老一死,星移就是巫族的下一任大長老。

  “少主,您怎有閑情……在此。”身後,是巫族的人走了過來,顯然是對景黎有所懷疑。

  景黎警惕的蹙眉,將慕陽抱在懷裏。“怎麽,我過來看看赫連將軍的兒子,你們也要過問?”

  “您該回營帳了。”那人沉聲開口,話語透著威脅。

  景黎的手指慢慢握緊,隱忍的咬牙。

  兩人劍拔弩張。

  很明顯,巫族大長老始終不信任景黎。

  一直都讓人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比起景黎,巫族大長老不知是不是過於自信,並沒有這樣盯著赫連狄晟。

  或許,巫族長老認為赫連狄晟是個傻子。

  果不其然……赫連狄晟回來了,大冬天的,在雪地光著腳丫,露著小腿,一隻手提了一隻大魚。

  “……”這是去哪抓魚了?

  “山下的池塘結冰了,我鑿開抓了兩條魚。”赫連狄晟興奮的說著。“娘子,晚上給你煲湯。”

  朝陽咬牙,沒有說話。

  “幹什麽呢?我就抓了兩條魚,你也想留下吃?門兒都沒有,一個個跟人精兒似的,這會兒知道過來盯著了。”赫連狄晟撞開大長老的人,一臉生氣。“滾蛋。”

  那人氣壓低沉的看著赫連狄晟,奈何現在不能和他正麵衝突。

  “少主,天寒,您該回去了。”巫族之人再次提醒,視線落在了朝陽身上。

  顯然,外來的女人他們也要懷疑。

  怕連累到朝陽,景黎隻好離開。

  但他沒有放下慕陽,反而將小家夥抱走了。

  ……

  “別擔心,咱兒子聰明著呢。”赫連狄晟讓朝陽放心。

  “你不是要幫我殺了大長老?人呢?殺哪去了?”朝陽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赫連狄晟被打怕了,不敢靠近朝陽了。

  “別著急,這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我想弄死他身邊那四隻狗,已經很久了。”赫連狄晟笑著說了一句,明明傻憨憨的,卻極具攻擊性。

  朝陽深意的看著赫連狄晟,許久沒有說話。

  這個人,絕對裝傻。

  裝的嚇人!

  “娘子,喝點兒魚湯暖暖身子。”赫連狄晟做好了魚湯,飄香四溢。

  沒一會兒,小慕陽就顛顛的跑了回來。

  “娘親。”慕陽跑進朝陽懷裏。“魚魚,好吃。”

  “……”朝陽歎了口氣,怎麽就隻知道吃了。

  赫連狄晟到底都教了孩子什麽?

  “娘親,叔叔給的。”慕陽從懷裏掏出一塊圖騰牌,是景黎給的,方便她調查巫族血脈與顧家王朝後裔之間的關聯。

  到底是什麽蠱蟲,是什麽性質的蠱蟲。

  是不是比情蠱更加無解。

  否則,不可能這麽多代人,都沒有解除這個蠱蟲堆巫族壽命的影響。

  還有,這個蠱蟲是不是造成巫族普遍短命,且有預知能力的原因所在?

  預知,也許並不是他們這個種族的天賦?而是人為的?

  這也是巫族講究純血脈後裔的原因?

  當然,這些也隻能是猜測。

  一切,還要等調查清楚。

  “娘親吃肉肉。”小慕陽開始分配湯鍋裏的兩條魚了。

  明明筷子用的不利索,卻還是給朝陽夾魚肉。

  而赫連狄晟的碗裏,被夾了一塊魚刺。

  第1063章 星移離開奉天去了西蠻

  “真是好兒子。”赫連狄晟吐槽。

  小慕陽咯咯地笑著。

  自從朝陽來到他身邊,他真的愛笑了太多。

  朝陽愧對孩子,除了寵著,沒有更好的辦法。

  ……

  奉天,皇宮,國師府。

  “少主,巫族大長老讓您速速離開奉天,前去西蠻。”

  巫族大長老開始召集他們這些預備長老人選了。

  有些人吃了續命藥就無法繼續預知了,為了保證巫族長老團的正常預知,必須將他們都帶回去。

  星移沉默,許久沒有回應。

  北檸也去了丘陵之地。

  他回西蠻,也能幫到他們。

  但他現在不能入宮告知蕭君澤,會被巫族長老的人發現蛛絲馬跡。

  左右走了一步,星移將桌上的燭台打翻,一把火將國師府點燃了。

  大長老的人盯著星移,他這麽做,對方隻當他是為了離開奉天而發泄。

  實際上,星移是要給蕭君澤提供一個消息,那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次,他一定不會再被大長老所左右了。

  ……

  火勢蔓延,皇宮都能看到國師府的方向燃燒火焰。

  蕭君澤臉色一沉,沉聲質問。“發生了什麽?”

  “陛下,國師府著火了,國師……國師凶多吉少。”

  蕭君澤眼眸閃過驚愕,隨即慢慢冷靜了下來。

  星移這種有九條命的狐狸精,絕對不會讓自己死在火海裏。

  他這是要離開京都,去西蠻了。

  他是巫族大長老培養的接班人,之前也說過那些藥會使巫族人失去預知能力,既然如此……巫族大長老在無法預知以後,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把他召回去。

  朝陽是不完全信任星移的,蕭君澤自然也不全信。

  但星移的女兒在大虞……

  北檸在奉天。

  星移就算是身不由己,也不會做出什麽太損害奉天的事情。

  “陛下,火勢撲滅,沒有發現國師屍體。”

  蕭君澤冷眸。“發出通緝令,緝拿國師。”

  蕭君澤是故意的。

  身後,星落緊張地走了過來。“陛下,師兄讓我留在奉天,輔佐您。”

  大長老的預知能力最強,他已經吃了藥,斷了能力。

  但星移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請您相信師兄。”

  蕭君澤看了星落一眼。“天生便能預知,是一種什麽體驗?”

  星落眼眸閃過一絲失落。“痛苦。”

  蕭君澤愣了一下。“預知吉凶禍福,能避則避,為何痛苦?”

  “我們會被當成異類,會被毆打,會被……傷害。而且,巫族人少,我們被迫害的人太多了。何況,預知不是絕對的,是可以改變的。”提前知道吉凶,就會做出不同的選擇。

  人生,一旦有了預知的能力,就失去了太多的樂趣。

  他們會趨利避害,他們會兩相權衡,他們會活得小心翼翼。

  “如若讓你選擇,你會選擇預知能力,還是普通人的生活?”蕭君澤問了一句。

  “普通人……”星落歎了口氣。

  蕭君澤起身,看著窗外。“你們巫族之人預言,朕會死,死在巫山。”

  “預言,並非準確。”星落衝蕭君澤搖頭。“我的預知中,您不會死。”

  蕭君澤愣了一下。“你們巫族人之間的預知,不相同?”,Com

  星落搖了搖頭。“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事件發生以後,預知也會改變,比如我提前預知到康哲將軍不會死,會成為將來天下一統的隱患,但他提前死亡了,這就會導致預知的未來發生改變。”

  蕭君澤了然的點了點頭。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所以,人定勝天。

  ……

  大虞,皇宮。

  胤承回到皇宮以後,致力於重建雲都。

  康哲死亡的消息,讓邊關的將士和百姓都熱血沸騰。

  這也算是為他們報了仇。

  “陛下,落霞姑娘抱回來的那個女孩兒……”馮惠茹走進書房,小聲問了一句。

  馮惠茹並不清楚女孩的身份,可蕭君澤對落霞太過不同。

  那個女孩兒如若是陛下的女兒,便也不能流落宮外。

  “是朕的女兒。”胤承揉了揉眉心,他答應朝陽要收養那個女孩。

  馮惠茹眼眶灼熱了一下,緩緩低頭。

  原來,胤承也會碰朝陽以外的女人……

  “那便是公主,絕對不能怠慢……”馮惠茹緊張的著手去準備。“那您要封落霞姑娘……什麽位分?”

  “不必太過用心,落霞不適合留在宮中,她更適合做個醫官,封她為宮中女官,主醫司。”

  馮惠茹失落的點了點頭。“陛下用心了。”

  “那……小公主?”馮惠茹小聲問了一句。

  叫什麽名字?什麽封號。

  胤承愣了一下,沉默了許久,提筆在紙張寫了個朝字。

  馮惠茹的心也痛了一下。

  胤承寵幸趙靈音,是因為趙靈音外貌像朝陽。

  而寵幸落霞,是因為性格和那雙眼睛像朝陽。

  從始至終,胤承的心裏眼裏,都隻有朝陽。

  “朝兒……”胤承呢喃的說了一句。“就叫朝歌吧。”

  朝陽初升時,避暑山莊會有鶯在唱歌,喚醒清晨。

  馮惠茹苦澀的笑了一下,點頭。“是。”

  ……

  西南王府。

  阿穆爾抱著雨晴,孩子在他們兩人懷裏。

  “小家夥好乖啊。”雨晴開心的誇著。

  “想好名字了嗎?”阿穆爾吻了下雨晴的腦袋,極盡寵溺。

  雨晴仔細想了想。“阿吉……”

  她不希望兒子將來君臨天下,或者是將相之才。

  隻需要他吉祥,平安喜樂。

  “柔然的國姓北野,乳名阿吉,國姓北野吉。世襲王位,統領柔然軍。”阿穆爾總是極衝雨晴。

  “你會把我慣壞的,我現在……離開你無法呼吸。”雨晴笑著抱緊阿穆爾。“王爺,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你是我的愛人,所以沒有為什麽。”

  從雨晴見到阿穆爾的第一天開始,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她的良配。

  可隻有真正敞開心扉決定愛他,才發現這才是良配的真正意義。

  “王爺,阿朵珠來人了,說要見您。”

  阿穆爾眼眸瞬間暗沉,還敢自己送上門來。

  ……

  “王爺,四十九日就要到了,您考慮的如何?”對方是來給阿穆爾施加壓力的。

  “藥,有多少。”阿穆爾沉聲質問。

  “隻要您打開城門,我們長老保證您夫人往後的供藥量。”

  阿穆爾冷哼。“好啊,今夜本王便打開城門,讓他們進來。”

  第1064章 蕭君澤的出謀劃策

  西南之地。

  城外。

  “長老,王上,阿穆爾同意開城門,但要先見到藥。”手下來傳話。

  七長老揚了揚嘴角,顯然阿穆爾是妥協了。“讓人進城,給他三個月的藥量。”

  現在,不過就是拉鋸戰。

  看看誰先妥協。

  阿穆爾同意開城門,那西南之地就會被占領。

  一旦他們占領西南之地,阿穆爾就隻有乖乖聽話的份兒。

  “你覺得阿穆爾真的會打開城門?就為了一個女人?”阿朵珠冷笑。

  阿穆爾是一個血氣方剛的人,但為了一個女人搭上西南之地,已經柔然百姓。阿朵珠不信。

  “愛情使人盲目,當然……你也許永遠都體會不到。”七長老的話語透著深意。

  他在諷刺阿朵珠,永遠都體會不到愛情。

  阿朵珠用力握緊雙手,聲音有些發顫。“我不需要這些東西,使人盲目就會亮出軟肋,強者不需要軟肋!”

  曾經她也希望得到男人的寵愛,可惜!寵愛隻是暫時的,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要自己強大。

  花無百日紅,一個女人能被寵愛多久?依靠男人又能走到哪一步?唯有自身強大,將權力牢牢握在自己手裏,成為這個國家的王,才能真正擁有話語權。

  “所以,你不需要愛情,你隻需要雨露均沾,成為我的女王……”七長老揚了揚嘴角,在無人的地方將阿朵珠拉進懷裏。

  阿朵珠蹙眉,冷眸看了對方一眼。“如果西南攻下,馬上斬殺阿穆爾和他的部下,以免夜長夢多。”

  “放心吧,你擔心的,我都替你想到了。”七長老抱著阿朵珠的手慢慢收緊。

  阿朵珠把人推開,冷聲開口。“先做到再說,別小瞧了阿穆爾,如果他並沒有那麽愛那個女人,他會為了這些藥放棄自己的百姓。”

  阿朵珠還算鏈接阿穆爾,畢竟是他的兄長。

  七長老點了點頭,聽了阿朵珠的話。

  “長老,西南王又提出了新要求。”手下再次來信稟報。

  就像是談判,一遍遍的附加條件。

  阿朵珠臉都黑了。“他得寸進尺!”

  但七長老卻不這麽覺得。“這是好事兒,說。”

  對方緊張的看了阿朵珠一眼,顯然阿穆爾提出的條件與阿朵珠有關係。

  七長老眯了眯眸子,笑意的看著阿朵珠。“王上先去休息。”

  阿朵珠冷哼了一聲,她可不是傻子。“怎麽,有什麽是我不能聽的?”

  “說吧。”既然阿朵珠不走,七長老沉聲開口。

  “西南王說,如若您入城,不得殺戮城中百姓,不得架空他手中兵權,更不認同……阿朵珠王上的統治。西南王還說,他願意聽從巫族安排,與巫族合作,但阿朵珠女王與西南王……您隻能選一個。”

  手下顫顫巍巍的說著。

  明知道阿穆爾是故意的,可阿朵珠還是被激怒了。

  該死!

  “滾蛋!我一定殺了他!”阿朵珠有些惱羞成怒了。

  “你看,他的目的就是激怒你,生氣就輸了,乖……聽話。”七長老哄著阿朵珠。

  “你要怎麽選?”阿朵珠沉聲問了一句,顯然兩人之間產生了間隙。

  阿朵珠並不是那麽信任七長老,而七長老也從始至終都把阿朵珠當做棋子,控製柔然的棋子。

  很顯然,阿穆爾比阿朵珠的利用價值要更高一些。

  “你要是開始懷疑,就是落入了阿穆爾的圈套,他要保留軍權,大長老是絕對不可能留他的。”七長老安撫阿朵珠。

  阿朵珠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七長老眯了眯眸子,這個阿穆爾……身後有高人指點啊。

  這麽做,確實讓七長老放鬆了警惕,可選阿朵珠還是選擇阿穆爾,是七長老現在要考慮的事情。

  柔然不大,一山不容二虎,阿朵珠和阿穆爾確實不能共存。

  若有所思的考慮了許久,七長老讓人傳信給西蠻。

  這件事,還要讓大長老定奪。

  ……

  西南王府。

  阿穆爾坐在床邊,親自喂雨晴喝粥。

  雨晴抱著小家夥,哄了哄。“小阿吉,好可愛……”

  看著軟嘟嘟的小家夥,雨晴感覺心都化了。

  阿穆爾看著妻子,寵溺的笑了笑。

  他的眼裏隻有雨晴,雨晴的眼睛裏是孩子。

  一家三口,天倫之樂。

  美好和幸福,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王爺。”

  門外,暗衛前來報信。

  阿穆爾放下稀粥,揉了揉雨晴。“多陪陪孩子,我馬上回來。”

  自從雨晴生子,阿穆爾是足不出戶,連處理要事都要在內院的小屋裏。

  “王爺,陛下猜的沒錯,七長老想要利用藥控製您,讓您打開城門。您同意打開城門,提出的那些條件,一定會讓他們之間產生間隙。”

  蕭君澤給阿穆爾出謀,讓他假意投誠,打開城門,利用自身優勢離間七長老和阿朵珠。

  將人放進城內,關門打狗,甕中捉鱉。

  同時還能一箭雙雕,除掉阿朵珠。

  “七長老來信,說藥物會為將軍準備充足,軍權自然也可以留在您手裏,但……他也有個條件,您的兒子要在滿三周歲以後,交給大長老來撫養。”七長老是在用雨晴的命來威脅阿穆爾。

  因為巫族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雨晴的用藥量會越來越大。

  他們可以控製阿穆爾,但難免會有意外。

  隻有將孩子也控製在手心裏,才能真正掌控阿穆爾。

  阿穆爾冷笑,巫族可真是能耐,不僅算計他妻子,現在連兒子也算計上了。

  “去告訴巫族七長老,好啊……隻要他除掉阿朵珠,滿足雨晴的用藥量,什麽我都答應。”阿穆爾眼中是冰冷的光。

  在城內開戰,這對於阿穆爾來說是挑戰。

  但也意味著……他隻有一次機會。

  他隻能贏,不能輸。

  絕對不能輸。

  “你,回信給陛下,阿穆爾定不會辜負他所托。”阿穆爾抬手,衝著奉天的方向做了最高敬意的禮儀。

  “王爺,陛下說,藥王古雨在京都,正在努力破解巫族血脈一事,讓您放心,總有一天巫族之人不用靠藥物也可以與我們壽限相同。”京都來的暗衛將好消息告知阿穆爾。

  阿穆爾眼中閃過驚喜,激動的握緊手指。“阿穆爾……在此謝過陛下。”

  ……

  他雖然是柔然的王,直到現在都有臣子慫恿他占據西南獨立,合並柔然,自成一國。

  可阿穆爾知道,這世上權勢利益對他都不重要,重情重義,相濡以沫,最為難得。

  何況,蕭君澤這樣的陛下,讓他如何不敬。

  第1065章 二愣子也是將軍之才

  身為皇帝,恩威並施,乃是治國之道。

  顯然,蕭君澤做的很好。

  ……

  西蠻,城內。

  “娘親。”小慕陽蹲在地上,抱著一條大魚,那魚兒比他都要大。

  朝陽看著翹起小屁股努力用勁兒想要抱起大魚的小慕陽,忍不住想笑。

  “娘親,魚魚,紅燒。”

  “……”朝陽雖然已經習慣了,但還是咬牙切齒。

  這個赫連狄晟到底是將軍還是夥夫。

  這輩子是離不開做菜了。

  但不得不承認,他做的菜確實好吃。

  自從她潛伏在營帳中,赫連狄晟就在營帳旁邊搭了小灶台,專門給她和慕陽做飯。

  一天三頓,頓頓不重樣。

  每次巫族的人經過,臉都是黑的。

  大概有羨慕的成分,也有嫉妒的成分。

  巫族的人怕是擔心赫連狄晟這個吃法,很快就把巫族的存糧吃掉了。

  “赫連軍這麽個吃法,咱們夥夫營的糧草夠嗎?”朝陽和夥夫營一個幫工的小丫頭混熟了。

  那丫頭也是被虜來的,但因為臉上有很大一塊胎記,才得以保全性命和貞潔,被扔到了夥夫營幫工。

  “我偷偷看了他,他們的糧草營豐厚著呢。”小丫頭偷偷給朝陽說。

  朝陽蹙了蹙眉,陸振生已經死了,糧草一次運送能夠西蠻撐過這個冬季,可這麽個吃法……應該不夠吧?

  “西蠻這種苦寒之地,咱們想要逃回去都怕凍死在半山腰,這些糧食怎麽運上來的?”朝陽小聲嘀咕。

  “我為了逃下山,已經發現了一條秘密通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小丫頭神神秘秘的拉住朝陽。“我知道你也是被虜來的,我知道什麽地方能逃下山,他們打穿了這山,有一條密道,糧食就是從那裏運來的。”

  朝陽愣了一下。“現在還有人在運送糧食?”

  小丫頭看了眼四周,指了指手裏的白菜湯。“這苦寒之地,別說白菜了,就是雪菜都不長,每天都有人從山下往上運青菜,隻有將軍才有資格吃上這麽一顆。”

  朝陽若有所思。

  陸振生死了,如今山莊是陸雲錦的。

  難道……真如她所想,陸雲錦其實才是巫族長老的人,而他偽裝一切就是為了利用她和邊關軍合力殺掉陸振生?

  臉色一沉,朝陽慢慢握緊雙手。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一定親手殺了這個渾蛋。

  ……

  陸家山莊。

  陸雲錦躺在床榻上,打了個噴嚏。

  一個長相清麗,不算妖豔,但卻氣質幹淨的女人坐在床榻邊,喂陸雲錦吃果子。

  “想下去吧。”陸雲錦有些煩躁。

  女人趕緊起身,退了下去。

  “不像……不像她。”陸雲錦坐直了身子,笑著靠在床上。“還差那麽一點點感覺,再……潑辣一點?最好,會打人。”

  “……”紅蘿感覺主人的要求有點……怪異。“莊主,您是陸家山莊的主子,誰敢打您……”

  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

  “她就敢。”陸雲錦撐著腮,顯然是在想念被朝陽踹的日子。

  “您是陸家山莊的主人,坐擁精兵三萬,隻要您想,這天下都可以是您的,何況是一個女人。如若真的想要,搶來便是,何必這般單相思。”紅蘿不能理解。

  “你不懂。”陸雲錦搖了搖頭。“要是能搶來,早就搶了,不能搶,得想辦法……抓住她的七寸,威脅才可以。”

  看著陸雲錦眼眸裏的光,紅蘿莫名打了個寒顫。

  被陸雲錦看上,絕對不是幸運……

  她的少主,就是個瘋子。

  “主人,邊關軍營來信。”

  陸雲錦快速起身,接過信件。

  沈清洲說要來陸家山莊。

  陸雲錦知道沈清洲的厲害,他突然決定要來陸家山莊,顯然不是因為師徒情誼。

  而是因為不信任。

  借此機會來打消顧慮。,Com

  “師父要來,你們可別怠慢了,快去準備。”陸雲錦蹙眉,十分重視。

  紅蘿欲言又止,沒有多說,轉身離開。

  陸雲錦赤足走在地上,突然停下腳步。

  腳底下被一粒小砂礫硌了下腳。

  如若是從前的他,一定把打掃的人都拖出去斬了。

  但這次,他沒有。

  而是俯身將砂礫撿了起來,扔出窗外,哼著小曲兒走出門外。

  ……

  西蠻,城內。

  入夜。

  朝陽偷偷潛入夥夫營,去找白天阿醜說的那條密道。

  “都小心點,這是長老要的東西!”

  有人鬼鬼祟祟從密道走了出來,抬著一個大箱子。

  朝陽躲在角落裏,偷偷看著。

  那幾個人將一個大箱子抬到了營帳。

  “小心點,別弄壞了!”那人小聲開口。

  箱子被打開,一股血腥氣迎麵襲來。

  朝陽蹙了蹙眉,那木箱子裏是個大罐子,罐子裏裝著得,應該是某種用血浸泡的藥物。

  大長老煉製那些藥丸,需要以巫族血脈的血液為藥引,這裏麵應該也是藥物的一種重要成分。

  轉身走進密道,朝陽小心翼翼的一路向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朝陽在盡頭看到了微弱的月光。

  這是去往山下的路。

  那些蔬菜和糧草就是從這裏被雲上山的。

  岩壁上還有粉末,顯然這是剛挖出來沒多久。

  朝陽警惕的聽著密道盡頭的動靜,有人在看守。

  轉身想要往回走,但聽見上方也有人下來。

  情急之下,朝陽躲在了陰暗處。

  等那幾個抬箱子的人走了,朝陽才離開。

  將身上的夜行衣燒掉,朝陽打算回赫連狄晟的營帳。

  “你去哪了?”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沉聲質問。

  朝陽臉色一沉,是巫族大長老身邊那個高手。

  隻有那四個人,來去無聲。

  “我……我隻是來取柴。”朝陽趕緊抱起一捆柴火。

  “生火了?”那人冷聲開口,慢慢靠近朝陽。

  他的眼神透著審視,顯然不信任朝陽。

  朝陽警惕的慢慢握緊手指,如若對方出手,便要還擊。

  那人蹲在地上,摸了摸灰燼。“燒了衣服,什麽衣服,誰得?”

  朝陽蹙眉,這個人屬狗嗎?

  “若是不能解釋清楚,怕是要請你去一趟刑牢了。”男人冷聲威脅。

  “我……我是赫連將軍的人,你沒有權利帶我走。”朝陽實在不想提赫連狄晟,但都潛伏到現在了,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查清楚。

  “不管是誰的人,都要接受排查。”

  “是嗎?”不遠處,赫連狄晟沉聲開口,氣壓十足。“好大的口氣,你要帶走我的女人?”

  朝陽有些詫異,這人裝傻的時候像個二愣子,這會兒還挺像個將軍樣。

  第1066章 赫連狄晟的扮豬吃虎

  “赫連將軍,這個女人鬼鬼祟祟,夜裏燒了衣物,我們有權利排查。”男人冷聲開口。

  他的武功很高,又是大長老身邊的人,自然不懼怕赫連狄晟。

  可惜,赫連狄晟也不是那麽好惹的。

  “衣服是我讓她燒的,柴是我讓她拿的,你是要查她,還是要查我,不如說清楚。”赫連狄晟走到朝陽身前,冷眸看著對方。

  “赫連將軍,如果這個女人沒有問題,您不必這麽緊張,我們也不會冤枉她。”男人與赫連狄晟對視,兩人劍拔弩張。

  “你要怎麽查?我的女人,你想怎麽查?”赫連狄晟的手指慢慢握緊長劍。

  你動她一下試試。

  對方臉色一沉,視線落在一旁瑟縮的阿醜身上。“你,帶這位姑娘去營帳看看,她身上有沒有傷疤。”

  阿醜愣了一下,看了看朝陽,又看了看赫連狄晟。

  “如果是這樣,將軍沒有理由再阻止了吧?”男人深意的看著赫連狄晟。

  赫連狄晟想要拔劍,被朝陽阻攔。

  “如若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怎麽辦。”朝陽躲在赫連狄晟身後。

  “我便親自給赫連將軍道歉。”男人像是認定了她有問題。

  “如果不是你要找的人,這件事,沒玩。”赫連狄晟反手將朝陽拉到懷裏。

  “我倒要去問問大長老什麽意思,先是懷疑我的人,又懷疑我,現在連我的女人都不放過,什麽女人這麽大本事,能在你們四個眼皮子底下溜走,真夠丟人的。”

  男人被赫連狄晟氣的太陽穴爆青筋,偏偏無可奈何,隻能威脅阿醜。“進去看看!”

  朝陽進了營帳,阿醜也走了進來。

  朝陽無法完全信任阿醜,她未必不會把事情說出去。

  “這幾個人可凶了。”阿醜小聲說著。“咱們怎麽可能是刺客,我跟你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巫族的人有意針對赫連將軍,赫連將軍的人也總是受到猜忌,就因為他們吃得多,其他人都不願意了。”

  阿醜喜歡八卦,在朝陽耳邊八卦。“我經常聽到夥夫營的人抱怨,抱怨說赫連將軍的人太能吃了。”

  朝陽有些無語……

  原本還想著怎麽威脅這個丫頭,感情不用威脅。

  “磨蹭什麽!”營帳外,巫族的人有些不耐煩了。

  他想進營帳,但赫連狄晟的劍已經抵在他的脖子上了。

  那眼神仿佛告訴對方,我的女人你亂看一眼試試。

  “大人,什麽也沒有啊,我們都是弱女子,不可能是刺客的。”阿醜出去,瑟瑟發抖的說著。

  朝陽假裝整理衣服,走出營帳。“不知道您想在我身上看到什麽……”

  男人蹙眉,冷哼了一聲。

  承認一個女人是刺客,確實讓他們四個臉上掛不住。

  四個高手讓一個女刺客跑了,這說出去不好聽。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該跪下來給我道歉了?”赫連狄晟的劍沒有要拿走的意思。

  “赫連將軍,過分了。”男人聲音低沉。

  “你的人不過分?三天兩頭盯著我們赫連軍,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赫連狄晟將外部矛盾轉換成了內部矛盾。

  這一招,看似愚昧,實則聰明的很。

  在外人看來,巫族針對赫連軍,對赫連狄晟的人百般刁難,說壞話。但朝陽卻懷疑,赫連狄晟是故意的,故意利用內部矛盾來內耗。

  男人握緊手指,不想和赫連狄晟糾纏。

  但赫連狄晟卻借題發揮。“先是動我兄弟,又是針對我,現在連我的女人你也要動,怎麽?幹脆把這個將軍的位置給你!”

  對方在隱忍。

  “朔。”見男人忍不住想要動手,大長老走了過來,壓低聲音製止。

  現在不是內耗的時候。

  “赫連將軍,這裏麵有太多誤會,請隨我來。”大長老很客氣的說了一句,叫赫連狄晟和他的人進營帳。,coM

  赫連狄晟很寵溺的揉了揉朝陽的腦袋。“放心,有我在,以後誰要是再敢多看你一眼,我都挖了他的眼睛!”

  赫連狄晟是說給巫族之人聽得。

  朝陽內心嗬嗬嗬,這個人真能裝。

  比陸雲錦還能裝。

  最近遇上的都是些狐狸成精的玩意兒。

  這個赫連狄晟這是扮豬吃老虎的好手。

  赫連狄晟跟著大長老離開,躲在暗處的小家夥才顛顛的跑了出來。“娘親,我叫爹爹的。”

  這還來邀功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這天黑漆漆的,朝陽明明把他哄睡了。

  這也是個小人精,不過這個小人精隨蕭君澤。

  “娘親不在,睡呼呼……”小慕陽想說,沒有娘親睡不著。

  朝陽把小家夥抱了起來。“你是什麽時候追出來的?”

  “娘親離開。”慕陽死死的抓著朝陽的衣服。

  很顯然,朝陽剛下床,小家夥就偷偷跟出來了。

  他是害怕朝陽離開。

  害怕朝陽再次拋棄他。

  朝陽既心疼,又驚訝。

  這個小家夥一路跟著她,她居然沒發現?

  這是什麽習武奇才。

  “慕陽,你閉上眼睛仔細聽,能聽到營帳在說什麽嗎?”朝陽也閉上眼睛,抱著慕陽坐在火堆旁。

  她的聽力所能及之處,剛好聽不到大長老他們在說什麽。

  “嗯嗯。”可慕陽卻很淡定的點頭。“離間,軍心。”

  仔細的聽著,慕陽再次傳話。“讓爹爹離間三軍……嗯,讓他們內鬥。”

  小慕陽在重複大長老的話。

  朝陽震驚的看著小慕陽……厲害了。

  小慕陽趴在朝陽懷裏,奶聲奶氣的哼哼。咬住朝陽的衣服,睡了過去。

  他是雙手抓著,嘴巴咬著。

  足以可見,他有多害怕娘親會離開自己。

  看著懷裏的小家夥,朝陽心疼的拍了拍。

  她也好想,永遠陪在兒女身邊。

  不知道念晨,如何了。

  ……

  大虞,皇宮。

  醫官給陛下生子的消息在後宮傳開,落霞瞬間成了所有宮人所針對的對象。

  一個宮女,搶了主子的寵幸,現在還成了女官,顯然大家都會嫉妒。

  “朝歌公主是陛下的女兒,自然要養在宮中,你是醫官,可不是後宮嬪妃,懂嗎?”趙靈音一個耳光摔在落霞臉上。“吃裏扒外的東西!”

  落霞低頭,沒有說話。

  她人微言輕,又答應師父要保護好朝歌,就絕對不能將她的身份透露出去。

  “小賤蹄子,你是什麽時候背著我生下陛下孩子的!”趙靈音眼睛裏滿是惡毒。

  “娘娘,落霞如今是正一品女官,就算您是後妃,也無權質問和打罵,臣女早已不是奴籍,歸陛下管。”落霞紅著臉頰想要抱走朝歌。

  第1067章 蕭君澤的運籌帷幄

  “這麽寶貝?你難道沒有發現,你的女兒是個傻子?給皇帝生了個傻子,這可是好後宮的恥辱。”

  趙靈音冷笑。

  隨著朝歌長大,宮裏人逐漸發現朝歌的異常。

  她不太會哭,隻會傻笑,眼睛永遠盯著一個方向,傻傻的笑。

  可宮人看過去,那個位置又一個人都沒有。

  一開始他們會覺得驚悚,時間久了就會發現,朝歌公主……好像是傻的,到現在不會說話。

  落霞緊緊護著懷裏的孩子,小聲開口。“公主不是傻子,就算是傻子……陛下也不會嫌棄。”

  “嗬,天真,一個傻子,玷汙皇家臉麵,若是陛下知道了,隻會將她丟進池塘淹死。”趙靈音冷笑。

  “誰是傻子?”門外,胤承聲音冷凝。

  趙靈音嚇得差點摔在地上,趕緊起身行禮。“陛下……您怎麽來了。”

  “朕若是不來,倒是看不到你如此囂張,詆毀公主名譽。”胤承抬手扶了下落霞,示意她不用跪。

  落霞低頭,臉頰還是紅的。

  “陛下息怒,我……臣妾隻是,隻是擔心公主,因為公主到現在還不會開口,隻是傻笑,所以……”趙靈音惡狠狠的看著落霞,憑什麽她一個賤婢要得到陛下寵愛。

  “話太多。”胤承蹙眉,顯然有些不悅。

  伸手接過小找個,胤承仔細看了看。

  小朝歌確實不看任何人,隻是傻傻的看著天空,是不是傻笑,像是能看見什麽他們看不見的東西。

  確實,朝歌的情況不是很對。

  真的是個傻子?

  朝陽為什麽要他保護一個傻子?

  這孩子……什麽來頭?

  一個小傻子……身份又是女官所生,生母無法在後宮庇護,她將來的路……會很難走。

  他政務繁忙無法時時刻刻盯著,這個小丫頭……

  “陛下,念晨公主……念晨公主找不到了。”

  胤承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下意識將朝歌扔給宮女,快步走了出去。“宮裏照顧的,都是死人嗎?”

  “陛下息怒……”

  見胤承離開,趙靈音冷笑。“別天真了,你以為陛下看不出你的女兒是個傻子?在陛下眼裏,隻有長公主念晨才是心頭愛。”

  落霞沒有說話,隻是擔憂的看著朝歌。

  她不是後妃,女官也不能無召進後宮,以後的日子,她可怎麽活。

  ……

  後宮,內殿。

  朝歌趴在床榻上,努力翻了個身,咯咯的傻笑著。

  一個小小的身影跑進內殿,趴在床邊看著小朝歌。“太子哥哥,她好小哦。”

  同樣奶呼呼的小太子和念晨一起趴在床邊。“她是父皇的女兒,也是公主,是我們的妹妹。”

  “爹爹說,要保護妹妹。”念晨抬手捧著小朝歌的臉,小心翼翼的親了一下。“她好可愛。”

  朝歌開心的笑著,眼睛隻有看見念晨的時候才有光。

  “可是,她傻傻的,該不會真的是傻子吧。”太子有些擔憂。

  “朝歌,姐姐會保護你哦。”念晨拍了拍朝歌的小腦袋。

  朝歌小手抓住念晨,隻是傻笑,不會發聲。

  “兩位祖宗!陛下都找瘋了,您怎麽在這。”宮女發現念晨和太子,嚇得腿都軟了,趕緊去稟報。

  胤承找過來的時候,念晨正質問宮女。“為什麽妹妹的碗裏麵有小石子。”

  念晨發現,東苑宮裏照顧朝歌的宮女在她的稀粥裏麵加小石頭。

  這樣,小家夥會死的。

  太惡毒了。

  胤承伸手拿過粥晚,視線一淩。“誰幹的?”

  宮女嚇得跪在地上,全身發抖。“陛下息怒,可能……是奴婢不小心弄進去了,奴婢知道錯了,陛下饒命。”

  “公主的輔食裏麵居然有石子,讓朕饒你一命?”胤承將碗摔在了地上,怒意濃鬱。“誰指使你的?”

  顯然,有人故意讓宮女這麽做。

  “沒有,陛下饒命……”宮女不敢說。

  “拉出去,扔進夜幽庭!看她嘴硬到什麽時候。”胤承殺雞儆猴,也是說給東苑宮人說的。

  找個就算是個小傻子,身份也是公主。

  誰敢動她!

  “陛下,陛下饒命。”

  其實就算宮女不說,胤承也能猜到。

  這後宮之中,比前朝戰場更加殘忍。

  到處都是爾虞我詐。

  他身為皇帝,卻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伸手將念晨抱了起來,胤承陷入深思。

  朝陽想要的自由……將來若是有機會,他也會送念晨離開。

  這些人對朝歌的惡毒,讓胤承害怕了。

  害怕也會有人在暗處算計念晨。

  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你要保護好妹妹們,知道嗎?”胤承拍了拍太子的腦袋。

  太子點了點頭,眼神深邃的看著念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妹妹。”

  ……

  “咱們小太子,絕對是個不能惹的人。”

  “我聽說靈音主子宮裏的貓劃傷了長公主的手背,有人看見咱們太子……偷偷把貓打死了,還扒了皮……扔回了東苑延清宮門口,把宮裏人嚇得不輕。”

  “皇家的人,沒有一個正常,全都是瘋子。”

  “小心禍從口出,要你腦袋。”

  ……

  奉天,皇宮。

  蕭君澤運籌帷幄,等著西南那邊的消息。

  “這盤棋,亂了,陛下已經手忙腳亂,無暇顧及了。”木懷臣與蕭君澤對弈,小聲說著。

  “未必。”蕭君澤很自信,這盤棋他能贏。

  “陛下對這朝政和天下局勢,越來越得心應手了,臣也就放心了。”木懷臣像是鬆了口氣。

  “朕需要你們。”蕭君澤看著木懷臣。

  他需要他們。

  如若沒有他們,憑他一己之力,如何顧全大局。

  “陛下,我們永遠都在。”木懷臣視線寧靜的看著蕭君澤。“無論這天下局勢如何變化,臣……始終與您一心。”

  這天下,不是蕭君澤一個人在扛,是千千萬萬的子民,是朝中成百上千的忠臣,是邊關浴血奮戰的將士們,與他一起扛。

  這天就算再沉,也有他們與蕭君澤一同頂著。

  “陛下,西南來信,西南王阿穆爾已經成功離間阿朵珠與巫族七長,兩人之間產生嫌隙。”

  蕭君澤眯了眯眸子,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阿朵珠若是聰明,就不該信任巫族的任何人。

  如若她信了,以巫族之人的不擇手段,她必死無疑。

  阿朵珠這個女人,自從趁亂奪走柔然,就一直以女子為強,很多備受欺淩的女人千裏迢迢也要奔赴柔然,在那裏,阿朵珠給了她們庇護和絕對的尊嚴。

  蕭君澤雖然不認同阿朵珠這個人的手段,但卻也沒想到她有野心站在柔然的王位上。

  即使柔然編史不承認這位女王,但她也確確實實是存在了。

  第1068章 七長老對阿朵珠起殺心

  柔然,邊界。

  阿朵珠站在城牆上,看著遙遙相對的西南城門。

  西南之地,原本就是奉天的地盤。

  西南本是蠻荒,人跡罕見。

  柔然之人也曾經進犯過奉天,想要奪取這個地方,隻是……柔然的祖先沒有一個人能將西南納入柔然版圖。

  奉天的將軍,曆來驍勇善戰。

  如今,她作為柔然的女王,若是能將西南之地納入版圖,她阿朵珠倒要看看,祖宗之上,還有誰看不起她。

  柔然人,還有哪個敢不把女人放在眼中。

  在柔然,曆來女人的地位都很低微。

  她從小就生活在恐懼之中。

  這些年,她努力的想要強大自己,努力想要成為對柔然王有用的人,就是想要提高自己的地位。

  然而,靠男人,嗬……

  “王上,附近女真部落的人,求助您,說他們遭遇了他國侵犯。”

  阿朵珠蹙了蹙眉,女真部落是唯一一個女人為尊的部落,雖然很小,但卻一直屹立在柔然的邊界上。

  阿朵珠逃回柔然的時候,女真部落的首領也向她伸出過援手。

  “現在若是分散兵力,七長老肯定……”手下有些擔心。

  如今柔然真正追隨阿朵珠的,都是些女人,那些男人多數都跟著阿穆爾走了,並沒有回柔然。

  柔然的女子軍團人數不多,在一萬人左右,真正若是打仗,還是要靠七長老手裏的那些兵馬。

  所以,從根本上來說,阿朵珠是被架空的。

  會被巫族之人架空的。

  原本,以阿朵珠的能力,根本坐不上這個位置,但她有這個野心,七長老也願意利用她。

  阿朵珠當然不信巫族之人有感情,她與七長老也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男人……阿朵珠早就失望了。

  “我去見他。”阿朵珠走出院落,去找七長老。

  ……

  書房。

  七長老正在和巫族的人商量事宜。

  “大長老的意思,是讓您擇優,阿穆爾自然比阿朵珠的利用價值更高一些,柔然人追隨阿穆爾,更臣服阿穆爾,但阿朵珠……除了這些女人,似乎再沒有追隨者。”

  七長老坐在椅子上,眯了眯眸子。

  怎麽看,阿朵珠都比不上阿穆爾有價值。

  可阿穆爾不是傻子,他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離間他們。

  利用他的手除掉阿朵珠。

  可明知道這是阿穆爾的手段,有些時候卻不得不做出一些抉擇,一些犧牲。

  “阿朵珠這個女人,太看中女人的權勢,將來若是真的讓她坐擁西南,可想而知。”巫族之人哼了一聲,到時候還有他們男人的地位嗎?

  奉天還講究男女平等呢,要是被這個女人統治,那男人怕是要被奴役了。

  “阿朵珠,有她的價值所在。”七長老若有所思。“這件事,讓我再考慮一下。”

  “大長老說,西南之地十分重要,不能繼續拖下去。”巫族之人提醒。

  畢竟,西蠻這種苦寒之地隻適合暫時過渡,想要統領這天下,就絕對要跳出西蠻。

  如今,天下戰亂,小國吞部落,部落吞城鎮,城鎮並遊民。

  天下一統已經是大勢所趨。

  三個大國之間三足鼎立,擰成一股繩共同對抗巫族。

  巫族與古嘉王朝舊部看似勢弱,但巫族謀劃多年,也未必會占下風。,Com

  七長老眯了眯眸子,阿朵珠。

  他對這個女人,隻有利用,殺還是不殺,他都無所謂。

  ……

  西南王府。

  阿穆爾坐在院子裏,磨著手中的簪子。

  “王爺心靈手巧。”婢女笑著說了一句。

  阿穆爾也笑了笑,起身走進房間。

  雨晴生了孩子,身體還很虛弱,一個月的時間是不能離開內屋的。

  “手藝比較粗糙,可還喜歡?”阿穆爾將桃木簪子交給雨晴。

  “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簪子。”雨晴伸手接過簪子,笑著將長發挽起,用簪子固定。“好看嗎?”

  “好看。”阿穆爾伸手將雨晴拉進懷裏抱緊。

  不知道為什麽,心口一陣刺痛。

  一旁的小阿吉還在哭,一家三口湊在一起,安靜平和。

  “小阿吉,叫爹爹。”雨晴教小阿吉說話。

  小阿吉很愛笑,看著雨晴笑,看著阿穆爾也笑。

  阿穆爾抱過小阿吉,在他額頭點了一下。“你可是將來的西南王,快快健康長大。”

  雨晴笑了笑。“以前,能預知未來,時常會惶恐,擔憂未來要發生的事情,如今無法預知,反倒是心也放在了肚子裏。”

  在雨晴的預知裏,她的兒子將來是手握重兵的西南王,天下終將一統。

  他們這代人做不到的事情,下一代人會將天下收複。

  “人,不要知道的太多,知道的多了,反而徒增憂愁。活到什麽時候,能活多久,不要太過關注,每一天,都應該將心思放在身邊人身上。意外和明天永遠不知道哪個會先到,珍惜我們活著的每一天。”

  阿穆爾吻了雨晴的額頭。

  不能預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王爺,巫族七長老來信,願與您合作,除掉阿朵珠。”

  阿穆爾冷眸看了對方一眼。“那就告訴他,什麽時候將阿朵珠的屍首掛在城門之上,什麽時候,西南的大門為他打開。”

  阿朵珠,必須死。

  他母後死在阿朵珠手裏,這個仇,他必須報。

  ……

  柔然。

  “女真部落被戈爾丹偷襲,向我求助,柔然可否出兵幫助?”阿朵珠與七長老商議。

  “如今這形勢,我們自顧不暇,一個小小女真,並沒有多少價值,得罪了戈爾丹,怕是會有麻煩。”七長老顯然沒有要幫女真的意思。

  “若是女真歸順,他們的軍隊也會歸順,我柔然隻需伸出援手,何必要讓女真部落就此消失。”阿朵珠有些生氣,在七長老眼裏,隻有利用價值。

  “阿朵珠,你如今是女王,可不是一個小小公主,顧全大局……權衡利弊,你要明白。”七長老抬手捏住阿朵珠的下巴,並沒有多少尊重。“你這樣,讓我很難不懷疑,你的能力有限。”

  “女真的價值,絕不是你想的那麽微弱。”阿朵珠堅信。

  “巫族如今的目的是西南之地,至於女真,沒什麽用處。”

  七長老將阿朵珠推了出去。

  阿朵珠眼眸深沉地看著七長老。

  這些隻看利益的吸血蟲。

  今日他能對女真袖手旁觀,他日就能在阿穆爾和她之間,選擇阿穆爾。

  因為他們隻看重利益。

  第1069章 赫連狄晟中了毒

  眯了眯眸子,阿朵珠起了心思。

  她不能繼續做巫族的傀儡。

  如今她在柔然,根本沒有實權。

  巫族之人把控一切,朝堂和軍權都在巫族手裏。

  隻有推翻巫族之人的控製,她才能真正掌控全局。

  手指慢慢握緊,阿朵珠對七長老起了殺意。

  而七長老,也已經對阿朵珠起了殺意。

  誰能殺了誰,那就看本事了。

  ……

  西蠻,城內。

  西蠻是苦寒之地,草藥有限,環境惡劣,朝陽的傷口在寒冷的情況下不易於愈合,需要的草藥西蠻並沒有。

  “怎麽還在流血。”沒有別的人可以信任,隻能讓赫連狄晟幫忙處理傷口。

  朝陽嘴裏咬著布,手指慢慢握緊。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能貿然去要傷藥……”赫連狄晟蹙眉,在想辦法。

  “別說那麽多廢話,先將這些腐肉剔除。”巫族人盯的緊,朝陽的傷口始終被包紮著,有些地方已經感染。

  赫連狄晟手指一緊,這若是在他身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在一個女人身上……他能不心疼?

  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結果朝陽遞來的刀刃,刀刃已經被火燒紅。

  “嗯……”朝陽疼得臉色蒼白,隱忍到全身緊繃。

  赫連狄晟處理好傷口,朝陽已經半昏迷在床榻上。

  “若是一般傷口就算是不上藥,這會兒也愈合的差不多了。”赫連狄晟不解。

  “那四人的箭有毒。”朝陽聲音沙啞。

  若不是她是抗毒體質,早就死了。

  這些毒對朝陽的身體造不成影響,但卻阻礙傷口愈合。

  “那怎麽辦!”赫連狄晟有些擔心。

  “雪蓮……這雪域上有一種雪蓮,能解百毒。”朝陽強忍著想要起身。

  “你還想自己去?”赫連狄晟被朝陽氣笑了。

  “你想多了。”朝陽白了赫連狄晟一眼。“你去。”

  這下給赫連狄晟整不會了。“娘子,你說要啥咱就去弄啥。”

  朝陽不想理會赫連狄晟。“雪山高處,很危險,你……”

  “這怕啥,為了媳婦兒,上刀山下火海,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給你砸下來。”赫連狄晟嘚瑟的很。

  朝陽依舊不理會赫連狄晟,重新躺下,昏沉的睡了過去。

  夜裏,朝陽發燒了,傷口感染。

  赫連狄晟一夜沒睡,焦急的左右踱步。

  “將軍!您這是怎麽了?”

  一大清早,赫連狄晟就怒氣衝衝地衝進校練場,看著巫族長老身邊的四個人,就故意挑事兒。“一大早的,老子看見你們四個就來氣,打一架啊,不是很厲害!”

  說完就動手了。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赫連狄晟,這是吃什麽藥了?

  “老大,您這是一對四。”手下急得跳腳,也不敢上去幫忙,這咋幫啊,沒法幫啊。

  這四個,可都是不好惹的。

  那四人快速出手,本不想傷赫連狄晟,可劍還是劃傷了他的胳膊。

  “你們這些癟犢子,劍上有毒?”赫連狄晟看了眼發黑的傷口。

  “將軍,您不要繼續無理取鬧。”四人趕緊停止防守。

  赫連狄晟的武功,不至於受傷……

  這個赫連狄晟,他們也都怕了,見了都躲著走,今天倒是自己衝上來了。

  “無理取鬧?”赫連狄晟眼眸一沉。“你們用毒,還說我無理取鬧。”

  赫連軍的人都衝了過來。“居然對我們老大用毒,解藥交出來!”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還是很警惕的將解藥扔給赫連狄晟。

  但給的藥量不多,隻夠赫連狄晟用來解毒的藥量。

  “以後你們四個小心點兒,老子見你們一次打你們一次。”赫連狄晟一臉警告。

  四人隻當赫連狄晟是傻子,什麽都沒說,趕緊離開了。

  對於赫連狄晟這種愣頭青,惹不起躲得起。

  赫連狄晟看了眼手中的解藥,眼前有些發黑。

  這些家夥的毒,很猛啊。

  走回營帳,赫連狄晟處理了下自己的傷口,將那點兒解藥全都用在朝陽的傷口上。

  藥量不夠,還是要去尋那冰山雪蓮。

  “你哪來的解藥……”朝陽感覺傷口的位置沒有那麽麻木了,小聲問了一句。

  “別管了,搶的。”赫連狄晟笑的很憨,轉身離開營帳。“等我回來。”

  朝陽眼皮有些跳動,感覺赫連狄晟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

  但並沒有看出哪裏不對勁。

  他時常像個傻子,突然正經起來,確實讓人覺得不對勁。

  ……

  “娘親,爹爹去哪了?”慕陽回營帳的時候,依舊是挽著褲腳挽著胳膊,手裏抱著大胖魚。

  赫連狄晟的副將喜歡在冰麵上抓魚,顯然又帶著她兒子去抓魚了。

  “今天……又吃魚?”朝陽無奈的看著還在掙紮的那條魚。

  遇見她兒子,也是倒了大黴了。

  “娘親,喝魚湯。”慕陽開心的說著,小臉兒凍得通紅,原本白嫩嫩的小臉還起皮。

  朝陽無奈的笑了笑。“小心長大了找不到媳婦兒。”

  “媳婦兒?”小慕陽歪著腦袋,一臉好奇。

  媳婦兒是什麽,能吃嗎?

  “好吃嗎?”慕陽問了出來。

  朝陽笑出聲。“嗯,好吃。”,CoM

  慕陽眼睛裏帶光。“阿驍想吃。”

  朝陽洗了熱毛巾,給慕陽擦臉。“凍壞了小臉兒不好看了,可找不到媳婦兒。”

  “那要去哪裏抓?水裏有嗎?”慕陽興奮的問著。

  “水裏沒有,而且小孩兒吃不到的,要等長大了才可以。”朝陽揉了揉慕陽的腦袋。“將來,等你有了媳婦兒,一定要好好對她,不可以欺負她,不要像你爹爹一樣,會失去媳婦兒的。”

  慕陽不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真乖,那今晚喝魚湯。”朝陽將那隻不再掙紮的魚撿了起來,打算讓阿醜去處理一下,讓夥夫營的人給燉鍋魚湯。

  “將軍怎麽還未回來,去哪了?”營帳外,副將問了一句。

  朝陽這才想起來,赫連狄晟離開了很久。

  天已經黑了。

  朝陽下意識往雪山的方向看。

  起風了。

  狂風會帶著暴雪,赫連狄晟不會是上山了吧?

  太危險了。

  手指慢慢握緊,朝陽莫名有些擔心。

  她與赫連狄晟雖然立場不同,但也看得出來,赫連狄晟是個善良的人。

  何況,他也確實保護和愛護著慕陽,這一點毋庸置疑。

  “咱們去找找,大風雪要來了,將軍不會出什麽事兒吧。”

  “今天和巫族那四隻毒蛇打架還中了毒,不會真的出事吧?”

  副將帶人要去找。

  朝陽愣了一下,赫連狄晟中了巫族之人的毒?

  難怪……

  第1070章 巫族長老和朝陽的對決

  營帳外下起了雪,很大的雪。

  朝陽走出營帳,就讓一股強勁的風吹了回來。

  雪太大了,根本睜不開眼睛。

  赫連狄晟……

  “娘親……”慕陽跟在朝陽身後,走了一步,被風吹倒了。

  好在營帳很厚重,炭火盆也足夠暖和。

  朝陽趕緊將慕陽抱起來,放在床榻上。“聽話,在營帳等娘親。”

  慕陽很乖巧的點了點頭。

  看了眼營帳外,朝陽再次提醒。“一定要聽話,不許離開營帳。”

  看著朝陽離開,慕陽傻傻的等著。

  等了許久,慕陽有些害怕了,哭著跑了出去。“娘親,爹爹……”

  風雪太大了。

  慕陽摔在了地上。

  “娘親。”慕陽哭了起來。

  眼看著大雪吹倒了桅杆,衝著慕陽的方向砸了過來。

  “阿驍!”

  一個瘦小的身影衝了過來,抱著慕陽滾到了一旁。

  “阿驍,有沒有事?”風驚慌的看著慕陽,將還在哭的他抱進營帳。“雪太大了,你怎麽自己出來了。”

  慕陽還在哭,看著眉骨受傷流血的風,哭的更厲害了。

  是他害風受了傷。“哥哥,你流血了。”

  風這才察覺到臉頰的溫熱。

  原來,是桅杆倒地的時候,碰到了眉骨。

  傷口還挺深。

  “沒事……”風安撫的拍著慕陽的後背。“沒事了,沒事了,不哭。”

  慕陽打了個嗝,小心翼翼的想要幫風處理傷口。“疼嗎哥哥?”

  “不疼。”風搖了搖頭。

  什麽時候開始……他活成了康哲的樣子。

  赫連狄晟想要撫養他,可他不想和慕陽爭父愛。

  大長老要走他,他同意了。

  他每天都要接受訓練,每天夜裏都要泡在藥桶裏。

  慢慢的,他感覺自己強壯了,但卻麻木了。

  疼痛,也開始變得遲緩。

  偷聽到大長老和其他長老的講話,他才明白,他現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康哲哥哥從小所經受的。

  他要走康哲走過的路,在茫然中活下去。

  “哥哥,你變了。”慕陽仔細的看著風,小孩子的心思很敏感,風變化好大啊。

  “嗯?”風愣了一下。

  “哥哥以前會笑著哄我,現在……有點怕怕。”慕陽看得出來,風不會笑了,他的情感已經無法正確表達了。“但是哥哥長高了。”

  短短的時間,風的身高變化很大。

  風抬手觸碰自己的臉,沉默了很久。“哥哥會保護你。”

  哥哥要變得更強大。

  “哥哥……我也要強大,我也要長高高,保護你。”慕陽抬手抱住風。

  風感覺心裏暖暖的,想要笑,可突然感覺……好困難。

  ……

  雪域,雪山。

  赫連狄晟手裏握著一朵雪蓮,摔在了風雪裏。

  眼前有些發黑,赫連狄晟手指開始發麻。

  該死,這毒素擴散的太快了。

  這風雪太大了,很快就會將他掩埋。

  赫連狄晟想過自己很多種死法,唯獨沒猜到會凍死在雪山上?

  果然,巫族的人都是騙子。

  巫族之前的一個長老還忽悠他,說他將來會死在一個女人手裏。

  開玩笑,他赫連狄晟萬花叢中過,片葉都看不上他,還能死在女人手裏?

  果然,巫族的預知都是騙人的,忽悠。

  大忽悠。

  不過……

  握著手裏的雪蓮,赫連狄晟的手指動了一下。

  他是為了朝陽來采藥,最後死在這裏,算不算也是死在女人手裏?

  巫族這些老油條,神棍啊。

  這都被他們蒙對了。

  “赫連狄晟!”

  恍惚中,赫連狄晟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

  幻聽,一定是幻聽。

  朝陽頂著風雪趕到的時候,赫連狄晟已經快被大雪掩埋了。

  把人拽了出來,朝陽先把人拖到了避風口。

  看了眼他手裏的雪蓮,鬆了口氣。

  摘了一片花瓣,朝陽揉碎以後摁在他的傷口上,慢慢將汁液融化,揉進傷口中。

  冰山雪蓮的解毒能力很強,這種一般毒素可以很快清除。

  赫連狄晟的臉色微微有些回暖,纖長凍住還帶著雪花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娘子,你是雪山的神女嗎?”

  都沒力氣說話了,還不忘調戲朝陽。

  “我是你祖宗。”朝陽真想罵人。

  這渾蛋是打算凍死自己嗎?

  “祖宗……您來接我了。”赫連狄晟笑了笑。

  “下去吧你。”朝陽頂著風沒那麽大力氣,先給自己解毒,一腳將赫連狄晟從雪坡踹了下去。

  赫連狄晟順著雪往下滑。

  好在後山背風,風雪小,人也能睜開眼睛。

  這西蠻,真不是正常人能生活的地方。

  太寒冷了。

  ……

  丘陵之地。

  西蠻雪域下了大風雪,丘陵同樣被大雪覆蓋。

  “這雪看著要下三天三夜。”蕭承恩坐在圍爐旁。

  “好在物資充足,也能扛過這次大雪。”青鸞幫蕭承恩熱了茶,又將暖手的東西放在他手裏。

  蕭承恩沒有接暖手爐,而是握住了青鸞的手,把她的手包裹在其中。

  青鸞愣了一下,蕭承恩剛從外麵回來,雙手掌心居然這麽炙熱。

  “知道你怕冷,我進營帳之前搓熱了。”蕭承恩笑了笑。

  莫名,青鸞覺得他還有點憨憨的。

  其實,蕭承恩確實……不夠聰明。

  蕭家那點兒聰明基因可能都給蕭君澤了。

  但凡蕭承恩能有蕭君澤那股子狐狸勁兒,現在奉天的天下,絕對落不到蕭君澤手裏。

  先帝蕭延津之所以敢肆無忌憚的豐滿蕭承恩的羽翼,就是猜到了蕭承恩將來一定會成為蕭君澤的左膀右臂。

  “餓嗎?”青鸞無奈的笑了笑。

  這樣也好。

  其實,坐在那個位置上,也很痛苦。

  蕭君澤真的很想要那個皇位嗎?

  他並不想。

  連青鸞都看得出來,蕭君澤巴不得有人趕緊代替他。

  可那個位置,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坐的。

  身上擔負著太多的責任,萬千子民百姓的命運,愛恨情仇……

  “有點。”蕭承恩點頭。

  “我給你熱了飯菜。”青鸞起身,從暖爐上將飯菜端了下來。

  關外苦寒,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有熱乎的飯菜,極其難得了。

  “將軍。”營帳外,信報來傳。

  “朝陽姑娘從西蠻城內傳出消息,巫族長老正在密謀離間我三軍陣營,姑娘的意思,將計就計。”

  朝陽去救赫連狄晟,還不忘傳出個消息。

  蕭承恩接過密函,眯了眯眸子。

  巫族長老對上朝陽這隻小狐狸,到底誰更勝一籌?

  第1071章 巫族的目標是沈清洲

  西蠻,雪山下。

  赫連狄晟醒來的時候,已經到山腳下了。

  朝陽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是被一腳踹下來的。

  “我出來救你,會引起巫族的懷疑。”朝陽找了個山洞,點了火。

  “毒解了?”赫連狄晟摸了摸身上,沒有那麽麻木了。“你看了我的身子,你得對我負責。”

  朝陽嗬嗬了一聲。“你的胳膊真金貴。”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胳膊也是我爹娘給的,你看了就得負責。”赫連狄晟這是解毒了,精氣神兒都回來了,說話要氣死個人。

  “你死在這吧。”朝陽發現了,麵對赫連狄晟,你不能和他講道理,你得懟他。

  果然,赫連狄晟老實了。“你成功把我找回來,巫族的人肯定要懷疑你。”

  朝陽點了點頭。

  “但如果是你出來找我,差點死在雪山,我把你救回去,那就不一樣了。”赫連狄晟分析的頭頭是道。

  朝陽眯了眯眸子。

  “你裝昏,我給你抱回去!”赫連狄晟一臉興奮。

  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占便宜了。

  朝陽扒出簪子抵在赫連狄晟的脖子上。“你最好少給我耍花樣。”

  “娘子,不能謀殺親夫……”赫連狄晟嘴貧。

  “你想死?”朝陽蹙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朝陽感覺赫連狄晟知道她的身份。

  隻是他在偽裝。

  朝陽現在還不能確定赫連狄晟偽裝的用意到底是什麽。

  赫連狄晟趕緊求饒,可憐巴巴的看著朝陽。“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朝陽蹙了蹙眉,愈發看不懂赫連狄晟。

  這個人……如果說他有所圖謀,可他不要命的去山上找雪蓮,如果不是被她找到,可能真的要死在雪山上了。

  這苦肉計,不需要犧牲這麽大。

  可如若不是有所圖謀,他這般偽裝,又是為了什麽?

  為了景黎?

  朝陽可以肯定,景黎不會背叛蕭君澤。

  但赫連狄晟,真的能信嗎?

  “走吧,抱你下山。”赫連狄晟試探的看著朝陽。

  朝陽沉默了許久,收斂了利爪。

  暫且信他一次。

  ……

  奉天,邊城,陸家山莊。

  木景炎帶兵親去丘陵,然後返回邊城。

  沈清洲接到朝陽的信,讓他試探陸雲錦。

  這次前來惠元,是北檸陪著沈清洲來的。

  “先生,陸家山莊到了。”北檸坐在馬車外,警惕開口。

  為了避人耳目,沈清洲是一路馬車來的。

  “師父。”陸雲錦親自出來迎接,站在馬車外等著。

  沈清洲走下馬車,深意的看了陸雲錦一眼。

  陸雲錦隻是淡笑,讓人看不出任何瑕疵和可挑剔的。

  “剛接手山莊,可還順手?”沈清洲問了一句。

  “師父擔憂了,我從小在陸家山莊長大,多少對山莊還是有所了解的。雖然陸振生沒有真正將我當繼承人培養,但山莊內部,除了後山那些精兵以外,我都了如指掌。”這些年,陸雲錦也是下了功夫的。

  陸雲錦說話滴水不漏,話也是說給沈清洲聽的。

  如果他逃避,說自己還不熟悉山莊內部的事務,解釋一番,反而讓人心生疑慮。

  這般大方的說出自己都了解,倒是讓沈清洲對陸雲錦多了幾分信任。

  但狐狸之間的對決,可不僅僅隻是交流幾句就能結束的。

  “丘陵之地來信,說西蠻苦寒,卻糧草不斷,唯一的路線就是雪域山下的輝門鎮,這個地方不屬於三國管轄,但卻能通陸家山莊後山隧道,山莊是否有人偷偷私運糧草?”沈清洲也直接表明了來意。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藏著掖著,看看陸雲錦怎麽說。

  “山莊內部的糧草我都已經輕點,我也在懷疑這一點。陸家山莊與巫族合作多年,剪不斷理還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將蛀蟲全部清除的,但徒兒也在努力,絕對不會再讓糧草偷偷運送到西蠻。”陸雲錦說的很誠懇。

  沈清洲在陸雲錦的話裏找不到漏洞。

  沉默了許久,沈清洲點頭。“為師有些累了,先安排我和北檸住下吧。”

  陸雲錦趕緊點頭。“紅蘿,帶北檸姑娘去休息。”

  北檸警惕的看著紅蘿,什麽話都沒說。

  “北檸姑娘,就住在這水仙苑吧。”紅蘿衝北檸笑的十分友好。

  北檸點頭。“謝謝。”

  紅蘿將北檸安排住下,先行退了下去。

  無論是北檸還是沈清洲,目前為止都沒有發現陸家山莊有任何的問題存在。

  陸雲錦這個人……不得全信,不得不防。

  風雲未定,誰也不知道陸雲錦究竟是和誰一條心。

  他利用沈清洲和朝陽除掉陸振生是真,利用巫族得到這天下,也未必沒有這個野心。

  ……

  入夜,沈清洲聽著窗外的動靜,起身走出院落。

  有人在四周監視他。

  陸雲錦要是真的聰明,就應該知道這些監視的人隻會起反作用,無端讓他生疑。

  如若陸雲錦真的聰明,絕對不會讓人來監視他。

  “你是誰的人?”沈清洲出手抓住一個監視的人,沉聲問了一句。

  那人震驚的看著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後的沈清洲。“沒……”

  剛想服毒自殺,就被沈清洲捏住了下巴。

  “想死?訓練倒是很嚴謹。”沈清洲冷笑,輕輕用力,那人的下巴就脫臼了。

  拔劍想要反抗,但根本不是沈清洲的對手。

  “武功弱了些。”沈清洲廢了對方武功,再次逼問。“誰讓你來的。”

  “賈員外……”

  沈清洲眯了眯眸子。

  賈員外?

  賈員外是陸振生最信任的人,也是用繡球招親幫陸振生積累人脈和留住人才的邊城富商。

  他的人,為什麽要來盯著他?

  怕什麽?

  他與陸雲錦不是一條心?

  “師父!”聽到動靜,陸雲錦衝了過來,見地上有一具屍體,緊張開口。“有刺客?”

  “監視之人。”沈清洲搖了搖頭。

  “師父可是懷疑我?”陸雲錦看著沈清洲。

  沈清洲沒有回答。

  “陸家山莊,現在存在太多問題。”陸雲錦靠近沈清洲,小聲再次開口。“有太多人在暗處,盯著我。”

  陸振生一死,下麵一團散沙,那些人真的服陸雲錦嗎?

  是不是背後,還有什麽人。

  “您不覺得……陸振生死的太輕鬆了嗎?”陸雲錦用隻有沈清洲能聽到的聲音。

  沈清洲蹙眉,扭頭看著陸雲錦。

  陸雲錦一隻手捏著沈清洲的胳膊,另一隻手突然拿出匕首,衝著沈清洲的要害,刺了下去。

  “師父……陸家山莊,從始至終的目的,都是除掉您啊。”

  沈清洲不死,奉天不滅。

  巫族真正忌憚的人,是沈清洲。

  一切,都是巫族的計劃。

  第1072章 陸雲錦到底可不可信

  沈清洲一掌拍開陸雲錦,低頭……血液順著指尖湧出。

  陸雲錦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師父,匕首上抹了毒藥,您越是反抗,毒素擴散的就越快。”

  沈清洲摔在了地上,嘴角也湧出鮮血。

  陸雲錦冷笑,站直了身子。

  “主人。”紅籮走了進來,嘴角上揚。“一代丞相,就這麽死在您手裏了。”

  “殺了他,奉天必滅。”陸雲錦沉聲開口。

  “大長老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紅籮笑著低頭。“我這就讓人告知大長老,沈清洲已死。”

  “告訴大長老,我們的合作天衣無縫,接下來……可就看三軍之戰了。”陸雲錦淡淡的說著。

  紅籮走到沈清洲身前,試探了下鼻息。

  確定沈清洲沒了呼吸,才笑著開口。“主人英明,大長老答應您,事成之後這天下由您來掌控,提前祝賀主人,一統天下,成為天下之主。”

  陸雲錦雙手背在身後,氣場十足。“沈清洲不除,奉天不滅,如今沈清洲死了,這奉天……可還能撐多久。”

  “巫族會給主人一個天下。”紅籮恭敬退下。

  走到門口,紅籮再次開口。“主人,那個叫北檸的……”

  “除掉。”陸雲錦聲音清冷。

  “是!”紅籮嘴角上揚。

  ……

  紅籮離開,讓人去處理北檸。

  她一個人上了馬,出了陸家山莊,先去了賈家府邸。

  “父親,沈清洲死了。”

  賈員外揚了揚嘴角。“少主倒真是不負眾望。”

  “他有心弑父,且謀劃多年,野心自然很重,按巫族長老的計劃殺掉沈清洲,自然也是為了這天下。”紅籮笑了笑。“父親,您可以去給大長老邀功了。”

  “你確定,他親手殺了沈清洲?”賈員外再問了一句。

  “毒,是我親手抹在匕首上的,那是巫族長老給的毒,武功越高的人,中毒越深。”紅籮點了點頭。

  賈員外點了點頭。

  ……

  陸家山莊。

  北檸被人追殺,受了重傷。

  “逃。”

  就在北檸逃無可逃的時候,一個黑衣人攔住殺手,讓北檸逃走。

  北檸捂著傷口,翻身上馬,快速往邊城軍營的方向逃。

  沈大人……

  陸家山莊,果然有問題!

  ……

  西蠻,城內。

  赫連狄晟抱著‘昏迷’的朝陽回來,巫族長老等人已經等在風雪中。

  “這是……”赫連狄晟看了看大長老。“這什麽陣仗啊?這麽大的雪,長老還親自出來迎接,我都不好意思了。”

  大長老看了看赫連狄晟懷裏抱著的女人,蹙了蹙眉。“姑娘這是怎麽了?讓巫醫給看看。”

  “趕緊的,趕緊的叫巫醫過來!”赫連狄晟這才一臉焦急的喊著。

  “怎麽會昏迷?”大長老虛偽的關心。

  “別提了,您的人對我下毒,我心情不好就去後山轉轉,誰曾想遇上暴風雪。我娘子必然是擔心我,出來尋我,沒想到風雪太大,她昏在山腳下,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怕是……”

  赫連狄晟將朝陽抱緊營帳。

  大長老看了巫醫一眼,試探他過去看看。

  巫醫抬手放在朝陽的手腕上,試探著脈搏。

  半晌,小心翼翼的抬頭。

  這脈象有點怪啊。“姑娘這是……懷孕了。”

  “……”赫連狄晟張了張嘴。

  啥玩意兒?

  這巫醫腦子進水了?

  “恭喜將軍,這是喜脈。”巫醫趕緊起身作揖。

  赫連狄晟皮笑肉不笑,我真是謝謝你祖宗十八代。

  “將軍?”巫醫試探的看著赫連狄晟。

  “哈哈哈哈!”突然,赫連狄晟大笑了起來。

  嚇得巫醫一個哆嗦。

  大長老臉色也沉了下來。

  懷孕了……

  赫連狄晟的孩子。

  看來,是他們想多了。

  若是殺手,或者安插的眼線,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懷上孩子。

  “既然如此,那恭喜將軍了。”巫族長老笑了笑,黑著臉離開。

  赫連狄晟的笑容僵在臉上,欲哭無淚。“娘子……你有身孕了?”

  朝陽緩緩睜開眼睛,蹙眉警告。

  隔牆有耳,人還沒走呢。

  “娘子,你醒醒,你不能死啊!”赫連狄晟趴在床榻邊哭喪了。

  “……”朝陽真的忍無可忍了,太聒噪了。

  可營帳外有人,她隻能忍了。

  “娘子,你不能死,你醒醒啊!”

  慕陽聽見有動靜,從隔壁營帳跑了過來,見赫連狄晟在哭,娘親躺著一動不動,瞬間嚇哭了。“娘親!”

  “娘親你不要是,不要離開我。”

  “……”朝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被自己憋死。

  等營帳外的耳目離開,朝陽才睜開眼睛,起身的同時,一腳將趴在她懷裏哭的赫連狄晟踹了出去。

  “娘子,你醒了!還挺有勁兒,死不了。”赫連狄晟憨憨的笑著,趕緊爬了起來。“娘子請用茶。”

  “滾。”朝陽抱住慕陽小聲安撫。“不怕,娘親沒事。”

  慕陽這才擦了擦眼淚,嚇死個人了。

  “娘子,您有了身孕,為夫得照顧好。”赫連狄晟委屈死了,小聲嘀咕。“你來了數月,我一根手指頭都沒得碰,怎麽就有身孕了嘞,那個奸夫是誰,老子宰了他,氣不活了……”

  朝陽聽了聽四周的動靜。“脈象是假的,掩人耳目。”

  赫連狄晟這才鬆了口氣。“嚇死了。”

  “和你有什麽關係。”朝陽很無奈。

  “這關乎男人的尊嚴。”赫連狄晟拍了拍胸脯。

  朝陽沒搭理他。

  ……

  大長老營帳。

  “長老,賈員外來信。”

  大長老伸手接過,眼眸一淩。“很好。”

  手掌拍在桌麵上,大長老笑出聲。

  很好。

  “沈清洲一死,剩下的,都是一盤散沙!”就算是蕭君澤,也無力回天。

  巫族大長老之所以這麽忌憚沈清洲,是因為他的命數劫難來臨之前,他最後一次預知,沈清洲在,奉天的旗幟永遠飄揚。

  他在城牆之上,看到沈清洲。

  這個人不是,奉天不滅。

  如今,他利用陸家山莊的關係,成功取得了沈清洲的信任,並且將他殺死,這才是……最大的進步、

  “傳令全軍,雪停以後,準備迎戰!”

  離間丘陵關三軍,讓他們內部出現矛盾,然後在雪停以後一鼓作氣,將三軍衝散。

  等七長老拿下西南之地,他們便往西南遷移。

  天下,不能再拖了。

  巫族的一切計劃,都在穩步向前推進。

  這是好勢頭。

  大勢所趨啊!

  第1073章 白狸為沈清洲殺紅眼

  奉天,邊城軍營。

  北檸摔下馬,全身已經被血液浸透。

  “北檸!”寧河驚慌的跑了過來,抱住北檸。

  “沈大人……出事……”北檸說完,昏了過去。

  寧河的眼皮跳動的厲害,緊張的看著木景炎。

  木景炎手指握緊,沈清洲這種老狐狸,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易出事……

  不會有事的。

  也許,隻是虛驚一場。

  ……

  陸家山莊。

  沈清洲的屍體被人裹進涼席,扔到了亂葬崗。

  “一把火燒了。”

  陸家山莊的人將屍體點燃,大火熊熊燃燒。

  ……

  山莊,陸雲錦看著巫族長老回信,說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沈清洲一死,巫族長老就不會束手束腳了。

  起身走進臥室,陸雲錦轉動機關。

  密室。

  沈清洲麵色有些蒼白,那一刀沒要他的命,但也傷的不輕。

  “師父,巫族信了。”陸雲錦小心翼翼的說著,生怕沈清洲和他秋後算賬。

  沈清洲搖了搖頭。“他未必全信。”

  這個時候,巫族長老還是有所保留的。

  “兩軍對戰,如同博弈,我與他在暗中較量,如同落棋。”沈清洲喝了口茶。“我猜,他會出兵,對準丘陵三軍。等丘陵三軍被打散,他們就會直奔西蠻之地。”

  沈清洲看著地圖,巫族大長老的路線,他已然了如指掌。

  “師父料事如神,比巫族預知能力要強的多。”陸雲錦拍馬屁。,coM

  他求生欲強啊……

  沈清洲無奈的笑了笑。“給三軍傳信,巫族怕是不日就要猛攻三軍,一定要提前做好防範。”

  既然是對弈,那就看誰先落子,誰先贏。

  “是!”

  ……

  西蠻,城內。

  朝陽抱著小慕陽,蹲在夥夫營的角落裏,因為這裏距離大長老的營帳最近。

  “聽到了嗎?”朝陽聽不見的,隻能讓兒子來聽。

  他的耳朵更好使一些。

  慕陽傻傻的看著朝陽,點了點頭。“娘親,他們說雪停以後要進攻。”

  朝陽揉了揉慕陽的腦袋,笑了笑。“你能不受風雪幹擾,比娘親強多了。”

  慕陽不懂,隻知道娘親在誇他,開心的抱緊朝陽。

  隔著一個營帳,若是晴朗天氣,朝陽也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可有風雪的情況下,朝陽會被幹擾。

  可慕陽,似乎能聽聲辨位,精準的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東西,屏蔽雜音。

  深意的看了慕陽一眼,朝陽在想,將來……她的兒子會站在一個怎樣的高度。

  “娘親問你,這魚和天下,你想要哪個?”朝陽指著灶台上的一條魚。

  眼前的魚和長遠的利益,慕陽會如何選擇。

  雖然他還隻是個孩子,可有些事情……從小注定。

  “天下?”慕陽不懂。

  “一個很大的魚塘。”朝陽笑了笑。

  慕陽想了想。“那天下!那麽大的魚塘,肯定有很多的魚魚,可以給娘親吃好多好多魚魚。”

  朝陽抬手捂了捂額頭。

  被赫連狄晟教壞了。

  將信放在羊胃裏,朝陽塞到食物殘渣中。

  這樣他們傾倒垃圾的時候,就能將信傳遞出去。

  巫族大長老怎麽會突然決定全軍進攻三軍。

  是發生了什麽?

  ……

  奉天,邊城軍營。

  “沈清洲出事了……”寧河有些慌。

  白狸若是知道了……

  她不敢想。

  “他不會出事。”木景炎堅信,沈清洲不會死。

  “可是……”寧河還是擔心。

  “我都可以假死,他為什麽不能,別怕,禍害留千年。”木景炎安撫寧河。

  “那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做?”寧河緊緊的拽著木景炎的衣角。

  “如若沈清洲死了,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麽?”木景炎問了一句。

  “出兵陸家山莊,鎮壓陸家山莊……”寧河不知道木景炎是什麽意思。

  “那就出兵,鎮壓陸家山莊。”木景炎點頭。

  如若沈清洲沒死,他們就必須給巫族和陸家山莊的人製造一個假象。

  “我相信陸雲錦。”木景炎選擇相信陸雲錦。

  “嗯。”寧河點頭。“可白狸若是知道了,沈清洲可是白狸的命。”

  “就是要讓她知道,讓她去鬧吧。”動靜越大,巫族若是信以為真。

  巫族大長老這種人精,必須采用非正常的手段來應付。

  ……

  陸家山莊。

  夜黑風高。

  一個黑影閃進,帶著濃鬱的殺意。

  木景炎的兵馬還未出動,白狸就已經殺過來了。

  山莊的人早已預料,但還是被白狸所殺。

  這個女人……瘋了。

  白狸雙目赤紅,眼裏隻有殺意。

  她不敢想……不敢想沈清洲已經死了。

  她隻知道,她會瘋,會發瘋。

  從大虞趕到陸家山莊,路上的這段時間,她的心像是丟了。

  沈清洲……隻能死在她手裏。

  誰都不能傷他。

  “白狸前輩,深夜到訪,殺我陸家山莊這麽多人,是為何意?”陸雲錦沉聲問了一句。

  “沈清洲,在哪。”白狸手指慢慢握緊長劍。

  “師父不在邊城軍營?怎會出現在我陸家山莊。”陸雲錦抬手,深意手下阻攔。

  “今日,我便血洗你陸家山莊!”白狸反手殺了一人,周身的殺意凝聚到了極致。

  “白狸前輩與師父這般情深義重,不如一起死在這,黃泉路上也能做個伴!”陸雲錦沉聲開口,示意手下拉滿弓箭,對準白狸。

  白狸武功再高,在沒有掩體的情況下,也會中箭。

  “前輩,這種毒,武功越高,擴散的越快。師父,就是死在這種毒下。”陸雲錦揚了揚嘴角,慢慢靠近白狸。

  “隻是沒想到,前輩居然……還會自投羅網,一個人殺過來,真是……可笑。”陸雲錦諷刺的說著。

  白狸眼底透著殺意,雙手用力握緊。

  她想過自己會死,卻沒想到會死在這麽一個小輩手裏!

  毒素在擴散,白狸拚盡力氣給了陸雲錦一劍,昏死了過去。

  陸雲錦蹙眉,真狠啊……

  沈清洲早已預料,他一‘死’,白狸一定會失去理智,一個人殺過來。

  不‘除掉’白狸,巫族之人會起疑心。

  所以,隻能對不住了。

  “把屍體扔到亂葬崗,讓他們兩人黃泉路上相見吧!”

  ……

  西蠻,城內。

  消息隨著殘羹剩飯被傾倒出城外,消息也被送了出去。

  三軍早已有了準備,這一戰,拚的就是實力了。

  第1074章 白狸被沈清洲騙了

  陸家山莊,密室。

  白狸在昏迷中,喊著沈清洲的名字。

  她真的……很愛很愛沈清洲。

  死亡對於白狸來說,並不陌生和恐懼,可失去沈清洲……對於她來說,更可怕。

  “公子,我美嗎?”白狸妖嬈的趴在沈清洲身上,笑著問了一句。

  在沈清洲愛上白狸之前,白狸從未對沈清洲使用過魅術,但隻要入了眼……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皆是魅惑。

  沈清洲自認為對女人足夠有定力,可第一次見到白狸的時候,心跳就已經出賣了他的慌。

  “公子,你想不想要我……”妖嬈對沈清洲沒用,白狸又開始裝小白兔。wap,com

  總之,她有千麵,總有一麵是沈清洲喜歡的。

  然而……白狸不知道的是,無論她偽裝成哪一麵,都足夠讓他心動。

  從一開始的靠近,就是兩人早有預謀的算計。

  一個想要得到對方,一個想要算計對方。

  所以,他們兩人誰都不無辜。

  “沈清洲……”

  “阿郎……”

  昏迷中,白狸還在掙紮,她還沉浸在失去沈清洲的恐懼和痛苦之中。

  白狸不相信沈清洲會死,不相信他會死得這麽倉促。

  “我在。”熟悉的聲音傳到白狸的耳朵裏,讓昏迷中的她慢慢靜了下來。

  “別怕,我在。”

  沈清洲抱住白狸,喝了口水慢慢吻住,滋潤她的唇。

  白狸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沈清洲,笑了笑。“原來,死了也能見到。”

  沈清洲揚了揚嘴角,在白狸額間輕吻。“嗯。”

  死了,也要在一起。

  白狸抬手抱住沈清洲,反正都死了,大膽一次也無妨。“我第一次見你就想睡你。”

  “……”沈清洲有些無奈。

  “看見你一本正經生人勿進的樣子,就想把你拉下神壇……”白狸壯著膽子,把平時不敢說的話都說了。

  “那天,那麽多好看的女人,你都不為所動。”

  還記得西域盛宴上,沈清洲冷著氣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管身前多少妖豔女人,他都不為所動,甚至看都不願意看她們一眼。

  那時候,白狸就想,什麽樣的女人才能入了這個男人的眼呢?

  她開始試探,開始試著靠近。

  “我在想,這個男人情動時該是什麽樣子?想著你這張生人勿進的臉上出現難以控製的欲望……”白狸抬手輕輕觸碰沈清洲的臉頰。

  他清冷且輪廓分明的臉上,絲毫沒有留下任何歲月的痕跡。

  仿佛,還是十多年前的那個少年。

  “看到了嗎?”沈清洲聲音沙啞,帶著三分笑意。

  白狸扯住沈清洲的衣領,手指向下。

  手指輕輕扯住沈清洲的衣帶,慢慢解開。

  “咳咳咳……”

  尷尬的咳嗽聲在密室回蕩。

  一直坐在角落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陸雲錦此刻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白狸的手指僵了一下,警惕的看著角落。

  她以為死了就不用再神經緊繃了,居然沒有察覺還有外人。

  “他!”看清楚那人是陸雲錦,白狸的殺意瞬間濃鬱。

  他也死了?

  一起下地府了?

  真晦氣。

  “別衝動。”沈清洲趕緊抱住白狸,生怕她衝上去殺了陸雲錦。

  陸雲錦也嚇得一哆嗦,趕緊起身。“師父,我先撤了。”

  他還是很有眼力勁兒的。

  “嗯。”沈清洲點頭。

  “這段時間,你們安心住在這。”陸雲錦笑了笑,轉身離開。

  ……

  白狸這才反應了過來,她……沒死。

  沈清洲也沒死。

  “你和他聯合起來騙我!”白狸的眼眸瞬間沉了一下,反手將簪子抵在了沈清洲脖子上。

  沈清洲那張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臉上,難得露出隱忍的笑意。

  白狸氣的臉都紅了,耳根也滾燙的灼燒。“沈清洲!”

  沈清洲抬手摁住白狸的腦袋,俯身吻了上去。“不是想要看到我跌落神壇……”

  隻是白狸不知道,在他見她的第一眼,就已經淪陷了。

  “你在哪,我便在哪。”無論是神壇之上,還是地獄之中。

  能讓他瘋狂的人,隻有白狸。

  “騙子……”白狸哼了一聲。

  ……

  西蠻,城內。

  體內的毒素解了,朝陽的傷口恢複的就快了。

  連日暴雪,這大雪下了整整七天七夜。

  因為在苦寒之地,暴雪就算停了,這大風也會將山頂的雪花吹落,比暴雪還要大。

  “這雪什麽時候能停?去年的寒冬之時,連日下了半月有餘。”

  “幸虧咱們糧草還算充裕,不然真的會凍死餓死在這苦寒之地。”

  西蠻的人都開始叫屈,連連抱怨。

  這種地方暫時過渡還好,沒有人心甘情願在這種地方生存一輩子。

  巫族大長老也是咬準了人性的這一點,在苦寒之地建立國都,讓所有人向往天下。

  隻要付出努力,磨煉意誌,總有一天他們能殺出西蠻,一統天下。

  不得不承認,巫族長老是一個很聰明且有遠見的人,隻可惜……心術不正。

  “娘子,烤地蛋兒。”赫連狄晟捧著熱乎乎的烤土豆,進了營帳放在朝陽手裏。

  朝陽看了看他身上的雪,蹙眉。“又和大長老身邊那四個人打架了?”

  “我這是為了知彼知己,還不是為了你。”赫連狄晟一本正經的坐在朝陽身前,拿著樹枝在地上亂畫。“我現在已經基本摸清四個人的弱點,他們和康哲一樣,都是沒有痛覺的人,想要殺了他們很難。”

  “以你的本事,單打獨鬥,誰占上風?”朝陽問了一句。

  赫連狄晟當然得趁機表現自己。“當然是我。”

  朝陽有些不信。

  “若是近身搏殺,我占下風。”赫連狄晟幽幽開口,很不情願。

  不得不承認,人家就是從小被培養的殺手,他是將軍。

  武功和訓練模式都是截然不同的。

  若是在戰場之上,這些人絕對不是赫連狄晟的對手。

  但如若偷襲或者暗殺,赫連狄晟也絕對不是這四個人中任何一個人的對手。

  “這雪什麽時候能停?”朝陽小聲問了一句。

  這麽多日沒有回丘陵之地,不知道蕭承恩他們還能不能瞞住蕭君澤。

  若是他知道了……必然要擔心。

  從前不理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更是深有體會。

  好在,兒子在她身邊。

  “娘親,地蛋兒。”慕陽認認真真的扒著土豆殼,衝朝陽笑。“娘親,我可以拿幾個去給風哥哥嗎?”

  大雪封山,能吃到土豆已經是奢侈。

  他們最多吃些涼窩窩。

  “嗯,去吧。”朝陽揉了揉慕陽的腦袋。

  第1075章 風還是選擇了康哲的路

  康哲營帳。

  康哲和拜月死後,風就一個人住在他的營帳了。

  赫連狄晟有意讓風和慕陽一起生活,但被風拒絕了。

  原本,他也想留在赫連狄晟和慕陽身邊,可親眼看著康哲和拜月的屍體被帶走而無能為力的時候,他突然……想要改變,想要變得更加強大。

  爹爹在他眼前被土匪打死,娘親也在他眼皮子底下去世……

  他有太多的無能為力。

  “嘶……”躲在角落裏,風獨自掀開衣服查看傷口。

  他每日都會泡在藥桶裏,輕微的傷對他來說已經沒有知覺了,很麻木,除非……痛到骨髓。

  肩膀上的傷口已經潰爛,疼到骨頭都在顫抖。

  風慢慢抱緊自己,他要撐下去。

  他必須要強大的活下去。

  隻有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留住自己想要留住的一切。

  他一定要活下去。

  “哥哥……”

  營帳外,是慕陽的聲音。

  風警覺地穿好衣服,坐在火爐旁。“阿驍,你怎麽來了,外麵雪好大。”

  慕陽跑到風身前,嫩嫩的小手捧著幾個黑漆漆的烤土豆。“火上熱一熱,香。”

  風努力想要想要笑,可是……他笑不出來了。

  “哥哥,你身上有藥味兒,還有血腥氣。”慕陽很警覺地嗅到風的異常。

  “沒什麽……”怕慕陽看見自己的傷口,風下意識遠離,可他現在的力道有些難以控製,慕陽被推倒在地上,腦袋磕在了火爐上。

  慕陽疼的哭了起來。

  風驚慌又無措的看著慕陽,手指有些發麻,他不知道該怎麽哄。

  “阿驍?”

  聽到慕陽的哭聲,朝陽和赫連狄晟第一時間衝進營帳。

  看著赫連狄晟擔心的將慕陽抱在懷裏,風的視線透著羨慕。

  阿驍比他幸運的多,他有爹爹疼。

  “娘親。”慕陽哭著要朝陽抱。

  朝陽抱著慕陽哄了哄。“小男子漢,疼也要忍著。”

  “對不起……我不小心推倒了阿驍。”風低頭,手指慢慢握緊。

  赫連狄晟看了風一眼,蹙了蹙眉,這孩子……

  身上有傷。

  巫族都是些瘋子,真不知道這孩子為什麽一定要執意留在大長老身邊。

  “不是哥哥的錯,他受傷了。”慕陽搖頭,抱緊朝陽。

  朝陽笑了笑,衝風伸手。“過來孩子,讓我看看。”

  風愣愣的看著朝陽,她笑起來……和他娘親好像啊。

  眼眶有些泛紅,風發現眼淚也湧不出來了。

  麻木地走了過去,風低頭不敢說話。

  “怎麽會傷成這樣。”朝陽的氣壓瞬間沉了下來,看著風那根就差斷掉的胳膊。“你……不疼嗎?”

  警覺地看著風,朝陽心裏已經有數了,是巫族……他們養大死士的慣用手段。

  巫族大長老身邊那四個人,也是如此。

  康哲,也是如此。

  風緊張地護著自己的胳膊,搖了搖頭。

  赫連狄晟的臉上也透著怒意和暗沉,壓低聲音開口。“風,我再問你一次,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跟著我,還是跟著那個瘋子。”

  風緊張的抬頭看著赫連狄晟。

  “他會對你很好。”朝陽心疼這個沒有父母的孩子。

  她不敢想,如若她和蕭君澤都不在了……慕陽會是怎樣的處境。

  好在,慕陽遇上了赫連狄晟。

  就算她和蕭君澤將來真的會死,至少慕陽還有一個爹爹。

  風的眼睛裏透著光,他真的好想答應。

  可是……不行。

  巫族大長老能給他的強大,是他更加渴望的東西。

  何況,赫連狄晟已經有了赫連驍,他不想再去分別人的愛了。

  “大長老,對我很好。”風壓低聲音,轉身跑出營帳。

  赫連狄晟想要去追,被朝陽攔住。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放在的一瞬間,朝陽在風的眼睛裏……似乎看到了胤承的影子。

  他和胤承有些像,小時候缺失了太多,一心想要變得更強。

  “他不是個壞孩子,但願他保持初心。”赫連狄晟歎了口氣。

  “無論將來如何,你都會對慕……阿驍,視如己出嗎?”朝陽小聲問了一句。

  “這是我兒子,我當然對他好。”赫連狄晟幾乎沒有思考。

  這個孩子是他撿來的沒錯,可撿來了那就是他兒子,誰來了他都不會給。

  也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這是他的幸運。”朝陽深意的說了一句,起身抱走慕陽。

  她和蕭君澤的生死還未可知,不管巫族預言是真是假,至少……念晨有胤承,慕陽有赫連狄晟。

  朝陽知道蕭君澤為什麽突然放棄要回女兒和找回兒子。

  他也是在怕啊……

  怕他的孩子,在他們死後,成了孤兒。

  ……

  奉天,皇宮。

  蕭君澤站在屋簷下,看著淅淅瀝瀝又開始下的雪,伸手接住。“丘陵之地如何了?”

  “連日暴雪,已經下了七日了。聽說大雪封山,暫時傳不出消息了。”

  蕭君澤有些擔憂,不知道朝陽現在如何。

  “陛下不必擔憂,有裕親王青鸞在,朝陽姑娘不會有事。”

  蕭君澤沉默,許久才開口。“阿茶,你說……朕若是死了,這天下會如何?”

  阿茶心口一緊,嚇得臉色泛白。“陛下,可不能說著晦氣的話。”

  蕭君澤搖了搖頭。“朕若是死了,天下依舊是天下,這天依舊會黑,太陽依舊會升起,並不影響天下局勢變化。”

  “您是奉天的根基,是九五之尊,是奉天百姓的天……”阿茶有些害怕。

  “無論生死,都要將這天下穩定。”蕭君澤知道,他與朝陽如今在追求的,不過是一個沒有戰爭且自由的天下。

  為此,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

  西南之地。

  阿穆爾坐在床榻邊,抱著孩子哄。

  “這幾日天涼了,怕是還要下雪。”西南不是嚴寒之地,不會下大雪,但還是會有些寒意。

  “聽說丘陵之地連日下雪,這七八天了,怕是下山的路都給封了。”阿穆爾有些擔心丘陵將士的情況。

  “也不知道他們的糧草夠不夠,炭火暖不暖。”雨晴抱緊自己的雙腿。“我已經沒有預知能力,這段時間……會覺得惶恐和不安。”

  她無法預知別人的生死,更不知道如何應對。

  這些年她都是靠著占卜和預知生存的,好像突然失去了生存的能力。

  “別怕,我在。”阿穆爾知道雨晴現在沒有安全感。

  “七長老還在用藥物的事情威脅你嗎?”雨晴緊張的看著阿穆爾。

  “這會兒,他應該自顧不暇。”阿穆爾冷笑。

  “聽聞這會兒內亂了。”阿穆爾沉聲再次開口。

  阿朵珠不是傻子,七長老怕是要被反噬了。

  第1076章 阿朵珠想要和阿穆爾合作

  柔然。

  阿朵珠出兵幫助女真部落禦敵,得到了女真部落的認可。

  “女王若是有任何的需要,隻管提出來。”女真部落的首領也是女人,對阿朵珠的政策十分認同。

  “如今柔然與奉天西南的恩怨,相比首領也早有耳聞。”阿朵珠蹙眉,現在的情況巫族不能信了。

  巫族一定會擇優選擇,和阿穆爾比起來,她不是最好的選擇。

  女真首領點了點頭,這件事嚴格算起來,是阿朵珠的家事。

  她本不該多言。

  “女王可想過,如今的天下大亂最終誰會得利?如若真的與巫族合作,將來還有我們的立足之地嗎?他們的形勢乖張,下手狠辣,所經之處屠城焚屍,無所不用其極,何況……都是些匪徒聚首。”女真首領歎了口氣。

  阿朵珠蹙眉,她又何嚐不知道,可她現在需要巫族,需要用到巫族手裏的兵馬。

  如若沒有那些人馬,她又怎麽守得住柔然。

  “或許,您是不是可以選擇另外一條路,與阿穆爾合作?你們畢竟是兄妹,終究是一家人。”女真首領試著提出意見。

  阿朵珠的臉色一沉。“不可能……我們之間仇恨不共戴天。”

  她害死了阿穆爾的母後,阿穆爾恨不得殺了她。

  “在民族大義,柔然百姓的問題上,我認為一切私人恩怨可以拋開,先確定好敵人,否則……我們永遠都是在做無用的抵抗。”女真對巫族是恨之入骨,因為現在滋擾女真的匪患就是打著巫族和古嘉皇室後裔的旗號。

  所謂的複國,所謂的平天下,不過就是將這一潭死水徹底攪得天翻地覆,攪動到渾濁。

  阿朵珠沉默了很久。

  和阿穆爾合作除掉巫族,除掉七長老和他手裏的這些兵馬,確實能讓巫族受到挫折。

  可……阿穆爾憑什麽與她合作。

  阿穆爾是柔然的王,如若阿穆爾回到柔然,沒有人會與她一心。

  她想要的是權勢,是柔然,是至高無上的權利……

  “女王要深思熟慮,畢竟……與巫族合作,終究是傀儡,無法擁有自己的主權和實權。”女真提醒阿朵珠。

  縱然巫族能給她至高無上的權利,也能因為利益立馬拋棄她這顆棋子。

  阿朵珠沉默了很久,沒有回答。

  ……

  柔然,邊關軍營。

  阿朵珠長了個心眼兒,讓婢女易容成自己的樣子,做馬車回軍營。

  剛到軍營之外,就有殺手偷襲,目的是殺阿朵珠。

  “王上,這些人顯然是衝著您來的,快逃。”手下拉著阿朵珠逃離。

  阿朵珠看了眼馬車外靠近的兵馬,是七長老的人。

  她果然沒有猜錯,巫族的人沒有心,他們隻有利益。

  手指握緊到骨節泛白,阿朵珠眼眶赤紅的離開。

  這些豺狼一樣的物種。

  “王上……您有什麽打算,如若柔然被他們控製。”現在,柔然的兵力多數都是七長老在把控,唯有手中的一萬多精銳,還都是女將士。

  阿朵珠不想讓她們白白犧牲。

  逃離軍營,阿朵珠看了眼關外。

  真如女真部落首領所說,難道她要去求阿穆爾嗎?

  巫族過河拆橋,阿穆爾與他合作也是危險。

  可殺母之仇,阿穆爾也不會忘記。

  左右為難自己,阿朵珠下了一個決定。

  為了柔然城中這數萬百姓,數萬女子。

  ……

  西南王府。

  阿穆爾與雨晴在院落看雪花。

  這雪下得有點敷衍,落在地上就融化了。

  倒是樹枝和樹葉上有雪花積存。

  “以前,我們在巫山,遠遠看著雪域的雪山,感覺並不是特別遙遠,可巫山距離雪域真的好遠。”雨晴安靜的看著天空,接住片片雪花。“巫山與西南之地遙遙相對,若是巫族離開西蠻苦寒之地,一定會盡可能奪取巫山。”

  這也是巫族那麽迫不及待讓巫族七長老奪取西南之地的原因。

  巫山,是巫族的本源,不僅僅僅剩的巫族幸存者都生活在巫山之上,死士雖被喚醒,如今也在半沉睡狀態,巫山待命。

  巫族長老早就已經謀劃好一切。

  就等沈清洲死,三軍內亂,巫族從西蠻而出,一路占領西南,柔然,巫山……

  “西南之地,絕對不會落在巫族手中。”阿穆爾早已下定決心,準備除掉七長老。

  這一次,一定要斬斷巫族長老的左右臂,讓他也知道痛的滋味。

  “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雨晴抱住阿穆爾。

  她如今沒有了預知能力,無法測吉凶,更無法幫阿穆爾出謀劃策。

  “為了你和孩子,我也會活下來。”

  “王爺,關外有人傳信。”

  阿穆爾看了眼手下,沉聲開口。“七長老的人?”

  “不是,好像是阿朵珠。”手下將信件放在阿穆爾手裏。

  阿穆爾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阿朵珠。

  她還敢傳信來?

  ……

  丘陵之地。

  “奉天百年基業不過是搶來的,當初真正能一統天下之人是我西域的暗魅樓閣主,若不是你們蕭家背信棄義,擁兵自重,怎會分裂出多個國家,導致今日的局麵。”

  尉遲達與蕭承恩吵了起來,就差動手。

  雪還在下,營帳內卻吵得火熱。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大虞的人打算勸架。

  “有你什麽事?你們大虞更無恥,當年若不是娶了我西域的公主,擁有了封地,怎會有今日的大虞,原本與我西域聯姻關係,如今卻開始過河拆橋。”

  三方話不投機,打了起來。

  “別打了,將軍,你們不能打,現在不能內鬥。”

  “將軍。”

  ……

  營帳外,有眼線在偷聽,見三軍打了起來,趕緊去稟報。

  確定眼線離開,三方將軍才停了手。

  尉遲達氣憤異常的看著蕭承恩。“說好了做戲,你方才是不是故意的?”

  蕭承恩剛才給了他一拳,那一拳可不像是做戲。

  “別這麽小氣,拳頭無眼,這點兒都忍不了?有失大將風範。”

  “……”尉遲達本就一肚子怒意,兩人又打起來了。

  這次是真打。

  大虞的將軍想要勸架,也參與了進去,雙方都打了起來。

  這下,三軍是真的打起來了……

  顯然,這三方的人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

  “將軍們這麽打,不會出什麽事兒吧?”

  主將們一個個打的熱火朝天,副將們倒是團結,不說多,躲在角落的火爐旁烤地瓜。

  等他們打完了,總要吃點東西,萬一餓了呢。

  再說,這雪一旦停了,就要打仗了,有什麽力氣還是留著打仗用比較好。

  第1077章 南古雲嵐終究感動自己

  西蠻,城內。

  朝陽坐在城牆上,看著遠處。

  原本,朝陽的身份特殊,畢竟是‘虜來’的女子,將士們不允許她上城門。

  但又赫連狄晟在,他的人馬當值的時候,朝陽就能來城牆上透透氣,看看遠處的雪景,看看丘陵之地遙遙相望的軍營。

  大雪峰了山,也算是阻斷了丘陵之地下山的路。

  現在大雪覆蓋,一白茫茫,除了篝火和煙霧,很難看出遠處有三軍營地。

  “聽巫族的人說,這雪還要再下三天,這就要半月了。”赫連狄晟說了一句,將披風蓋在朝陽身上。“娘子,別著涼。”

  朝陽瞪了赫連狄晟一眼。“沒有外人的時候,少惹我生氣。”

  她真怕控製不住給赫連狄晟有一個大嘴巴子。

  “娘子,你好凶,但是我喜歡。”赫連狄晟靠在城牆上,笑的痞痞的。

  “我有丈夫,也有孩子。”朝陽這是第一次和赫連狄晟談及自己的家事。

  “那怕啥,我搶了你,你就是我的,他能打贏我再說。”赫連狄晟一本正經,但眼底卻並沒有驚愕。

  很顯然,他是知道些什麽的。

  “赫連狄晟,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天下一統,你要做些什麽?”朝陽轉移話題,怕被赫連狄晟氣死。

  也怕蕭君澤現在沒事兒打噴嚏。

  要是蕭君澤知道了,還不得和赫連狄晟打個三天三夜。

  “天下一統,我當將軍唄,不然還能當皇帝不成?”赫連狄晟沒那野心,當個將軍不錯了。

  “就這麽自信你們西蠻能贏?”朝陽被氣笑了。

  赫連狄晟隻是笑,沒有說話。

  “巫族長老顯然實在利用你們古嘉舊部,也是在威脅少主景黎,為什麽你還要為他賣命。”朝陽也在試探赫連狄晟。

  “我隻聽從少主安排。”赫連狄晟也深意的回到。

  朝陽沒有多說,但願景黎和赫連狄晟都值得可信。

  ……

  景黎營帳。

  “這雪快停了,再過三日。”南古雲嵐走進營帳,坐在景黎身前。“巫族長老不信任我們,但卻不得不與我們合作,‘輔佐’一統天下。”

  景黎沉默,沒有說話。

  南古雲嵐歎了口氣,再次開口。“景黎,為了古嘉王朝,為了天下,委屈你了。”

  委屈他還要隱忍仇人,委屈他不想要這天下,卻無可奈何。

  委屈他還要繼續忍受巫族這些人虛偽之人的花言巧語。

  景黎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手中的茶盞。

  “如今西蠻軍營也分三軍,一路是慕容狄的人馬,一路是赫連狄晟的人馬,另一路就是巫族大長老的人馬,原本是康哲主帥,但現在康哲已經死了,對我們來說是極好的機會。”

  南古雲嵐有些興奮,她也沒想到康哲居然死的這麽容易。

  隻要康哲死了,她也就沒有那麽多的顧慮了。“康哲一死,巫族暫時沒有太強大的對手,巫族隻需要完成他們的使命,就該讓他們消失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巫族在算計別人,別人也在算計他們。

  無非是物競天擇,最終適者生存罷了。

  “吾妻曾經說過,這茶杯要倒三分滿,多一分,都會溢出來,若是燙到手,可就不好了。”景黎終於開了口。

  南古雲嵐蹙眉,她不懂這些,隻知道她是為了景黎好。

  “阿姐,順應天意的同時,也要記住人定勝天。古嘉複國隻在巫族的預言之中,可巫族的預言又何時次次應驗。”景黎搖頭,起身離開。

  南古雲嵐手指慢慢收緊,總是在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歎了口氣,南古雲嵐離開營帳。

  她忙碌這麽久,操勞這麽久,為的是誰?還不是為了景黎?

  她所做的一切都在為他打基礎。

  為他將來一統天下做好準備。

  “沐風,你聽阿姐一句勸,早做打算,早做準備。”南古雲嵐跟上景黎。

  “阿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景黎眼睛裏很暗淡,仿佛沒有光。

  “你問。”南古雲嵐點頭。

  “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就在算計我了。”景黎沉聲開口。

  南古雲嵐的心口一緊。“沐風,這怎麽能說是算計,我隻是……隻是想讓你活下去,想讓你……擁有天下,我錯了嗎?”

  “你所做的一切,終究感動了誰?隻是感動你自己罷了,你可真正設身處地為我想過,問過我的意見,尊重過我的想法。”景黎笑的有些苦澀。

  無論是他被長孫家救走,還是後來與沈芸柔相識相知到相愛,現在回想,仿佛都是被人算計好的。

  景黎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可悲,無形之中被人牽上了紅線,做著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南古雲嵐自然不認為自己有錯,她的初衷是好的,隻是……她沒有在意景黎的感受。

  生存環境,真的可以讓一個人的思想截然不同。

  一個隻想要權利和天下,因為她從小時候開始受到的就是不平等的待遇。

  另一個隻想要安穩的生活,早日結束戰爭,早日與妻女團圓,過著普普通通且絕對幸福的生活。

  看著景黎離開,南古雲嵐站在風雪中沉默了很久。

  她不知道當年將景黎交給長孫家的人,讓他們帶走是對還是錯。

  如若不帶走景黎,景黎可能會死。

  可被帶走以後,景黎的思想就被他們同化了。

  要這天下有什麽不好?

  萬人之上,不用再看他人臉色,還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斬殺一切二心之臣。

  南古雲嵐不能理解,她為景黎做了這麽多,終究卻還是不能讓這個弟弟……與她一心嗎?

  “風裏冷,你的傷是舊疾,跟我回去。”慕容狄將狐裘披在南古雲嵐身上,牽住她的手,帶她回營帳。

  南古雲嵐轉身,跟在慕容狄身後。“我錯了嘛?”

  慕容狄沒有說話,等進了營帳才幫南古雲嵐拂去雪花。“身為古嘉皇室公主,你沒錯,但作為姐姐,你該多聽聽少主的心聲。”

  “我讓他當皇帝,我讓他成為九五之尊,讓他成為天下之主,我錯了嗎?”南古雲嵐始終不能理解。

  慕容狄歎了口氣,將南古雲嵐抱在懷裏。“沒錯……你沒有錯,錯的是這個天下。”

  錯的是局勢。

  錯的是動蕩年代,不安和躁動的心。

  第1078章 阿穆爾阿朵珠相互合作

  西南王府。

  阿朵珠給阿穆爾來信,顯然是意圖合作。

  但阿穆爾並不信任阿朵珠。

  “阿朵珠又想耍什麽花樣?”副將有些生氣。

  阿穆爾將信件放在桌上。“說巫族才是毒瘤,此時應該同仇敵愾,一致對敵,要與本王合作共同除掉七長老及其黨羽,至於以後,各憑本事。”

  阿穆爾沉聲開口,冷笑。“她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我也覺得這個阿朵珠不可信,她害死王後,還想與我們合作,連她一塊兒殺。”副將生氣的捶打桌麵。

  除了副將,站在一旁的將軍也臉色低沉。

  他是阿穆爾母族的娘舅,也是王後的親弟弟。

  “舅舅……”阿穆爾看著對方。“您怎麽看。”

  可這次,舅舅卻理智開口。“阿朵珠有一點沒說錯,與她之間的恩怨是我們柔然內部問題,巫族及其黨羽是外敵,此刻應該先除外敵。”

  歎了口氣,舅舅再次開口。“王爺,巫族在我柔然邊關,附屬小國部落肆意燒殺搶奪,百姓苦不堪言,需先解決這個隱患。”

  阿穆爾沉默了。

  舅舅說得對。

  先解決七長老,斷了巫族對西南和柔然之地的念想,徹底打亂巫族的計劃,讓巫族無計可施,亂巫族大長老的陣腳,也能幫陛下,幫丘陵之地的三軍解決隱患。

  ……

  西蠻,大長老營帳。

  大長老坐在火爐旁,披著厚厚的狐裘大衣。

  巫族人天生體弱,在這種嚴寒的環境下根本難以應付。

  大雪寒天,會讓他們全身緊繃,骨骼疼痛。

  “長老……”小徒弟同樣抱著暖手爐,瑟瑟發抖。“越來越冷了。”

  長老深吸了口氣,慢慢呼出。

  這營帳中滿是火爐,但畢竟還是不夠暖和。

  “大長老,三軍已經內亂,昨日三軍首將打了起來,聽說連營帳都讓火點燃了。”

  大長老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讓他們內鬥,繼續想辦法挑起更大的爭端,爭取讓三軍互相動手,內耗。”

  這雪怕是要明天夜裏才能停。

  等停了雪,氣溫會再次下降,到時候……萬裏冰封,西蠻之人趁機衝下山,打的他們措手不能急。

  “等待時機,隻要三軍一動,我們便出手。”

  大長老看著棋盤上的作戰圖,沉聲開口。

  “大長老,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小徒弟眼皮跳動的厲害。

  大長老無法預知,一切都要靠著其他長老和小徒弟。

  巫族是聰慧,但多數依賴天賦,真正懂兵法的,沒有幾個。

  “有新的預知?”大長老手心一緊。

  徒弟搖了搖頭。“長老莫慌,還沒有新的預言能推翻之前的預言。”

  大長老點了點頭。“妖星降世一事,查的如何?”

  “此事是交給星移師兄來查的,目前還沒有發現妖星降世的情況,也許是錯的指示。”

  大長老若有所思。“要想降世,很有可能預示著所有預言都會被推翻,不得不防。當年古嘉王朝滅亡之前,巫族沒有得到任何的預兆,所有的預言都是好的方向發展,然而一個妖星降世,打破了全部預言。”

  小徒弟點了點頭,也有些擔心。“星移師兄已經到達丘陵之地,但因為大雪封山,一直上不了雪域。”

  “那邊不必上來了,讓他去巫山,咱們的主戰場,在巫山。”大長老瑟瑟發抖,這邊關苦寒之地,不適宜巫族生存。

  還是要盡快殺回去。

  他們隱忍到現在,等待時機,就等西南和柔然全都握在手裏。

  “長老……一切都會好起來對嗎?我們巫族……再也不用過顛沛流離被人宰殺圈養的生活了,對嗎?”小徒弟眼眶一紅,聲音沙啞。

  大長老歎了口氣,點了點頭。“會的,我會帶你們,站在這權利的巔峰。”

  “他們……把我們巫族當妖物,幾乎將我們斬盡殺絕,若是不反擊,我們都會死。”小徒弟擦了擦眼淚。“寧要這天下人死絕,也要護我巫族繁衍生存下去。”

  大長老沉默,許久才開口。“寧可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

  ……

  丘陵之地。

  三軍將領打起來了,矛盾延伸到了三軍,各國之間開啟了混戰。

  大雪封山,三軍文化不同信仰不同,立場不同,確實很容易產生摩擦。

  “將軍,別打了,不能打了。”副將都著急了,這怎麽還都打起來了。

  幾個副將左看看,右看看,演戲?也太逼真了。

  手裏還捧著地瓜,幾個人不懂了。

  “這地瓜,咱們自己吃了吧。”幾個副將躲在一旁,看著無辜被牽連的營帳,歎了口氣。

  這打就打吧,怎麽還能燒營帳。

  偏偏他們還都不敢說什麽。

  “將軍……”

  終於,打完了。

  蕭承恩怒意濃鬱的離開。

  “這營帳?”蕭承恩的副將顛顛兒的追了上去。

  “烏合之眾,道不同不相為謀,點兵!走!”蕭承恩要帶走奉天的將士。

  “將軍……這不太合適,陛下有令,咱們要是撤了……”副將嚇壞了,這玩兒真的啊?

  “撤出營區,後撤十裏!”蕭承恩冷聲開口。

  所有將士都跟在蕭承恩身後,準備撤離。

  這一舉動,讓三軍將士都蒙了。

  這可如何是好?

  ……

  西蠻。

  雪漸漸停了下來,從之前的大風大雪,到現在的小雪,風也停了。

  朝陽站在城牆上,看著丘陵之地的動向。“這怎麽還起火了?”

  “燒灰燼,開路。”赫連狄晟打著傘,站在朝陽身後。

  這小雪,打傘也可以浪漫一點了。

  朝陽蹙了蹙眉,什麽都沒說。

  要撤?

  還是給巫族的障眼法?

  ……

  巫族,營帳。

  “大長老,三軍起了衝突,蕭承恩的人馬後撤十裏。”

  巫族大長老冷笑,很好。

  “他們內部已經出現分歧,蕭承恩一定不會出兵援助,唇亡齒寒,分崩離析,逐個擊破。”巫族大長老沉聲,再次開口。“把慕容將軍和赫連將軍叫來。”

  “是!”

  要準備開戰了。

  時機到了。

  ……

  奉天,西南之地。

  阿穆爾站在院落,看著晴朗的天色。

  出太陽了。

  連日陰雨加雪,終於天晴了。

  “信送到了?”阿穆爾沉聲問了一句。

  “已送到。”手下點頭。,coM

  阿穆爾雙手背在身後。

  與阿朵珠合力,除掉七長老。

  但願,阿朵珠不要再激怒他。

  眼眸沉了一下,阿穆爾手指慢慢握緊,殺母之仇,他絕對不會忘記。

  如今一直對外,也是破而不得以。

  第1079章 三隻狐狸忽悠陸雲錦

  “王爺,七長老的人,讓您開城門。”邊關守將來傳信。

  阿穆爾眯了眯眸子。“丘陵之地,開戰了嗎?”

  他要盡可能拖延時間,等到丘陵之地開戰,然後與阿朵珠前後夾擊。

  這一戰,絕對不能輸。

  “雪剛停,山路未通,應該還未開戰。”

  “告訴七長老,我要見到阿朵珠的屍體,才能開城門。”阿穆爾沉聲開口。

  阿朵珠也不是吃素的,七長老想那麽容易殺了阿朵珠,不可能。

  能拖延一天,是一天。

  ……

  奉天,皇宮。

  蕭君澤看了木懷臣一眼,欲言又止。

  “陛下這是又想跑?”木懷臣幽幽的說著。

  之皇帝莫若臣,木懷臣看著蕭君澤這天天如坐針氈的樣子,實在難受。“丘陵之地怕是要開戰了,現如今邊城、至陽關都開戰了,陛下去看看吧。”

  見木懷臣給自己台階下,蕭君澤鬆了口氣。“朝中……辛苦你了。”

  木懷臣歎了口氣。“陛下,您太客氣了……”

  蕭君澤揚了揚嘴角,腳步都輕盈了,轉身就走。

  木懷臣抬手揉了揉眉心,作為兄弟,真心希望蕭君澤將來能自由。

  他的心全都在朝陽身上,作為皇帝雖然也盡職盡責,可身在朝堂心在邊關,太為難他了。

  但願小皇子能早點長大,替父接手天下,讓他這個一心隻有自由的父皇早日解脫吧。

  說到小皇子,木懷臣蹙了蹙眉。“戚風,小皇子的情況……”

  “不必擔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小皇子雖身在敵營,但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巫族之人不會懷疑到赫連狄晟兒子身上。

  何況,小皇子整日在軍營晃蕩,巫族長老也猜不到……蕭君澤居然把兒子養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歎了口氣,木懷臣伸手接過戚風手裏的密函。“西南之地來信了?”

  戚風點了點頭。

  ……

  邊城。

  沈清洲已死的消息被木景炎下令封鎖,任何消息都不準傳到京都,以免引起恐慌。

  “陸家山莊的兵馬可有出動?”

  木景炎帶人逼近陸家山莊,在丘陵之地開戰之前,必須解決陸家山莊的問題。

  “陸家山莊沒有動靜,但邊關外的那些匪徒開始行動了,肆意滋擾我邊關城池。”副將有些擔憂。“這應該是巫族的計謀。”

  利用邊關那些匪徒擾亂牽製邊關軍,目的是不讓木景炎出兵陸家山莊。

  這說明,陸家山莊的三萬精銳,還是巫族的利齒。

  爪牙。

  “讓陳榮生守住邊城。”木景炎蹙眉。

  他必須先解決陸家這些精銳,以防萬一。

  以免將來……成為隱患。

  ……

  陸家山莊。

  沈清洲坐在密室,看著手中的信函。

  “別鬧。”伸手抓住白狸的手指,沈清洲有些無奈。

  白狸無聊,難得假死多清閑,也能彌補一下她和沈清洲這些年分離的時光。

  “不……”白狸躺在沈清洲腿上,偏要鬧。

  沈清洲歎了口氣,故作正經的看著手中的信函。

  白狸揚了揚嘴角,非要使壞,就要看看沈清洲失控的樣子。

  沈清洲無奈的放下手中的信函,反手將白狸壓在床榻上。“非要惹火?”

  “你能如何?”白狸不信那個邪。

  “不許哭。”沈清洲將白狸的雙手摁在床頭。

  白狸一臉挑釁。

  沈清洲笑了笑,吻住白狸。

  “噠噠。”密室門外,是陸雲錦。

  他是真不知道沈清洲和白狸在幹啥。

  “師父?”

  “師父我進去了?”

  ……

  “……”墓室內,白狸的臉色鐵青,這個沒眼力勁兒的……

  沈清洲揚了揚嘴角,坐直了身子。“進來吧。”

  陸雲錦後知後覺,走進來以後感覺密室的氣壓很低,還冷的很。

  尤其是白狸的眼睛,充滿殺意。

  陸雲錦打了個寒顫,走到沈清洲身前。“師父,木景炎將軍的兵馬已經到了陸家山莊十裏之外。”

  沈清洲沉默,片刻開口。“陸家山莊的三萬精銳,在誰手中。”

  “還是大意了。”陸雲錦歎了口氣。“以為陸家山莊的莊主令就能統領全軍,沒想到陸振生還留了一手。”

  沈清洲了然,現在三萬精銳根本不聽陸雲錦的。

  陸振生雖然已經死了,但陸振生那麽聰明的人,早就已經提前安排好了。

  “三萬精銳現在的守將叫程牧雲,這個人是賈家的三女婿,是個人物,而且心狠手辣。”陸雲錦介紹了一下現在的首將。“這個人根本不聽陸家山莊的莊主令,隻看軍令虎符,但虎符……這麽久了,我都沒有找到。”

  “陸家山莊這三萬精銳與木景炎的兵馬開戰,你覺得誰的勝算大一些?”沈清洲沉聲問了一句。

  “兩敗俱傷,漁翁得利。”陸雲錦歎了口氣。

  沈清洲點了點頭。

  一旦兩敗俱傷,邊城這個大關口就會失守,一旦邊城失守,奉天得不償失。

  所以,這一戰還是不能打。

  “虎符,陸振生會藏在哪裏?”白狸問了一句。

  陸雲錦搖頭。“賈家必然是知道的,但賈家還在考驗我。”

  陸雲錦費盡心思也要讓賈家信任他,也就是為了讓巫族信任他。

  隻有完全信任了,賈家才能將虎符交給他。

  “殺了沈清洲和你白狸前輩,賈家最近對我的信任上升了些,但……還是沒有提及虎符。”陸雲錦搖頭。

  “我看賈員外的意思,是打算讓我娶他女兒。”陸雲錦抬手捂了捂額頭,這可咋整。

  他可不想犧牲自己。

  沈清洲看了白狸一眼,白狸那眼睛放光。“適當犧牲的時候,就得犧牲一下。”,Com

  這虎符必然是作為嫁妝給到陸雲錦。

  “將我的密函送給木景炎,讓他的人在陸家山莊外施施壓,軍隊不能一日無主,守將沒有權利調兵遣將,虎符隻能是在你們陸家人手裏,陸振生不是傻子。”木景炎也附和白狸的意思。

  白狸笑了笑。“辛苦了。”

  陸雲錦無力的靠在牆上,歎了口氣。“師父啊……要不要再想個法子?”

  “時間不等人,丘陵之地馬上就要開戰了,一定要在戰爭結束之前,解決陸家山莊的問題,斬斷巫族的手腳。”沈清洲也笑了笑。

  陸雲錦看出來了,這夫妻倆,加上朝陽,三隻狐狸。

  他就不該來問……

  第1080章 朝陽要趁亂殺大長老

  西蠻,城內。

  朝陽猜到巫族會下令今夜動手。

  “趁亂離開。”景黎經過赫連狄晟的營帳,讓朝陽趁亂離開。

  “赫連狄晟和其他幾個將軍都被叫去議事了,巫族長老有意避開你這個少主,顯然……”朝陽沒有明說。

  顯然景黎對於巫族長老來說就是個擺設。

  什麽少主,不聽話的,就應該除掉。

  巫族長老知道自己掌控不了景黎,除非廢了他的武功,斷了他的手腳,否則……景黎根本不會真的受他們擺布。

  而南古鳳梧就不一樣。

  南古鳳梧傻,天真又單純,很容易被哄騙,不會武功,身子骨也弱,很適合做傀儡。

  就像是暗魅樓操控西域一樣,選一個弱一點的當傀儡,一切就會順利進行。

  景黎冷笑。“彼此互相忌憚對方。”

  巫族長老忌憚他,畢竟死士被激活,都在巫山隱藏。

  死士與蠱人不同,蠱人有首領,阿木是唯一有意識的蠱人,所以他們暫時都會聽從阿木的,但阿木管不了那麽多蠱人,一旦殺紅了眼,阿木阿雅無法掌控那麽多的蠱人。

  而死士,更是難以控製的存在。

  死士嗜血,用主人的血液喚醒,雖然聽從景黎安排,但也存在反噬其主的風險。,CoM

  他們若是不聽指揮,便會攻擊其他古嘉皇室血脈之人,到時候也會失控。

  暗魅樓與巫族都隱藏著自己手裏的致命武器不敢拿出來,因為一旦到了最後這一步,預示著……天下將無退路可走了。

  到時候,天下動蕩,血流成河,百姓淒慘,如同人間煉獄。

  “至少現在,巫族不敢使用死士,暗魅樓也沒有要用蠱人的意思,互相製衡彼此,也能為我們拖延時間。”朝陽讓景黎不必太過擔心。

  “巫族突然召集三路將軍議會,一定是商討趁亂攻擊之事,你今夜一定要趁亂離開,不可再停留。”

  景黎讓朝陽先走。

  “我想趁亂殺了巫族長老。”朝陽蹙眉。

  她此行來的目的,就是殺了巫族長老。

  “你殺不了他。”景黎看了眼四周。“要想殺他,必須先除掉他身邊四大高手,那四個人身手雖比不上康哲,但絕對……不容小覷。”

  景黎怕朝陽再受傷。

  “總要試試。”朝陽握緊手指,她今夜,再試一次。

  “我和赫連想辦法幫你引開他們。”景黎見勸不動朝陽,隻能幫忙。

  “多謝。”朝陽感激的看著景黎。“小雪晴現在……”

  “我的女兒在南古雲嵐手裏,雖然安全,但終究……我不放心,隻能暫時聽從南古雲嵐的安排,陛下和芸柔那邊,勞煩姑娘多費心。”景黎抬手作揖。

  “別這麽說,都是一家人……”朝陽抬手扶住景黎,搖了搖頭。

  景黎看了朝陽一眼,笑了笑。“嗯。”

  朝陽這麽說,說明她承認沈芸柔這個姐姐的身份了。

  大家都是一家人……這句話真的很暖。

  至少,他的付出就沒有白費。

  “慕陽留在赫連身邊,也請姐夫多多照顧。”朝陽也笑了笑。

  “必視如己出。”景黎點頭。

  ……

  雪停了,但天更冷了。

  朝陽知道巫族長老怕冷,今夜就算是開戰,他也不會離開他的營帳。

  這對於朝陽來說是個好機會。

  “慕容狄做主帥中路攻打大虞軍隊,張超和陳虎從兩翼包抄,我留守西蠻,瞧不起誰呢?不讓我上戰場?看他們誰能打贏。”赫連狄晟那個憨憨,從營帳出來就開始喊。

  顯然是不服氣的很。

  身邊的幾個將軍都勸他。“長老這也是為了你好,留守安全……”

  “屁!看不起誰?大長老身邊那幾個狗眼看人低的,這段時間盯著老子不放也就算了,還盯著老子的女人不放,叔叔能忍,他嬸嬸也忍不了!”赫連狄晟怒火衝天。

  朝陽隔得老遠就都聽見了。

  這是……連作戰計劃都說出來了。

  無奈的笑了笑,朝陽很佩服赫連狄晟這個人。

  他和那些將軍們大咧咧的罵安排欠妥,無形中傳遞了消息……

  而且,就算巫族有心查,能查誰?

  法不責眾,這麽多將軍都在說,誰傳出去的?

  要說赫連狄晟……外人看就是個傻子,憨憨,說話做事不經過大腦,可朝陽卻覺得,他思路清晰的很。

  是個人物。

  ……

  巫族大長老營帳。

  “長老!”四高手中的天狼隱忍的握緊雙手。“赫連狄晟口無遮攔,這種蠢貨遲早壞事!”

  大長老卻擺了擺手。“越是蠢貨,越容易掌控,他的人,隻需要喂飽了便是,不像有些人……野心大,要的是權勢。”

  大長老諷刺的說著,顯然是在說慕容狄。

  比起慕容狄,大長老覺得赫連狄晟可容易對付的多了。

  “可……”天狼覺得赫連狄晟能把人活生生氣死,也挺危險的。

  “行了,你去盯著慕容狄,他和南古雲嵐走的太近了,我不放心。”大長老將天狼派了出去。

  剩餘三人,保護大長老安全。

  ……

  赫連狄晟營帳。

  赫連狄晟回到營帳,果然什麽都不說,畢竟隔牆有耳。

  朝陽笑了笑,衝赫連狄晟招手。“這四個土豆難拿,在火裏,燙手,你幫我從火裏拿走?”

  赫連狄晟愣了一下,看著好火爐裏的四顆土豆,還有土豆中間的烤地瓜。“這地瓜……你今晚要吃?”

  “時機不成熟嗎?”朝陽歪了歪腦袋。“我覺得熟了。”

  “小心土豆咬你!”赫連狄晟磨牙,知道朝陽拿地瓜比喻巫族大長老,拿土豆比喻四大高手。

  “土豆你幫我拿開,我自己拿地瓜。”朝陽指了指赫連狄晟。“這可是你自己說要幫我的,不會不敢拿吧?”

  “我有什麽不敢的!”赫連狄晟負氣,直接伸手把土豆都拿走了。

  還想伸手幫朝陽拿地瓜,被朝陽打了一下手背。“不該你碰的,被捧,燒上了手,阿驍要跟著你受罪。”

  朝陽提醒赫連狄晟,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他和慕陽還得潛伏在西蠻。

  “那你呢……”赫連狄晟突然有些失落,安靜的坐在火爐旁烤火。

  他知道,如果朝陽今夜動手,無論成功與否,她都要走了。

  這裏,不能留了。

  “在對麵。”朝陽莫名看不得這種離別的淒苦,指了指不遠處。

  她就算是離開西蠻,也是在丘陵之地,隻是立場不同。

  第1081章 朝陽命懸一線能否死裏逃生

  “那我希望你贏,哪怕你要對付的是我,我也希望你贏。”赫連狄晟壓低聲音。

  朝陽沉默,沒有說話。

  營帳的氣壓很低,知道慕陽跑進來,兩人都沒有主動說話。

  “娘親!風哥哥又受傷了,為什麽那幾個人教風哥哥武功,總是打他。”慕陽不懂,眼眶紅紅的。

  “每一次都在生死邊緣求生,能磨煉一個人的意誌力。”朝陽抱緊慕陽。“娘親不希望你這般不幸……但娘親又希望你能堅韌的活下去。”

  在惡劣的環境裏,格外磨煉一個人的意誌力。

  她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一定能頂天立地。

  “阿驍……”朝陽叫了慕陽赫連驍,也是承認了赫連驍這個‘父親’的地位。“記住娘親的話,無論將來如何,都要勇敢的活下去。”

  她對自己的兒子別無他求。

  隻求他能活下去。

  堅強的活下去。

  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是雙魚佩中的其中一個。“另一個在妹妹身上,若是將來有機會,就去找到妹妹,保護好她。”

  另一半她讓胤承帶回去給了念晨。

  這玉佩,能讓他們兄妹將來相認。

  朝陽不確定,她和蕭君澤能不能在這曆史的洪流中活下來。

  就算巫族的預言不準,她也猜到了……她和蕭君澤,可能會死。

  擒賊先擒王,她知道潛入西蠻刺殺巫族長老,巫族長老自然也知道要殺蕭君澤胤承等皇帝。

  世事難料,明天與意外誰都不知道哪個先來。

  赫連狄晟深意的看著朝陽。

  其實……他早就已經猜到了,朝陽就是慕陽的生母。

  他的兒子鬼精的很,怎麽可能對一個陌生女人這般……敞開心扉。

  所以,他才千方百計想要留下朝陽。

  就這樣組成一個家庭……好像也不錯。

  但看朝陽的樣子,她身上有任務,心中有人。

  他留不住的。

  “活下來。”赫連狄晟一向話多,可今晚,他隻說了一句話。

  活下來。

  他希望朝陽活下來。

  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會不會死。

  誰又能真正預料的到呢?

  巫族,並沒有那麽厲害,也沒有那麽可怕。

  沒有預言能力,他們就是紙老虎,不堪一擊。

  ……

  “赫連狄晟。”

  西蠻要出兵了,赫連狄晟起身要去點兵,守好城門。

  朝陽也起身,喊了一句。

  赫連狄晟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土豆,我會想辦法帶走。”

  “謝謝你……”朝陽小聲說了一句。

  “害……你又不敢以身相許,謝有什麽用。”赫連狄晟頭也不回的走了。

  朝陽無奈的笑了笑,看著已經哄睡著的慕陽。

  “娘親要走了……娘親會一直看著你,我的慕陽……要健康長大,聽爹爹的話。”

  ……

  巫族長老營帳。

  大長老與二長老三長老等人同時議會。

  “長老,我的命劫快要到了。”二長老憂心忡忡。

  他快死了。

  也知道自己快死了。

  “慌什麽。”大長老沉聲開口。“藥早就為你們備好了,候選之人選的如何了?”

  “巫族如今的純血統之人越來越少……星移是年輕一輩預知能力最強的,如今被大雪封山,攔在了山腳下。”二長老歎了口氣。

  “星辰還在沈芸柔身邊?”大長老問了一句。

  “對,星辰還在京都。”三長老點頭。

  “這孩子資質不錯,等我們遷移到西南,占據巫山,便讓他回來吧。”如今巫族長老們的命劫都要到了,一旦服用了那些續命藥,就會失去預知的能力。

  他得早做準備。

  巫族的長老位置不能空缺。

  “長老,我昨日有了新的預言,但不知是何意,也無法解析。”二長老因為命數將盡,預知會強烈一些。

  “說說看。”大長老握著暖手爐,依舊覺得冷。

  這西蠻極寒的天氣,真的不適宜巫族人生存。

  若不是為了轉移陣地,以防暗魅樓斬盡殺絕,又怎麽會來這種鬼地方。

  如今糧草儲備齊全,陸家山莊還有三萬精銳,隻等挫搓三軍銳氣,一路向巫山進軍。

  “您曾經預言巫山一戰乃是終戰……可屬下預見的……並非如此。巫山一戰屍橫遍野,到處都是血腥和屍體,可天下依舊沒有真正一統,還是留有隱患,便是我西蠻之地。”

  這說明,西蠻之地在這大戰之中保全了下來。

  大長老眯了眯眸子。

  西蠻易守難攻,確實是最後的退路。

  但他們不能留退路,必須成功。

  “除了西蠻,天下會落在誰手裏,還未可知?”大長老有些緊張了。

  “還未可知。”二長老搖了搖頭。

  “你我必須孤注一擲,我巫族的命運,就在這一戰,隻能成功。”巫族長老視線灼熱的看著其餘幾人。

  幾人點了點頭。“為了巫族……長老費心了。”

  巫族長老沉默,沒有多說。

  “長老,慕容將軍領兵出城了,張超和陳虎將軍也點兵出發了。”營帳外,寅虎前來稟報。

  他也是四高手中的一個。

  “隻是……赫連狄晟還在城牆鬧,他想領兵出戰。”

  巫族長老歎了口氣。“你去看看。”

  “是!”

  寅虎離開,營帳外隻剩兩人看守。

  “有刺客!少主營帳有刺客!”

  景黎的營帳中,有人大喊。

  “少主!”

  有黑影刺殺景黎。

  “去看看!”巫族長老起身,想要走出營帳。

  “主人,您不要離開。”黑豹讓同伴前去,攔住了大長老,讓他在營帳等候。

  萬一……這是調虎離山。

  大長老也是聰明的,點頭回到營帳。

  一陣寒風吹過,朝陽趁機殺進營帳,卻被黑豹警惕察覺。

  劍就要刺入大長老心口,被黑豹攔住。

  他的身手極快,且力氣很大。,CoM

  不愧是和康哲一起被訓練出來的人,沒有痛覺。

  朝陽身手不凡,但她刺傷黑豹,對方毫無知覺。

  可黑豹反手刺傷朝陽,卻疼到難以忍受。

  該死……

  沒有痛覺,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刺殺中,都占盡了優勢。

  果然。

  還是她輕敵了。

  咬牙一腳踹翻一旁的火爐,火焰瞬間燃了起來。

  黑豹抬手擋了一下,被朝陽抓住了時機。

  朝陽趁機刺向大長老。

  “長老!”

  可一旁的二長老卻突然撲了上去,替大長老擋了這一劍。

  “天璿!”大長老失控的抱住二長老。

  “哥……莫怕,我的命數盡了,巫族……交給你了。”二長老躺在了血泊裏。

  朝陽本以為可以殺了大長老,這一下自己的死穴也暴露在黑豹劍下。

  那一劍……也刺穿了朝陽的胸口。

  “噗!”吐了口鮮血,朝陽撐著地麵抬頭看著巫族大長老。“若我不死……你定然,死在我手裏。”

  說完,朝陽快速逃離。

  她還不能死,要先活著。

  “殺了她。”巫族大長老抱著二長老的屍體,眼中透著恨意。

  “她跑不了。”黑豹追了出去。

  第1082章 朝陽挾持慕陽脫離險境

  “你以為你逃得了?”朝陽受了重傷,黑豹很快追了上來。

  朝陽蹙眉,警惕的看著四周,今夜她要死在這嗎?

  以她現在的情況,逃不出去。

  明明城牆就在眼前……

  西蠻如今隻剩下赫連狄晟和巫族的部分兵馬駐守,她隻要逃出城門,巫族人輕易不敢追出去。

  “真是想不到,一個女人,竟能有如此身手,還能潛伏在赫連將軍身邊不被發現。”黑豹冷笑。“該不會……赫連將軍與你一夥?”

  “你廢話太多,他就是與我一夥,你要如何?”朝陽諷刺的說著,握著劍慢慢後退。

  “娘親!”突然,一個沙啞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

  朝陽心口一緊,壞了!慕陽醒了。

  “娘親……”慕陽揉著眼睛,見朝陽受了傷,哭著跑了過去。

  朝陽呼吸一緊,下意識反手將劍抵在慕陽脖子上。“他可是你們赫連將軍的兒子,我若是殺了他,赫連狄晟定然不會饒了你。”

  黑豹愣了一下,眼眸一沉。

  確實……

  赫連狄晟那個瘋子極其疼惜這個兒子。

  可這麽好的機會,他不能讓朝陽跑了。

  “就算是又如何?你刺殺大長老,還殺了赫連將軍的兒子,我將你誅殺,順理成章。”黑豹冷笑,持劍想要動手。

  “不要!阿驍在她手裏!”突然,營帳鑽出一個瘦小的身軀,緊緊的抱住黑豹。

  “滾!”黑豹一看是風,臉色瞬間暗沉。

  “不要傷害阿驍。”風故意抱住黑豹的腿,無論黑豹怎麽踹就是不鬆開。

  朝陽感激的看著風,他還那麽小……

  明明心疼,卻又無能為力。

  將慕陽推了出去,朝陽轉身快速逃離。

  “娘親……”慕陽摔在地上哭,紅著眼眶看著朝陽離開。

  黑豹踹開風,想要去追。

  慕陽爬起來和風一起抱住了黑豹的腿。

  “滾開!”黑豹敢踹風,畢竟風沒有父母,沒有靠山,現在康哲也不在了。

  可他不敢踹慕陽。

  畢竟慕陽是赫連狄晟的兒子。

  若是這小子嚼舌根子,黑豹很清楚赫連狄晟那個失心瘋能做出什麽事兒。

  ……

  血液順著手指尖滴落,朝陽呼吸有些急促。

  雪白的地麵上,鮮血留下一串痕跡。

  朝陽逃出西蠻城關,卻撐不了多久。

  那一劍……刺穿了她的胸口,差一點,就傷到心髒。

  深吸了口氣,熱氣慢慢往外呼。

  回頭看了眼城門之上,朝陽視線深邃。

  之所有沒有人追出來,必然是赫連狄晟幫了她……

  視線有些模糊,朝陽撐不住摔在了雪地裏。

  視線剛好看見城牆上那個身影,即使看不清容貌,依舊能感受到焦急。

  “不要過來……”

  “不要來……”朝陽聲音沙啞。

  赫連狄晟,一定不要出來救她。

  就算她死在雪地裏,也不要來救她。

  巫族的人,都在盯著赫連狄晟。

  ……

  城門上,赫連狄晟看著朝陽躺在血泊裏,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能去救,他還要確保阿驍的安全。

  “赫連將軍,這個女人欺騙了您,讓我們殺了她,不是更好?”黑豹冷聲開口。

  “她是我的女人,有任何過錯,我一人承擔。”赫連狄晟冷聲開口。

  黑豹冷笑,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受了這麽重的傷能活到什麽時候。

  隻要赫連狄晟敢去救人,巫族大長老有令,格殺勿論。

  這個女人如今殺的是最忠誠於大長老的二長老,顯然是激怒了大長老。

  赫連狄晟深吸了口氣,安靜的看著雪地。

  撐下來。

  “赫連狄晟,我叫朝陽。”

  “赫連狄晟,照顧好阿驍……”

  “不要管我的死活,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救我,也不要保我。”

  朝陽離開前,告訴赫連狄晟,她叫朝陽。

  赫連狄晟的手指在微微發抖,撐住,一定要撐住。

  黑豹慵懶地靠在牆上,看著雪地裏的朝陽。

  這麽冷的天,明天一早就可以去收屍了。

  ……

  丘陵之地。

  山腳下。

  “陛下,大雪封山,唯一的一條路,被封住了。”何顧有些擔心。“屬下先想辦法上去,您找地方等待。”

  蕭君澤看了眼高聳的雪山,他不放心。“一起找路上去吧。”

  何顧擔憂。“陛下尊貴之軀……”

  “無妨。”

  蕭君澤搖了搖頭。

  “陛下!”山腳下的茅屋裏,一個裹成毛熊的身影鑽了出來。“陛下!我!”

  星移背著厚重的被子,小步跑了過來。

  巫族怕冷,手裏還抱著暖手爐。

  “大雪封山,我也被困在山腳下了。”星移抬頭看了眼山路。“這雪至少還要三日才能融出山路。”

  蕭君澤蹙了蹙眉,三日,他等不了這麽久。“可還有別的路徑?”

  “後山還有一條險路,路程短,後山避風,雪少,但路險,極危,一般人……無法通過。”星移歎了口氣,他這種沒有武功的人,必然是不能冒風險。

  蕭君澤和何顧互相看了一眼。“我們去後山。”

  “陛下……”星移掐指算了一下。“要快!天黑之前,一定要上山,去西蠻城外,朝陽……有危險。”

  星移之前給過朝陽一個護身符,他能測算朝陽的吉凶。

  蕭君澤臉色一沉,快步上山。

  何顧也擔心,緊隨其後。

  蕭君澤身形極快,可後山的雪已經結冰,路滑。

  “陛下!”何顧攀住山崖壁,伸手抓住蕭君澤的手腕。

  蕭君澤回頭看了眼山崖,這若是掉下去,怕是屍體都找不到。

  “走。”蕭君澤攀住岩石,讓何顧先走。

  “陛下,我撐……您去,小姐……需要你。”有一段山路很難爬上去,何顧讓蕭君澤先走。

  蕭君澤沉默片刻,拉住何顧的手腕借力攀了上去。

  何顧手指一滑,跌落山崖。

  “何顧!”蕭君澤驚慌的趴在山崖邊。

  “陛下,去……救小姐。”好在何顧及時抓住了岩壁,跌落回下方的岩石上。

  蕭君澤鬆了口氣,深意的看著何顧。“活著。”

  說完,起身離開。

  何顧一個人奮力往上爬,這山壁太陡峭了,冰雪太滑,稍有不慎就會跌落。

  他不能出事,小姐需要他。

  ……

  西蠻,城外。

  風雪雖然停下,但隻要有山風吹過,就會帶起地上的雪花。

  朝陽躺在血泊裏,鮮血凝結成冰錐,雪花覆蓋在身上。

  遠處,有身影警惕靠近。

  赫連狄晟一直站在城牆上,見有人來了,睫毛微動。

  他一直站在城牆上,睫毛都已經凝結成冰。

  第1083章 慕陽機智救娘親

  “天寒地凍,人肯定不行了,你不回去照顧你的大長老,在這陪我過夜?”赫連狄晟轉移黑豹注意力。

  黑豹冷眸看著赫連狄晟,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他必須確保人死透了。

  “爹爹。”

  慕陽在城牆下哭,邊哭邊往上爬。“爹爹他打我。”

  赫連狄晟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抬手扯住黑豹的衣領。“你動我兒子?”

  “嗚嗚,爹爹他好凶,他把風哥哥踹吐血了。”慕陽很會告狀。

  赫連狄晟揚手一拳打在了黑豹臉上,兩人劍拔弩張。

  “你兒子阻止我追殺手,我並沒有動他。”黑豹倒是震驚,一個小破孩居然這麽會撒謊。

  他是真的沒有敢動赫連驍。

  隻是赫連驍自己摔在了地上,哭了而已。

  “他推我。”慕陽氣鼓鼓的看著黑豹。

  爺倆一唱一和,把護犢子和狐假虎威演繹的淋漓盡致。

  這邊赫連狄晟和黑豹打了起來,黑豹已經十分隱忍赫連狄晟,一直在防守未曾主動進攻。

  “別打了!”直到發現不對勁,黑豹大喊了一聲。

  赫連狄晟可不管這些,撿起地上的棍子,衝著黑豹的腦袋就打了下去。

  這力道,別說一般人,就是赫連狄晟自己也得迷糊。

  本以為黑豹也會被打暈,可沒想到……他隻是流了血,晃了一下,冷眸看著赫連狄晟。“將軍……那殺手被人帶走了!”

  赫連狄晟回頭,就看見一個身影費力的背著朝陽,快速離開。

  來的是個女人。

  “該死……”赫連狄晟暗罵了一句,丘陵之地沒有男人了嗎?讓個女人來救朝陽。

  ……

  “主人,您撐住。”青鸞聲音沙啞,奮力往丘陵軍營逃離。

  慕容狄的兵馬就在軍營之外,現在已經準備開戰了。

  “朝陽,撐住,陛下還在京都等你,你不能死。”青鸞感受不到朝陽的脈搏了。

  天太冷了。

  “朝陽……”

  朝陽已經沒有了知覺,手指尖冰冷的厲害。

  “壞了……”聽見城門打開的聲音,還有馬蹄聲,青鸞就知道壞了。

  他們的人追出來了。

  今夜她是不放心朝陽,所以才想在開戰前來看看,沒想到剛好看到朝陽……

  沒有援兵,隻有她自己,想要帶著朝陽全身而退,太難了。

  眼看著黑豹等人追出來,青鸞隻好先放下朝陽,準備搏一把。

  這極寒之地無法用蠱蟲,蠱蟲在天寒的地方會冬眠,她隻能用毒……

  “殺了她們。”黑豹冷聲開口,身後的幾個手下衝著青鸞襲了過來。

  “青鸞,帶朝陽走。”就在青鸞無力招架的時候,蕭君澤的聲音如同天籟。

  青鸞震驚的看著蕭君澤。“陛下……”

  她是出現幻覺了嗎?

  青鸞來不及多問,背起朝陽拚命往丘陵之地走。

  蕭君澤冷眸看著馬上的黑豹,握著劍的手指慢慢收緊。

  “你傷她?”蕭君澤冷聲問了一句。

  黑豹眼眸一沉,翻身下馬。“如何?”

  蕭君澤沒有多說,身形極快,帶著殺意。

  ……

  城牆之上。

  赫連狄晟抱著慕陽,見有人阻攔黑豹,鬆了口氣。

  “爹爹。”慕陽喊了一聲。

  赫連狄晟以為慕陽喊他,哄了哄。“沒事了,你娘親會沒事的。”

  慕陽眼睛緊緊的盯著蕭君澤的身影,沒有再說話。

  “將軍,那人武功很高,要不要出城支援他們?”守城的將士緊張問了一句。

  “大長老有令,所有人堅守城門,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萬一是陷阱他,他們的人馬就躲藏在暗處,趁著混亂攻進城內,誰付得起這個責任?”赫連狄晟冷聲開口。

  “這……”手下不敢多說了。

  赫連狄晟眯了眯眸子,看著和黑豹打鬥的人。

  這個男人的武功很高,而且……很眼熟。

  ……

  蕭君澤與黑豹打鬥,兩人武功不分上下,黑豹沒有痛覺,且有手下加持,顯然更占上風。

  反手刺傷黑豹,蕭君澤身後無暇顧及。

  就在黑豹的手下想要偷襲蕭君澤之際,一隻羽箭衝著那人襲了過來。

  黑豹愣了一下,回頭看著城牆之上。

  本以為是赫連狄晟,但不是。

  拿箭的,是景黎,古嘉少主。

  暗罵了一句,黑豹抬手抵擋,但因為分神,被蕭君澤斬斷一根手臂。

  城牆之上。

  景黎冷眸看著黑豹,又看了看身邊的將士。“箭法不準,射偏了。”

  這可是他們古嘉的少主,誰敢說別的。

  “少主……您歇歇。”手下趕緊接走了弓箭。

  赫連狄晟揚了揚嘴角,什麽都沒說。,CoM

  ……

  丘陵之地。

  兩軍已經準備開戰,開戰之前都在做戰前準備。

  青鸞從小路將朝陽背了回去,驚慌的喊著軍醫。

  “大夫,大夫在哪?”

  軍醫趕來的時候,朝陽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

  鬆了口氣,軍醫看著蕭承恩。“王爺,差一點兒……”

  再晚來一會兒,都保不住了。

  “好在這姑娘提前服用的護心藥物,這傷也沒有傷及心脈。”軍醫幫朝陽處理傷口,讓人去熬藥。

  蕭承恩也鬆了口氣,差點嚇得站不住。

  蕭君澤把朝陽交給他,若是朝陽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和蕭君澤……

  沒有辦法交代。

  好在,朝陽有自保的能力。

  “是陛下……”青鸞也嚇得呼吸不順暢了,知道朝陽沒事,眼眶都紅了。“是陛下……陛下救了我們,陛下在山上。”

  蕭承恩愣了愣,抬手摸了摸青鸞的額頭。“讓你受驚嚇了。”

  這是發燒了。

  大雪封山,別說蕭君澤上不來,人在京都,如何出現在山上?

  “真的是陛下……”

  青鸞呼吸急促。

  ……

  “將軍!陛下!陛下來了。”

  果然,青鸞的話音剛落,外麵就有人來稟報了。

  青鸞也著急的追了出去,果然是蕭君澤。

  蕭君澤提著一個人的腦袋,扔在了營帳外,視線冷凝,快步走進營帳。“她如何……”

  青鸞鬆了口氣。“受了很重的傷,但無生命危險,大夫去熬藥了。”

  蕭君澤坐在床邊,輕輕握住朝陽的手指。

  她還沒有暖過來,手指那麽冷。

  “主人去西蠻刺殺大長老……”青鸞有些愧疚。

  “無妨。”蕭君澤搖了搖頭,知道怪不了別人。“朝兒的性子,沒能能勸得住她。”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

  西蠻,城牆之上。

  赫連狄晟捂著慕陽的眼睛,轉身離開。

  景黎鬆了口氣,黑豹已死,大長老身邊就少了一個高手。

  隻要解決剩餘三人,殺他,很輕鬆。

  第1084章 蕭君澤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死

  朝陽受了很重的傷,在雪地裏凍了很久,半夜就開始發起了高燒,全身滾燙的厲害。

  蕭君澤小心翼翼的照顧著。

  “冷……”朝陽聲音沙啞。

  蕭君澤讓人將爐火燒熱,可朝陽還是說冷。

  脫了外衣,蕭君澤躺進棉被裏,將朝陽緊緊抱在懷裏,用他自己的體溫,給朝陽熱度。

  很快,朝陽身上開始出汗,然後開始說自己熱。

  蕭君澤沒有鬆開朝陽,小心翼翼的不敢觸碰她的傷口,依舊把人抱在懷裏。

  “水……”好渴。

  蕭君澤一夜不敢睡,自己喝了一口,慢慢過渡到朝陽口中。“朝兒,不怕,沒事了,我在。”

  朝陽似乎得到了安撫,慢慢平靜了下來。

  蕭君澤眼睛裏滿是心疼,可卻不能替她承受。

  “朝兒,你若是出事,我要怎麽獨活?”蕭君澤無力的說著,深深的歎了口氣。“所以,你要活下來。”

  哪怕是為了他,也要活下來。

  大夫說,隻要能撐過今晚,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蕭君澤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夢裏,他看到了一片血色的花海。

  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在山坡上盛開。

  朝陽站在花叢裏,一身白衣,周身仿佛縈繞著光。“阿澤,我想要的自由就是,山川,清風,花海,湖泊……自由自在。”

  蕭君澤想要抓住朝陽的手腕,可她消失了。

  蕭君澤驚慌的喊著朝陽的名字,在噩夢中被驚醒。

  “朝兒……”蕭君澤深吸了口氣,側身看著懷裏的朝陽,還好,她還在。

  隻是個噩夢。

  ……

  清晨,陽光很刺眼,白雪皚皚,更加刺目。

  蕭君澤摸了摸朝陽的額頭……已經退燒了。

  但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我幫你殺了那個人,你不醒來誇誇我嗎?”蕭君澤笑著問了一句。

  他相信朝陽能醒過來。

  “阿澤……”朝陽喊了蕭君澤的名字。

  “我在,我在。”蕭君澤隻覺得心口疼的厲害。,c0m

  他心疼朝陽,真的很心疼。

  朝陽所受的每一次傷,都是為了他,為了天下,為了戰爭不波及更多無辜的百姓。

  “蕭君澤……”朝陽醒來的時候,發現蕭君澤在哭?

  嗯?做夢了,還是死了?

  蕭君澤這會兒不應該在皇宮嗎?

  “你是有多脆弱,在我夢裏都哭。”朝陽聲音很小,有氣無力。

  蕭君澤驚喜的看著朝陽,她醒了,還有力氣調侃他。

  赤紅著眼眶,蕭君澤在朝陽額頭親了一下。“你不是在做夢,我來了。”

  朝陽愣了很久,腦袋昏沉沉的厲害,全身都脫力了。

  “別怕,我沒事……我知道他的劍沒有傷到我的要害,我知道我會被救……”朝陽害怕蕭君澤擔心。

  “你說什麽都是對的。”蕭君澤趴在床邊,安靜的看著朝陽。

  他現在不和朝陽爭辯,她說什麽都對,隻要她沒事。

  “噗。”朝陽無力的笑了一下,抬手想要觸碰蕭君澤的臉,但好像沒有力氣了。

  蕭君澤眼疾手快的抓住朝陽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小慕陽……跟著赫連狄晟很安全。”朝陽讓蕭君澤放心。

  蕭君澤點頭。

  “此戰,若是把巫族逼上絕路……窮途末路之下,怕是隻有放出死士了。死士的情況,不是景黎一個人可以控製的,死士被他喚醒,但未必每一個死士都聽他指揮,血脈越是操控的死士少,操控力越強,可景黎的血……喚醒了全部的死士。”

  他根本控製住不了那麽多的死士。

  倒是南古鳳梧的血獨獨喚醒了一個死士,那個死士會絕對忠誠於自己的主人。

  蕭君澤眼眸沉了一下,真若是到了那一步,必然是生靈塗炭。

  死士與蠱人眼裏隻有殺戮,是雙刃劍,難以控製。

  當年一個蠱人昆侖讓阿古喆喆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南疆,讓南疆改朝換代。

  那麽多的蠱人與死士,那便不是你死我亡的戰爭,而是一場沒差別的殺戮。

  他們沒有人性,隻管殺戮,凡是生靈,都會遭殃。

  “別把狗逼急了……三軍適當退讓,給巫族的人留出一條通路……他們的目的是巫山,西南和柔然之地……”朝陽將這些時日打聽到的軍情告訴蕭君澤。

  “你先好好休息。”蕭君澤心疼朝陽。

  “刻不容緩……”朝陽搖頭。

  蕭君澤點頭,握緊朝陽的手指。“別怕,也別擔心,柔然和西南,都不會落在巫族手裏,在他們的兵馬趕到巫山之後我們的兵馬也會兵臨山下。”

  蕭君澤已經有了計劃,可……要看阿穆爾那邊,能不能順利除掉巫族七長老和阿朵珠等人。

  如今的天下局勢,牽一發而動全身。

  “蕭君澤……你怕嗎?”朝陽小聲問了一句。

  蕭君澤安靜的看著朝陽,他知道朝陽問的是什麽。

  怕嗎?

  怕不怕死?

  巫族預言裏,他和朝陽都會死在巫山一戰。

  如今……巫山一戰,就要到來。

  他們,都會聚集在巫山。

  這與巫族的預言越來越吻合了。

  “怕什麽?”蕭君澤笑了笑。“隻是……不想讓你死。”

  “我們死在一起,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自由了。”朝陽手指無力的握著蕭君澤。“兒子和女兒都已經有了庇護之地,我什麽都不怕了。”

  蕭君澤用力握住朝陽的手指,眼神堅定。“嗯,不怕。”

  隻要朝陽在他身邊,他什麽都不怕。

  ……

  西蠻,城內。

  黑豹死了,巫族大長老的臉色很沉。

  沒有人敢站出來說到底都發生了什麽,隻說是對方有個高手,殺了黑豹,救走了女刺客。

  巫族長老破天荒的沒有發火,安靜的坐在營帳裏,老神在在的抱著暖手爐。

  一切就快要結束了。

  隻要慕容狄等人的兵馬突破成為殺出一條下山的路,他就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去往巫山。

  “七長老那邊,如何了?”大長老如今最擔心的,就是七長老的進度。

  “大長老不必擔心,就算七長老暫時拿不下西南,至少柔然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巫山腳下有柔然女真幾個小部落,隻要都是我們的人,就能保證我們在巫山的安全。”三長老讓大長老放心。

  “天璿可安葬好了?”大長老眼底透著悲傷。“咱們的族人越來越少,這不是上天的詛咒,這是人性的涼薄。”

  “為了族人,為了大局,長老……您沒錯,那些年輕的族人不懂您,我們懂。”三長老等人眼眶也漸漸泛紅。

  第1085章 天下局勢逐漸明朗

  巫族從出現到今天,人數一直都是驟減狀態。

  巫族之人天生有很好的預知能力,而且最初的開始,壽限不受限製,他們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隻是被上天眷顧,是上天的寵兒,能與上天溝通,預測禍福吉凶。

  可偏偏,他們的才能被有些貪婪之人覬覦,從而惹上了巫族的滅頂之災。

  這是他們巫族的悲哀……

  所謂的壽限被限製,實則是那些人為了徹底掌控巫族之人,對他們進行慘無人道的瘋狂折磨與試藥從而引發的結果。

  在滅族和存活之間,那些巫族人選擇了服用一種蠱毒,從那時候開始,他們的壽命就被那人牢牢抓在了掌心裏。

  那個人,就是古嘉王朝的始祖皇帝。

  他開創了古嘉盛世,在盛世的麵具之下,隱藏著對巫族之人犯下血淋淋的罪惡。

  巫族為了自保,不得已不臣服於古嘉王朝。

  古嘉王朝存在的那幾百年時光裏,巫族之人一代代被壓迫,如同奴隸寵物一般的活著,沒有自我。

  他們就像是被壓榨甘蔗,擠走最後一點糖分,隻剩殘渣,然後被殘忍拋棄,殺害。

  巫族人被壓迫了太久,早就應該……反抗了。

  他們憑什麽要做別人的奴隸?

  他們要當自己的主人。

  ……

  赫連狄晟營帳。

  “爹爹。”慕陽傻傻的坐在床頭上,眼眶泛紅。“娘親去哪裏了?”

  “娘親去了對麵的軍營,離我們不遠。”赫連狄晟沒有撒謊。

  “那我們去找娘親吧?”慕陽抱緊赫連狄晟,聲音沙啞帶著哭腔。

  “會的,還不到時候,快了。”赫連狄晟又預感,他和朝陽很快就會見麵的。

  還有那個殺了黑豹的男人……

  他們,很快就會見麵的。

  那個男人,就是朝陽的愛人,慕陽的親生父親嗎?

  赫連狄晟其實不傻,隻是……他難得糊塗罷了。

  “爹爹說話要算話,拉鉤鉤。”慕陽哭著和赫連狄晟拉鉤。

  “好。”

  ……

  慕容狄與丘陵之地的大虞將士開戰,殺出了一條血路。

  “長老!慕容將軍說時機到了,讓您帶人前去與他會合。”可以下山了。

  大長老激動的握緊手指。“就是現在了。”

  他當初的預言裏也是如此,下西蠻,回巫山,占據柔然西南之地,慢慢擴大疆土,一點點蠶食著天下,終將一統這殘破的江山。

  建立新的王朝。

  “赫連狄晟,你和左一鎮守西蠻,若是巫山局勢穩定,你們便來與我們會合。”巫族長老的聲音都有些興奮。

  他等著一天,已經很久了。

  他不惜潛伏在這天寒地凍的鬼地方,就是等待這一天。

  他們蟄伏了這麽久……也該見見太陽了。

  “是!”赫連狄晟聽從安排。

  “少主,公主,走吧。”大長老示意南古雲嵐與景黎跟他們前去巫山。

  景黎冷哼了一聲,深意的看著赫連狄晟。

  赫連狄晟什麽都沒說,但兩人視線交匯,便已經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蟄伏,等待時機。

  ……

  巫族的人都已經準備就緒,一路保護他們的人馬也已經清點完畢。

  赫連狄晟伸手提住風的衣領,小聲問了一句。“如若將來我也要離開這裏,你跟不跟著?”

  風搖了搖頭。

  西蠻……挺好,他在這裏有何康哲拜月所有的記憶。

  “巫族的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要想清楚。”赫連狄晟還是要提醒風。

  巫族雖然留了人在西蠻,也留了訓練他們這些小藥人的師父,但赫連狄晟還是覺得將來若要離開,必然要帶走風。

  風沉默,隨即點頭。“赫連將軍,我知道我的選擇意味著什麽。”

  就算赫連狄晟離開,他也不會跟著走。

  西蠻,他屬於這裏。

  赫連狄晟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

  這是他最後一次問這個小家夥了。

  等他真正離開的那一天,也絕對不會再問這個小東西了。

  風轉身看著站在營帳門口的慕陽,眼底是羨慕的光。“阿驍,你要幸福。”

  慕陽紅著眼眶,肉肉的小手捧著地瓜走了過來遞給風。“哥哥,你還疼嗎?”

  那天,黑豹踹了他。

  都踹到吐血了。

  風接過地瓜,搖了搖頭。

  他感受不到疼痛了。

  “哥哥,不要離開我。”慕陽莫名有些心慌。

  他也預感到,他自己快要離開這裏了。

  而風,不會跟他們走。

  ……

  “你要幸福啊,小家夥。”風拍了拍慕陽的腦袋。

  冷風吹動著兩人的發絲,許久,還是風先開了口。“無論將來你在哪,哥哥都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慕陽低頭,滾燙的淚珠碩大的砸落在雪地上。

  其實,小孩子的心思最敏感,比大人的還要敏感。

  他知道他們快要分開了。

  就像是娘親也要離開他一樣。

  所有人都會離開。

  而風……心口也開始木訥的疼。

  對啊,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所有人終究是要離開的。

  就像康哲與拜月,那麽厲害的人,也是會死的。

  ……

  丘陵之地。

  三軍故意放出一條路,讓慕容狄的人帶著巫族的車馬離開。

  蕭君澤站在山坡之上,看著假裝內亂的三軍,沉默了許久。

  這是他們給巫族留的路,究竟是放虎歸山,還是請君入甕,就看阿穆爾了。

  阿穆爾若是成功,巫族將會被困在巫山之上,陷入險境。

  阿穆爾若是失敗,那柔然西南盡歸巫族囊中。

  到時候……他們以巫山為據點,往四周擴散,一點點蠶食天下。

  終將成為天下的噩夢與浩劫。

  蕭君澤自己也不確定,他和朝陽能不能在巫山一戰活下來。

  他們必須……當作後事來交代給所有人。

  ……

  陸家山莊。

  賈員外收到了巫族來信。

  “員外,大長老和慕容將軍的人已經成功下山,後山的精銳準備開戰奪取邊城。”陸家山莊的三萬精銳,要準備開戰了。

  這一路,巫族長老早就已經布好了陷阱,就等一步步走完了。

  三萬精銳從內部瓦解奉天,奪取邊城,對付木景炎,拖住木景炎的手腳。

  他們的人一路往柔然西南等地進發。

  若是順利,天下局勢便明朗了。

  第1086章 陸雲錦同意娶紅蘿為妻

  “很好。”賈員外笑的兩腮仿佛要流油。“不愧是巫族的大長老,每一步棋都安排的精妙。告訴牧雲,讓他點兵,準備迎合巫族,進攻木景炎,給他來個措手不及。”,Com

  “父親,木景炎的兵馬就在陸家山莊十裏開外,隨時都可以迎戰,隻是……”紅蘿有些顧慮。“畢竟,虎符在莊主手裏,那盒子,隻有莊主和少主才能打開,沒有虎符,怕是……”

  怕是無法調動三萬精銳。

  賈員外眯了眯眸子,冷哼了一聲。

  原本想要趁機架空陸雲錦,架空陸家山莊,利用陸雲錦和巫族長老除掉陸振生也是他多年來一步步走下來的棋。

  可惜,陸振生這個人太過聰明,將虎符放在了那個地方,隻有陸振生的血,或者陸雲錦的血才能打開。

  “為父的想法,你可明白?”賈員外沉聲問了一句。

  “父親……女兒聽您的。”紅蘿低頭。

  即使不願意,可也不能違背,這就是她們這些女兒的悲哀。

  即使,她是唯一一個……賈員外親生的女兒。

  “很好,隻要少主聽話,願意娶你為妻,讓你當著陸家山莊的女主人,為父……就將虎符交給他。”賈員外淡淡的說著。

  紅蘿低頭,手指慢慢握緊。

  即使是親生的又如何?賈員外沒有將任何一個女兒放在眼裏。

  紅蘿知道,賈員外在外宅裏養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兒子,那個男孩才是賈員外真正的心頭寶。

  女兒,都是他的棋子,用來利用的工具,親生的又如何?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來給那個小畜生留下的。

  這些年,賈員外給陸振生當狗腿,可惜,陸振生也不是真的信任他,處處防著他。

  賈員外為什麽沒有兒子?就是因為陸振生不希望他傳宗接代。

  所以,賈員外才秘密將女人和兒子養在外麵。

  這些年,賈員外對陸振生積怨已久,和陸雲錦合謀,也是很多年前就在計劃的事情了。

  可惜,賈員外野心太重,本以為可以除掉陸雲錦,徹底掌控陸家山莊和後山的軍隊,可惜啊……陸振生早就安置好了一切,防著他呢。

  “必要的時候,必要的犧牲,在所難免,知道嗎?”賈員外又一次提醒女兒,不怕陸雲錦不同意,隻要有了夫妻之實,那陸雲錦就不得不同意。

  紅蘿垂眸點頭應允。

  ……

  這些年,賈員外一直收養流落民間的女子,有些是被人賣給賈員外的,有些是從花樓等煙花場所買走的,這些女人被賈員外買回家,精心培養,日日訓練,就是創造她們身上更高的價值,讓她們成為棋子,任意擺布,幫他用身體留住男人的身心,為賈員外和陸振生作用。

  這些女人若是有不聽話的,賈員外會直接扔進火爐焚燒,活著扔進蛇群。

  紅蘿有幸是裏麵親生的女兒,所以即使有時候任性一點,賈員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她在眾多女兒裏,最為囂張,也是地位最高的。

  可即使這樣,依舊改變不了她是一顆棋子的命運。

  ……

  “員外,莊主同意娶紅蘿姑娘為妻,且承諾此生隻有她一個正室,不會娶外室。”惠元鎮的人都知道陸雲錦是個斷袖,讓紅蘿嫁過去,也是毀了紅蘿的一生。

  可惜,賈員外才不會在乎這些。“很好!”

  賈員外笑的開懷,起身往外走。“去見見我的好女婿!”

  他相信紅蘿的能力,一定能讓陸雲錦像是其他女婿那般,乖乖聽話。

  ……

  陸家山莊。

  “莊主,紅蘿知道您不是真心要娶我。”紅蘿小聲開口。“我們……做個交易吧。”

  陸雲錦挑眉。“哦?”

  紅蘿深吸了口氣,眼眸深沉。“我們……假結婚,你娶我,我助您拿到虎符,您助我……除掉我父親。”

  “弑父?你倒是學我。”陸雲錦可不信紅蘿,說不定這就是來試探他的。

  “莊主可以不信我,等您拿到虎符,權利在握,我們在來談條件。”紅蘿轉身就走。

  “為什麽?”陸雲錦好奇,喝著茶問了一句。

  “我心中有人,莊主心中也有人,不是嗎?”紅蘿反問。

  “我問的不是這個。”陸雲錦抬頭。

  “大概,是想要自由吧。”紅蘿諷刺的笑了笑,她就像是被一根線牽引的木偶,隻有斬斷那根線,才能真正活的想自己。“我母親,也是個想要自由的女人,她是被我父親外強占的,我七歲那年,她和府上的一個侍衛有私情,兩人想要私奔跑了,可惜……被我父親抓回來了。”

  陸雲錦放下茶杯,安靜的聽著。

  “你知道我父親怎麽處置兩個人的嗎?”紅蘿冷哼了一聲,回頭看著陸雲錦。

  陸雲錦沒有說話。

  “他告訴那個男人,闖過所有關卡,就能帶走我母親,他被逼上了絕路,明明知道會死,可為了我母親,他還是去了。”

  那個男人沒有活著出來,可紅蘿知道,她母親沒有愛錯人。

  “我母親殉情了,跳入了火坑裏。”

  “莊主,賈員外來了。”門外,手下來報。

  紅蘿蹙眉,警惕的退到一旁。

  陸雲錦起身走到紅蘿身邊。“你心中的人,是蕭君澤?”

  陸雲錦大概猜到紅蘿為什麽會對蕭君澤動心了。

  童年的記憶和陰影,讓紅蘿覺得肯為一個女人闖關的男人都值得愛。

  紅蘿蹙眉,沒有說話。

  “提前祝我們合作愉快。”陸雲錦嘴角上揚,笑的像個狐狸。

  紅蘿鬆了口氣,眼眸堅定。

  賈員外對她沒有多少父女之情,她更不需要。

  她要自由,要麽……就要權勢。

  ……

  密室。

  沈清洲無奈的單手抓住白狸的雙手,這女人記吃不記打,就是樂此不疲的招惹他。

  另一隻手拿著密函,沈清洲認真分析現在的局勢。

  “別鬧。”沈清洲的聲音透著微微無可奈何,還有滿滿的寵溺。

  “沈清洲,歲月匆匆,珍惜現在,難得被困在這,春宵一刻值千金。”白狸嘴角上揚,翻身坐在沈清洲腿上,繼續熱火。

  沈清洲是真的拿白狸沒辦法,求饒的是她,惹火的還是她。

  “聽話,朝兒那邊出事了,我先看看戰況。”

  白狸身體一僵,這才正經的坐在了一旁,緊張開口。“朝兒出事了?”

  第1087章 蕭君澤故意留下朝陽

  蕭君澤故意放出一條路,這條路……未必不是放虎歸山。

  沈清洲歎了口氣。“朝兒受傷,不過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白狸這才鬆了口氣。

  “巫族下了山,必然與最近的陸家山莊聯係,讓陸家山莊的三萬精銳與木景炎開戰,拖住木景炎,這樣他們才能毫無障礙的經過奉天邊關。”

  隻要這三萬精銳拿下邊城,他們後方也就建立了圍牆和保障。

  奉天也會被慢慢瓜分。

  蠶食。

  邊城落在巫族手裏,西南和柔然再落到西南手裏。

  可想而知……未來的局勢,會如何發展。

  “巫族沒有那麽好對付,他們預謀了這麽多年……”白狸歎了口氣。“景宸……到現在都沒有出手。”

  “暗魅樓仿佛是為了對付巫族而誕生的,他的一舉一動都要盯著巫族,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首先出動蠱兵,他很清楚蠱兵一旦放出……根本不好控製。”沈清洲搖了搖頭。

  景宸,也在忌憚蠱兵。

  那麽多的蠱兵,不是景宸、阿雅和阿木就能控製的。

  “但願,陸雲錦能成功拿到三萬精兵的虎符。”白狸靠在沈清洲的肩膀上。M,coM

  “暫時,讓木景炎撤回邊城,但不要動手攔截巫族的兵馬,讓他們往巫山去吧。”

  沈清洲知道蕭君澤的意思,他在放手一搏,也將最後的戰場放在了巫山。

  巫山人跡罕見,山下村落稀疏,百姓隻需要好好安置和疏散就能避免生靈塗炭。

  而且,柔然和西南……蕭君澤必然是信任阿穆爾的。

  隻要阿穆爾能奪回柔然,守住西南,那巫族的計劃,就會落空。

  一切,都還有希望在。

  ……

  西南之地。

  “阿穆爾,你真的決定要相信阿朵珠嗎?”雨晴有些擔心。

  “無妨,我心中有數。”阿穆爾讓雨晴放心。“一切有我。”

  雨晴點了點頭,阿穆爾又要上戰場了。

  她除了在家祈禱,幫不上任何忙。

  “我在家等你回來。”雨晴聲音哽咽。

  阿穆爾吻住雨晴,小聲開口。“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兒子,等我回來。”

  蕭君澤將全部的信任都壓在了他身上,他不能讓蕭君澤失望。

  ……

  京都。

  木家,將軍府。

  木懷臣來看阿圖雅和孩子,轉眼間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叔叔。”小家夥開心的衝木懷臣跑了過去。

  阿圖雅笑著起身。“怎麽有空過來?”

  蕭君澤去了邊關,朝中大事小事都要他親自操勞,事無巨細。

  “來看看孩子。”木懷臣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

  他其實……有些事情想說。

  “阿圖雅……星落預言,你哥哥阿穆爾……可能會死。”木懷臣還是說了出來,想讓阿圖雅自己做決定,要不要去告知阿穆爾。

  如今,西南已經到了炙熱狀態,巫族的目標就是柔然和西南。

  阿穆爾……必然要迎戰。

  可如若迎戰一定會死,出於私人感情,木懷臣不想讓阿穆爾死。

  可身為邊關的王爺,他不得不……

  阿圖雅的手指刺痛了一下,低頭發現被針刺破了,抬手將手指含在手中,阿圖雅眼眶泛紅。“巫族的預言……一定會準確嗎?如果是,那雨晴肯定也能預知到,哥哥怎會不知……”

  木懷臣搖了搖頭。“王妃,已經失去了預知的能力。”

  眼淚在眼眶凝聚,阿圖雅深吸了口氣。“我相信哥哥。”

  她會家書一封,可她知道,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阿穆爾都不會放棄上戰場的。

  “我……也相信王爺。”木懷臣歎了口氣。

  這天下……將來會如何?又要踩著多少人的屍體。

  ……

  丘陵之地。

  朝陽被迫留在營帳養傷,蕭君澤帶著兵馬一路往西南進發。

  巫族大長老在陸家山莊留了一手,他以為三萬精銳內部偷襲能給木景炎一個措手不及,順利占領邊城,這樣一來就能攔住三軍的腳步。

  可惜,三萬精銳在沒有虎符的情況下,無法調度。

  “小姐,放心……陛下不會有事的,安心養傷。”青鸞小聲安撫。

  蕭承恩跟著蕭君澤走了,青鸞留下來照顧朝陽。

  “我知道……他為什麽一定要留下我。”朝陽苦澀的笑了一下。

  蕭君澤還是有私心的,他不想讓朝陽死。

  可朝陽,卻想和他死在一起。

  “青鸞……如若將來我和蕭君澤出了什麽意外……替我暗中保護好慕陽和念晨。”青鸞紅了眼眶,點了點頭。“小姐不要說這種話,你會活的好好的。”

  營帳外,留下來保護朝陽的何顧慢慢握緊了手指。

  他其實……已經知道了巫族的預言,小姐會死。

  在來的路上,蕭君澤就已經告訴他了。

  說無論他是生是死,都要保護好朝陽。

  不要讓她死,讓她活下去。

  她現在體內已經沒有情蠱,若是他死了,就讓她吃下斷情散,忘記一切……

  斷情散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毒藥,就算是朝陽,也無法察覺。

  蕭君澤……早就想好了一切退路。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朝陽死在他麵前。

  “小姐,您要去哪……”見朝陽下床要離開營帳,何顧緊張的抬手阻攔。

  朝陽看了何顧一眼。“什麽時候開始……你成了蕭君澤的人?”

  朝陽並沒有責備,隻是想要離開。

  何顧低頭,不敢說話。

  但,也不敢讓朝陽揍。

  “何顧,讓開。”朝陽要走。

  “小姐……何顧,不能……讓你去送死,先養傷。”何顧第一次……當麵違背朝陽的命令,警惕的抬手阻止朝陽的腳步。

  朝陽生氣了,可也不能責備何顧。

  轉身回到營帳,獨自坐在床榻上生悶氣。

  好你個蕭君澤……

  氣到眼眶泛紅,朝陽扔了手邊的雜物。

  青鸞歎了口氣,將熬好的藥倒在了碗中。“小姐,該喝藥了。”

  “小姐,先安心養傷,和巫族一時半會兒也打不起來,巫族得先占據巫山,然後想辦法奪下西南和柔然,咱們還有時間。”青鸞很會哄人。

  朝陽這才將心暫時放下,青鸞說的也不無道理。

  “巫族在巫山紮穩腳跟以後,必然會讓赫連狄晟帶兵過去支援。”朝陽沉默。

  到時候,她與赫連狄晟一路去往巫山也不遲。

  第1088章 阿朵珠到底值不值得信

  見朝陽暫時不再執著離開,青鸞鬆了口氣。“您好好休息。”

  看著朝陽喝了藥,青鸞起身離開營帳。

  何顧感激的衝青鸞點頭。

  “陛下才是最了解小姐的那個,他知道小姐現在受了重傷,一定會擔心自己成為累贅。”青鸞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朝陽那麽配合的喝藥,留下,又給自己找台階好好養傷。

  就是怕重傷未愈的她,連夜奔波,若是出什麽事情,或者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會成為蕭君澤的軟肋。

  何況,巫族長老身邊有那麽多智囊,有那麽多能掐會算之人,萬一知道朝陽重傷……

  他們的人一直都在找機會刺殺各國首領,朝陽不想讓巫族的人抓到蕭君澤任何的軟肋。

  如今孩子都不在身邊,還算安全。

  蕭君澤最擔心,也是最致命的軟肋,就是她了。

  ……

  寂靜穀。

  巫族之人與慕容狄的大軍在山穀中暫時安營紮寨。

  “將軍,過了山穀就是奉天邊境。”

  慕容狄回頭看著大長老。

  大長老沉聲開口。“不必擔憂,奉天如今自顧不暇。”

  他們必然能順利到達巫族。

  “大長老有先見之明。”慕容狄誇了一句。

  大長老沉默,許久再次開口。“赫連將軍辛苦了,這一路走來,我們都是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複興古嘉,你我都是古嘉王朝的臣子,為了少主,在所不惜。”

  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

  慕容狄沒說什麽,倒是一旁的南古雲嵐偷偷冷笑。

  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她就暫且信了他這一腔赤誠。

  等天下一統,古嘉複國之日,再除掉這些妖孽也不遲。

  ……

  巫族營帳。

  巫族長老走進營帳,坐在茶桌旁。“奉天皇帝蕭君澤,離開京都了?”

  “是,我們的人說,他離開了京都。”手下單膝跪地。“而且,那日殺黑豹之人,像極了蕭君澤。”

  能有身手殺掉黑豹的人,寥寥無幾。

  蹙了蹙眉,巫族長老若有所思。

  “讓你們找的人,找到了?”巫族長老抬頭,搖晃著手中的茶杯。

  “上次……帶走了奉天小皇子,本不想把事情鬧大,便將小皇子扔在了破廟,沒想到……蕭君澤的人一直沒有找到,他對我們巫族死咬著不放,也有報複的意圖……”

  巫族長老冷眸,將手中的茶盞摔在了地上。“一群廢物,你們也沒找到?”

  蕭君澤的軟肋,無非就是孩子與朝陽。

  蕭君澤那麽廢力氣的想要隱藏那個孩子的真相,這說明,那個孩子一定是蕭君澤的。

  巫族本不想在那個時候激怒蕭君澤,如今想要再將那小家夥當做人質了,卻找不到了!

  “長老息怒,我們的人一直在找,那孩子……一定流落民間,我們會找到。”手下趕緊低頭。

  “廢物,必須在蕭君澤的人找到之前,找到那個孩子。”

  無論如何,都要抓到奉天皇帝與大虞皇帝的軟肋。

  就算天下局勢明朗,也要為自己爭取一條後路。

  他們巫族,不能輸。

  輸了,便是滅族之危。

  ……

  西南之地。

  阿穆爾站在城門之上,看著柔然邊境已經集結的軍隊。

  “巫族留在柔然有多少人?”

  “以巫族七長老為首,守將乃是古嘉舊部之臣,蒙澈。”

  此人也是古嘉舊部在大虞邊境揭竿起義第一人,此人曾經是大虞邊城的守將,他所帶領的並非烏合之眾,而是策反了一萬大虞邊關軍,兩萬附屬國將士。

  可見此人不僅僅能力出眾,還深得將士的心。

  “巫族七長老與蒙澈前來是要讓將軍您開城門的,但也不得不防。”七長老有意與阿穆爾合作,不費一兵一卒拿下西南。

  可阿穆爾故意拖延時間,要看到阿朵珠的屍體,才能打開城門。

  如此一來,雙方很有可能談崩。

  一旦談崩,注定就要開戰了。

  “阿朵珠那邊,有什麽計劃?”阿穆爾終究決定要和阿朵珠先一致對外。

  解決巫族這個隱患。

  否則,柔然落不到他們任何一方手裏。

  既然目前有共同的敵人,那就先對敵人下手。

  “阿朵珠那邊來信,讓您假意答應,然後……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手下有些擔心。“阿朵珠是不是打算漁翁得利?若是我們開了城門……”

  那就是打開了城門的缺口,萬一不可控……

  阿朵珠這個女人倒是聰明。

  “她說,七長老狡詐,是個極其小心的人,就算是您同意開城門讓他們入城,巫族七長老也不會跟著將士們一起入城,等城門一關,咱們拖住蒙澈……至於七長老那邊孤立無援之際,他們出手除掉七長老,然後挫蒙澈的銳氣。”

  阿穆爾眼眸暗沉。

  是挫蒙澈的銳氣,還是激怒蒙澈?

  阿朵珠是個聰明女人,知道一箭雙雕。

  若是蒙澈被激怒與西南軍魚死網破,那最終得益的,必然是阿朵珠。

  “將軍,何必聽這個女人的話,終是一戰,我們拚了便是。”手下想魚死網破也不想給阿朵珠當嫁衣。

  “既然遲早是要開戰,不如信她一次。”阿穆爾沉默了許久,手指慢慢握緊。

  他並不信任阿朵珠,可現在的形勢緊迫,他不能再拖了。

  絕對不能拖到巫族大長老與七長老會合。

  他要在巫族和慕容狄的兵馬趕到之前,解決巫族,解決蒙澈。

  西南不能失守。

  “將軍……”副將擔心。

  “舅舅,您怎麽看?”阿穆爾還是習慣性的問問自己的舅舅,他是柔然曾經的統帥,也是一直效忠於他的將軍。

  “若是阿朵珠真能兌現諾言殺了七長老,那這一戰,便值得打。”舅舅點頭。

  “好……”阿穆爾看著遠處笑了笑。

  他們就賭一把。

  ……

  柔然城內。

  阿朵珠與手下潛伏在難民之中,躲避七長老的追殺。

  “陛下,阿穆爾若是不信任我們,不同意開城門,我們怎麽辦?”

  阿朵珠也知道,她和阿穆爾隔著殺母之仇,阿穆爾不會那麽輕易信任她。“等待時機。”

  找機會,殺了七長老。

  隻有除掉巫族這些人,才能在柔然真正站穩腳跟,擺脫傀儡的地位。

  經過這段時間,阿朵珠也看明白了,人隻有真正的自由……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謂的權利,都是相對的。

  她站在高位之上,卻不得不繼續看巫族之人的臉色,甚至不惜出賣身體。

  手指慢慢握緊,阿朵珠恨意濃鬱的看著軍營的方向。

  就算阿穆爾不肯開城門,他們也遲早是要開戰的。

  隻是……那樣她殺七長老的勝算,就大大減弱了。

  第1089章 希望落在陸雲錦身上

  巫族七長老營帳。,Com

  “阿穆爾還不肯開城門?”七長老顯然有些沒耐性了。

  “阿穆爾還是說……要見到阿朵珠的屍體。”

  七長老惱羞成怒。“冥頑不靈,拖到藥物耗盡,看他還逞不逞強。”

  “可是……大長老與慕容將軍已經下了雪域,不出一月大軍就能抵達這裏,我們……不能拖太久。”

  七長老揉了揉眉心。

  大長老下了死命令,必須拿下柔然和西南之地,還要盡可能的安撫兩地百姓。

  這對古嘉將來複國有很大的幫助。

  七長老看著地形圖,指了指巫山。“巫山,是我巫族的起源之地,山下荒蕪,村落稀疏罕見。經過這幾個小國和部落,便是柔然的邊界。柔然北麵又與西南之地交界。巫山後背是萬丈懸崖,前方便是柔然與西南。這也是大長老一定要我們拿下這兩個地方的原因。”

  蒙澈點了點頭。“以柔然與西南為據點,往四周慢慢擴散,大事可成。”

  “當務之急,是要拿下西南之地。阿朵珠是個女人,不足放在心上,倒是這個阿穆爾,若能為我所用便留著,若不能為我所用,終會成為隱患,那便趁著這次機會,除掉他。”

  七長老根本沒有打算給阿穆爾留活路。

  阿朵珠或許不如阿穆爾價值高,但至少無法成為很大的隱患。

  但阿穆爾若是留著,必成隱患。

  ……

  雪域山下。

  巫族與慕容狄的大軍行走並不著急,似乎在刻意等待什麽。

  蕭君澤先一步避開巫族大軍,進入邊城。

  “木將軍在哪?”蕭君澤進了軍營,翻身下馬。

  “陛下,木將軍帶領三萬人馬鎮守在陸家山莊十裏之外,將軍早就猜到巫族一旦下了山,必然於陸家山莊後山的三萬精銳勾結。”

  蕭君澤點了點頭,鬆了口氣,他相信木景炎能對付陸家山莊後山的三萬兵馬。

  隻是,一旦開戰,必然兩敗俱傷,就算是勝了……對邊關防守的衝擊也很大。

  “陸雲錦,這個渾蛋。”蕭君澤咬牙罵了一句,當初在陸家山莊,就應該連他一起殺掉。

  “沈大人……”副將聲音哽咽,紅了眼眶。“木將軍怕陛下分心,怕朝陽小姐擔心……一直沒有讓我們通傳,沈大人遇難了,白狸夫人……也遇難了。”

  蕭君澤牽著韁繩的手僵了一下,心口一緊,大腦一片空白。

  怎麽可能……

  “發生了什麽?”蕭君澤聲音有些顫抖。

  “朝陽小姐怕陸雲錦不可信,便讓沈清洲大人去陸家山莊一探究竟,沒想到……陸雲錦真正的目的,是要除掉沈清洲大人,因為巫族有預言,沈清洲不死,奉天不滅……”

  副將聲音沙啞。

  蕭君澤後退了一步,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如同晴天霹靂。

  不可能……他離開京都的時候,星落沒有任何預感。

  沈清洲怎麽會出事?

  “程吉,你先下去吧。”寧河聽說蕭君澤來了,匆忙前來。

  副將點頭,退了下去。

  “這件事,景炎讓軍中之人壓下來了,不想引起將士們的恐慌,所以,不許多說。”寧河沉聲開口。

  程吉趕緊點頭,知道自己多話了。

  “陛下,借一步說話。”寧河身後,跟著的是北檸。

  “那日,是我與沈清洲大人一起去了陸家山莊,我們都懷疑……沈清洲大人可能沒死,因為當日那些人明明可以連我一起殺掉,卻偏偏給了我生路,讓我跑回來,目的……應該是借我的口報信。”北檸也是聰明的。

  “沈清洲這種老狐狸,死不了。”寧河對沈清洲有偏見,但也不得不佩服。“我猜,這是沈清洲的計謀,我們靜觀其變……”

  如今,能做的就是給沈清洲時間,給陸雲錦時間。

  “若是我們信錯了陸雲錦……”蕭君澤握緊手指。

  “景炎說,那便開戰,他是木家人,身為將軍,必然要為陛下分憂,哪怕是戰死。”寧河話語堅定,讓蕭君澤放心。

  蕭君澤低頭沉默,許久才抬頭。“朕……感謝邊關所有將士,是他們用命守衛這奉天的疆土。木將軍是奉天的將軍,是奉天的將魂,朕……把邊城,交給他了。”

  寧河抬手作揖。“陛下,珍重。”

  蕭君澤翻身上馬,他還要趕去至陽關。

  蕭憫彥終究還是太年輕,有沒有沙場經驗,這些時日與邊關那些起義軍開戰已經是難為他了,不知他能撐多久。

  “陛下!”見蕭君澤要走,寧河喊了一聲,再次開口。“活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天下一統,首先要活著。

  蕭君澤點頭,策馬離開。

  邊關,他已無暇顧及,隻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木景炎與沈清洲身上。

  邊城,是直接通往奉天腹地的戰略要地,邊城直達江南十三城,那是奉天的心髒,是奉天的糧倉。

  邊城,絕對不能失守。

  若是邊城失守,奉天……氣數便要盡了。

  ……

  陸家山莊。

  後山三萬精銳整裝待發,隻等虎符一到,莊主一聲令下。

  山莊十裏開外。

  木景炎的兵馬也早已嚴陣以待,隻要陸家山莊的人出,他們便迎戰。

  “將軍……後山以傳來戰鼓聲。”鳴戰鼓,說明陸家山莊的兵馬準備開戰了。

  木景炎抬手,示意身後將士扛起軍旗。

  “我們守衛的,是奉天的疆土,是我們的土地,這片土地上,有我們的愛人,我們的家人,我們在乎的一切!”

  “戰!”

  “戰!”

  戰鼓雷鳴,所有將士的眼神都是堅定的。

  在奉天關內開戰,在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上。

  所有人的心,是淒涼的。

  內亂,內戰,總是最慘烈的。

  因為……這場戰爭,沒有贏家。

  陸家山莊後山的那些將士,大多都是奉天人,他們或許是為了錢,或許是為了妻兒,或許是為了自己……

  可終歸,他呢是奉天的百姓,木景炎的將士也是奉天的百姓。

  內亂無贏家,這場戰爭,讓人心寒。

  ……

  山莊之中。

  沈清洲在密室左右踱步,雙手握緊。

  但願一切順利。

  若是陸雲錦拿不到虎符,賈員外就算是造假,也要出兵。

  陸振生已死,賈員外的野心昭然若揭。

  “別擔心,今日陸雲錦與紅蘿大婚,必然能在開戰前,得到虎符,除掉賈員外。”白狸讓沈清洲放心。

  “賈員外身邊的高手不比陸振生少,何況他有那麽多的女兒女婿,若是……”沈清洲擔心陸雲錦的安慰。

  “誰說……他們一定一條心?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白狸笑了笑,這是人性。

  “這個世界上,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

  樹倒猢猻散,牆頭的草要兩遍討好才能活得長久。

  第1090章 陸雲錦成功奪走虎符

  陸家山莊大喜。

  十裏紅妝,紅燈籠掛滿整個山莊。

  到處都是喜慶的紅色,絲竹聲悅耳。

  “莊主,恭喜。”

  到處都是祝賀聲。

  陸雲錦掛著大紅囍綢,站在門口道謝。

  紅蘿一身喜服,蓋著紅蓋頭,與陸雲錦一起敬天地,拜父母。

  陸振生不在了,陸雲錦這邊沒有長輩,那賈員外就成了唯一的長輩,坐在主位。

  他笑的合不攏嘴,終於有一天,能壓在陸家之上。

  陸振生怕是死都沒想到,他賈正才是最後贏家。

  “哈哈哈,好,好好。”賈員外笑的爽朗。

  “嶽父大人,請喝茶。”陸雲錦笑的一臉狐狸樣。

  紅蘿和陸雲錦一起敬茶。

  “喝了這杯茶,莊主便是我賈家的女婿了,好!”賈員外將那杯差喝了下去。

  陸雲錦依舊笑容不減,扶著紅蘿起身。

  “送入洞房!”

  所有人都在鬧,讓陸雲錦抱紅蘿入洞房。

  陸雲錦將紅蘿橫抱在懷裏,往洞房走。

  “莊主辛苦了。”紅蘿在蓋頭下揚了揚嘴角。

  “是有點重,該少吃點。”陸雲錦小聲調侃。

  紅蘿蹙了蹙眉,咬牙。“是莊主該好好鍛煉身體了。”

  陸雲錦也揚了揚嘴角,將紅蘿扔在床上。“娘子,等為夫拿到虎符,再來給你掀蓋頭。”

  “你!”紅蘿有些生氣,不掀蓋頭那些嬤嬤是不會讓她吃東西的。

  陸雲錦分明就是故意的。

  “反正也不是真正的夫妻,我自己掀就是,不勞煩莊主了。”紅蘿打算自己掀開蓋頭。

  陸雲錦抬手握住紅蘿的手。“最好還是等等,聽說新娘子自己掀開蓋頭,對夫家不吉利。”

  紅蘿翻了個白眼,嗬……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實際上,他就是不信任自己。

  紅蘿知道陸雲錦是故意不掀開蓋頭,讓嬤嬤在這盯著她,她哪裏都去不了。

  這樣,他才能順利去拿到虎符,除掉賈員外。

  “讓他……死的痛快點。”聽著陸雲錦的腳步要走,紅蘿小聲說了一句。

  陸雲錦深意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

  “莊主,這是前莊主的密室,虎符就在這其中。”賈員外也知道拖不得了,就帶著陸雲錦進了密室。

  “莊主,您要記得,天下形勢一觸即發,你殺了沈清洲,木景炎不會善罷甘休,他的人馬就要攻進山莊了,再不用虎符調動軍隊,你我都要死。”賈員外身寬體胖,那密室的狹小通道差點擠不過去。

  陸雲錦跟在賈員外身後,走到一個機關前。

  “這機關,隻有前莊主能打開,用你們陸家人的血。”陸振生算的太縝密,知道虎符不能落在其他人手裏。

  陸雲錦割破手指,點在了機關陣眼上。

  羅盤轉動,機關打開,虎符從裏麵升起。

  陸雲錦抬手握住虎符,眼眸慢慢變得深邃。

  揚了揚嘴角,陸雲錦看著賈員外。“謝了,嶽父大人。”

  賈員外爽朗的笑著。“莊主如今已是我賈家的女婿,都是一家人,何必這般……”

  突然,賈員外胸口一陣刺痛。

  這是怎麽回事?

  扶著心口,賈員外後退了一步。

  血腥氣在口腔蔓延。

  陸雲錦收斂了笑意,居高臨下的看著賈員外。“真是不巧,那杯喜茶……有毒。”

  賈員外這個人小心謹慎的很,他大概沒想到,陸雲錦奉茶的時候,指尖沾染了毒,端著茶杯奉茶的時候,把指尖浸潤在茶水中。

  賈員外震驚的看著陸雲錦,慢慢跪在了地上,痛苦的開口。“你……什麽時候下的毒。”

  明明,喜茶是他的人倒的。

  陸雲錦抬了抬自己的手指。“不巧,在指尖。”

  揚了揚嘴角,陸雲錦蹲在賈員外身前。“不要掙紮了,這毒……是沈清洲的女兒朝陽給我的,讓我除掉陸振生時候用的,陸振生都招架不住,何況是你。”

  賈員外拚命的想要喊,但嗓子說不出話了。

  “不要妄想有人來救你了,你的人……都被我殺了。”陸雲錦拔出匕首,抵在賈員外的脖子上。“你的女兒,紅蘿……讓我殺你的時候,給你個痛快,你看……你把她當棋子,把她母親當破抹布,她對你還是有良心呢。”

  賈員外瞪大眼睛看著陸雲錦,驚恐又不敢置信。

  陸雲錦冷眸抬手,賈員外的脖子便出現血痕,摔在了地上。

  用賈員外的衣服擦了擦匕首,陸雲錦起身離開。“大喜的日子,打掃幹淨了。”

  “是,莊主!”

  ……

  虎符到手,賈員外的親信都被斬殺。

  答案山莊不免還有眼線,有陸振生的人,還有賈員外的人。

  想要一一把這些人抓出來除掉,還需要點兒時間。

  但虎符在手,三萬精銳必須聽他號令。

  ……

  關外。

  木景炎的人馬已經到達陸家山莊外,馬上就要下令攻城。

  山莊門打開,沈清洲與白狸策馬出來。

  木景炎翻身下馬,鬆了口氣。“就知道禍害留前年。”

  沈清洲笑了笑,不和木景炎一般見識。“陸家山莊的危機解除,帶人回奉天,奉天關外必然起戰爭了。”

  木景炎帶著人馬在陸家山莊外開戰。

  寧河北檸等人還在軍營。

  副將他們怕是撐不了多久。

  沈清洲猜到,巫族的人會趁機讓人在關外滋擾,想要趁木景炎無力分身之際,攻破邊城。

  木景炎點頭,抬手示意副將帶兵馬撤回邊城。“回營!”

  “回營!”

  ……

  三萬人馬突然調轉方向,陸家山莊和後山整裝待發的將士們也都很茫然。

  “參見莊主!”

  “參見莊主!”

  見陸雲錦來到後山,領頭的將士帶人單膝跪地。

  陸雲錦高舉虎符,看著帶頭的將領。

  他是賈員外的三女婿。

  這個人,怕是最想要賈員外死的。

  他為了妻子拚死闖過那些關,也為了妻子的命,不得不臣服賈員外。

  “賈員外已死,以後,後山的將士,聽我命令。”陸雲錦沉聲開口。

  首將程牧雲震驚的看著陸雲錦,許久重重抱拳。“我等隻聽莊主之令!”

  “你自由了。”陸雲錦走到程牧雲身前,笑了笑。“我們成功了。”

  程慕陽也衝陸雲錦笑了笑,起身深意的點頭。M,coM

  陸雲錦要奪莊主之位,拿虎符,計劃了早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

  他和程牧雲……早就已經暗中往來了很多年。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

  他們贏了。

  至少這一仗,他們贏了。

  第1091章 城在她在城破人亡

  程牧雲眼眶泛紅,激動的沒有說話。

  陸雲錦拍了拍程牧雲的肩膀。“回去吧,去找青青。”

  程牧雲的妻子,是賈員外收養的第三個女兒。

  賈青青。

  賈青青的家人是被賈員外所殺,賈青青親眼目的了一切。

  賈員外認她做養女,她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認賊作父隱忍至今。

  是她私下找到陸雲錦,想要合作除掉賈員外,除掉陸振生。

  程牧雲很愛賈青青,他為了賈青青留在惠元這個邊城小鎮,守著這暗無天日的後山將士。

  度日如年。

  終於,他自由了。

  他和青青都自由了。

  ……

  婚房。

  紅蘿做的有些不耐煩了。

  也不知道陸雲錦成功了沒,怎麽還沒回來。

  趁著嬤嬤出去如廁,紅蘿掀起蓋頭邊邊,跑到供桌旁邊偷吃的。

  她快餓死了。

  這個陸雲錦沒人性。

  陸雲錦靠在門框上,看著紅蘿偷吃東西,笑著揚了楊嘴角。

  等紅蘿吃完了,陸雲錦才走過去,扯掉她頭上的蓋頭。

  紅蘿擦了擦嘴角,假裝自己什麽也沒吃。

  陸雲錦也不拆穿她,麵色凝重。“計劃失敗了,你今夜必須逃離山莊,賈員外在山莊內部還有很多眼線,他已經知道你我合作。”

  紅蘿愣了一下。“你給他說了?”

  “我以為我能成功,沒想到他早有準備。”陸雲錦歎了口氣。“他一時半會兒還殺不了我,你快走吧。”

  “走什麽走。你知不知道他身邊有多少高手!”紅蘿急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早知道不和陸雲錦合作了。

  “一起死吧,現在死還能痛快點,落在他手裏……”紅蘿不敢想,賈員外有一百種讓人生不如死的殘忍辦法。

  見紅蘿一臉壯士斷腕準備自裁,陸雲錦笑出聲。

  “你笑什麽?失心瘋?”反正要死了,紅蘿也不管他是不是少主,什麽莊主了。

  “騙你的,合作成功。”陸雲錦抬手,想和紅蘿擊掌。

  紅蘿愣了一下,給了陸雲錦的手一巴掌,轉身穿著嫁衣就跑了。

  陸雲錦也沒追,知道紅蘿要去哪。

  肯定,是要回賈家。

  現在賈家落成一鍋粥,她要去處理後事。

  還有那個被她父親養在偏院的女人和兒子,她得去會會他們。

  ……

  邊城,軍營。

  “師父,您先走,去找木景炎將軍。”見城門馬上就要被破了,北檸緊張的讓寧河先走。

  “巫族長老早就算到了,他是故意讓這些人來攻打邊城,他知道木景炎將軍不再,我們兵力有限。”副將在城門上喊了一聲。“夫人!您先走!保護夫人!”

  無論如何,都要確保寧河安全。

  寧河握緊雙手。“我是木景炎的夫人,城在我在,城破人亡……”

  搖了搖頭,寧河跑上城門,她雖然武功盡會,可還能拉弓射箭。“傾倒火油!”

  火油倒了下去,寧河點燃箭頭,衝著其中一人射了過去。

  火焰遇到火油燃燒,雲梯上的人都被點燃,摔了下去。

  “全都給我死守!”

  有人已經爬了上來,副將帶人斬殺過牆的敵軍。

  北檸也拚命廝殺,護在寧河身後。

  寧河拉弓對準城下的地方首將,用力射過去。

  可惜……她的武功毀了沒有多大力氣,根本射不中。

  那人看著寧河,冷笑,諷刺的做了個垃圾的手勢。

  寧河用力握緊弓箭,再次拉滿弓。

  對方第一次還害怕的閃躲,這次幹脆坐在馬上,由著寧河當靶子。

  果不其然,還是沒有射中。

  寧河紅了眼眶,看著混亂的城牆。

  她……幫不了木景炎任何忙。

  無力感縈繞全身。

  “城門要破了!城門要破了!守住!”

  城下,將士們嘶吼。

  他們都在用命抵著城門。

  奉天邊城的這第一道防線,絕對不能破。

  “內城……守住。”寧河聲音顫抖,讓第二道防線的將士們,一定要守住了。

  她身為將軍夫人……卻無力為木景炎分憂。

  若是城破了,便從她的屍體上踏過去把。

  “夫人!您走啊!”副將哭著呐喊。

  寧河搖了搖頭,再次拉滿弓箭。

  “嗚!”

  突然,身後傳來號角聲。

  那是木景炎的進攻令。

  震驚的回頭,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一躍跳了過來,站在她身後,握著她的手,拉滿弓。

  寧河的身體一僵,眼淚瞬間決堤。

  隻有在他麵前,她才會脆弱。

  弓箭對準了坐在馬上的敵軍將領,拉滿弓,嗖的一聲。

  正中敵軍將領心髒。

  那人落馬,震驚的看著寧河的方向。

  怎麽可能……

  可視線看過去他才發現,寧河身後,站著的是木景炎。

  “木景炎……不可能,他不在陸家山莊,怎麽會回來?”

  “嗚嗚嗚!”敵軍的人也吹響了號角。

  “木景炎的人回來了!”

  “將軍重傷,撤!”

  他們的將軍,已經死了。

  “撤!”

  剩下的都像是無頭的蒼蠅,一個個都扔了手中的武器,逃走了。,coM

  木景炎冷眸抬手。“清理戰場,修補城牆!”

  “是!將軍!”

  寧河轉身抱住木景炎,什麽都沒說,呼吸急促。

  北檸看著寧河與木景炎,笑著鬆了口氣。

  轉身下了城牆,北檸倒吸一口涼氣,她的胳膊受傷了。

  “娘子……”城牆下,灰頭土臉的星移衝北檸喊了一聲。

  北檸震驚了許久。“你……你怎麽在這?”

  “大雪封山,我上不去西蠻,巫族的人和慕容狄的人馬經過邊城要去西南之地,無暇顧及我,我就來看看你。”星移不好意思說,他想北檸了。

  北檸再次鬆了口氣,笑了笑。“哦。”

  “你受傷了!”星移心疼的眼眶泛紅,拉著北檸的手去了營帳,幫她處理。

  ……

  城牆之上,寧河抱著木景炎沉默了很久,才小聲開口。“你怎麽回來了……”

  “我就說,禍害留前年,沈清洲這種禍害,死不了。陸家山莊的危機,他解決了。”木景炎笑了笑。

  不費一兵一卒,兵不血刃的暫時解決了陸家山莊的問題。

  不過,陸家山莊私自屯兵,遲早是隱患,陸雲錦這個人……現在羽翼未滿也許可信,將來……未必可信。

  人心,永遠都是多變的。

  “那就好。”寧河笑了笑。“沈清洲怎麽會死……”

  他死也隻能死在白狸手裏。

  第1092章 奉天的危機早已經四伏

  木景炎整頓邊關兵力部署,全軍戒備。

  陸家山莊的兵馬雖然暫時不會對邊關軍發起進攻,但不保證會不會成為隱患。

  陸雲錦這個人,木景炎並不是很了解。

  “將軍,陛下去了至陽關。慕容狄和巫族的兵馬已經到達恒河中遊。”

  木景炎站在城牆之上望著遠處還未融化的白雪,慕容狄的兵馬倒是馬不停蹄的往巫山趕,晚了都怕是會出現變故。

  如今邊城暫時安穩,但至陽關,還很薄弱。

  如今奉天各地防守都在緊張狀態,一方有難,根本做不到任何支援。

  隻能各自守好自己的城門,堅守自己的陣地。

  深吸了口氣,木景炎看著奉天的天下。

  狼煙四起,無處支援。

  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各地的叛軍瘋狂的攻擊蠶食著邊關。

  從巫族下山的那一刻開始,這些年巫族背地扶持的叛軍開始瘋狂反撲。

  他們的目的,就是拖住奉天將士,讓他們無暇顧及更無法出兵攔截,好讓他們去往巫山的路,一路暢通無阻。

  “喆煜那邊,不知戰況如何。”寧河有些擔心。

  因邊城告急,寧河已經數日沒有給兒子寫信報平安了。

  希望他與九鳳在龍居一切安好。

  龍居是風調雨順之地,也是奉天最南邊的關卡,雖不是奉天重要戰略要地,但至少相對安全。

  ……

  奉天,龍居。

  木喆煜操練結束,蹙眉站在瞭望塔上。“邊城還沒有家書傳來?”

  “將軍,邊關天寒,行程慢一些,您別擔憂。”

  木喆煜點了點頭,看著關外的青青草地。

  距離上次龍居城外與慕容狄一戰,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曾經鮮血染紅的大地已經長滿了茵茵綠草。

  草叢之中,隱約可以看到豔紅的花朵,隨風搖擺。

  “將軍,三十裏外的平原鎮燃起狼煙,各地的反叛軍再一次反撲,我們也要做好準備了。”

  木喆煜點了點頭。“全軍戒備,三班值守,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狼煙四起,整個奉天都被籠罩在陰霾之下。

  周邊的小國與郡縣都已經淪陷,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車倫國……被反叛軍占領。”

  車倫國就在龍居之外,是個風景秀麗的小國,整個國家的占地麵積不如一個龍居鎮大,可曾經卻是奉天的主要進貢國,奉天皇城的奇珍異寶,幾乎都是車倫國進獻。

  可如今……奉天自身難保,萬般無奈。

  相信蕭君澤……比木喆煜更加無力。,CoM

  天下大亂,各國都隻能自保。

  “喆煜。”九鳳在城外,衝木喆煜揮手。

  木喆煜看著九鳳,陰霾散去,下了瞭望塔翻身上馬,跟了出去。

  “泥河是龍居與邊關小國郡縣的母親河,現在正是水漲之際,關外很美。”九鳳坐在馬上,肚子早已隆起。

  木喆煜視線有些凝滯,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擇一人終老……更未想過有一個女人肯辛辛苦苦為自己生兒育女。

  “小家夥折騰你了嗎?”九鳳曾經是南疆控蠱女,難以生育。

  懷孕對她來說會很痛苦。

  “很乖。”九鳳搖了搖頭。“要好好謝謝朝陽,幸好她有先見之明,提前為我調養身體。”

  木喆煜笑了笑,翻身下馬,伸手抱九鳳下馬。“朝兒好像比我看的還要透徹,早早就知道我對你情根深種。”

  “呀?木將軍最近將情詩領悟透徹啊,都知道情根深種了。”九鳳調侃木喆煜。

  木喆煜傲嬌的哼了一聲。“兵書我倒背如流,區區情詩,算什麽。”

  九鳳忍笑,牽著木喆煜走在草叢之中。“龍居一戰,這裏屍橫遍野一片鮮血澆灌。”

  因為將士的鮮血與屍體,這裏的草木才能如此茁壯成長著。

  “你看!”九鳳發現了草叢之中豔紅的花朵,像是鮮血一樣,在草叢中隨風搖曳。

  “彼岸花,這叫彼岸花,傳說生在碧落黃泉。”九鳳聲音沙啞。

  木喆煜安靜的看著那一株株的彼岸花,為曾經犧牲在這裏的所有將士祈禱。

  願他們來世……天下一統,各地和平,再無戰爭。

  ……

  東南軍營。

  謝禦瀾抬頭看著要下雨的天色,轉身進了營帳。

  “將軍,叛軍混入城內,戰況混亂,百姓被當做人質,我們……”

  手下前來稟報。

  謝禦瀾蹙眉,氣壓低沉。

  巫族之人善於洗腦,皇帝所不能及的地方多冤情和黑暗,這些人多數被策反,在城內發動叛亂,讓邊關軍內外受敵。

  “城外主力軍是何人領兵?”謝禦瀾看著作戰圖,她一直在拖延,以防守為主。

  看樣子,拖不住了,要開戰了。

  扶搖回了京都,有些事情需要處理,還未解決。

  蕭君澤不在京都,戰爭起,各個陣營自顧不暇,隻能守好各自的陣地。

  “此人叫馬伯庸,是奉天人,祖上三代都是暉城的農民,此人天生力大,被詔做衙役,可他的新婚妻子冒昧被暉城縣官看上,釀成慘事……本事大喜的日子,卻……”手下歎了口氣。

  此人,也是個悲情人物。

  新婚妻子被縣官看中,借著酒勁兒欲行不軌,馬伯庸的父母都是老實人,為了護兒媳將縣官打傷。

  沒想到那縣官獸性大發,當天殺了馬伯庸的父母,還玷汙了他的妻子。

  妻子不堪受辱自盡房梁。

  馬伯庸被灌醉,一覺醒來……原本平靜的四口之家,隻剩他一人。

  原本是喜宴,卻一悲劇收場。

  投訴無門,報官無果。

  這些邊遠小城官官相護,罪惡根本傳不到皇帝耳朵裏,在那些大官手裏便被壓了下來。

  “聽說馬伯庸多次進京都想要告禦狀,都被人攔下還被差點被打死……怕是逼到了份上,這個人……早就沒有退路了,所以他什麽都不怕,組織當地百姓秘密成立反叛軍,揭竿起義。”

  三日前,馬伯庸剛剛殺了縣官滿門,將屍體懸掛於縣衙牌匾上,懸屍示眾。

  馬伯庸對暉城的百姓分文不取,甚至保護被欺壓的百姓,受到當地百姓的保護與庇護。

  謝禦瀾的人想要剿匪……很難。

  除非……慘無人道,直接屠城。

  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可謝禦瀾不會這麽做。

  這也是問題的難度所在。

  “這樣的人,詔安如何?”謝禦瀾想要詔安。

  “怕是來不及了,馬伯庸之所有有底氣蓄謀造反,怕是有人在背後扶持。這些年,巫族之人一直秘密在各地扶持這些反叛之人,想要詔安很難。”手下搖頭。

  第1093章 奉天接踵而來的危機

  謝禦瀾深吸了一口涼氣。

  這才是巫族最可怕的地方。

  他們深知人心,知人性最黑暗的地方。

  這段時日,她已經過於放縱。

  如若……繼續放任不管,那整個暉城,怕是就會變成關內的一顆刺球。

  成為隱患。

  手指慢慢握緊,謝禦瀾在很難下決定。

  現在就進入暉城絞殺,百姓必然阻攔。

  如若錯殺……隻會激起民憤。

  如若不殺,人氣發展……

  根深蒂固,難以拔除。

  深吸了口氣,謝禦瀾沉默了。

  “將軍……”

  謝禦瀾抬手。“讓我想想。”

  ……

  至陽關。

  “王爺……關外突厥人又來進犯。”

  至陽關外,突厥部落的人屢次進犯奉天邊關。

  他們與奉天搭界,怕是早就已經被巫族荼毒。

  蕭憫彥生氣的握緊手指。“來一次,打一次!”

  謝允南個子矮一些,城牆之上的防護牆有些高,謝允南點起腳尖,往外看了一眼。“這些人太生狠,好在城牆堅固。”

  “程虎將軍可有禦敵之策?”謝允南害怕的問了一句。

  心裏惶惶,沒有底啊。

  他膽子小,沒離開大虞之前,從未見過戰爭。

  謝允南也很自責,身為將軍世家子弟,他膽小如鼠。不如姐姐謝禦瀾英勇,也不如爹爹神武……

  昨日突厥突襲,死傷無數,謝允南嚇得一夜沒有好好睡著。

  “至陽關雖然不是重要的戰略要地,但卻是最靠近恒河的地方,至陽關的地理位置比邊城還要往北。”程虎看了蕭憫彥一眼。

  按理說,突厥沒必要死咬著至陽關不放,畢竟至陽關失守,這些人也到達不了奉天腹地。

  至陽關,自古以來不是奉天的戰略要地。

  蕭憫彥也有些不解。“突厥與奉天一直都和平相處還算相安無事,互不幹涉。就算巫族承諾了突厥首領什麽事情,也不至於讓他們這般不要命。”

  這些突厥人接二連三,一波接一波的殺過來,他們的傷亡比重遠遠超過至陽關的將士。

  這樣的自殺式偷襲……是為了什麽?

  至陽關有什麽?

  “王爺!”

  突然,瞭望塔的號角吹響。

  突厥再次來襲。

  “王爺,這是突厥今日第三次襲城!”

  謝允南嚇得臉色煞白。“他們又來了,他們不怕死嗎?”

  謝允南也好奇,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們這麽不要命的一次次襲至陽關。

  “抓一個人來問問。”蕭憫彥沉聲開口。“要活口。”

  程虎抬手作揖。“是!”

  蕭憫彥麵露擔憂。

  突厥將士一次次偷襲,至陽關內部還有巫族遺留的問題,將士未必真正與他一心。

  程虎雖然已經對他完全放下戒心,可未必真的全軍一心。

  “突厥舉全國之力,至陽關未必能抵擋的住。”副將有些擔憂。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橫的怕楞的,楞的怕瘋的。

  顯然突厥內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些人都像是些不要命的瘋子。

  和這些瘋子打,至陽關的將士能有幾分勝算?

  心裏就承受著很大的壓力。

  “王爺,那些人不要命,瘋了一樣……”

  “咱們不能和瘋子拚命,他們不要命,咱們不能不要。”

  “王爺,我們上有老人下有小娃兒,不能和他們拚,拚不起。”

  內部已經出現了問題,有人在其中故意攪渾水。

  謝允南擔心的看著蕭憫彥,他終究還是太年輕,處理不了這些人心。

  人心叵測,最是難以安撫。M,coM

  “如若太累……我們求助陛下吧。”謝允南小心翼翼的扯住蕭憫彥的衣角。

  蕭憫彥低頭,用力握緊手指。

  等程虎他們都離開,才小聲開口。“我是不是很沒用?”

  “王爺為何這麽說?”謝允南紅了眼眶。“王爺從未經曆過戰場,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厲害,就算至陽關失守……陛下也不會怪您的。”

  蕭憫彥沉默,沒有說話。

  蕭君澤信任他才會讓他來鎮守至陽關,如若至陽關失守……是他的責任。

  “別這麽想。”謝允南拍了拍蕭憫彥的肩膀。“至陽關並不是戰略要地,突厥突然發了瘋的當寶貝,肯定有問題,我們先弄清楚情況,再做打算可好?”

  蕭憫彥點了點頭。

  “王爺!突厥人瘋了!他們在自己身上幫了火油,與我們的將士同歸於盡!”

  蕭憫彥愣了一下,蹙眉走出營帳。

  這些人……到底想要什麽!

  “王爺,抓了一個活口,可語言不通,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奉天人於突厥人的語言不通,突厥是恒河流域一個小部落,他們有自己的部落文化,很少與外界接觸。

  “我來試試。”謝允南跑了出來。

  突厥曾經隸屬於大虞,後來獨立成為部落。

  謝允南想看看他能不能聽懂對方說話。

  “你們為什麽不要命的來攻城?”謝允南用突厥話問了一句。

  對方看了謝允南一眼,呲牙開口。“這裏,有我們必須要占領的地方。”

  謝允南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這是奉天的領地,自古以來就是。”

  “塞萬河的源頭,在至陽關內。”那人說著隻有他和謝允南能聽懂的話。

  塞萬河是恒河的支流,從至陽關內湧出,經過突厥之地,是突厥人的生命河。

  謝允南不解的看著蕭憫彥。“我們是為了塞萬河這麽拚命。”

  “塞萬河是突厥人的生命源泉,突厥物資不足,沒有塞萬河,他們的人都會餓死。”

  突厥閉關鎖國,幾乎不與外界交流,也沒有通商,他們自給自足,從不招惹外界,也不讓外界招惹他們。

  但戰爭一起,這些人難免也會受到波及。

  畢竟傾巢之下沒有完卵。

  “他們這是想要搶占塞萬河的源頭?”蕭憫彥臉色一沉。“讓他回去告訴他們的首領,至陽關屬於奉天國土,寸土都不會讓!”

  謝允南看著那個突厥人。“回去告訴你們的首領,塞萬河在我們奉天境內,是我們奉天的領土,我們奉天的將士寸土不讓,如若你們執意要侵犯我們,我們絕對拚死抵抗。”

  突厥人眼眸深邃的看著謝允南,起身飛快逃走。

  ……

  關外。

  蕭君澤聽說突厥突然襲擊至陽關,快馬加鞭往這邊趕。

  突厥和奉天雖不是附屬國的關係,也從不向奉天進貢,但他們平日裏從來不向外侵略,更不會擴張疆土,這些人想來過著世外隱居的生活,怎麽會突然……對奉天死咬著不放?

  突厥人天生力大,以一當百,若是真的撕咬起來,至陽關的將士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蕭君澤決定先去探查一下原因。

  第1094章 究竟是不是放虎歸山

  突厥部落。

  他們的人閉關鎖國,極少與外界接觸,所以他們並不懂的什麽兵法與作戰,隻知道他們要贏,一定要拿命去拚。

  突厥的將士寧可犧牲自己,也要與至陽關的人馬同歸於盡。

  這顯然不是侵略,而是自殺。

  蕭君澤潛入突厥部落的時候,異常輕鬆。

  以往,突厥部落用重木建造了厚厚的圍牆,將自己的族人和部落領土圈在其中,守衛森嚴。

  他們不允許其他人進入,更不允許自己的人輕易離開。

  也許是戰爭將他們的壯丁都拉到了戰場,所以部落裏防守很鬆散。

  蕭君澤躲在角落裏,看著大街上的屍體,還有女人的哀嚎。

  這裏……發生了什麽?

  突厥人的語言與奉天不同,但蕭君澤還是精通一些他國預言,這是皇太子的必修。

  “請問……這裏發生了什麽?”

  見四下無人,蕭君澤走到角落問一個抱著孩子哭的女人。

  她懷裏的孩子已經瘦弱的不像樣子,顯然是很久沒有好好吃飯了。

  蕭君澤蹙眉,將自己帶的幹糧遞給那個女人。

  女人警惕的看著蕭君澤。“你是外村人。”,coM

  蕭君澤蹲在女人身前。“我想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突然進攻奉天。”

  女人慌張的看著蕭君澤身後。

  蕭君澤蹙眉,起身警惕的看著身後圍過來的突厥人。

  ……

  丘陵之地。

  朝陽傷的很重,恢複起來也要慢一些。

  這些時日,朝陽從未提起過要先行離開此地去找蕭君澤。

  青鸞知道,朝陽急迫的想要去蕭君澤身邊,隻是她還在等待。

  等待自己的傷好的差不多,等待自己的身體能長途奔波。

  “小姐,吃點東西。”青鸞將紅薯放在朝陽麵前。

  朝陽點頭,吃著紅薯,卻有些心不在焉。

  “小姐,別擔心,一切安好,等您傷好,我們便去追他們。蕭承恩帶大軍前行,必然緩慢,我們要快很多。”

  朝陽笑了笑,點了點頭。

  營帳外,何顧走了進來,站在一旁不說話。

  “冷嗎?”朝陽問了一句。

  何顧愣了一下,朝陽明知道他不會冷,感受不到寒冷……卻還是會關心他冷不冷。

  其實,朝陽從始至終都不把他當藥人,仿佛他還是之前的何顧,那個活生生的何顧。

  “有些……”何顧不會撒謊,可他覺得,應該是冷的。

  手指麻木。

  朝陽讓何顧坐過來。

  “何顧,找到妹妹了嗎?”朝陽讓何顧回京都跟著蕭君澤,也是想給他時間,讓他找到妹妹。

  這是何顧的夙願。

  何顧沉默,搖了搖頭。

  其實他心裏很清楚,妹妹早就已經不在了。

  當年,他能活下來,妹妹未必活得下來。

  “那青果兒呢?你對她隻是妹妹的感情,還是……”朝陽很少這麽安靜的和何顧談心。

  可她放心不下的,唯有兩個孩子和何顧。

  兩個孩子有人照顧,倒是何顧……

  如若她死了,何顧該怎麽辦?

  “青果兒……”何顧麻木的開口,搖了搖頭。

  一開始,他在煙花之地遇見青果兒,隻是覺得他與自己妹妹年紀相仿。

  小丫頭很善良,讓他起了惻隱之心,想要幫她贖身,讓她離開那個肮髒的地方。

  他被人追殺差點死在巷子裏,是青果兒救了他,才讓他能有機會活到現在。

  煉製藥人時期,他多次失控,青果兒明明害怕的要死,卻總是第一時間撲上來死死抱住他,直到他恢複神智。

  每次,她身上都傷痕累累。

  “如若有情,萬萬不要辜負。”朝陽看了何顧一眼,掰了一半地瓜給他。

  何顧看著手裏的地瓜,指尖的溫度很奇怪。

  曾經感受過溫暖,所以指尖好像還是可以感受到溫度……

  青鸞和何顧離開,朝陽就躺在榻上準備睡了。

  昏沉中,朝陽感覺有人在扯她的頭發。

  也許是傷藥裏加了安眠的成分,也許是潛意識裏的放鬆,有人進了營帳,朝陽竟然沒有察覺。

  “娘親……”

  頭發被扯動,朝陽猛地睜開眼睛。

  心慌的坐直了身子,朝陽握緊匕首的手指慢慢鬆開。

  慕陽……

  是她做夢了嗎?

  “慕陽?”朝陽聲音有些哽咽,試探的喊了一聲。

  “娘親……”慕陽撲倒朝陽懷裏,吸了吸鼻涕。“娘親不要怕,我來看你了。”

  朝陽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捧著慕陽肉嘟嘟的小臉兒,紅了眼眶。“你怎麽來了?”

  “爹爹帶我來的,他被娘親的人抓了。”小家夥十分的淡定,好像爹爹被抓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朝陽無奈的笑了笑,牽著慕陽的手走出營帳。

  營帳外,赫連狄晟被控製,何顧的劍就抵在他的脖子上。

  “我說了那是我娘子,你還不信。”赫連狄晟嘚瑟。

  何顧眼眸一沉,劍刃已經劃破了赫連狄晟的脖子。“休得無禮,小姐乃是千金之軀,陛下摯愛,怎許你如此輕薄!”

  依著何顧的性子,就要殺了赫連狄晟。

  “何顧,退下。”朝陽趕緊製止,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赫連狄晟,是真的不要命。

  身為西蠻守城將軍,居然敢之帶著小家夥獨闖敵軍軍營?

  不要命還是真傻?

  “朝兒。”赫連狄晟笑著跑了過來,和朝陽套近乎。“幾日不見,想我沒?”

  朝陽蹙眉。“朝兒也是你叫的?”

  “好歹裝了數日夫妻,那也得有百日恩。”赫連狄晟其實一點兒也不傻。

  “你今夜前來,不是為了解我念子之情的吧?”朝陽也不傻,讓赫連狄晟有話直說。

  赫連狄晟笑了笑,湊到朝陽耳畔。“有件大事。”

  “直說,這裏又沒有外人。”朝陽警告的瞪了赫連狄晟一眼,別趁機套近乎。

  赫連狄晟趕緊舉手投降,後退了一步。“巫族會不遺餘力的拿下西南與柔然,即使七長老失敗,巫族長老也會在去往巫山以後動手,巫山死士不是擺設,少主讓我告知你,萬萬要小心。”

  朝陽眼皮跳動了一下,所以……放巫族下山,未必……是明智的選擇。

  蕭君澤很有可能,放虎歸山了。

  手指慢慢握緊,朝陽有些心慌。

  可有些事情……既然遲早要發生,蕭君澤選擇減少將士傷亡的情況下讓他提前發生,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就看……造成的後果,是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

  巫族的預言,究竟會更加偏向於哪一邊。

  第1095章 有人在軍營內部下毒

  “如若隻是傳消息,需要你親自前來?”朝陽質疑的看著赫連狄晟。

  “我要離開西蠻了,巫族大長老讓我帶兵在敵後尾隨,必要時刻攻擊三軍尾翼,為他們拖延時間,確保能順利回到巫山。”

  赫連狄晟告訴朝陽這些,不僅僅是將巫族的作戰計劃告訴了朝陽,也是將巫族大長老最看重的事情告訴了朝陽。

  巫族,目前一心想要的,是先回到巫山。

  當初不管是被逼上西蠻,在西蠻建國也好,讓慕容狄攻打龍居,讓陸家山莊之人秘密屯兵也好,所以的一切都是為了壯大自己的隊伍,在西蠻結合,確保他們能安全回到巫山。

  這說明,隻要巫族長老回到巫山,就一定有了十足的把握和籌碼。

  回巫山,對於巫族之人來說,絕對無異於放虎歸山。

  “我們要走了,怕兒子想你……”赫連狄晟收斂了笑意,很認真的看著朝陽。

  朝陽的手指也僵了一下,牽著慕陽的手握緊了些。

  “他……叫什麽名字?”赫連狄晟小聲問了一句。

  他對兒子的了解,太少了。

  “慕陽,蕭慕陽……”朝陽蹲在慕陽身前,衝小家夥笑了笑。“跟著爹爹,要聽話。”

  慕陽乖巧的點頭。“會聽話。”

  “我們很快會再見麵的。”朝陽安撫慕陽。

  慕陽抱住朝陽,小聲開口。“娘親,我等你。”

  朝陽抱緊慕陽,抬頭看了赫連驍一眼。“我把阿驍……交給你了。”

  赫連狄晟抱起慕陽,衝朝陽點了點頭。

  臨走前還瀟灑的笑了一聲。“放心吧,隻要我活著,一定不會讓他出事。如若哪天我一定要死,我也會為了我兒子去死。”

  朝陽被赫連狄晟氣笑,這個人不說話的時候還像個人。

  慕陽被赫連狄晟抱走,趴在他的肩膀上看著朝陽。

  他的眼睛裏是對母親的渴望,可小小的孩童便懂事的讓人心疼。

  “不想讓娘親離開?”赫連狄晟小聲問了一句。

  “嗯。”慕陽聲音哽咽。

  “那為何不留在她身邊,跟爹爹走?”赫連狄晟又問。

  小慕陽抱緊赫連狄晟的脖子。“娘親想讓我跟爹爹走。”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的苦衷,但卻也知道,朝陽這麽安排,他要聽話。

  ……

  突厥部落。

  蕭君澤被部落首領帶到了牢營。

  “奸細,殺了他!”

  “殺了他!祭天!”

  “殺了他!是他惹怒了河神。”

  蕭君澤蹙眉,看著為首的男人。“究竟發生了什麽,讓你們不惜犧牲那麽多年輕壯士也要攻打奉天?”

  首領冷眸看著蕭君澤,顯然並不信任他。

  “殺!”首領下令,殺了蕭君澤。

  蕭君澤不得不反抗,好好說話這些人是不會聽了。

  反手奪過身邊人的匕首,蕭君澤身形極快的到了首領身邊,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緊張的看著蕭君澤,看著他們的首領。

  首領憤怒的看著蕭君澤,想要反抗,但蕭君澤眼神製止。

  “河神萬歲!”首領高喊了一聲,摁住蕭君澤的手就要自裁。

  他們突厥族的人太過極端,動不動就要自殺,不給敵人留下任何反應的機會。

  還好蕭君澤眼疾手快,匕首隻是劃傷了他的脖子。

  “首領為何敢死也不敢說出實情,也許我們能想到不需要戰爭,不需要犧牲就能解決的辦法,可是部落出現了危機?”蕭君澤沉聲問了一句。

  “河神降怒,我們……我們的生命河出現了問題。”

  蕭君澤剛進部落時見的那個女人勇敢的說了一句。

  蕭君澤鬆開部落首領,警惕開口。“可以帶我去塞萬河看看嗎?”

  突厥首領同樣警惕的看著蕭君澤,像是不敢讓他去,怕驚擾神明。

  “我可以幫你們!”蕭君澤再次表明來意。

  首領依舊警惕,讓人將蕭君澤團團圍住。

  蕭君澤舉手投降,暫時先放棄抵抗。

  “首領,也許,他能幫我們,帶他去。”女人緊張的看著首領。“我們的人,不能再白白犧牲了,否則就算得到了河流源頭又如何守住?”

  首領蹙眉,沉默了許久,示意手下帶蕭君澤去塞萬河。

  蕭君澤剛靠近河流,就聞到了一股惡臭。

  河水發黑,魚蝦死亡,腐臭味濃鬱。

  很顯然,有人在河水中投了毒。

  這毒,應該是從上流源頭下來的。

  也就是說,至陽關內,有人在塞萬河源頭投毒。

  若是別的河流,有可能是外部人混入奉天進行的投毒行為,可塞萬河的源頭就在至陽關軍營鎮守範圍內,是所有將士的飲用水來源。

  被內部人投毒……若是將士們都喝了有毒的水。

  蕭君澤倒吸一口涼氣。

  ……

  至陽關內。

  蕭憫彥還在為突厥部落自裁式襲擊憂心時,突然一陣腹痛。

  “王爺!將士們……陸續腹痛,是中毒的征兆。”

  “王爺!”謝允南衝進營帳,緊張的扶著蕭憫彥。

  “水裏有毒,塞萬河流的源頭水,被人下了毒。”謝允南之前就發現飲用水有問題,沒想到居然真的被人投毒。

  “我沒有打草驚蛇。”謝允南偷偷將解藥遞給蕭憫彥。“王爺,我們一起演一出戲。”

  還好,他提前察覺,連蕭憫彥都沒有告知,早早研製出解藥。

  蕭憫彥震驚的看著謝允南,許久抬起的手指抖了抖,咬牙開口。“你知道有人投毒,你瞞著我!”

  好,很好,這份友情說翻船就翻船了。

  謝允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神秘兮兮。“王爺,小心隔牆有耳,現如今除了你我,誰都不能信。”

  蕭憫彥第一次……感覺謝允南也不是一個廢物。

  他一個人,能拯救整個至陽軍。

  “謝允南,誰說你一無是處。”蕭憫彥吃完解藥,腹痛很快消失。

  很正經的看著謝允南,蕭憫彥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聽見營帳外有動靜,謝允南眼疾手快的在蕭憫彥肚子上掐了一把。

  蕭憫彥痛的慘叫。

  謝允南趕緊演戲。“王爺!王爺您怎麽了!您這是肚子疼嗎王爺?”

  “不好了,王爺也中毒了!”

  謝允南演戲上癮,就差跪在地上哭蕭憫彥了。

  蕭憫彥太陽穴突突的跳,他人了。

  營帳外,副將程虎和趙寅走了進來。

  “王爺,將士們……都不明原因的腹痛,軍醫看過也無果,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了。”程虎也肚子疼的厲害。

  趙寅看起來也肚子疼,看不出破綻。

  但謝允南沒有相信任何人,自己也捂著肚子。“哎呀,我的肚子也開始疼了……好疼啊。”

  “肯定是夥夫營出了問題,去徹查!”

  突厥馬上再次進犯,至陽關的將士都失去了反抗能力,這還不是任人宰割?

  第1096章 世態炎涼人心叵測

  “王爺,不好了,全軍……幾乎都中毒了。”

  “喝過塞萬河水的人,全都中毒……”

  很快,手下查到了源頭。

  程虎體格壯,可肚子絞痛也是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扶著牆壁緩了許久,才抬頭看著蕭憫彥。“王爺……這可如何是好。”

  “王爺,您太年輕了,根本無法掌控全局,更無法帶領將士們守護好邊疆國土。”程虎身後,趙寅沉聲開口。

  原本還在偽裝肚子疼的趙寅卻突然笑了起來。

  程虎警惕的看著趙寅。“你這是什麽意思?”

  “程將軍,給一個毛頭小子賣命,您覺得值得嗎?”趙寅拍了拍手,軍營中沒有中毒一直在偽裝的那些人都站了出來。

  他們都是趙寅的人,早就被趙寅策反。

  “巫族長老承諾,隻要占領之陽關,將來天下一統之時,便封我為開國將軍。”趙寅毫不避諱,自認為天衣無縫。,coM

  天高皇帝遠,殺了蕭憫炎,帶兵占領之陽關,反了奉天……

  殺盡不聽話的人。

  “趙寅,你不是人。”程虎憤怒的想要衝上去,可肚子疼的太厲害。

  蕭憫彥深意的看了謝允南一眼。

  謝允南衝蕭憫彥搖了搖頭。

  再等等。

  “將士們,我們何苦再為這些所謂的皇室之人賣命?他們能給我們什麽?金錢,權利,還是女人?我們為他們拚命,到頭來,什麽都不是!這種毛頭小子都能騎在我們脖子上!我們為何不做自己的主人!”趙寅一腳踹在蕭憫彥的肚子上。

  蕭憫彥疼的臉色泛白,隱忍的握緊雙手。

  “大家看看,皇室之人又如何?廢物一個。”趙寅扯住蕭憫彥的衣領,諷刺的羞辱。

  “皇帝派一個廢物來統領我們,這是在侮辱我們!隨我效忠巫族長老,將來天下一統,人人加官進爵!”趙寅一棍子打在蕭憫彥的後背上。

  似乎是恨極了位高權重之人,或許是被壓迫的太久了,趙寅打著蕭憫彥,興奮至極。“王爺又如何?啊?哈哈哈……”

  謝允南紅了眼,衝上去護著蕭憫彥。“要打你就打我。”

  趙寅一棍子打在謝允南身上。

  謝允南疼的哇一聲哭了起來。

  程虎怒急,衝上來撞開趙寅,護著謝允南。“連個娘們兒你都下得去手,不是個人玩意兒!”

  “……”謝允南正哭著呢,氣急敗壞。“你才是娘們兒!你全家都是娘們兒!”

  趙寅眼眸一沉。“程虎將軍,識時務者為俊傑,這種毒三個時辰毒發,如果不盡快服下解藥,你們都會腸穿肚爛而死!”

  所有將士驚慌的互相看著對方,這可怎麽辦……

  “將士們!願意跟隨我的站出來,本將軍承諾,即刻給你們解藥!”趙寅站上高台,喊了一聲。

  許久,校練場安靜的可怕。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誰都沒有主動站出來。

  趙寅蹙眉,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他的人也互相看了一眼,這些人都不要命了嗎?

  “為了這種人,你們都不要命了嗎?”

  有膽小怕死之人,主動站了出來。

  “王爺對不住……我們怕死。”

  “王爺……我們上有老下有小。”

  陸陸續續站出了不少人。

  趙寅笑了起來。“剩下的,本將軍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可無論趙寅怎麽威逼利誘,那些人都不為所動。

  “王爺!我們承蒙王爺與謝軍醫照顧,深受奉天皇恩,我們是將士!是奉天的魂!生是奉天的人,死……來世再效忠於您。”剩餘的將士們忍著劇痛跪地。

  蕭憫彥的視線被霧氣模糊。

  果然……經曆才是最好的太傅,教會他太多的東西。

  人情世故,世態炎涼。

  人心叵測。

  有些人身不由己,有些人衷心為主……

  不到緊要關頭,真的難以看清很多人的真麵目。

  患難見真情,才是至理名言。

  “哼,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殺了你們的王爺!黃泉路上,你們再去效忠吧!”趙寅握劍,想要殺了蕭憫炎。

  程虎忍著劇痛擋在蕭憫炎身前,抬手握住劍刃。

  手掌被劃破,鮮血滴落在地上。

  蕭憫炎驚愕的看著程虎,沒想到他……會拚死守護自己。

  程虎之前一直都是帶頭反對他的,因為程虎和景黎是兄弟,他隻認景黎。

  “程虎將軍!你也要護著這個廢物王爺?當初說他是廢物的人可是你!景黎將軍不在,這種人不配當我們的主子!”趙寅臉色暗沉。

  程虎沉聲開口。“一個小小皇子,未曾上過戰場,確實不足以服眾,可比試那天,老子輸了就是輸了,老子願賭服輸……景黎將軍也好,王爺也罷,終究都是奉天的將領,我程虎效忠的是奉天,是陛下,是城中的百姓!”

  趙寅眼眸一沉,惱羞成怒想要殺了程虎。

  謝允南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才,衝上去把程虎推開,抬手一個糖豆就塞到了程虎嘴裏。

  程虎看著趴在他身上的謝允南,這小娘們兒平時賴唧唧的,關鍵時刻還挺勇。

  “你給我吃了……”程虎下意識想問。

  謝允南趕緊捂住程虎的嘴。

  程虎震驚的看著謝允南,不疼了?肚子不疼了!

  “把這些不要命的,挖個坑全都埋了!剩下的,隨我開城門,將突厥那些蠢貨,一網打盡。”趙寅早就計劃好了,打開城門,讓突厥的將士入城,這也是巫族長老提前計劃好的事情。

  突厥人好騙,塞萬河水中下了劇毒,足以要了他們全部人的命。

  到時候,他就能不費一兵一卒,占領之陽關,為長老傾覆天下做準備。

  ……

  城門打開。

  突厥人都衝了進來。

  蕭君澤混在其中,警惕的看著軍營。

  直覺告訴蕭君澤出事了……

  “塞萬河的源頭,就在前麵,去擁抱你們的母親和吧。”趙寅站在城牆之上,冷笑開口。

  突厥人衝到塞萬河旁,大口的喝著上遊新鮮的水源。

  蕭君澤沉默,什麽都沒說。

  ……

  營帳中。

  謝允南悄悄將早就準備好的解藥融化在水中,讓大家一人一小口,悄悄喝下去。

  “沒想到,小娘子可以啊。”程虎憨笑的調侃謝允南。

  “我就該讓你腸穿肚爛。”謝允南生氣的想要打人。

  蕭憫彥笑著拉住謝允南,把人塞到身後,抬手衝程虎作揖。“程將軍……多謝。”

  “可別,您是王爺,我受不起。”程虎傲嬌的哼了一聲。

  蕭憫彥笑了笑。“接下來,還要勞煩將軍,顯然……突厥人也是被巫族所利用了,他們這是打算一箭雙雕,解決我們,也解決突厥。”

  第1097章 天下本就是成王敗寇

  突厥人喝了水,一個個都倒地痛苦的滾著。

  趙寅冷笑著帶人走了過來,看著突厥首領。“蠢貨……”

  突厥首領冷眸看著趙寅,用奉天話與他對話。“你……你在水中下毒,你不得好死。”

  很顯然,蕭君澤說的沒錯,這個人和巫族長老,欺騙了他們。

  他們就是被逼出部落,與奉天同歸於盡,兩敗俱傷的棋子。

  “我隻說打開城門,讓你們盡情的管理塞萬河,可沒說……讓你們活著。”趙寅諷刺的笑著,抬手示意。“殺了他們。”

  首領深意的看了蕭君澤一眼,兩人相對點了點頭。

  瞬間,原本還痛苦掙紮的突厥人都站了起來,反殺趙寅的人。

  與此同時,營帳中蕭憫彥程虎也帶著將士們衝了出來。

  趙寅不敢相信的看著將他團團圍住的將士與突厥人。

  不可能……這不可能!

  “趙寅,你辜負皇恩,勾結巫族,罪該萬死!”突厥部落中,蕭君澤揭開偽裝,沉聲走了出來。

  “陛下!”

  謝允南和蕭憫彥震驚的看著蕭君澤。

  “皇兄!”

  “參見陛下!”所有之陽關的將士都單膝跪地。

  趙寅的人震驚的看著蕭君澤,一時之間很難接受……

  他的人也一個個都嚇破了膽,主動扔了武器舉手投降。

  “趙寅,你還有什麽話說!”蕭君澤沉聲開口。

  趙寅見自己已經窮途末路,仰天狂笑。“我趙寅能有今天,隻是時運不濟!蕭君澤,你們蕭家得天下隻是同樣不擇手段,這天下本就如此,成王敗寇!我不服!”

  蕭君澤的氣壓很低,沉聲開口。“對,你說的沒錯,你隻是運氣不好,可惜了。”

  趙寅被蕭君澤的話氣到青筋暴起。“再給我一次機會,定然覆了你這天下。”

  蕭君澤冷笑。“可惜,你沒有機會了。”

  抬手奪過身邊人的弓箭,蕭君澤身形極快的拉滿弓,衝著趙寅的心髒射了過去。

  蕭君澤的殺氣太重,殺伐果斷……帝王之氣仿佛在時間的磨礪中越發強大。

  蕭憫彥安靜的看著蕭君澤。

  他的皇兄,一直都在成長。

  而他,也在成長。

  ……

  突厥首領震驚的看著蕭君澤,他居然……就是奉天的皇帝,那個年輕的帝王。

  殺了趙寅,蕭君澤也算是立了軍威。

  那些追隨趙寅的人一個個都嚇得臉色發白,跪在地上求饒。

  蕭君澤看了蕭憫彥一眼,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兄……”蕭憫彥低頭。“是我沒用。”

  “你做的很好。”蕭君澤小聲開口,那不是一個皇帝對臣子的口吻,而是一個哥哥對弟弟的期許。“這些人,交給你處置。”

  蕭君澤信任蕭憫彥,而且……這一次他做的真的很好。

  在邊城,蕭君澤馬不停蹄快馬加鞭,就是怕蕭憫彥太過年輕,沒有經驗,應付不過來。

  現在看來……即使他不來,蕭憫彥也有能力解決。

  蕭憫彥視線灼熱,重重點頭。

  第一次……得到皇兄這麽高度的認可,好開心。

  回頭看著一臉開心的謝允南,蕭憫彥揚了揚嘴角。“謝允南,你可真是我們的小福星。”

  程虎也憨憨的笑著。“抱歉啊,小公子,以後我再也不叫你小娘們兒了,你一點都不娘,特別爺們兒,我要是女人,我都嫁給你。”

  謝允南耳根紅了一下,哼了一聲。“你要是女人,我可不要你。”

  “我家還有個妹子,回去給你介紹一下。”程虎憨憨的笑。

  謝允南一臉驚恐。“就你這提醒,你妹妹……我招惹不起,不要不要。”

  “你休得胡說,老子的妹子,傾國傾城。”程虎不樂意了。

  謝允南求救的看著蕭憫彥。

  蕭憫彥就隻是笑。

  ……

  “多謝。”突厥首領有些失望的帶著部下打算回到部落。

  可部落……已經被巫族的人毀了。

  他們突厥部落的巫族本就匱乏,全然靠著一條母親河,若是就這麽回去,他們也撐不了多久。

  “這天下,本應是所有人的天下,突厥部落物資匱乏,我之陽關願開城門讓你們在此安家,作為回報,你們可願幫我奉天將士,共同禦敵,守好城池?”蕭君澤主動開了口。

  他沒有強行讓突厥部落臣服,而是允許他們安家。

  作為回報,讓他們幫忙一起鎮守家園。

  蕭君澤,作為一個年輕皇帝,給足了突厥部落百姓的尊嚴。

  所有人震驚的看著蕭君澤,麵麵相覷,隨即歡呼了起來。

  首領眼含熱淚,恭敬作揖,用突厥最高利益表示自己願意臣服奉天。“突厥人,願與奉天將士,同生死,共進退。”,coM

  蕭君澤回禮。“我們攜手,一起保衛家園,守護自己的疆土與百姓。”

  ……

  蕭君澤沒有在之陽關過多停留,解決了這裏的問題,他還要去往西南之地。

  之陽關與西南之間,還有嘉峪關。

  他也好久……沒有見過木懷成了。

  這些為了他而背井離鄉的將士們,每一個人,都值得尊重。

  ……

  蕭君澤走了,蕭憫彥站在城牆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願皇兄平安喜樂,歲歲無憂。願天下……早已太平,早日一統。”

  謝允南也站在一旁,抬手許願。“願天下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願我謝家子孫滿堂,綿延不絕。”

  蕭憫彥笑了笑,和謝允南一起點燃了花燈。

  花燈點燃,在天色昏暗之際,數以萬計的花燈共同升起,帶著突厥人和奉天邊關將士的願望,飛升上天。

  ……

  願所愛之人平安喜樂,願所念之人乘風破浪。

  願天下再無戰爭,願百姓平凡而快樂的活著。

  ……

  丘陵之地。

  赫連狄晟的人馬從西蠻的秘密通道離開,走了山路,一路往巫山的方向進發。

  巫族的這盤棋,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朝陽站在雪山之上,敬畏著寒冬與雪域。

  抬手接住飄落的雪花,凜冬要來了……

  “小姐,大虞皇帝信函。”

  朝陽接過何顧手中的信,打開看了一眼。

  胤承來信,囑托她千萬不要去往巫山。

  “朝兒,不要去巫山。切記,不要去巫山。”

  胤承身邊有巫族之人,必然……也預測到了什麽。

  “朝兒,回大虞吧,念晨想你。”胤承知道朝陽不會聽話,隻能用孩子來動容。

  朝陽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倒吸一口涼氣。

  “是時候了,我們……也該上路了。”

  這一路,她想見的人,很多。

  沈清洲與白狸,念晨與胤承……

  懷成哥哥、陸雲錦,以及……那些她想見的人。

  第1098章 人非聖賢都有七情六欲

  嘉峪關。

  蕭君澤是從至陽關內到達嘉峪關的,一路暢通,不似關外那般荒涼,橫屍遍野。

  從前,蕭君澤不明白國的含義,更不明白邊境線的意義。

  為何他國進犯我奉天邊界線,父皇都要怒極,派兵鎮壓。

  國家,有國才有家。

  一道邊界線,萬千將士守護,城內城外,如同兩個世界。

  有這道牆的守護,有這些血肉之軀的鎮守,城內百姓得意安然生存。

  曆代皇帝所要守護的,亦是如此。

  ……

  “陛下!”

  木懷成恭敬作揖。

  他其實已經猜到蕭君澤會來。

  “嘉峪關現狀如何?”蕭君澤衝木懷成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們君臣之間,已經許久未見。

  再次見麵,感覺彼此臉上都寫滿了風霜。

  “一切正常。”木懷成讓蕭君澤放心,有他在,嘉峪關不會破。

  “關外是曾經被蠱人破壞過得牆麵,他們的毒液滴落的地方,寸草不生。”木懷成與蕭君澤登上城牆,看著關外如今的場景。

  自從嘉峪關經曆過與西域鐵騎軍一戰之後,再也沒有人來進犯過。

  畢竟嘉峪關地形特殊。

  “陛下,如今天下局勢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奉天邊關各部的人都自顧不暇,聽聞龍居關外有起義軍占領邊關小國,對我們虎視眈眈。”木懷成更擔心謝禦瀾的情況。“還有東南軍營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蕭君澤點頭,他已經收到謝禦瀾來信了。

  “懷成,你是奉天的兵馬統帥,是除了我以外……唯一能調度全軍的人,這是你我的責任……”蕭君澤很清楚,到了現在這一步,隻能拚盡全力了。

  “告知各個關卡,做好最壞的打算,提前修葺二道防線的城牆與關門,必要的時候……撤離。”蕭君澤不希望他們死。

  更不希望……有太多無辜的傷亡。

  木懷成深意的看了木懷成一天,許久沒有說話。

  身為將士,戰爭來臨,注定……無法全身而退。

  “此次去往巫山,朕……”蕭君澤深吸了口氣,屏退了眾人。“如若我出事,剩下的……便交給你了。”

  蕭君澤來見木懷成,便是想要提前交代好。

  “陛下……”木懷成聲音低沉,手指慢慢握緊。“臣隨後便到。”

  身為統帥,他安置好一切,便要去往主戰場。

  巫山終將成為最關鍵的一戰。

  “一切……按照計劃……”蕭君澤深意的看著木懷成。

  木懷成深吸了口氣。“陛下……為了朝陽,也要活著。”

  蕭君澤點了點頭。“我們都要活著。”

  ……

  西南之地。

  城門之上,阿穆爾冷眸看著兵臨城下的兵馬。

  “柔然王,您是柔然的王,你我合作,你們便能回到柔然,百姓也會無比感激你。”七長老坐在馬上,笑意的看著阿穆爾。

  “阿朵珠的屍體,還沒有送來?”阿穆爾沉聲開口。

  用阿朵珠的死,阿穆爾已經成功拖延了三日。

  但巫族大長老與慕容狄的兵馬正快馬加鞭的往這邊趕路,七長老不能再拖下去了。

  原本,七長老有恃無恐,以為可以等到雨晴藥物用完之時,可現在看來……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如若阿穆爾不肯乖乖合作,那便隻有開戰。

  “柔然王放心,阿朵珠已經是山窮水盡,隻要她還留在柔然,殺了她,那還不是遲早的事情?柔然因西域鐵騎踐踏讓百姓失去了國土,不得已才來到了奉天西南之地,西域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七長老笑著開口。

  阿穆爾眯了眯眸子,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既然長老允諾會送上阿朵珠的屍體,那本王暫且信你們一次。”阿穆爾抬手。“開城門。”

  手下和副將都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劍。

  按照計劃……請君入甕,關門打狗。

  這一戰……隻能贏。

  ……

  巨鹿坡。

  慕容狄示意停軍,安營紮寨。

  “還有七日的腳程,便能到達西南之地了。”慕容狄看了眼四周的地勢和地形,適宜安營。

  “這一路,未遇上追兵。”手下小聲稟報。

  巫族長老密謀了這麽久,自然要確保萬無一失。

  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牽製奉天與大虞。,coM

  如今,奉天邊關各處都已經被牽製,反觀大虞,也好不到哪裏去。

  大虞邊關多個城池因被康哲所破壞,來不及修好便再次遇到襲擊,損失慘重。

  “不得不承認,巫族之人,就是聰明。”南古雲嵐走到慕容狄身邊,沉聲開口。

  “巫族曾經是古嘉王朝的國寶,因為有了他們的扶持,古嘉才得以建國與維穩。”南古雲嵐深意的看了慕容狄一眼。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南古家族是利用巫族得到的天下,他們知道巫族的聰明與可怕之處,更知道留住巫族對古嘉王朝將來的利弊。

  所以古嘉王朝的第一任皇帝,與巫族之人簽訂了一份永遠都不能背叛的‘約定’。

  這份約定,就是南古家族之人的血液,能給巫族之人續命的原因所在。

  “南古家族,究竟是用了什麽手段,讓巫族人幾百年來,曆經數代皇帝依舊忠心耿耿?”慕容狄很好奇。

  他知道慕容雲嵐清楚其中的秘密,否則,她不會這麽放心的與巫族互相利用。

  南古家族與巫族,早在很多年前就形成了一種共生關係。

  如今,南古家族的人恨巫族,巫族同樣恨南古家族的人,可他們誰都不能將對方滅族,終究是要互相牽製,互相利用。

  南古雲嵐坐在床榻上,抬頭看著慕容狄。“你為何願意幫我?古嘉舊部千千萬,真正忠心的,能有幾個?”

  南古雲嵐諷刺的笑了一聲。

  是她利用慕容狄沒錯,可慕容狄……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想得到南古雲嵐,代價便是心甘情願的被她利用。

  “這不一樣。”慕容狄蹙眉,他是心甘情願要幫南古雲嵐,與巫族不同。

  巫族終究是帶了目的的。

  “這一樣……”南古雲嵐深意的說著。“古嘉王朝建國之初,南古家族的年輕男子與巫族族長相戀,巫族出山,鼎力相助,扶持男子登基稱帝,一統天下。”

  “後來……男子成了這天下之主,也就是古嘉王朝的第一位始皇帝。”

  無論是家國天下,還是權利地位,始於情,敗於情。

  人非聖賢,都有七情六欲。

  第1099章 一家人就要心往一塊兒走

  奪得天下之後,古嘉王朝的皇帝開始忌憚巫族的強大。

  在天下人眼中,巫族的強大到了可怕的地步,像是怪物,妖孽。

  他們能預知未來,能掐算吉凶,能測算方位。

  就是因為有巫族的助力,男子一統天下才能順風順水。

  可他得到天下太順利了,他終日惶恐,他噩夢連連。

  他擔心巫族之人一旦也嚐到了權利的滋味,若是哪一天想要奪走他的皇位,那可怎麽辦?

  於是……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一邊利用巫族長老對他的感情,一邊……想著辦法毀了他們。

  巫族,從一個在巫山避世隱居的‘神仙’族群,慢慢淪落為古嘉王朝的奴隸。

  一生……不得善終。

  ……

  營帳中,慕容狄視線凝滯的盯著南古雲嵐。

  許久,沒有說出一句話。

  南古家族的人,擅長駕馭人心,利用感情。

  可被利用的人……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卻如同飛蛾撲火,清醒著跳進火坑。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慕容雲嵐紅了眼眶,抬頭看了慕容狄一眼。

  她……好像,也對慕容狄動心了。

  可繼續走下去,對於慕容狄來說,是萬劫不複。

  這一戰,如若失敗,他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如若勝利……慕容狄必然成為開國第一將軍。

  為了遏製慕容狄的權勢,避免他功高蓋主權勢滔天對南古家族產生影響,南古雲嵐……必然要想辦法,解決他。

  所以,他們的未來早已注定,一定是以悲劇收尾。

  慕容狄不傻,自然清楚自己的結局……

  南古雲嵐是個清醒到可怕的女人,她的眼裏隻有複國,隻有弟弟景黎,隻有這天下。

  死在她手裏,似乎是遲早的事情。

  “來不及了……”可笑的搖了搖頭,慕容狄抓住慕容雲嵐的發絲,吻了上去。

  早就已經來不及了。

  從他遇見這個女人。

  從這個女人第一次引誘他犯錯……

  從她偷偷灌自己避子湯,偷偷服用墮胎藥的時候,慕容狄就知道,這個女人太狠了……

  她不會將自己的心思放在感情上,更不會放在他身上。

  一切,都是利用。

  明明,他早就已經洞察了一切,可終究還是放不下她。

  他若是走了,南古雲嵐身後空無一人。

  她說得對,古嘉舊部千千萬,有幾個人……真心輔佐?

  ……

  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慕容狄……你想要什麽。”南古雲嵐呼吸灼熱,手指顫抖的捧著他的臉頰。

  讓她,拿他怎麽辦才好呢。

  “給我生個孩子……”慕容狄聲音沙啞。

  如若有了身孕,生下來。

  南古雲嵐的手指僵了一下。

  慕容狄……是知道什麽了嗎?

  她確實有過慕容狄的孩子,但……被她落掉了。

  她怕孩子的存在,會成為變數。

  “好……”

  ……

  邊城。

  木景炎正在操練新兵,見寧河在遠處衝他招手。

  抬手示意副將繼續練兵,快步走了過去。

  “朝兒來了。”

  木景炎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朝陽,應該是要去往巫山了。

  “父親。”朝陽給木景炎帶了禮物,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但女兒給父親,簡簡單單的一壺好酒,都會讓他開心。

  “要去巫山了?”木景炎故作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嗯。”朝陽點頭,去意已決。

  木景炎沉默了。

  蕭君澤走的時候,猜到朝陽會去巫山,所以……提前告知他,讓他攔住朝陽。

  可木景炎,做不到。

  他不想讓朝陽留下遺憾。

  “去陸家山莊了嗎?”白狸和沈清洲還要幫陸雲錦處理些山莊內部和後山藏兵的問題。

  賈員外遺留下來很多問題,沈清洲如果不幫陸雲錦,他自己應付不過來。

  “準備去……”朝陽點了點頭。

  “朝兒……”見朝陽要走,寧河喊了朝陽。

  “我們……聊聊。”寧河知道,木景炎身為男子,又是父親這個角色,有些話……不好說出口。

  “巫山一行,十分危險,景炎不能隨行保護你,他是將軍……需要鎮守邊關。”寧河跟在朝陽身後,小聲解釋。

  “我知。”朝陽點頭。

  “他在為此而自責。”寧河了解木景炎,他恨不得有分身術。

  可一邊是奉天百姓,邊關將士,一邊是朝陽,他無法抉擇。

  “朝兒,你要活著。”寧河沉默許久,握住朝陽的手腕。“過去……是我們所有人都活在了自己的仇恨裏,反倒是……不如你們這些晚輩活的通透,我為過去所做的一切懺悔,如若可以……哪怕為你付出生命。”

  寧河不知道該為朝陽做些什麽,她隻能……與木景炎盡全力守護奉天邊關,幫蕭君澤減輕負擔。

  朝陽安靜的看著寧河。“姨母,你們保重。”

  寧河深吸了口氣,眼眶越發灼熱,霧氣凝聚了雙眸。

  願天下和平,再無生離死別。

  ……

  陸家山莊。

  “賈員外在陸家山莊這幾年早已經根深蒂固了,若是真要解決起來,絕非一朝一夕。”沈清洲拍了拍陸雲錦的肩膀,示意他不必著急。

  “可……我還要與師父一同去往巫山。”現在,所有的兵馬都在往巫山聚集,朝陽與蕭君澤必然也要去。

  他不放心。

  後山這三萬精銳雖比不得奉天大軍,但終究也能幫上些忙。

  沈清洲搖了搖頭。“你現在若是離開陸家山莊,必生變故。”

  陸雲錦蹙眉,他不放心朝陽。

  “若是莊主信任,就放心去吧。陸家山莊有我,我對賈家更熟悉,會與三姐三姐夫一起幫你鏟除異己。”身後,紅蘿衝陸雲錦笑了笑。

  陸雲錦一時竟有些感動。

  “若是你死在巫山,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身為陸家山莊的女主人,這陸家山莊可就落在我手裏了。”紅蘿揚了揚嘴角,想著自己就是最後的贏家了。

  陸雲錦嗬了一聲,收回方才的感動。

  走到紅蘿身邊,陸雲錦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警告。“你放心,為夫命硬,死不了。可不能讓你,守了寡……”

  紅蘿笑了笑。“那就活著回來。”

  陸雲錦鬆開紅蘿,挑了挑眉。“看好家。”

  ……

  沈清洲回眸看了白狸一眼,小聲開口。“決定了?”

  “還需要決定?”白狸牽住沈清洲的手。

  朝兒要去的地方,就算是刀山火海,他們兩人也要去護她。

  一家人……總要心往一處使。

  第1100章 家人就是她的後盾

  朝陽還未趕到陸家山莊,就在驛站見到了陸雲錦。

  “你!”陸雲錦在馬棚喂馬,沒反應過來就被朝陽‘偷襲’了。

  陸雲錦剛要反擊,一看是朝陽,氣的咬了咬牙根。“差點傷了你。”

  朝陽靠在柱子上,揚了揚嘴角。“你確定你能傷了我?”

  陸雲錦哼哼了一聲。“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師父這段時間教了我很多東西,別小瞧了你的對手。”,coM

  “哦。”朝陽一臉你真是太厲害了。“不在陸家山莊當你的莊主,娶你的新娘,跑出來做什麽?”

  “你也太沒良心了。”陸雲錦看了眼左右,見無人才壓低聲音。“我們不放心你,準備去往巫山的路上,想著與你會合。”

  “我們?”朝陽眯了眯眸子。

  還有誰?

  陸雲錦歎了口氣。“跟我來。”

  驛站,廂房。

  白狸坐在二樓窗邊,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這一打仗,往來的商旅少了,還有不少人在奉天安了家,這也證明……奉天皇帝在各國百姓心裏還是有位置的。”

  至少他們覺得奉天更安全。

  “奉天,奉天命,承人運,當年奉天的第一位皇帝建國之初,便是先得了民心。”沈清洲笑了笑,頗有自賣自誇的意思。

  “難怪當年沈大人說什麽都不肯臣服我西域。”白狸幽幽地說著。

  “出嫁從夫,臣服了豈不是要入贅。”沈清洲揚了揚嘴角,

  白狸沒有說話,隻是半撐著腦袋,安靜的看著沈清洲。

  從年少青蔥,青春懵懂之時開始,她便喜歡看著沈清洲……

  隻需要這麽近距離地看著他,好像便也滿足了。

  初見沈清洲,一見傾心,再見……丟命。

  無奈地笑了笑,白狸抬手輕薄沈清洲。“沈大人,你為何長得這般好看?我若是劫匪,非要劫了你做壓寨夫人不可。”

  沈清洲挑眉。“等天下一統,我便帶你落草為寇。”

  白狸笑出聲。“那還是算了,我不想養那麽多劫匪,好累。”

  “咳咳。”陸雲錦進了雅間,習以為常地咳嗽了一下。

  白狸臉皮厚,現在一點兒都不在乎陸雲錦的感受了。

  朝陽驚訝地看著沈清洲和白狸。“你們怎麽在一起?”

  顯然,沈清洲出事的消息並沒有傳到朝陽耳朵裏。

  “死裏逃生,共赴黃泉了。”白狸調侃了一句。

  “雲錦一個人應付不了,我來幫他,順路一起去往巫山,與你碰麵。”沈清洲起身,走到朝陽身前。“傷……如何?”

  身為父親,他很擔心朝陽的傷情。

  聽說朝陽受了重傷,怎麽不好好養一養就下山了。

  “無妨,死不了。”朝陽笑了一下。“沒爹娘管的孩子命大。”

  沈清洲愣了一下,心口疼。

  白狸也一口水沒咽下去,別開視線,不敢看朝陽。

  朝陽走過去坐下,衝陸雲錦笑了笑。“我餓了。”

  陸雲錦看不清楚狀況,但也能感受到氣壓很低,求生欲很強地扭頭就走了。“我這就讓小二給你做吃的。”

  “朝兒……”陸雲錦離開,房間隻剩一家三口。

  沈清洲依舊愧疚,不知如何才能彌補。

  因為過去的傷害根本無法彌補。

  深吸了口氣,沈清洲再次開口。“此去巫山,我與你娘親會陪你。”

  “西南之地的狀況未定,柔然已經落在巫族手裏,巫山還有大量死士屯兵,一旦開戰……”朝陽看了白狸一眼,又看了看沈清洲。“生死難料。”

  白狸一直沉默,許久……試著抬手握住朝陽的手腕。

  朝陽的手指僵了一下,想要閃躲,但終究……還是沒動。

  此去巫山,生死難料,何必再留遺憾。

  “朝兒,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別怕……娘和你爹爹,會一直陪著你,站在你身後。”白狸沒有阻止朝陽。

  胤承來信,讓她無論如何要攔住朝陽,不要讓她去往巫山。

  巫族有預言,朝陽與蕭君澤都會死在巫山。

  可蕭君澤已經去往巫山,她又如何能留得住朝陽。

  “別怕。”沈清洲也抬手,覆在白狸的手背之上。“我們都在。”

  別人或許不知,但沈清洲深知失去愛人的滋味。

  如若注定蕭君澤會死在巫山,又如何能留得住朝陽。

  有些時候,死去的人是解脫,活著的人,更辛苦。

  白狸假死,他一夜白了發絲,那種痛苦與心碎,無法用言語表達。

  朝陽低頭,紅了眼眶。

  鼻頭有些泛酸,朝陽點了點頭。“好。”

  “巫族預言,你可知曉?”白狸知道朝陽聰慧,不可能不知道巫族預言之事。

  “嗯。”朝陽點頭。“星移與星落都曾預知,我與蕭君澤會死在巫山之上。”

  “巫族還預知我已死,這不是也活得好好地。”沈清洲搖了搖頭。“什麽預知能力,不過是未來發展的一種可能性,一切都會改變,我不死,定不會讓奉天出事。有為父在,定也能保你平安。”

  如若連自己的女兒都守護不了,他這個做父親的,便不僅僅是失敗了。

  “雲錦帶領三萬精銳已經在城外駐紮,我們此行可能會耗費些時間,但還來得及。”沈清洲讓朝陽放心。

  “我此番,隻是想見見你們。”朝陽沒有想到沈清洲和白狸會去巫山與她見麵。

  “為父知道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那邊先走一步,你我父女……巫山見。”沈清洲了解朝陽。

  她不信巫族預言,但也將巫族預言當做自己最終的結局來處理。

  如今,朝陽要做的事情很多,要見得人也很多。

  朝陽點頭,她確實……還有很多地方要去。

  她還要去大虞國度,見見女兒。

  她很想女兒……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白狸笑了一下,努力掩飾自己泛紅的眼眶。

  朝陽起身,離開前……回頭看了白狸與沈清洲一眼。“爹娘……女兒先走了。”

  沈清洲與白狸僵硬的坐在原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朝陽已經走遠了。

  白狸緊張的握住沈清洲的手。“朝兒……是喊我娘了嗎?”

  是不是幻聽?

  沈清洲看起來比白狸淡定的多,但顯然是假象,許久都沒有說話。

  需要讓自己先緩一緩。

  “巫族的預言不會成真,如若真的要死,我替她也好……”白狸撲到沈清洲懷裏,第一次……矯情的這般落淚。

  ……

  樓下。

  陸雲錦端著吃的想要上樓。

  朝陽下樓時,順手摸走了兩個餅子,喝了杯水。“巫山見。”

  陸雲錦沒有挽留,知道朝陽有很多要去的地方。“朝陽,別怕,你不會死的,禍害留千年,你比禍害還壞。”

  第1101章 西南之戰一觸即發

  朝陽回頭瞪了陸雲錦一眼。“我真是謝謝你。”

  陸雲錦笑出聲。“走吧,巫山見。”

  ……

  去往大虞的路上,朝陽與何顧見到了關外如今的景象。

  自天下混亂以來,大國自顧不暇,小國戰爭不斷。

  起義軍占領小國國都,匪患四起,民不聊生。

  這一路……屍橫遍野。

  很多郡縣城池的之外,屍體林立,甚至有些匪徒占領城池之後便開始屠城,殺盡反抗之人,將屍體懸掛於城池之外,起震懾作用。

  “小姐,若是奉天不夠強大,將士不夠堅守,如今的奉天邊關,變也是如此景象。”何顧歎了口氣。

  他們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朝陽看著荒涼的城池,曾經的異域風情,如今的屍林骸骨。

  可悲……

  可歎……

  戰爭,給百姓帶來了什麽?除了無盡的恐懼、地獄與死亡,沒有任何好處。

  當權者手握重兵,百姓為案板上的魚肉。

  “一個國家的強大與和平,尤為重要。”朝陽沒有停留,策馬加鞭。

  她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拯救不了這些百姓,更無法改變現狀。

  她唯有祈禱巫山之戰大勝,才能有權利平定天下亂局。

  隻有除掉所有隱患,才能徹底清理這場棋。

  ……

  西南之地。

  阿穆爾下令開了城門。“七長老必然要說話算話。”

  七長老揚了揚嘴角,阿穆爾還算是個識時務的。

  “進。”七長老抬手。

  首將帶著兵進入城內。

  “長老,安全起見,您先等等。”七長老身邊的高手小聲說著。

  七長老眯了眯眸子,點頭。

  他是個心思極重的人,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進入西南之地。

  等他們的人徹底掌控了西南的主動權,他再進入也不遲。

  萬一……有什麽變故。

  ……

  城門之上,阿穆爾深意的看了七長老一眼,阿朵珠倒是了解七長老,這個人太警惕了。

  但願,阿朵珠能真的做到斬草除根。

  “將軍,對方將軍要見您。”

  阿穆爾走下城門,抬手示意自己的將士放下刀劍。“西南之地畢竟是奉天曾經荒涼之地,這裏人跡罕見,全都是我柔然的子民,將軍既已入了西南,務必善待我的子民。”

  對方將軍看了阿穆爾一眼,點了點頭。“自然。”

  可惜,兩人各懷心思。

  敵軍警惕,阿穆爾同樣警惕。

  “安排人馬入住,今夜設宴款待。”阿穆爾沉聲開口。

  手下示意對方將軍先安營紮寨。

  敵軍將領深意的看了阿穆爾一眼,自然不會全信,所有的將士依舊全副武裝,誰都沒有放鬆警惕。

  阿穆爾也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

  ……

  “將軍,敵軍入城有五萬人馬,全都是精銳。”手下稟報。

  “而且,他們連入睡都全副武裝,顯然並不信任我們,仿佛隨時準備要武力奪取西南。”

  阿穆爾眼眸一沉,或許,他想要趁機甕中捉鱉,七長老是想讓他們深入敵營。

  這些人……也許從一開始就想進入西南,趁機除掉他,徹底占領西南。

  “全軍戒備,今夜……有硬仗要打。”

  好在,蕭君澤早已預料,讓他提前預知突發戰況要如何應對。

  “讓提前埋伏好的人,做好準備。”

  ……

  夜深了,地窖裏藏好的人全都警惕的守在原地。

  月光照在大地上,所有人的影子都透著一絲寒霜。

  王府,後院。

  阿穆爾讓人守護雨晴與孩子,提前去了地窖,那裏有一條通道,可以離開王府,去往外麵。

  一旦……計劃失敗,阿穆爾要讓雨晴和孩子活著。

  左右踱步,阿穆爾握著手中的護身符,默默祈禱。

  那個護身符,是雨晴給的,裏麵有孩子的發絲,還有她的發絲。

  “阿穆爾,你要活著來接我們母子。”雨晴哭著抱住阿穆爾,讓他一定要活著。

  阿穆爾停下腳步,滅了房間的燈,假裝入睡。

  一切……勝敗就看今夜了。

  西南要贏,阿朵珠刺殺七長老要贏。

  唯有如此,才能確保巫族回到巫山,不是完全意義上的放虎歸山。

  “阿穆爾,你要活著。”阿穆爾閉上眼睛,腦海中全是雨晴哭著讓他活下來的場景。

  雨晴和孩子都需要他,城中百姓需要他,奉天需要他,蕭君澤也需要他。

  他怎能死,更不能輸。

  院落傳來響動,阿穆爾警惕的握緊手中的劍。

  這麽快,就要行動了嗎?

  ……

  敵軍軍營。

  七長老坐在營帳中,等待著西南傳來的消息。

  “這個時候,該行動了。”七長老眯了眯眸子。

  他可不想留下阿穆爾這個隱患。

  冷笑了一聲,七長老安靜的等待著。,Com

  營帳外,有幾個黑影閃過,緊接著,阿朵珠的人馬從四周慢慢靠近。

  幾隻暗箭殺了對方放風的幾個人,阿朵珠示意手下衝了過去。

  “長老,不好了,有人襲營,撤!”手下保護七長老要逃走。

  七長老驚慌的起身,臉色一變,怎會……

  “長老快走。”手下留下,讓七長老跑。

  七長老慌張的跑出營帳,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隻要跑進柔然邊城,他就還有救,他還有兵馬在那。

  阿朵珠帶人殺進營帳,見七長老跑了,冷眸走出營帳。“我去追。”

  “王上!”手下不放心,但阿朵珠已經策馬追了出去。

  她已經到了這一步,沒有退路了,必須殺了七長老。

  若是殺不了他,一切都來不及了。

  但願阿穆爾一切順利。

  她與阿穆爾其實已經成了唇亡齒寒的關係,若是阿穆爾敗了,她在柔然又能撐多久?

  所以阿穆爾不能輸,一定要贏。

  她……也一定會殺了七長老。

  ……

  西南城內。

  敵軍的人早已經計劃好,夜深了就偷襲阿穆爾的人。

  擒賊先擒王,殺了阿穆爾。

  有人闖進房間,想要趁夜色殺了睡夢中的阿穆爾和雨晴。

  可惜,床榻上空無一人。

  幾人反應過來,但已經遲了。

  阿穆爾反手把人殺死,點燃了院落的篝火。

  瞬間,夜空仿佛都被點亮。

  所有埋伏在暗處的兵馬,全都衝了一出來,與敵軍決一死戰。

  阿穆爾的舅舅領兵,與對方的人馬在城內開戰。

  而早就被阿穆爾支開的百姓,實則都是他的人偽裝。

  終究對方防不勝防。

  慌亂中有人想要逃離西南,但城門早已鎖死,兩方人馬開始了混戰。

  勝負,僅在一夜之間。

  第1102章 死也要拉一個墊背

  城內,火光衝天。

  城外,早已經被調包的百姓全都緊張的看著西南城的位置,默默祈禱。

  他們的王……一定要贏。

  身為百姓,他們管不了當局者,可當局者是不是盡心為百姓做事,每一個人心裏都很明白。

  “希望王爺能贏。”

  “他是我們的王當然會贏,我們等著城門打開,叫我們回家!”

  “王爺一定會贏!”

  ……

  西南城內。

  將士們拚命反殺,阿穆爾的人馬與敵軍之人混戰在一起。

  城內戰與陣地戰不同,敵人可能隱藏在各處,他們也能隱藏在對自己有利的位置。

  這樣一來,戰時就會拉長。

  “將軍!小心!”

  隨時都有人會出現偷襲,敵軍散開,混亂的躲藏在各處。

  阿穆爾讓人挨家挨戶,每一個街道都要搜查,可依舊會有遺漏。

  “王爺,還未找到敵軍首將。”

  阿穆爾冷眸看了眼四周。“挨家挨戶,清掃!”

  對方五萬人馬,這才斬殺多少?投降的不足三千人,剩餘的去了哪裏?

  七長老的首將絕對不容小覷,這個人……熟讀兵法,足夠冷靜的應對這場城戰。

  不能繼續拖下去,阿穆爾擔心會出事。

  敵軍太安靜了,除了派出部分人偷襲,剩餘的人全都隱藏了起來,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眼皮有些跳動,阿穆爾有些不放心。“王妃與家眷可都安置妥當?”

  “王妃進入密道,成也將軍帶領三千人馬護送。”

  阿穆爾鬆了口氣,有舅舅護送,他放心。

  ……

  內城外。

  雨晴和王府女眷從密道爬了出來,原本應該有兵馬在城外接應他們,可卻空無一人。

  雨晴緊張的抱著懷裏的孩子,左右看了一眼。

  她現在沒有預知能力,與常人無異,根本無法猜測禍福吉凶。

  緊張的看著四周,雨晴和女眷們等在原地。

  “王妃,我們要在這等著嗎?他們說,成也將軍會在這裏等我們,為何……未見人?”婢女也有些緊張。

  城內的戰火已經蔓延,天空都被火光染紅。

  拚殺和兵器碰撞的聲音似乎還能隨風傳來。

  “也許舅舅隻是遲了……”雨晴緊張的解釋了一下,不敢亂走,萬一舅舅來了,她卻帶著人離開了。

  還是要在原地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空氣中傳來血腥氣。

  一匹帶血的馬跑了過來,停在雨晴麵前。

  雨晴眼眶一紅,手指發顫的碰了碰那匹馬。

  那是成也將軍的坐騎,她認得……

  眼淚瞬間在眼眶凝聚,她知道舅舅一定是出事了。

  他讓這匹馬來報信。

  “我們……”雨晴聲音發顫。“換下衣服,快將身上的衣服都換掉,換上普通村婦的衣服,我們走!”

  不能等成也將軍了。

  他……怕是來不了了。

  擦了擦眼淚,雨晴帶著女眷往避難處走去。

  “王妃,成也將軍是不是出事了……那王爺……他們會沒事的對不對?”

  跟著雨晴的,多數都是將軍的妻子,妾氏,以及王府和各個重要官員的家眷。

  雨晴沒有說話,隻是抱著孩子往前走。

  “王爺他們若是失敗了,敵軍便會破了內城的門,我們誰都跑不了了。”

  有人悲傷的說著。

  “這麽怎麽辦……”

  “都別慌,我們要相信他們,我們的男人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們會為了保護我們而戰,這一仗,一定會贏。”雨晴看著那些女人,努力讓自己堅強。

  以前跟著北檸姐姐,她永遠都是最脆弱動不動就會哭的那個,可現在……她是王妃,是這些人的主心骨,她必須撐起來。

  “王妃,你說我們怎麽做,你說我們都聽你的!”

  “對,王妃,我們都聽你的!”

  “王妃,我們聽你的!”

  雨晴咬了咬唇角,這個時候……她必須撐住。“大家跟我走,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絕對不能讓敵軍找到我們。”

  男人們拚死奮戰要保護的就是他們,一旦他們落在了敵軍手裏,那滿盤皆輸。

  雨晴猜測,敵軍現在肯定想辦法在找尋他們,否則……成業將軍也不會戰死。

  舅舅拚死為他們拖延的時間,必須盡快把握。

  “所有人加快腳步,快些!我們絕對不能落在敵人手裏,大家要記住,我們是將軍的女人,他們是我們的男人,如若我們落在敵軍手裏,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我們必須自盡,絕對不能成為他們的軟肋!”雨晴見大家跑不動,沉著嗓子威脅。

  她是個很溫柔又怯懦的人,第一次……拿出王妃的架子。

  果然,幾個女人都不敢偷懶了,快步追了上去。

  ……

  內城外。

  成野將軍手持長槍,拚殺到了最後。

  全身已經被鮮血浸染,他一人……攔住敵軍白人。

  單手握住長槍,終於撐不住,雙膝跪在地上。

  成野深吸了口氣,因為血液的粘稠,手指有些握不住槍杆。

  他是阿穆爾的舅舅,是柔然王後的親弟弟,他是柔然手握重兵的大將軍,是柔然人的戰神。

  他這一生……征戰沙場保衛柔然,為了前任柔然王到處奔波立下汗馬功勞,到頭來……柔然王過河拆橋狡兔死走狗烹,差點害了王後姐姐,還差點看著阿穆爾被殺。

  好在阿圖雅是個有出息的,嫁給了奉天的大將軍,這才讓柔然的局勢得到轉圜。

  可西域鐵騎兵臨城下,他們不得不到處奔波。

  來到西南……

  他這一生,為君生,為君死……死而無憾。

  “成野將軍,您是阿穆爾王上的親舅舅,我有意留你一命,可別不識抬舉。”

  領兵之人,是專門出來抓雨晴等人的。

  留下阿穆爾心腹之人,好做威脅。

  成野冷笑,當然知道這些人打的什麽主意。

  “今日,要想從這裏過去,就踏著我的屍體。”成野單手握緊長槍,慢慢站了起來。

  他要給雨晴爭取足夠的時間逃走,也給阿穆爾……留夠時間。

  他是柔然的將軍,戰死沙場……不枉此生。

  這是他的宿命。

  “冥頑不靈,殺了他。”敵軍將領沉聲開口。

  成野用力揮舞長槍,斬殺一人落馬。

  就算是死,他也要痛痛快快的殺一場。

  成野是柔然的第一將軍,五人合力,都未能斬殺受了重傷的成野。

  幾人拚盡全力,長槍刺穿成野的身體……

  到了最後一刻,他都死死的抱住其中一人,死……也要拉他下地獄。

  第1103章 阿朵珠死了再也不是傀儡

  阿穆爾在城中發現不對勁,策馬趕出內城門的時候……已經遲了。

  他讓舅舅帶人秘密保護雨晴與其他女眷,可舅舅的人馬卻在城外遇襲。

  阿穆爾勒馬挺住,雙手發麻的握緊韁繩。

  那一刻……他連下馬都沒有力氣了。

  舅舅到死……都是站在屍體中。

  林立的長槍支撐,即使戰死……依舊威懾敵人。

  “王爺……”副將聲音哽咽,快速下馬,單膝跪地。“將軍……走好。”

  阿穆爾雙目赤紅,恨意與怒意交織。

  翻身下馬,阿穆爾直直的跪在舅舅身前。,Com

  那一刻,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是舅舅帶大的,武功……兵法,帶兵,一切都是舅舅教會的。

  在柔然,沒有人護著他阿圖雅以及母後,唯有舅舅。

  在阿穆爾眼中,舅舅不僅僅是舅舅,更像是父親。

  柔然王沒有給他的父愛,舅舅都給了。

  雙手握緊到發抖,阿穆爾重重磕頭。

  沉默了很久,聲音沙啞。“帶將軍回家!”

  “是!”身後,眾將士呐喊。

  “帶將軍回家!”

  阿穆爾不敢停留,翻身上馬快速往馬蹄印記的方向去追。

  雨晴和女眷們,絕對不能出事。

  她們,是將士們的命,是他們所有人的希望。

  ……

  內城,破廟。

  雨晴帶著女眷們躲在一個破廟裏,誰都不敢吭聲。

  “如若沒有追兵,我們隻需要熬過今晚,然後往京都方向逃離。如若有追兵……”雨晴沒有把話說的很透,如若有追兵無援軍……怕是一個都跑不了了。

  “王妃別怕,我們輪流守夜,快些睡吧。”

  “對啊王妃,您先睡,我們先守著,一旦有情況,咱們就跑。”

  雨晴點了點頭。“你們也休息一下,咱們一個個守著,困了就喊一聲。”

  幾人點頭,有人看守,幾人就帶著孩子去睡了。

  雨晴抱著懷裏的小家夥,哄他睡著然後靠在牆上不停的祈禱。

  祈禱阿穆爾大獲全勝。

  祈禱阿穆爾……一定能贏。

  阿穆爾,是她和孩子唯一的依靠啊。

  阿穆爾,你要活著。

  ……

  城外,柔然邊關。

  七長老往柔然邊關的位置逃去。

  阿朵珠的人在追,眼看就要追上了,城內卻出來了守衛。

  “殺了她們!”七長老像是看到了希望,瘋狂的喊著,讓那些人殺了阿朵珠和追殺他的人。

  阿朵珠蹙眉,明知道有危險,還是策馬追了上去。

  這一次,必須殺了七長老,否則……滿盤皆輸。

  “王上!”幾個跟在阿朵珠身後的女子驚慌喊了一句,想要讓阿朵珠停下。

  那邊危險!

  但阿朵珠沒有停留,繼續追了上去。

  就在對方的人趕到之際,阿朵珠從馬上跳了過去,將七長老撲倒在地上。

  巫族之人不會武功,自然不是阿朵珠的對手。

  即使阿朵珠的武功也並不算高……

  “阿朵珠!你個瘋女人,我有心留你一命,你是瘋了嗎?”七長老怒聲吼著。

  阿朵珠冷笑。“留我一命?你巴不得要我的命。”

  手裏握著匕首,阿朵珠的殺意很重。

  七長老開始害怕,驚慌的握住阿朵珠的手腕。“我的人在西南境內已經動手,阿穆爾撐不過今晚,我已經下令要他的命,我會殺了他們,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威脅你,你就是柔然唯一的女王。”

  阿朵珠蹙眉,手指僵了一下。

  “阿朵珠,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們一直合作很愉快不是嗎?”見阿朵珠動容,七長老再次開口。“隻有我能幫你,你看……你能有今天,全都是因為我。”

  七長老的人馬上就趕到了,阿朵珠卻遲遲沒有動手。

  “阿朵珠,我要殺你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給阿穆爾看,我若是真的想要殺你,你應該清楚,你活不到現在。”阿穆爾壓低聲音,試著安撫。“現在好了……大長老就要來到柔然,我們拿下西南,整個柔然的疆土直接將西南之地收入囊中,你就是這個國家的王。”

  阿朵珠深吸了口氣,握著匕首的手慢慢收回。

  七長老鬆了口氣。“這就對了,你是女王,普天之下唯一的女王,你想要做的事情,都能做到,你將擁有至高無上……”

  七長老的話還沒說完,阿朵珠卻突然出手,匕首直接刺穿了他的心口。

  七長老震驚的看著阿朵珠,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鮮血從口中湧出,七長老最後死都死的不甘心,不瞑目。

  阿朵珠冷笑,撐著身體站了起來,身形有些不穩。“做你的傀儡……要這天下有何用?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會受你擺布,聽你騙了,你就是個騙子……”

  阿朵珠無力的後退,聲音沙啞。“騙子。”

  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騙子。

  看她好看就會騙她兩句,哄她兩句。

  說什麽給她一切,說什麽給她財富與權利。

  實際上……不過就是想要利用她罷了。

  諷刺的笑著,阿朵珠慢慢轉身。

  “王上!”婢女驚恐的喊著。

  七長老的人放箭,那一箭,刺穿了阿朵珠的心口。

  她想過自己會死,也想過很多種死法……

  殺了七長老,斷了巫族的一星,也算是……值了。

  摔在地上,阿朵珠痛的蹙了蹙眉。

  原來死亡,這麽疼。

  她這一生,母親身份地位,父皇不疼不愛,徒有長相,卻隻能淪為男人的玩物。

  她是柔然的象征,被用來和親的棋子。

  她周旋與各個男人之間,妄圖用他們的寵愛來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笑……

  當她醒悟,她知道自己要利用自己的優勢,然後一步步走到權利的製高點。

  可到頭來,不過也是個傀儡,提線木偶,可悲可歎。

  她的柔然,終究不屬於她。

  柔然的百姓,寧願留在西南跟著阿穆爾,也不願意回到自己的國土。

  她知道,她永遠都比不過阿穆爾。

  更……比不過阿圖雅。

  她從小嫉妒阿圖雅,出身比她好,身份比她高貴,明明……愚蠢至極,卻偏偏運氣也好。

  阿圖雅能遇見木懷成,為什麽……她總是遇上人渣。

  緩緩閉上眼睛,眼淚滾燙。

  一直到死,阿朵珠都不承認自己比不過阿圖雅,隻不過……是運氣不好罷了。

  她這一生,從出身開始,就注定卑微。

  她努力的一步步往上爬,想要改變柔然女人的命運,憑什麽……女人就一定是別人案板上的魚肉與棋子。

  她要提高女人的地位,她要當女王。

  第1104章 阿穆爾及時出現救雨晴

  她做到了,至少……她坐上了那個位置。

  即使阿穆爾不承認,她依舊是柔然史上唯一的女王。

  她做到了。

  ……

  西南,內城。

  雨晴抱著孩子睡了過去,恍惚中聽到了馬蹄聲。

  猛地驚醒,雨晴看了眼大家,都睡了過去,連放哨的人都睡了。

  歎了口氣,雨晴抱著孩子起身,想要去破廟外看看情況。

  可還未走到門口,就在門縫處看到了屋外的追兵。

  那些人的戰馬和戰甲,一看就非西南重兵。“噓!”雨晴衝身後醒來的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全身緊繃的哄著孩子慢慢後退。

  她就怕這個時候孩子啼哭。

  “王妃,這可怎麽辦,他們會發現我們的。”身後,女人小聲問了一句,聲音哽咽害怕。

  “別怕,把人都叫起來,小聲點……”

  雨晴故作淡定,實則她也害怕。

  “哇!”突然,女眷中,有嬰孩啼哭。

  雨晴害怕的抱住自己的兒子,緊張的哄著。

  破廟外,果然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雨晴驚慌的轉身看了一眼。

  “快走!從後院離開!”

  跑了幾步,雨晴知道來不及了,這樣……他們一個人都跑不掉。

  “雲泠,你是成也將軍的兒媳,是小成將軍的妻子……也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雨靈拉住其中一個女人的手。“把他帶走,他是王爺唯一的希望,把他帶走……”

  雨晴知自己命數早就已經到了,如若不能改變死亡的命運,不如……最後為阿穆爾做些什麽。

  “王妃!”雲泠震驚的看著雨晴,她想做什麽。

  “快走,我若不留下,你們誰都走不了!”雨晴推著雲泠,讓她帶孩子離開。

  雲泠也是沒有辦法,隻好抱著孩子轉身離開。

  雨晴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害怕。

  左右都是死,不要怕……

  不要成為阿穆爾的累贅。

  破廟外,敵軍的人還算警惕,不敢直接闖進來,他們也怕還有兵馬保護埋伏。

  雨晴將破廟佛像下的供奉台打掃幹淨,放上了一個餅子,一個帶來的果子,虔誠的跪在佛前,祈求神明庇佑。

  庇佑阿穆爾,庇佑她的兒子。

  “嘭!”終於,敵軍衝了進來。

  雨晴卻鬆了口氣,這段時間,也足夠他們逃走了。

  敵軍踢開門,看見雨晴跪在佛前,但卻不敢輕易靠近。

  這個女人敢這麽淡然?這房間內必然有埋伏。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誰都不敢進去。

  “將軍這般膽量,如何能敢進入我西南領地,自尋死路。”雨晴起身,回頭看著敵軍將領,聲音諷刺。

  她是阿穆爾的女人,是柔然的王後,是西南的王妃。

  她的身份尊貴,她應該有足夠的底氣,且死的體麵。

  袖中藏著匕首,雨晴已經想好了,她不會讓自己死在這些人手裏,她會自我了斷。

  那將軍看著雨晴,越發肯定其中必有埋伏,這個女人在用激將法。

  “等等!”將軍抬手阻止身後人動手。

  兩方僵持了一段時間,誰都沒有先出手。

  雨晴在佛像下心慌的厲害,這些人是進來還是不進來?死也不讓她死的痛快點……

  “你們不敢進來?”雨晴有點生氣了?“膽小鬼!不要臉,靠侵略別人的領土,用軟肋威脅別人,你們有什麽本事。”

  雨晴罵著領頭的將軍。

  將軍蹙眉,隱忍的握緊拳頭。

  “回去告訴七長老,還有大長老,巫族人……絕對不會再做別人的傀儡,他打著為巫族人好的名義處處迫害我們,壓製我們,讓我們當他的棋子,不可能!”雨晴生氣的說著,用力握緊手中的匕首。

  敵軍將領四下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煩了,於是將一個手下推了進去。

  被推進去的人嚇得雙腿一軟摔在了地上,仔細看了眼四周。“將軍,沒人!”

  確定沒有機關暗箭,將軍罵了一句。“耍我們,抓起來!”

  “都別過來!”雨晴嚇得聲音有些發顫,她還是膽小,可這一次,她不會再膽小了。

  眼眶一紅,雨晴抬手將匕首抵在脖子上。“阿穆爾……我走了,你照顧好我們的兒子,我在黃泉路上等你。”

  說完,剛要自盡,一支羽箭就襲了過來,射殺了將軍身邊的一人。

  雨晴愣了一下,他們的人,追過來了?

  敵軍警惕。“隱蔽!”

  見破廟外是阿穆爾的追兵,敵軍將領冷眸看著雨晴。“活捉,當人質!”

  雨晴害怕的後退,想要自裁,絕對不能讓這些人得逞。

  可就在這時候,原本應該抱著孩子逃走的那些女眷全都跑了回來,手裏拿著防身的武器,棍子,鐵鍬等,衝了上來。

  一時之間,場麵混亂。

  趁著這個機會,阿穆爾也帶人衝了進來。

  雨晴站在原地都嚇壞了,看著跑回來的雲泠緊張的問了一句。“你們怎麽……”

  “王妃,你說的對,我們的男人在城內拚死奮戰,我們不能置身事外,我們不是他們的軟肋!既然逃不掉,那就抗爭到底,不能給他們丟人!”

  雲泠說著,還撿起一塊石頭害怕的砸了過去。

  阿穆爾的人殺了進來,將敵軍反殺。

  驚慌的跑到雨晴身前,用力把人抱緊在懷裏,聲音顫抖。“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coM

  雨晴手裏的匕首慢慢滑落,哭著跳起來掛在阿穆爾脖子上。“嚇死我了嗚嗚……”

  她差一點就要死了,還好自己膽子小,沒有真的下去狠手。

  “對不起……讓你受驚嚇了。”阿穆爾笑了一下,拍了拍雨晴的腦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城中,戰況如何?”雨晴緊張的問了一句,四周還有這麽多女眷呢,多不好意思。

  阿穆爾寵溺的笑。“戰況已經基本穩定,隻要你們無事,我們一定會贏。”

  雨晴鬆了口氣。

  “讓阿達護送你們去往京都的方向,等我們守住西南,便來迎接你們。”阿穆爾揉了揉雨晴的腦袋,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聽話,我知道你很堅強。”

  “我很勇敢的……”雨晴點了點頭。“我會帶她們去安全的地方等你們,我們和孩子……都在等你們。”

  “陛下在京都地給你們空置了府邸,你們可在京都等待,那裏足夠安全。”

  雨晴點了點頭,紅了下眼眶。“我知道了,我們會乖乖等你們的好消息。”

  可雨晴也知道,這一別怕是要很久才能再見。

  不僅僅是七長老的敵軍,就算是贏了……穩住了西南,更大的戰爭也馬上就要來臨了。

  大長老的兵馬,馬上就要到了,他們會齊聚巫山。

  那裏,是巫族的起源地,也是巫族力量的源泉。

  第1105章 胤承謝謝你愛我

  “照顧好孩子,更要照顧好自己,你才是我心中唯一的牽掛,隻要你安全……”阿穆爾再三囑托。

  雨晴笑著點頭。“嗯。”

  “藥……我都已經給你分好了,記得吃,不要耽誤時辰,若是藥沒了,陛下也讓人給你備好了,要好好活著。”阿穆爾讓雨晴一定要好好活著。

  “嗯。”雨晴是很乖的,她不喜歡這種生離死別,可她不想讓阿穆爾擔心。

  “你們安心去往京都,相信本王,相信我們,會守護好家園,更會守護好邊關的大門,讓你們在家安枕無憂。”阿穆爾對其他的女眷開口。

  “王爺您就放心吧,這一路,王妃有我們。”雲泠等人也讓阿穆爾放心。

  阿穆爾點了點頭,示意雨晴他們上路。“現在就走,不要回頭。”

  雨晴回頭看了阿穆爾一眼,阿穆爾就在原地注視著她。

  雨晴已經沒有預知能力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回眸,心口泛疼的厲害。

  懷裏的小家夥也哭的厲害,仿佛也不想與父親分離。

  “阿穆爾……你抱抱阿吉。”雨晴紅了眼眶,抱著孩子跑回阿穆爾身前。

  阿穆爾單手抱住兒子,另一隻手抱住雨晴。“別怕,乖乖等我。”

  雨晴重重點頭,抱住兒子,沒有回頭的離開了。

  他們,誰都不願意分離,可戰爭來臨,他們隻能暫時分離。

  “我會在京都日夜祈禱,戰爭早日結束,天下早日一統,再也沒有種族之分,讓巫族……自由,然百姓……平安。”

  ……

  “王爺,快些回城,敵軍狗急跳牆,開始最後的反撲。柔然傳來消息,七長老已死。”

  阿穆爾握緊韁繩,快馬趕回西南城內。

  阿朵珠……果然動手了。

  “王爺,阿朵珠……也死了,死在敵軍箭下。”

  阿穆爾勒馬停住,什麽都沒說,很快策馬進入城內。

  終究是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恩怨情仇……在死亡來臨的瞬間,煙消雲散。

  是非恩怨,在死亡麵前總會釋然。

  “王爺,城外有援軍!”

  阿穆爾笑了笑,果然……陛下不放心西南之地,秘密派人前來。

  “是誰領兵?”

  “遊弋將軍、薑玉瑤將軍!”

  阿穆爾鬆了口氣,心也放回了肚子裏。“開城門!讓兩位將軍進城!”

  這才是蕭君澤最終的計劃。

  丘陵之地,讓大軍拖住巫族與慕容狄的兵馬,秘密將遊弋的人安排到西南,聲東擊西。

  畢竟,遊弋也是可以控蠱人的控蠱者,他會在最終戰發揮巨大的作用。

  前期,蕭君澤怎麽舍得讓他參戰。

  不過現在……已經是時候了!

  遊弋的兵馬一入城,薑玉瑤直接帶兵前去鎮壓敵軍。

  很快,城內的戰火便被壓了下來。

  “柔然城內全是巫族的人,阿朵珠的一萬五千精銳前來投誠王爺,柔然暫時拿不下來。”手下前來稟報。

  阿穆爾點頭。“讓他們入城。”

  巫族長老的本事,他們早就見識過了。

  如今能保住西南,滅了他們的大軍,還能除掉七長老這個隱患,已經是很大的勝利。

  柔然背靠巫山,大長老必然死死的把握住這個陣地。

  “一切都還來得及,巫山腳下與柔然之地,必然成為主戰場。”何雲晚走到阿穆爾身邊。“王爺辛苦了。”

  “應該的。”阿穆爾作揖。

  “陛下應該也快到了。”何雲晚看了眼正在點兵的遊弋。“我們,是陛下最後的底牌。”

  蕭君澤將最後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遊弋和他們身上。

  “陛下心懷仁慈,一定會贏。”阿穆爾眼眸堅定。“我們,也絕對不會讓陛下失望。”

  哪怕付出生命。

  因為蕭君澤值得。

  ……

  大虞,皇宮。

  何顧在宮外等待,朝陽入宮,是為了看望小念晨。

  胤承知朝陽要來,自己的人也攔不住朝陽。

  “要來便走正門,誰人敢攔你?偏偏要爬窗。”胤承有些無奈。

  朝陽坐在窗台上,衝胤承笑了一下。

  那一笑……恍若隔世。

  小時候,朝陽也是如此,正門不走,偏偏喜歡翻窗。

  他們兩人在避暑山莊同吃同睡,翻窗去偷看山莊典籍古書,一起去廚房偷他們的飯菜和點心。

  “念晨可是睡了?我……看她一眼邊走。”朝陽小聲說了一句。

  胤承起身,安靜的看著朝陽。“一定要走?”

  巫族預言,朝陽會死在巫山,他想了很多辦法,甚至不惜用念晨做餌,想要趁機困住朝陽。

  哪怕她會恨自己一輩子,隻要她活著。

  “嗯,有些事,一定要去做。”朝陽點頭。

  胤承視線灼熱的看著朝陽,突然……改變了主意。

  隻要看見朝陽這雙眼睛,他總也狠不下心。

  他深愛這個女人,已經愛到……可以包容她的一切,隻要是她的意願,他都無法違背。

  哪怕,是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

  “國都的事情已安置的差不多了,我也準備親自領兵去往巫山,要一起嗎?”胤承雙手背在身後。

  這最關鍵的一戰,沒有人能避免。

  巫族若是放出死士,西域若是放出蠱人,戰場的慘烈,可想而知。

  誰輸誰贏,其實早已預判。

  因為,沒有贏家。

  “胤承,謝謝你。”朝陽衝胤承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他們不能一起上路了。

  她要先一步離開。

  蕭君澤應該快要到西南之地了,她想早一點去見他。

  “謝我什麽?謝我……成全你和蕭君澤,還是謝我為你養女兒……”胤承笑的有些苦澀。

  “謝謝你愛我。”

  朝陽一直坐在窗台上沒有下來,她和胤承此生也隻能止步於此。

  可朝陽還是謝謝胤承,出現在她的生命裏,陪他度過一個無聊且黑暗的童年人生,給了她光亮和溫暖。

  謝謝胤承一直愛她,因為愛她,所以做了很多的讓步和改變。

  “應該……是我謝你。”胤承走到朝陽身前,將一個錦囊交給她。“這是念晨發絲做成的福袋,能保佑你。”

  “念晨不記得我……我隻想遠遠看她一眼,如若我死了,不要讓她知道我的存在,她就是你的女兒,就是馮慧茹的女兒……好嗎?”朝陽突然紅了眼眶低頭聲音哽咽。

  胤承安靜的陪著朝陽,許久點頭。“她是我的女兒,我會用我的生命守護她。”

  第1106章 念晨像極了朝陽

  皇貴妃寢宮。

  念晨睡了,胤禛在床邊守著。

  “胤禛,妹妹睡了,去睡吧。”馮惠茹柔和的說著。

  自從上次刺客入宮,念晨受了驚嚇,夜裏必須哥哥在身邊才能睡得著。

  胤禛搖了搖頭,小小少年眼眸已經透著深邃不見底的光。“母妃,禛兒還不困。”

  “禛兒,母妃希望你活得自在些……”馮惠茹知道,胤禛是陛下唯一的子嗣,無形的壓力壓在胤禛年幼的身軀上,會讓他過早的成熟。

  都說皇室之人是魔鬼,小小年紀就經曆著別人沒有的壓力。

  “母妃,太傅說……我是太子,但未必是將來的皇帝,我要有天賦,更要有才華。”胤禛坐在床榻邊,看著馮惠茹。“太傅還說,如若別的娘娘生了皇子,對母妃和我都會很不利。”

  馮惠茹蹙了蹙眉,太傅太早教太子這些了。

  可……偏偏這些,又不得不教。

  “你還小,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保護好妹妹,有母妃在身前替你們擋著。”馮惠茹心疼的揉了揉胤禛的腦袋。

  “今日,馮嬤嬤又在念晨的清粥中發現了毒物,對嗎?”胤禛深沉的問了一句。

  總有些活得不耐煩的,想要傷害念晨。

  “胤禛,這就是皇宮。”馮惠茹鼻頭有些泛酸。

  “我想保護妹妹,我要變得強大。”胤禛輕輕碰了下念晨的手指,像是在發誓。“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保護別人的時候,更要保護好你自己。”馮惠茹歎了口氣,起身離開。

  “哥哥……”

  “哥哥不要走。”

  念晨在睡夢中並不踏實,驚慌的喊著。

  她依賴胤禛,她其實還是缺少安全感。

  馮惠茹對念晨很好,可終究還是隔了什麽。

  畢竟……血緣是很神奇的存在。

  “哥哥不走。”胤禛小小的身軀卻好像能給念晨很大的安全感,站在床榻邊,小聲安撫。

  很快,念晨就睡得安穩了。

  聽見房門被推開,胤禛的眸子一沉,有些不悅,是誰夜裏打擾念晨睡覺?

  “父皇……”見來人是胤承,胤禛才放下了一身警惕。

  “回宮去吧。”胤承揉了揉胤禛的腦袋。

  胤禛回頭看了妹妹一眼,有些不放心,但父皇在,他隻能離開。

  “宮中多爾虞我詐,念晨在這也並不安全。”胤承小聲說了一句。

  朝陽從窗外翻了進來,走到床榻邊。“我知你會守護好她。”

  胤承看了看朝陽,視線灼熱深邃。

  “等她長大……若是她想離開,便讓她離宮吧。”朝陽小聲說著,手指微微顫抖的觸碰女兒的臉頰。

  她真的……好想她。

  “你的女兒,總是更像你一些。”胤承深意的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念晨,同樣向往自由。”

  她時常會問,父皇……鳥兒是不是隨時都可以去想去的地方?

  她也會偷偷趁著其他嬪妃不注意,將她們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放走。

  讓那些小鳥自由的飛。

  “我隻希望她平安喜樂。”朝陽眼眶凝聚淚水,鼻頭泛酸。

  “好好陪陪她吧,今夜……我在這守著你們。”胤承轉身站在窗邊,給朝陽和念晨足夠的空間。

  “哥哥……”

  念晨會在噩夢的時候喊哥哥。

  “看得出來,胤禛對晨兒很好。”朝陽也就放心了。

  有哥哥守護,總會讓人放心些。

  胤承沉默,沒有說話。

  他怕的……是自己的兒子,重蹈自己的覆轍。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有時候卻比不過突如其來的新鮮感。

  胤禛雖然年紀小,可胤承的看出來,他太像自己了。

  若是將來真的對念晨動了什麽不該有的感情……

  胤承也很擔憂。

  ……

  趴在床榻邊,朝陽睡了過去。

  念晨握著朝陽的手指,一夜睡得異常安穩。

  清晨,陽光照進房間。

  胤承站在窗邊,回頭看了眼還在睡的母女二人。

  這一幕,若是就此靜止那該多好。

  他所向往的,也不過如此。

  朝陽醒來時,念晨也睜開眼睛。

  她好奇的看著朝陽,看了許久沒有說話。

  朝陽有些緊張,這是她的女兒……可她卻不敢認。

  “你是皇後娘娘對嗎?我記得你的畫像。”念晨先開了口,揉了揉眼睛,看著窗邊的胤承,開心的伸手。“父皇,要抱抱。”

  胤承笑著抱起念晨,這小家夥總能驅散他全部的陰霾。

  朝陽的身體僵了一下,麻木的起身。“念晨……”

  “父皇,她是皇後娘娘嗎?”她和哥哥偷偷跑進皇後寢宮,看到過皇後的畫像。

  “是。”胤承點頭。“喊母後。”

  朝陽突然有點緊張。

  但後妃的孩子喊皇後母後,也沒有什麽錯。

  “母後……”念晨很乖的喊著,雖然對朝陽充滿好奇,可卻從骨子裏的陌生。

  朝陽呼吸有些顫抖,手指慢慢握緊。“照顧好她,我要走了。”

  胤承抱住念晨,安靜的看著朝陽離開。

  “爹爹,皇後娘娘要去哪?”念晨小聲問了一句。

  “去很遠的地方修行,為念晨祈禱,希望念晨平安喜樂,健康快樂。”胤承小聲說著。

  念晨抱緊胤承。“爹爹不想讓她走的,對嗎?”

  “念晨喜歡皇後嗎?”胤承問了一句。

  念晨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許久,點了點頭。“喜歡,她長得好看。”

  胤承笑了笑,抱著念晨走了出去。

  等念晨長大,又該是怎樣的絕代風華。

  她的輪廓像朝陽,那雙眼睛卻更像蕭君澤。

  胤承雖然不喜歡蕭君澤,但也承認他的長相屬於上乘。

  ……

  西南王府。

  遊弋的人安營紮寨,對西南的城牆做了加固和加厚。

  “我們要為蠱人死士大戰做好準備,一旦死士與蠱人肆無忌憚的開始攻擊,我們必須確保城關穩固。”何雲晚提議城牆還要加固。

  薑玉瑤指揮部下加固城牆,搬運石塊。“姐姐,這城牆防護普通將士沒有問題,可咱們一路看過嘉峪關外的城牆和岩壁,他們血液有腐蝕性,石頭都擋不住。”

  阿穆爾麵色凝重。“嘉峪關當初三萬人馬差點攔不住四隻蠱人……若是成千上萬的蠱人與死士出動……”

  倒吸一口涼氣,阿穆爾揉了揉眉心。“那該是怎樣的人間煉獄。”

  遊弋傻傻的站在何雲晚身邊,他雖然想象不到那個慘狀,可他感受的到何雲晚在害怕。

  “別怕,我會保護你們。”遊弋堅定的說著。

  第1107章 朝陽故技重施魅惑蕭君澤

  恒河下遊。

  巫族長老行軍途中,路經恒河下遊的遊牧村。

  那裏早已空曠,屍體懸掛在林木之上,早已腐爛有的隻剩枯骨。

  慕容狄一路經過,麵色異常難看。

  馬車中,南古雲嵐看了一眼,也放下了帷幔。

  這種人間慘狀……在戰爭年代屢見不鮮。

  一旁,景黎沉聲開口。“姐姐看著外麵的場景,有何感想。”

  南古雲嵐看了景黎一眼,知他有責備的意思。

  如若不是南古雲嵐與巫族聯手,也不至於是如今的場景。

  “景黎……你太天真了。”南古雲嵐無奈的搖了搖頭。“就算沒有我,沒有巫族,這天下依舊會戰亂,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必然趨勢。一個朝堂的更迭,戰爭和地獄的殘酷,源自於骨子裏的潰爛。”

  景黎蹙眉,沒有說話。

  “你看外麵的慘狀隻覺淒涼,因為他們都是陌生人,你心有不忍,因為你心善。”見景黎不說話,南古雲嵐的聲音越發冷凝。“而我,親眼看著家人死於非命,看著巫族之人放幹他們最後一滴血,你可知我是什麽感受?”

  景黎心口一緊。

  “我在想,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隻要敢想敢做,且為之努力……無論過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還是五十年,都要實現。”南古雲嵐指著窗外。“天下一統,是長久之計,能讓更多的人免於像他們一樣的悲慘命運。”

  遊牧民族為何總是在戰爭中成為悲慘的羔羊,任人宰割?因為他們沒有國家,沒有軍隊,沒有歸屬!

  強者,是為了保護弱者而生。

  成為一個國家的王,不僅僅是要享受權利,而是要擔負起重擔與責任。

  這一點,每一個國家的皇帝都很清楚。

  戰爭,根本避免不了流血,也避免不了犧牲。

  “小心!”突然,馬車猛地停住。

  景黎抬手護著南古雲嵐,警惕的掀開帷幔看著窗外。“發生了什麽?”

  “有急報。”

  景黎下了馬車,往慕容狄和大長老馬車走去。

  ……

  “西南失守,蕭君澤聲東擊西,提前派遊弋薑玉瑤等人前去西南鎮守,我們的人全軍覆沒……七長老,不幸遇難。”

  大長老的身形有些不穩,扶著馬車緩了很久。

  他們巫族七長老,如今已經所剩不多了。

  沒有後輩補充,他們的預知能力會漸漸衰弱。

  “柔然……”大長老聲音沙啞。

  “大長老您有先見之明,提前派兵鎮守柔然,如今柔然已成無主之地,還在我巫族掌控之中。”

  大長老鬆了口氣,終歸是天無絕人之路。

  老天爺,這次也會幫巫族的。

  他們巫族從未對不起天下人,可當年卻落得如此下場。

  今時今日,他們不過是想討要一個說法,要這天下臣服,僅此而已。

  “加快行軍腳步。”

  ……

  恒河下遊安營。

  慕容狄進了公主營帳。

  “今日可是出事了?”南古雲嵐問了一句,主動幫慕容狄褪去戰袍。

  仿佛,他們隻是一對普通夫妻,將軍行軍打仗,妻子在營帳等候。

  “西南失守,損失慘重,七長老死了。”慕容狄不會瞞著南古雲嵐。

  南古雲嵐深意的眯了眯眸子,她倒是不心疼巫族的人死,隻是……西南拿不下,會不會影響她後續的計劃。

  “別擔心,我們手裏還有底牌。”慕容狄讓南古雲嵐放心。

  “可不到萬不得已……除非想要魚死網破,真的到了用到死士的那一天……這天下已經千瘡百孔,需要有多少年來修複。”南古雲嵐終究還是不忍。

  “有我在,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得到。哪怕失敗,我也準備好了退路,留得青山在,終有一日我們會卷土重來。”慕容狄將最壞的打算也已經想好了,他想讓南古雲嵐放心。

  南古雲嵐點了點頭,抱住慕容狄。

  在這動蕩的環境中,他們彼此汲取溫暖與希望。

  ……

  西南之地。

  “阿穆爾王爺,這夜空真是安靜的讓人沉醉。”薑玉瑤躺在城牆上,大咧咧的一點沒有女子的扭捏,十分率性。

  阿穆爾笑了笑。“暴風雨前的寧靜。”

  當將軍的,最怕的就是安靜。

  安靜意味著暴風雨。

  “西南的夜空真的很美。”何雲晚也感慨。

  遊弋傻傻的抬頭看著天空。“星星!掉下來了!掉下來了!”

  何雲晚被遊弋逗笑。“那是許願星,快許願,會實現的。”

  幾人都安靜的開始許願。

  阿穆爾笑著看了眼如今的平靜,若是都能停留在這一刻,每個人的笑容都在。

  可戰爭無情,願戰爭結束,他們幾人都能整整齊齊的站在這裏,看著夜空,許著願。

  “城外有人!”

  信報來傳。

  阿穆爾等人瞬間警惕的看著城外策馬而來的身影。

  “是陛下!開城門!”阿穆爾的心放回了肚子裏。

  蕭君澤趕到了便好。

  他還擔心他在路上遇上危險。

  ……

  蕭君澤翻身下馬,風塵仆仆中都長了胡茬,看起來滄桑又成熟了些許。

  那雙布滿血絲的眸子,看起來也多了幾分穩重。

  “陛下!”幾人拋下城樓,單膝跪地。

  隨著蕭君澤的沉穩與成熟,周身的帝王之氣也越來越強盛。“都起來吧,辛苦各位將軍。”

  遊弋傻傻的笑。“不辛苦不辛苦,為了弟弟,應該的。”

  遊弋不拘小節,拍著蕭君澤的肩膀。

  既然也習慣了,知蕭君澤不會在意這些。

  都笑了起來。

  “陛下,快些去休息,連日趕路,必然累了。”何雲晚更貼心一些。

  蕭君澤笑著點了點頭。“巫族行軍趕到柔然也還需半月的時間,這段時間是西南最安穩的時候,好好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寧靜。”

  幾人心知肚明,越是安靜,說明暴風雨越是強大。

  ……

  蕭君澤去了王府溫泉,想好好泡泡解解乏。

  原本,他早就應該到了,路上經過一個遊牧村,出手救人耽擱了些時間。

  “嘶……”倒吸一口涼氣,蕭君澤吃痛的看著肩膀上的傷,救人時被劃傷的。

  為了不讓阿穆爾等人擔憂,他也未曾吭聲。

  浸泡在溫泉中,蕭君澤全身都放鬆了下來。

  突然,水中泛起波紋。

  蕭君澤冷眸看著水麵,沒有出手。

  水中,一隻涼涼的手指慢慢攀附蕭君澤結實的腹肌,一路向上。

  蕭君澤眯了眯眼眸,抓住那隻手,直接拉到了懷裏。“何時來的?”

  朝陽,竟能與他同時趕到西南王府。

  “若是陛下不在遊牧村耽擱半月,人家還追不上呢……”朝陽用了魅術。

  蕭君澤深吸了口氣,一次還不長記性。wap,com

  這次,別想下床了。

  第1108章 遊弋何雲晚大婚

  把人從溫泉中撈了出來,蕭君澤摁著朝陽的腦袋就吻了上去。

  朝陽也沒有壓製自己的欲望,回應著蕭君澤。

  “傷……”蕭君澤吻了朝陽的鎖骨,手指輕輕觸碰她受傷的地方。

  即使她身體恢複的快,那傷口竟也沒有完全愈合,可見這次真的傷的很重。

  “已經無礙,不影響陛下發揮。”朝陽揚了揚嘴角,溫熱的氣息在蕭君澤耳畔呼出。

  蕭君澤深吸了口氣,理智在腦袋裏繃斷的聲音異常清晰。

  “朝陽!你是越來越壞了……”蕭君澤無奈的笑著,反手將人托放在溫泉旁的浴巾上。

  站在水中,蕭君澤抬手理順朝陽的發絲。“想我了嗎……”

  “想……”朝陽沒有猶豫,根本不需要思考。

  身體控製不住的想要靠近蕭君澤,已經說明了一切。

  “巫族的大軍至少還有半月才能趕到,我連夜趕路提前與你會合……便是想要在這王府與你黏在一起。”

  朝陽壞笑了一下,抱緊蕭君澤。

  難得還有半月的時間,當做半月後就是末日來對待,當然要和自己最愛的人……好好膩歪一下。

  蕭君澤有些心疼,欲望還是戰勝了理智。

  先把人吃幹抹淨再說!

  ……

  第二日。

  昨夜顛鸞倒鳳,兩人確實有些瘋狂了。

  以至於正午的陽光刺眼,兩人都沒有醒來。

  阿穆爾自然也沒有讓人來喚醒蕭君澤,以為他長途跋涉,確實是辛苦了。

  誰知……

  蕭君澤開門出來時,身後還跟著一個……

  “朝陽姑娘!”阿穆爾驚了一下,他們的人竟不知道朝陽何時來到王府。

  朝陽躲在蕭君澤身後,衝阿穆爾等人擺了擺手。

  蕭君澤寵溺的笑了一下,伸手牽住朝陽的手,昨夜不是還挺厲害?

  朝陽雙腿有些發軟,這個披著人皮的狼……

  “朝陽姑娘也到了。”何雲晚笑著打招呼。

  “朝兒。”遊弋傻傻的擺了擺手。“有見到我二弟和三弟嗎?”

  朝陽搖了搖頭,看著蕭君澤。

  巫山之戰,長孫無邪……如何選擇?

  蕭君澤也搖頭,他不會強迫長孫無邪站隊,更不會強迫長孫無邪一定要站在他這邊。

  至於扶搖。

  謝禦瀾是奉天的將軍,扶搖必然要站在奉天這邊。

  但他守護好謝禦瀾便好,不必參與巫山這一戰。

  蕭君澤……也想給舅舅家留後,他不想讓舅舅家的任何人再受到波及。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也絕對不會讓遊弋來趟這趟渾水。

  “陛下不必悲觀,乾坤未定,誰都無法預知天下的走向,巫族又如何,他們不過是靠著一點點運氣猜測而已,要我說,我也能預知,預知這天下必然是屬於我們奉天!將來,奉天的旗幟將會插滿邊關各處!”薑玉瑤大氣的說著。

  “對!”阿穆爾笑著讚同。“至少我柔然,臣服奉天。”

  蕭君澤深意的看著眼前的眾人,巫山一戰……還要仰仗他們。

  “陛下,巫族到來之前還有些時日……雲晚有事相求。”何雲晚上前,小聲開口,耳朵有些泛紅。

  “說。”蕭君澤點頭。

  何雲晚看了遊弋一眼,小聲催促。“你說啊,難道這種事也要我提嗎?”

  遊弋撓了撓腦袋,上前憨憨的笑了笑。“弟弟,我想娶妻……”

  朝陽被逗笑,抱緊蕭君澤的胳膊。“這是喜事!”

  蕭君澤也笑了笑。“既然兄長求朕賜婚,那朕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阿穆爾幾人相互看了一眼,也都笑了起來。

  ……

  遊弋與何雲晚的大婚,讓原本安靜低沉的西南王府添加了不少喜慶。

  所有人都再歡聲笑語中把酒言歡,仿佛忘記了馬上就要到來的戰爭。

  蕭君澤抱緊朝陽,不像是帝王,更像是參加婚宴的賓客和家人。

  “蕭君澤,我想要那個彩頭!”朝陽也像是討喜慶的小丫頭,讓心上人去喜山上拿彩頭。

  蕭君澤三兩下就將最高處的紅色荷包摘了下來,上麵繡著兩隻鴛鴦,後麵繡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蕭君澤將荷包給了朝陽,輕輕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

  洞房花燭。

  遊弋憨憨太過善良,經不住勸酒就毒哦喝了幾杯。

  幾人壞心思的想要鬧洞房,藏在窗外聽動靜。

  薑玉瑤護何雲晚心切,揮著拳頭讓他們都滾回去。“沒正事兒了,各位將軍是太閑了?不如去校練場與我比試比試?”

  幾個將軍都不敢招惹薑玉瑤,轉身就跑了。

  這薑玉瑤絕對是第二個謝禦瀾。

  不,還不如人家謝將軍。

  人家謝將軍好歹嫁出去了,有家室有兒子,這薑玉瑤八成是嫁不出去的,誰敢要?

  房間內。

  遊弋憨憨的握著胸前的紅色綢緞,緊張的站在原地,忘了要做什麽。

  那麽嬌俏的娘子就蓋著紅蓋頭在身前,他卻突然手忙腳亂了。

  “遊弋?”何雲晚溫柔的喚了一句。

  遊弋緊張的不會說話,喉結滾動,醉醺醺的幹著急。,coM

  “阿楞?”何雲晚笑出聲,在蓋頭下能看見遊弋著急到跳腳。

  “我們拜堂成親了,你便是我的丈夫,要為我掀開蓋頭。”何雲晚沒有讓喜婆留下,她怕遊弋害怕,便親自教導。

  遊弋小心翼翼的掀開喜帕,眼睛裏滿是驚喜。“娘子……真美。”

  娘子最美。

  “還未看夠嗎?”何雲晚嗤笑。

  “看不夠!”遊弋傻傻的說著。“娘說了,要對媳婦兒好。”

  何雲晚歎了口氣,抬手握住遊弋的手指。“遊弋,掀了我的蓋頭,就意味著……我是你的人了,一生一世,無論生死,我都是你的妻。”

  遊弋開心的點頭。

  何雲晚起身,周身卻微微有些淒涼。

  倒了合歡酒,何雲晚教遊弋交杯。“喝了交杯酒……上碧落下黃泉,你生我生,你若戰死……雲晚,絕不獨活。”

  遊弋愣了一下,安靜的看著何雲晚。

  許久,遊弋聲音沙啞。“我要你活著。”

  他雖然傻,但知道何雲晚的意思。

  “你忍心嗎?”何雲晚紅了眼眶。

  遊弋可控蠱兵,若是蠱兵與死士作戰,遊弋一定是衝在陣前那個……

  她能理解將士為國死而後已,可她還是遊弋的妻子。“你忍心留我一個人嗎?”

  “活著……”遊弋抱緊何雲晚,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我會活著,你就站在那城門上,等我。”

  何雲晚在,他無論走多遠都會回家。

  他會活著。

  他不忍心。

  第1109章 蕭君澤朝陽的洞房花燭夜

  西南王府張燈結彩的,到處都是火紅的燈籠,喜氣的紅色綢緞。

  朝陽穿了一身紅衣,一如她嫁給厲王那日所穿的喜服。

  她與蕭君澤是成過親的,可那段記憶並不美好。

  他們沒有拜堂,甚至沒有儀式,而且洞房夜……也並不美好。

  坐在梳妝鏡前,朝陽貼紅妝,畫眉眼,戴上木懷成哥哥送的發簪,梳好自己的長發。

  紅衣如火,是朝陽讓阿穆爾幫她準備的嫁衣。

  嫁衣簡單,沒有那些繁瑣的工序,也沒有鳳冠霞帔。

  她不想聲勢浩大,她隻想……以朝陽之名,嫁與蕭君澤為妻。

  天地可鑒,日月為媒。

  她與蕭君澤……生死與共。

  蕭君澤與阿穆爾議事歸來,發現房內燃的是紅燭。,CoM

  關上房門,蕭君澤走了幾步便僵住腳步。

  房間內,有紅色地毯,大紅色的帷幔,宛若洞房花燭夜……

  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蕭君澤下意識轉身。

  “跑什麽?”身後,朝陽的聲音透著戲謔。

  蕭君澤身體僵了一下,回頭便看見坐在床榻邊,一身紅衣畫好妝容的朝陽,歪著腦袋衝他笑。

  “我要不要……也蓋上蓋頭?”朝陽征求蕭君澤的意見,拿蓋頭蓋在腦袋上。

  蕭君澤身體僵硬,許久快步走了過去。

  走到朝陽身前,蕭君澤卻不知該如何做了。

  手指發顫,抬起落下,片刻又抬了起來,將蓋頭掀開。

  朝陽笑的比花還要好看,她的麵容精致,絕美……若說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見蕭君澤不說話,朝陽的笑意更深了。“陛下……不知道的,以為我欺負你了。”

  一國之君,九五之尊,居然紅了眼眶。

  若不是蕭君澤足夠堅強,這是要哭啊……

  霸道的摁著朝陽的腦袋吻了上去,蕭君澤報複性的咬了一口。

  朝陽蹙了蹙眉,笑意更深了。“陛下,春宵一刻值千金,這算不算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蕭君澤哪裏還有理智,直接扯開她腰間的衣帶。

  “蕭君澤!合歡酒,還沒喝……”她和蕭君澤可還沒將這些都做一遍。

  就算是要死,也不能留遺憾啊。

  “朝陽……”蕭君澤回想起她嫁入厲王府的那一年。

  “是我委屈了你……”

  朝陽抱住蕭君澤的脖子,雙腿纏住他的腰。“我要和合歡酒。”

  蕭君澤拿朝陽沒有辦法,倒了合歡酒,與朝陽交杯。

  “這樣……我們就能生同衾死同穴……”朝陽小聲說著。

  蕭君澤的身體慢慢僵住,聲音沙啞。“我不許你死。”

  “那你會死嗎?”朝陽聲音有些沙啞。

  “不會……”蕭君澤將朝陽扛到床上。“有這麽美的娘子,我怎麽舍得死。”

  “這話我愛聽,你嘴好甜。”朝陽捧著蕭君澤的臉頰,主動吻了上去。

  ……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鄉遇故知,久旱逢甘露。

  人生四大喜事,每一件都要建立在天下太平之上。

  那一夜,所有人都在祈禱,願天下一統,願再無戰爭。

  ……

  柔然。

  阿朵珠一死,柔然再次成了無主之國。

  “打開城門!族長到了!”

  沉重的城門打開,浩浩蕩蕩的軍隊進入柔然邊城。

  曾經還算繁華的柔然國,如今已經成了空巷。

  大軍進入柔然,大長老的心才真正放回了肚子裏。

  “部署兵力,鎮守城關。”大長老下了馬車,抬頭看著不遠處的高山。

  那黑壓壓的巫山,是他們巫族的起源。

  原本,他們巫族的祖先在巫山之上過著世外隱居的生活。

  可惜……

  “少主,公主,請隨臣上山。”大長老邀南古雲嵐與景黎上山。“這山下遲早要開戰,你們是我巫族的希望我巫族的主人,需要留在最安全的地方。”

  南古雲嵐冷笑,什麽都沒說。

  說的真是好聽啊……

  最安全的地方?

  不過是趁機威脅,將他們扣押為人質罷了。

  慕容狄深意的看著南古雲嵐,衝她搖了搖頭。

  南古雲嵐沉默,沒有說話,隻是扭頭看了景黎一眼。

  景黎更是無所謂,他的目的本就是要探查清楚巫族的老巢,摸清楚巫族與古嘉的恩怨情仇,前因後果。

  “公主,少主,請。”巫族長老示意兩人再上馬車。

  慕容狄留在邊關鎮守,這裏將是開戰的地方。

  而巫族與古嘉皇室之人,要上巫山,運籌帷幄。

  其實,巫族是給自己留了退路,即使死士與蠱人爆發戰爭,留在巫山也是安全的地方。

  至少能留下血脈,卷土重來。

  ……

  京都。

  雨晴抱著孩子,帶著女眷也趕到了京都。

  木懷臣接到他們,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京都安全,王妃放心。”木懷臣讓西南王府的女眷放心。

  “嗯。”雨晴衝木懷臣笑了一下。“我們住在大將軍府便是。”

  阿圖雅和孩子在那,木懷成也在邊關,她和阿圖雅都要照看孩子,彼此之間也有照應。

  木懷臣點了點頭。“便是如此,嫂嫂已經在府中備好酒席,等待各位。”

  雨晴開心的點頭,跟著木懷臣往將軍府走去。

  這樣,小阿吉也能和親人在一起了。

  就算她不在了……至少小阿吉能不孤單。

  ……

  皇宮,藥蘆。

  “還沒有找到破解巫族壽限的法子?”薛京華左右踱步。

  “很難。”藥王古雨搖了搖頭。“一個古嘉血脈的血供應一個巫族都費勁兒,這大概就是當初古嘉皇室能長久牽製巫族的原因。”

  誰都不想死,誰都想活著。

  “鳳梧身子骨弱,他若是繼續供血……”薛京華擔心南古鳳梧的身子。

  “我不怕,我沒事的。”南古鳳梧搖頭。

  隻要他的血能救人,他很開心。

  古雨搖了搖頭。“繼續用你的血,你會死。”

  這並不誇張,巫族之所以一直沒有動南古鳳梧大概也是知道他身子太嬌弱。

  “可我們手裏沒有其他古嘉血脈,一旦斷了藥物供應,西南王妃……”薛京華有些擔憂。“西南大戰在即,無論如何要保住西南王妃,這樣才能讓西南王安心應戰。”

  古雨沉默,搖了搖頭。

  他盡力了。

  鳳梧麵色已經泛白,善良的伸出胳膊。“我沒事的,我可以!”

  薛京華看了看一直站在門外的扶搖,走了過去。“您怎麽看……”

  扶搖沉默,沒有說話。

  他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去西南,要不要攪入這池渾水。

  明明……他陪著妻兒避開這場戰爭才是更好的選擇。

  第1110章 蕭君澤朝陽決定入巫山

  木將軍府。

  阿圖雅陪著雨晴,兩人坐在院子裏談心。

  “嫂嫂不用太過擔心,陛下早有準備,已經齊聚西南之地。”阿圖雅麵色有些泛白,但還是安慰雨晴。

  巫族預言,阿穆爾會死於戰爭……

  阿圖雅不知道如何阻止預言,她也無能為力。

  “等天下一統之後,你和木將軍有什麽打算嗎?”雨晴小聲問了一句。

  “懷成是這奉天的大將軍,他說……將軍戰亂年代保家衛國,和平年代就可以退居山林了。等他找到了合適的繼承之人,將手中的權利交接過去,為陛下分憂解難,便帶我離開京都,避世隱居。”阿圖雅笑著垂眸,哄著懷裏已經睡著的小家夥。

  她笑的很幸福,也在向往那時候的生活。

  功高震主,這個道理木懷成明白。

  所以當他立下汗馬功勞以後,就要快些功成身退。

  雨晴羨慕的看著阿圖雅。“到時候來我西南如何?我們一起。”

  阿圖雅點了點頭。“正有此意!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才開心。”

  雨晴也笑了。

  兩人相見恨晚,彼此之間聊了很久。

  “作為將軍夫人,我希望我的丈夫為國分憂,為了陛下為了天下保家衛國,可身為妻子……我有私心,我盼望著我的丈夫早些凱旋歸來。”

  阿圖雅將睡著的小家夥交給了婢女。

  婢女離開,阿圖雅歎了口氣。“雨晴……我們祈禱他們都能安然無恙,我們在城門等他們,無論多少天我們都等。可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一旦他們回不來了,我們也要堅強。”

  雨晴點了點頭,心口疼得厲害。

  ……

  西南之地。

  柔然邊城的敵軍部署開始完善與嚴密,顯然巫族長老將柔然當做了主要戰場。

  這是一場持久戰,也是一局定天下的重要一戰。

  這一戰……無論輸贏,天下都將開啟一個嶄新的旅程。

  “報,三國部署軍力正在往西南趕來,還有三日便能趕到西南。”

  蕭君澤點了點頭。

  三國的軍力部署是完全可以壓製巫族與古嘉舊部的,可如若算上死士,則不然。

  巫族之所以有恃無恐,也是因為死士的存在。

  “陛下,還有兩支軍隊從西蠻下山一路往這邊趕來,一路是陸家山莊的精銳,另一路是赫連狄晟的兵馬。”

  赫連狄晟的兵馬有一萬三千人,陸家山莊有三萬精銳。

  “陸雲錦與沈清洲帶領陸家山莊三萬精銳趕來,是自己人。”朝陽沉思了片刻再次開口。“赫連狄晟這個人,可信……”

  蕭君澤眯了眯眸子,顯然醋意濃鬱。

  他兒子可還在赫連狄晟手裏呢!

  “三軍兵馬駐紮城外,在柔然城外安置便可。”蕭君澤沒有要讓三軍入城的意思。

  不是他信不過大虞和西域,而是不想禍及百姓,將西南城牆當做壁壘,保護奉天百姓不受戰爭侵擾。

  “城牆一定要加固結實,絕對不能讓死士或者蠱人闖進城內禍害百姓。”蕭君澤再三囑咐,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是!陛下。”

  手下離開,蕭君澤走到作戰圖旁邊坐下。“關於這場戰爭,各位將軍有何提議?”

  薑玉瑤看著作戰圖,沉思。

  阿穆爾也沒有先開口。

  何雲晚起身,指著巫山的位置。“陛下,臣猜測,巫族長老會回到巫山,在此處運籌帷幄,畢竟巫族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讓古嘉少主控製全部的死士,一旦死士和蠱人爆發戰爭,他們躲在巫山之上能坐山觀虎鬥。”

  蕭君澤點了點頭。

  “臣提議,一旦死士和蠱人戰爭爆發,我們派人提前潛入巫山,趁混亂除掉巫族大長老,殺之以絕後患。”

  何雲晚想讓人提前進入巫山,殺了大長老。

  蕭君澤看了朝陽一眼。

  朝陽沉默,兩人沒有說話,但彼此之間心照不宣。

  能潛入巫山,且殺得了巫族長老的人寥寥無幾,派暗衛或者殺手去不僅白白犧牲且容易打草驚蛇。

  “巫族大長老身邊有四個高手,如今已經除掉一個,還剩三個,這三人武功異常詭異,且沒有痛感,想要在他們手裏殺了巫族長老,一般人做不到。”朝陽先開了口。

  何雲晚歎了口氣,沒有多說。

  “我去。”阿穆爾自告奮勇。

  “不可,西南戰場需要你。”蕭君澤搖頭。

  “各位將軍守好戰場,守好我們的城門,奉天的將士便交給你們了。”蕭君澤起身,笑了笑。“朕不能隻坐在這營帳中觀戰,巫族自然想不到我會親自上巫山殺他。”

  “我和陛下一同前去。”朝陽也起身,安靜的看著蕭君澤。

  他知她的心意。

  一方若是死了,另一方也不會獨活。

  與其自以為是的放任對方活著,不如一起……努力拚一把。

  蕭君澤牽住朝陽的手。“我們明日便動身,在柔然防守鬆懈之時潛入,提前上巫山。”

  明知巫族預言他們會死在巫山上,可蕭君澤和朝陽還是要去。

  “陛下不可!您若是去了,奉天戰場無人鎮守……何人坐鎮。”何雲晚和薑玉瑤緊張起身。

  他們是擔心蕭君澤出事。

  “木懷成明日便能趕到。”蕭君澤搖了搖頭。“這天下,不是朕一個人的天下,此戰,不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天下,為了我們的家人。”

  薑玉瑤和何雲晚低頭,鼻頭有些泛酸。

  遊弋傻傻的坐著,看不清楚狀況。“都不要怕,有我。”

  遊弋拍著自己的胸脯向所有人保證,他會保護大家。

  所有人都沉默,但眼睛裏是笑意。

  “我們所有人……都要活著,等戰爭結束的那一天,我希望……能在城門之上看到你們所有人。”蕭君澤握著朝陽的手慢慢收緊。

  所有人都起身,衝蕭君澤行跪拜禮。“陛下,您要活著回來。”

  蕭君澤無聲沉默,活著……現在是他們所有人為對方祈禱的願望。

  ……

  柔然。

  朝陽與蕭君澤提前從阿穆爾所說的支流河潛入柔然。

  慕容狄對柔然邊關還不是很清楚,並沒有發現朝陽與蕭君澤已經潛入柔然。

  避開與慕容狄的正麵衝突,朝陽與蕭君澤走小路往巫山趕去。

  “若是能在戰爭之前除掉大長老,能阻止戰爭嗎?”朝陽小聲問了一句。

  蕭君澤搖了搖頭。“這一戰是大勢所趨,無法避免,就算大長老死了,還有很多個巫族大長老。”

  就算是他,也不會讓戰爭叫停。

  一旦停下來,三國便會重新回到原點,互相內耗,戰亂不斷。

  天下一統……難免要有所犧牲。

  蕭君澤在努力控製戰爭範圍,努力將損失降低到最小。

  第1111章 死士逃出山洞

  巫山。

  巫山山頂有個與世隔絕的山莊,通往山下唯一的路便是懸崖峭壁之上的懸掛天橋。

  若是斬斷天橋,則無人能進入巫族山莊。

  早在巫族避世隱居未曾下山之前,從未有人進入過巫山,也巫族人離開過巫山。

  經過一個破敗的吊橋,巫族的山莊建築映入眼簾。

  苔蘚早已經長滿,到處都是綠色植物。

  “將這裏清掃出來,我們便在此暫住。”大長老沉聲開口,吩咐人收拾山莊內部,修繕房屋。

  巫族在山坳的位置有新建的山莊,但一直未曾回到自己祖先所在的地方。

  傳聞這裏如同仙山,過去的巫族人長壽且健康。

  雖然無人習武,但卻每個人都能像正常人一樣的活著,不用靠著藥物維持生計,也不用靠著南古家族的人,當走狗奴隸。

  “長老,小心。”

  見大長老徑直進了藏書閣,三個手下寸步不離。

  大長老輕輕掃了下書架上的灰燼,很多竹簡都已經長滿了綠色的苔蘚。

  “這裏,是我們巫族的起源,也是我們祖先生活過的地方。”大長老對這裏充滿了向往。“落葉終究要歸根。”

  “長老,當年巫族鄙視隱居,為何要下山?”白白添了殺身之禍。

  “那年,巫族的大長老是個女子,她的預知能力與天賦是巫族百年來最好的,被稱為天賦之女。巫族之人能預知未來,卻唯獨預知不到情劫。當年一個男人重傷跌落懸崖,被采藥的巫族人所救,那也是巫族噩夢的開始……”

  人都是忘恩負義的,巫族救了一隻狼,最終吞噬了自己。

  “那個男人有天下一統的野心,他自然不甘於留在巫山避世隱居,他遲早是要離開的……”大長老輕輕擦拭這書卷。“他離開,用所謂的愛情帶走了巫族的長老,巫族之人下山之日,便是巫族衰敗之時。”

  這是個悲傷的故事,讓人覺得可惜。

  如若沒有人闖進巫山深處,無人打擾巫族人的清靜,千百年來巫族始終避世隱居,如今是不是也過著神仙一樣的生活?

  沒有戰爭,沒有陰謀。

  不必為了活下去而絞盡腦汁,不必為了續命而喪盡天良……

  “長老,三軍馬上就要到達柔然邊城外,若是他們開戰……”藏書閣外,是慕容狄的傳信之人。

  “告訴慕容狄,不等他們停下,先打一個措手不及。”大長老沉聲開口。

  這一次,要孤注一擲,萬箭齊發。

  “是!”

  “山洞中的死士,可有異樣?”大長老還是擔心山中的死士軍團。

  “被強行困在山洞中,沒有食物來源他們會慢慢昏睡過去,現在應該在沉睡狀態,如若把他們喚醒……”

  “還不是時候。”大長老搖頭。

  死士是難以控製的,破壞性的武器,不僅僅會破壞敵軍,也會無差別傷害到自己的人。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放出死士。

  “是。”

  ……

  巫族,住處。

  “這是什麽地方?這地方能住人嗎?”南古聽雨也跟隨上了山,十分嫌棄的看著到處都是腐爛老舊的建築。

  與南古聽雨不同,南古雲嵐卻震驚於這裏的美。

  百年未曾住人的緣故,這裏的建築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真的美如仙境。

  如若這世間真的有仙境,也不過如此了。

  “沐風哥哥,這個地方能住人嗎?你肯定住不習慣對不對?”南古聽雨一直粘著景黎,她在討好景黎。

  南古家族的人走到今天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她自詡為公主,可如若古嘉舊部不承認,巫族不認可,她又是哪裏的公主?

  國家都亡了,她除了牢牢抱住大腿,沒有別的辦法。

  “怎麽?聽雨公主是有行宮嗎?”南古雲嵐諷刺。

  南古聽雨生氣的看著南古雲嵐,這個女人對她敵意太大,可她偏偏是景黎同父同母的親姐姐。

  咬了咬唇角,南古聽雨跑到景黎身邊。“哥哥,我帶你去山下的山莊住好不好?”

  景黎蹙眉,沒有說話。

  他在思考現在山下的戰況,以及猜測巫族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西南兵力部署沒有問題,三國共同對付一個巫族綽綽有餘,隻是各國都在忌憚死士軍團罷了。

  關鍵問題,還是在死士與蠱人身上。

  “別在這惹人厭煩,滾出去。”南古雲嵐有事要和景黎說,不耐煩的讓南古聽雨離開。

  “你憑什麽命令我?你算什麽東西?”南古聽雨囂張跋扈習慣了。

  南古雲嵐揚手給了南古聽雨一個耳光。“滾。”

  古嘉皇室不需要太多人,南古雲嵐對南古聽雨有殺意。

  景黎蹙眉擋住南古雲嵐的手,畢竟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妹,何必殺意這麽重。

  南古聽雨受了委屈,捂住臉頰跑了出去。

  “誰稀罕在這個破地方!求我都不回來了!”南古聽雨跑出院落,直接往半山腰的山莊跑去。

  她才不要在這個破地方。

  ……

  “這個南古聽雨就是個蠢貨,留著也沒用,反而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南古雲嵐沉聲苛責。“你攔著我做什麽。”

  景黎深意的看著南古雲嵐。“古嘉舊部的人已經夠少了,你是想要斬盡殺絕隻剩你我二人嗎?”

  景黎知道,南古雲嵐一直沒有放棄要殺南古鳳梧。

  南古鳳梧雖然人在奉天,但並不安全。

  “我殺了他也是為了你好!”南古雲嵐生氣的說著。

  “不要再自以為是的為我好了!”景黎的情緒有些失控。“我不需要!”

  ……

  半山腰。

  南古聽雨一個人下山,一不小心踩到了木棍,直接摔進了山洞裏。

  “嘭!”一聲悶響,腦袋磕破在了石頭上,鮮血順著石頭縫隙流淌。

  南古聽雨磕昏了,沒有人來救她,血液順著石頭一直往裏滴。

  不知過了多久,石塊裏麵傳來聲響,很快……石頭被撞開,有什麽東西從裏麵爬了出來。

  南古聽雨恍惚中看到有人影靠近自己,拚命想要掙紮,哭喊著想要逃離。

  “啊!”

  慘叫聲在山穀回蕩,南古聽雨可能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結局會是這般慘烈。

  被喚醒以後的死士雙眸赤紅,他們眼睛裏隻有殺戮,饑餓……以及弑殺。

  吞了一個南古聽雨,對於那麽多的死士來說根本不夠塞牙縫。

  喝到血液醒來的數十個死士啃食南古聽雨的屍體後,離開山洞,消失在了深山裏。

  ……

  山中烏鴉鳥獸感受到危險四處逃竄,野豬等野獸再次衝下山莊攻擊村民。

  山下村落。

  經曆過野獸攻擊的百姓見又有野獸來襲,都哭喊著四處躲藏,可那些野豬橫衝直撞,還是撞死不少人。

  朝陽與蕭君澤走趕到巫山腳下,恰逢野獸襲擊村落。

  在野豬腳下救出一個小女孩,朝陽擔憂的看著巫山。

  整個巫山都被籠罩在陰霾之中。“山中野獸受驚逃竄,說明這山裏……有更可怕的東西。”

  第1112章 景黎勸南古雲嵐臣服奉天

  “巫族將死士都藏在山中,野獸懼怕死士才會到處逃竄。”蕭君澤猜應該是山林中有死士。

  “可巫族怎敢讓死士逃出來?”朝陽與蕭君澤看了看進山的路,已經被堵死了。

  “死士被景黎喚醒,沒有食物的情況下會慢慢沉睡,必然是有什麽人將他們喚醒了,我們要小心些。”蕭君澤沒有把握,他們未必是死士的對手。

  “會不會是大長老故意的?放出部分死士在山林中,就是為了阻止我們入山?”朝陽猜測是巫族長老的意思,這個人向來狠毒。

  蕭君澤點頭,這倒像是大長老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他們就不怕死士下了山,在失控的情況下會攻擊他們自己的軍隊?”朝陽覺得巫族已經沒有人性了。

  他們隻管最終的結局,根本不在乎自己人的死活。

  慕容狄的人還在邊關鎮守,後方就是就是死士,一旦死士逃出深山……

  “啊!”突然一聲慘叫。

  朝陽和蕭君澤警惕的跑了過去,震驚的看著地上的屍體。

  那具屍體被人挖了心髒,鮮血淋漓……

  “是死士……”

  他們下山了。

  蕭君澤旋身上了房梁,看著地上的血跡,有死士往村落深處跑去。

  穿過這個村落,就是柔然的邊界線了。

  慕容狄的兵馬都在那。

  死士在失控的情況下,根本不管是敵是友。

  “巫族長老這是自食惡果。”

  蕭君澤沉聲看了眼暗處跟著的何顧。“回西南,告知三軍與阿穆爾,進入緊急作戰準備,巫族放出了死士。”

  一旦死士破城,西域一定會動用蠱兵……

  這場如同煉獄一般的戰爭,在所難免了。

  ……

  山頂,巫族秘境。

  “這裏的風景真的很美。”南古雲嵐站在山崖邊,看著霧蒙蒙的山下,這裏之所以成為與世隔絕之地,占盡了天險的優勢。

  別說不熟悉路的山下人,就算是他們,在沒有巫族的指引下,也根本找不到這裏。

  “這麽美的地方,適合隱居,不適合指揮作戰。”景黎沉聲開口。

  “景黎……這天下隻有一統,我們才能保證更多人的幸福。這天下是勝者書寫的,失敗者沒有資格評判對錯。”南古雲嵐想讓景黎明白,戰爭的流血犧牲是為了成全大多數人日後的太平盛世。

  “失敗者有錯嗎?”景黎雙手握緊。

  “有錯,錯在他們失敗了。”南古雲嵐紅了眼眶。“因為我們失敗了,所以我們……被屠殺,被趕盡殺絕,被當成奴隸。”

  他們隻有贏得天下,才能重新站在權利的製高點去書寫新的曆史。

  “我不想當犧牲品,我要的很簡單……我沒有那些野心,我不想當皇帝,不想要天下,我隻想與我所愛之人,一生一世,無欲無求,不爭不搶……”景黎看著遠處,轉身離開。

  他與南古雲嵐不是一類人,無法說太多。

  南古雲嵐歎了口氣,她不知道這麽逼迫景黎是對還是錯。

  可她的選擇沒有錯……

  她若不這麽做,她和景黎都會死。

  她的初心是為了保護弟弟。

  可保護弟弟的辦法,就是讓他成為皇帝。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身為古嘉皇室後裔,不成功便成仁。

  不成為天下之主,他們就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她沒有別的選擇。

  她必須贏。

  哪怕誰都不理解她,她也要贏。

  “南古聽雨呢?”景黎發現南古聽雨不見了,又回來找南古雲嵐。

  被南古雲嵐打了一個耳光以後便不見了。

  他倒是不擔心南古聽雨,隻是怕南古雲嵐真的殺了她。

  南古雲嵐蹙眉。“我怎知她在哪?不是住不慣這裏,回山莊了?”

  景黎沉默,再次開口。“我女兒呢……”

  他之所以一路這麽乖乖的跟著,就是因為女兒還在南古雲嵐手裏。

  “我說過了,她很安全。”南古雲嵐不會告訴景黎的。“除非大勢已定,否則……我是不會讓你離開的,沐風……別怪姐姐,姐姐不會害你,也不會害你的孩子。”

  相處了這麽久,景黎不是傻子,也不是石頭……

  南古雲嵐是真的對他好,也是真的把他當弟弟,當自己的命來寵。

  可南古雲嵐的好……他承受不起。

  “姐姐,我們放手吧……你喜歡這裏,我們就在這裏避世隱居,我發誓我會保護好你們,行嗎?”景黎第一次叫南古雲嵐姐姐,他知道南古雲嵐沒有安全感。

  南古雲嵐驚愕的看著景黎,這一聲姐姐……遲到了十多年。

  眼眶泛紅的厲害,南古雲嵐顫抖的手指慢慢握緊。“沐風……若是天下落在巫族手裏,何處安全?”

  景黎沉默,他確實……做不到與巫族和天下抗衡。

  “不要天真了。”南古雲嵐走到景黎身前。“我知你怎麽想,如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不想做皇帝,姐姐也不逼你。”

  “臣服奉天吧……奉天陛下值得信任。”景黎視線凝滯的看著南古雲嵐,臣服奉天,幫蕭君澤一統天下,蕭君澤會保護他們的。,coM

  “你還是太天真了。”南古雲嵐無奈的笑了笑。“一代皇帝可護我們,那蕭君澤之後呢?我們的後代呢?古嘉舊部千千萬,想要造反之人千千萬,他們真的都是臣服我們,為了幫我們複國嗎?他們不過是想要推翻朝政,滿足自己的眼自己私欲,這些人需要一個噱頭……”

  他們古嘉皇室就是那個噱頭。

  “隻要我們,我們的後代身上流淌著古嘉皇室血脈的血液,對皇族就是一種無形的威脅。蕭君澤能保我們平安,他的兒子呢?他兒子的兒子呢?誰來保證我們子孫後代的平安?”

  景黎看著南古雲嵐,她想的太過長遠,可卻也有她自己的道理。

  知道無法說服南古雲嵐,景黎便不再多說了。

  他與蕭君澤是生死之交,不僅僅是君臣,更是兄弟。

  他信任蕭君澤,便也相信他能處理好一切。

  “這山林中出什麽事了?”有人站在山崖旁問了一句。“你看那些鳥都飛起來了,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

  第1113章 蕭君澤遇上了危險

  “山中鳥受驚,必然是有野獸經過。”景黎莫名有些擔憂。

  “可這狀況不太尋常。”

  被驚擾的鳥獸太多了。

  景黎蹙了蹙眉,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回頭看了南古雲嵐一眼,景黎悄悄離開。

  ……

  西南城外。

  三軍還未到陣地,慕容狄的兵馬就來偷襲了。

  “列陣!”

  將士長途跋涉,加上戰爭來的太突然,所有人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點兵三萬,剩下的繼續前進!”蕭承恩沉穩的吩咐,帶兵三萬與敵軍對抗。

  尉遲達也同樣沉穩,絲毫不受影響。

  慕容狄確實驍勇善戰,但他們的兵力不及三軍,在平原作戰,他們不占優勢。

  很快,慕容狄便下令撤軍。

  此次偷襲,大虞的將士損失最為慘重。

  “陛下……”

  胤承趕到的時候,大將軍正在治傷。

  胤承抬手示意他不必行禮,冷眸看了眼作戰圖。“三軍合力,破不了柔然城門?”

  “陛下……屬下盡全力一試。”

  議事營。

  蕭承恩,尉遲達坐在一起商討戰事。

  營帳外,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摘下臉上的薄銀麵具。

  “主人。”尉遲達恭敬起身作揖。

  景宸看了蕭承恩一眼。“奉天對這次戰役有什麽看法?”

  “陛下有令,三日內破城,將慕容狄的人往柔然新鄉逼。”

  敵軍在柔然有三道關卡,第一道在邊城,第二道在惠陽,第三道就在新鄉。

  逼到新鄉,基本也就到了巫山腳下。

  “圍籠式打法。”景宸沉默,知道蕭君澤想要將巫族和古嘉舊部的人全都困在巫山腳下,一網打盡。

  “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一旦巫族放出死士,要如何應對?”景宸一般不會出手,若非察覺到巫山異動,他不會出現。

  “報!巫山來信,死士出動,已下山。”

  景宸的眼眸一沉,巫族當真喪心病狂,居然真的放出了死士。

  還以為兩相權衡,巫族不敢輕易放出死士。

  “爹爹,阿木要去抓蝴蝶。”營帳外,嬌小可愛的少女穿著南疆服飾,開心的跑進營帳。

  她跳了一下,身上的銀鈴發出悅耳的響聲。

  “去吧,不要亂跑。”景宸點頭,滿是寵溺。

  “阿木,我們去抓蝴蝶!”

  阿雅開心的跳到阿木背上,讓他背著自己。

  阿木的長勢十分迅速,如今已經是成年人的外形,隻是眼眸中透著少年的稚嫩。

  “阿,阿雅,去抓……蝴蝶。”

  阿木說話也越發清晰。

  阿雅趴在阿木背上,看著漫天的蝴蝶。“現在不是蝴蝶的季節呢……”

  這種詭異又反常的情況,讓阿雅有些擔憂。

  “不……不怕。”阿木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阿雅的情緒變化。

  “蠱蝶!是蠱蝶!”

  突然,阿雅在眾多蝴蝶中看到了一隻藍色蝴蝶。

  阿雅驚喜的看著,抬手接住蠱蝶。

  是哥哥的蠱蝶。

  “哥哥……有危險!”

  ……

  巫山。

  蕭君澤和朝陽走在深山裏,警惕的看著四周。

  巫山太過寂靜,到處都是迷霧。

  “小心。”蕭君澤護著朝陽,手握長劍。“有東西!”

  突然,一個黑影撲了過來。

  朝陽警惕後退,反手一劍。

  鬆了口氣,朝陽這才看清楚一隻逃竄的野狼。

  可才鬆了口氣,蕭君澤就將朝陽護在了身後。

  野狼都害怕的東西……

  隻能更可怕。

  果不其然。

  隨之而來的,就是五六個死士。

  死士慢慢靠近,一雙紅色的眸子死死的盯著蕭君澤與朝陽。

  仿佛看到了什麽美味的食物。

  “先走。”蕭君澤讓朝陽先走。

  “走不了。”朝陽與蕭君澤背靠背。“這麽多死士,他們的鼻子比狼還尖銳,我們根本走不了。”

  蕭君澤冷靜的看著那些死士,蠱蝶開始在周身聚集。

  若不是這些死士還忌憚蠱蝶,怕是早就撲上來將兩人撕碎了。

  “你對付三個,我來對付這兩個。”朝陽冷靜的開口,還算淡定。

  她是與蠱人打鬥過的人,也是在蠱人手裏死裏逃生過的人,死士再可怕,也不過是與蠱人相同的野獸。

  握緊長劍,朝陽身形極快的出手。

  可死士的身形更快,如同鬼魅。

  很快,朝陽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心口一緊,朝陽低估了死士的能力。

  不是死士比蠱人強,而是森林……是他們絕佳的殺戮地點。

  這裏的屏障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小心!”蕭君澤護著朝陽,被死士抓傷了後背。

  “他們的視線一直盯著我們的胸口,他們喜歡吃心髒。”從被死士所殺的屍體來看,這些死士還挺挑剔。

  蠱蝶迅速圍了過來,護在蕭君澤的傷口上。

  死士的爪子也有毒。

  “蕭君澤,怕嗎?”朝陽衝蕭君澤笑了笑。

  蕭君澤挑眉,這時候還能笑出來。“不怕。”

  “那我隻好把你當誘餌了。”朝陽示意蕭君澤引開死士。

  有蠱蝶在,死士暫時不敢動蕭君澤。

  “心有靈犀。”蕭君澤摁著朝陽的腦袋親了一口。“跑快點。”

  朝陽點頭。

  蕭君澤將死士引開。

  可朝陽卻沒跑。

  旋身上了樹幹,朝陽將追著蕭君澤的死士撲倒在地上。

  幾乎廢了半條命,朝陽才將死士斬殺。

  躺在地上,朝陽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一個死士就要了她半條命,整個死士軍團,可想而知的可怕。

  撐著受傷的身體做了起來,好在死士的毒與蠱人相似,她的身體有適應性了,這些毒對她無用。

  抬手捏住死士的下巴看了一眼,朝陽需要好好研究一下這具屍體。

  “你!”蕭君澤追了回來,見朝陽滿身傷痕,氣的不知要如何責備。

  “走吧,好好切開看看構造。”朝陽衝蕭君澤笑,拉著死士屍體往山中走去。

  找個了能避雨的山洞,朝陽點了火處理傷口。

  蕭君澤心疼的抱住朝陽,小心翼翼的幫她上藥。“真想咬你。”

  “你屬狗嗎?”朝陽笑。

  “不許自作主張。”朝陽點頭。

  “知道錯了嗎?”

  朝陽還是點頭。“下次還敢。”

  蕭君澤被氣的倒吸一口氣,忍了。

  自己的媳婦兒……隻能忍。

  朝陽蹲在死士屍體旁,仔細的看著。

  她的盡快找到死士的弱點。

  山洞外傳來沙沙的聲音,朝陽警惕的滅了火焰。

  “來了……”

  壞了,死士找過來了。

  “他們能感應同伴的屍體?”朝陽驚訝死士找來的太快。

  第1114章 景黎找到了蕭君澤

  聲音越來越近。

  朝陽警惕地拉住蕭君澤的手,躲在山洞的石頭後麵。

  突然,有人往山洞走。

  蕭君澤快速出手,對方蹙眉阻擋。

  “蕭君澤,別打了。”朝陽借著洞口微弱的光才看清,來的不是死士。

  “是景黎。”

  蕭君澤這才收手。“景黎?”

  景黎也震驚的愣在原地。“陛下?”

  朝陽鬆了口氣,重新點燃山洞中的篝火。

  “陛下,您和朝陽姑娘怎麽在這?”景黎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我們提前上山,準備和巫族做一個了結。”朝陽沒有瞞著景黎。“你呢?”

  “巫族全都上了山頂,那裏有一個秘境,是以前的巫族起源地,曾經的巫族是山中避世隱居的族群,與世無爭,是世外之人。隻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才會下山走到現在。”

  景黎解釋了一下,看著地上的死士屍體。“我在山上見到林中鳥獸飛散,擔心林中出什麽事了。”

  朝陽將死士的屍體翻過來看了一眼。“死士與蠱人的相同之處在於,想殺死他們,必須砍掉腦袋,但也有不同之處,總體差距不大,但死士的獸性比蠱人要更強,毒性卻不如蠱人。”

  蠱人血液的腐蝕性比死士要強了太多。

  “死士需要用血液喚醒,這說明他們是靠體內的沉睡的蠱蟲來辨別血液的,你的血液將他們喚醒,他們體內的蠱蟲便認定你是主人,蠱蟲會支配他們聽你的安排,但如若大批死士出動,你一個人的力量有限,這些死士根本不會聽你的。”朝陽從死士的屍體裏找到了蠱蟲。

  死士之所以可以沉睡這麽多年不死,千百年被封在地宮山洞裏,就是因為他們體內的這些蠱蟲。

  實際上,這些人早就已經死了,他們隻是一些屍體,是被蠱蟲控製的死人。

  死人沒有痛覺,他們的身體被控製,很多能力遠超常人。

  “顯然,巫族知道這一情況,才會放心用我的血液喚醒死士,喚醒那麽多的死士,他們若是出動,根本不會受我掌控。”景黎蹙了蹙眉。“巫族長老將死士當做最後的籌碼,他是不會輕易使用這些死士的,他之所以找到巫族在山上的避世之地,就是想要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放出死士,魚死網破。”

  顯然,死士是到最後不得已而魚死網破時的棋子。

  “可……死士已經下山了。”朝陽有些不解。

  景黎愣了一下。“死士下山了?”

  “這些死士在山中,有的已經下山了,不是巫族長老故意放出來的?”朝陽詫異。

  景黎搖了搖頭。“巫族長老現在不會讓死士出動的,死士是無差別攻擊,慕容狄的人勝負還難以分出,怎麽可能會放出這種雙刃劍,傷了自己。”

  “那這些死士……”蕭君澤也不解。

  “我去山洞看看。”景黎要去探查死士的情況。

  “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幾個死士可能會聽你的,全部死士同時出動,很有可能會反噬其主,你的血液對他們來說同樣是致命的吸引。”

  朝陽攔住景黎,不放心他自己去。

  蕭君澤也明白其中的危險性。

  “我們陪你一起去。”

  景黎愣了一下。“陛下,太危險。”

  如若有人不小心將死士放出,那前去洞穴太危險了。

  蕭君澤安靜的看著景黎,搖了搖頭。

  他將景黎當做生死之交,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他不希望景黎出事,更不會在這個時候讓景黎一個人去冒險。,coM

  “生死有命,怕什麽。”朝陽笑著牽住蕭君澤的手。“都到了這一步了,我們若是不去解決死士的隱患,那遭殃的就是千千萬萬的將士和山下的百姓。”

  景黎鼻頭有些泛酸,無奈的笑了一下。

  他就知道,每個人心中的信仰不同,他信蕭君澤,從來都沒有錯。

  ……

  山下。

  有死士從樹上跳了下來,看著四周瘋狂逃竄的野獸,血紅的眸子警惕的看著四周。

  “啊!救命啊,娘,救我。”

  巷子裏,有小姑娘與家人走散,哭著坐在地上。

  山下村落的百姓都逃走了,不僅僅是山上的野獸,死士也讓他們恐懼到了極致。

  山上有吃人的怪物,這一消息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死士一步步走著,慢慢靠近小姑娘。

  他們是行走的屍體,眼睛裏隻有食物,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

  靈魂早已經腐朽,留下的隻是空殼而已。

  “娘,救我……”小姑娘害怕的後退,驚恐的看著滿身血汙的惡鬼慢慢靠近自己。

  死士眼睛一動,飛快的衝著小姑娘撲了過去。

  小姑娘尖叫了一聲,抬手捂住雙眼。

  可死士並沒有撲過去,而是在靠近小姑娘的瞬間,被另一個極快的身形撲到。

  兩個身形扭打滾在一起。

  銀鈴聲在巷子裏傳出。

  隨即是一陣笛聲。

  笛音剛落,數以千計的蛇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將死士團團圍住。

  “快走,去找你的家人。”阿雅走到小女孩身邊,讓她離開。

  小姑娘驚愕的看著阿雅,這個穿著南疆服飾,赤足禦蛇的女孩,好像神仙。

  爬了起來,小姑娘拚命逃走。

  毒蛇圍繞中,阿木極快的撕咬斷對方的脖子,將腦袋生生扯斷。

  阿木隻是少年,還未完全成年,可他的力量在所有蠱人之上,更在死士之上。

  這些死士單打獨鬥,根本不是阿木的對手。

  “阿木,髒。”阿雅在原地跳了一下,有些生氣。

  阿木乖乖蹲在地上,不敢靠近阿雅,怕身上死士的血弄髒阿雅。

  吐了口中的血肉,阿木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樣聳著腦袋。

  “阿木,快走,去山裏!”阿雅身上的銀鈴再次發出悅耳的響聲,抬手接住一隻藍色蠱蝶。

  哥哥就在山中。

  “阿木!”阿雅跑在前麵。

  那些蛇也跟在阿雅身後,慢慢進入巫山領地。

  阿木偷偷在身上擦了擦血跡,又擦了擦嘴角的汙血,身形極快的追了過去,單手抱起阿雅,將她扛在肩膀上,飛快往山中跑去。

  “跟著那些蠱蝶。”阿雅身形嬌小,阿木卻體型健碩高大。

  阿木極聽阿雅的話,無論她說什麽,他都會毫不猶豫。

  倘若阿雅讓阿木去死,他怕也絕對不會眨眨眼睛。

  第1115章 南古鳳梧失血過多

  奉天,京都。

  南古鳳梧在院子裏數著螞蟻,百無聊賴。

  日頭很盛,起身的瞬間,南古鳳梧眼前發黑,摔在了地上。

  他失血有些過多了,原本體質就很弱。

  “鳳梧,你不能再取血了。”薛京華跑了過來,扶起南古鳳梧。

  鳳梧搖了搖頭。“姐姐對我很好,我不能不救她。如若我的血能延續她的生命,我很慶幸。”

  鳳梧很單純,單純到有些傻。

  他願意就雨晴,也願意用他的血液來給雨晴續命。

  “可你知不知道,這樣下去你會死。”薛京華歎了口氣,給他熬了補血的湯藥。

  “沒有關係的……我的死活,不會有人在乎。”南古鳳梧小聲說著。

  他好像是多餘的。

  從小到大都是多餘的。

  總會成為別人的累贅。

  大長老把他當傀儡圈養,南古聽雨厭惡他,嫌棄他是個廢物。

  哥哥不喜歡他……

  “怎麽可以這麽說,這麽長時間的相處,我們都是你的家人和朋友,你若是死了,我們會很難過。”薛京華搖頭。

  鳳梧眼眶紅了一下。“我想救雨晴姐姐。”

  “我們會找到方法的,一定會。”薛京華向鳳梧保證。

  “謝謝姐姐……”鳳梧眼眶更紅了。

  他愛哭,像個哭包。

  以前南古聽雨總是說他廢物,動不動就隻會哭。

  可他也想變得對別人有價值啊。

  他的血液有價值,他也會高興的。

  “近期,先不要取血了,緩一緩。”薛京華終究是不忍心了。

  “雨晴姐姐那邊,不要讓她知道。”南古鳳梧不想讓雨晴知道他一直被取血,以及身體狀況的事情。

  如若雨晴知道,肯定不會同意繼續用他的血。

  ……

  將軍府。

  雨晴看著手中的藥丸,陷入深思。

  一日三餐,這樣下去……需要多少血液的量才能維持她往後的餘生。

  以後的每一天都要靠藥物來續命,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嫂嫂,南古鳳梧身體不適,偶感風寒,說是不能見你,怕傳染你風寒之症。”阿圖雅走進內院。

  雨晴想要見南古鳳梧,她知道南古鳳梧在皇宮,也知道自己的藥是他的血液製成的。

  她想當麵感謝南古鳳梧,多虧了他,才讓自己又多活了這麽久。

  能有機會和阿穆爾共同撫養孩子到現在。

  “他……病了?”雨晴有些緊張。

  南古鳳梧病了還要給她取血……是不是太殘忍了。

  “你幫我問過藥王古雨了嗎?這種藥,真的無可代替嗎?”雨晴聲音有些哽咽,她很愧疚。,Com

  這種愧疚往後會一直折磨著她。

  她的命要靠傷害別人來延續。

  “嫂嫂,暫時……沒有辦法,但是你別急,他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一定會。”阿圖雅安撫雨晴。

  “我不怕感染風寒,我想進宮去見南古鳳梧。”

  雨晴起身,執意要入宮。

  ……

  皇宮,藥蘆。

  南古鳳梧躺在床榻上,因為缺血,腦袋昏沉,站起來就眩暈。

  影蹲在床榻邊,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的看著南古鳳梧。

  見他手腕處的傷口在滲血,影悄悄舔舐了一下。

  鳳梧無力的推開影的腦袋。“如若我沒有能力命令你,你是不是要吃了我?”

  影是死士,古雨說,死士早就已經死了,留下的是軀殼,這幅軀殼沒有靈魂,隻是血液能喚醒控製軀殼的蠱蟲罷了。

  沒有靈魂的軀殼,裏麵藏滿了肮髒的蠱蟲。

  蠱蟲怎麽可能有靈魂,怎麽可能有感情呢……

  他們不會。

  影眸子空洞的看著鳳梧,隻是安靜的看著。

  “你說話,我想聽你說話。”鳳梧自己也不知道他咋執著什麽,他想讓這個唯一願意保護他的人開口說話。

  以此來證明他不是屍體,他是有靈魂的……

  可鳳梧隻是在自欺欺人,自我感動罷了。

  他的血液喚醒了影,他的血和氣味對於蠱人來說就像是雛鳥與母親,他將他當做了母親一樣的存在。

  “影……”鳳梧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影卻突然開口,嗓音沙啞,發音並不標準。

  ……

  夜幕降臨,有黑影閃過,他們的目標是南古鳳梧。

  南古雲嵐迫不及待的要除掉南古鳳梧,殺手一波接著一波。

  影夜裏不睡覺,聽到動靜,警惕的看著四周。

  被窗外的殺手用血腥氣引開,另外幾個殺手衝進了房間。

  鳳梧無力抬手,有些沒有力氣。

  他在睡夢中做了一個噩夢,夢到自己被無數個影那樣的死士吞噬。

  好疼,好可怕。

  猛地驚醒,鳳梧見床邊有人影晃動。

  “影……”鳳梧喊了一聲。

  可那人卻突然舉起了匕首,衝著他的心髒紮了下來。

  “救命!”鳳梧驚慌的滾了一圈,害怕的喊著。

  門外,聽到動靜,宮中守衛衝了過來。

  鳳梧害怕的看著那些殺手,呼吸急促。

  南古鳳梧,還是沒有放棄殺他。

  “鳳梧,你沒事吧?”薛京華跑進房間,安撫著南古鳳梧。

  “沒事了。”

  長孫無邪也走了進來,蹙眉,什麽都沒說。

  “長孫先生……您要去西南之地嗎?”西南要打仗了。

  鳳梧緊張的問了一句。

  長孫無邪眼眸暗了一下。“我為何要去西南。”

  與他有什麽關係。

  鳳梧失落的垂眸,又看了眼扶搖。“扶搖公子,您要去西南嗎?”

  “你想如何?”扶搖看著鳳梧。

  “要殺我的,是姐姐南古雲嵐的人,對嗎?”鳳梧問了一句。

  扶搖沒有否認。

  “我想……去巫山找她。”為什麽,一定要手足相殘。

  “你可知巫山如今已經成了主戰場,山上藏有死士,若是死士離開巫山,便是生靈塗炭。”扶搖看著院落的殘肢,那都是影為了保護鳳梧而殺的人。

  他們根本沒有人性。

  “我想帶影離開這裏,他太危險了。”所有人都忌憚影。

  他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我會一次性留夠雨晴姐姐一個月的血引量,一個月以後,我會讓人來送藥。”

  他不會不管雨晴的。

  “你可知道你的身體已經透支,失血過多你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一個月的血引量,你想要自己的命嗎?”薛京華不同意。

  “小豆子……”門外,雨晴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

  她從來不知道,續她的命……讓南古鳳梧承受了這麽多。

  第1116章 雨晴放棄用血續命

  鳳梧驚了一下,緊張的看著雨晴。“姐姐……”

  “嫂嫂……”阿圖雅心口也有些收緊,小心喚了一句。

  “小豆子,你這是要去哪?”雨晴小聲問了一句,十分淡定,好像……什麽都沒聽到。

  “姐姐……”鳳梧看著雨晴,有些心慌。“去巫山。”

  他想回巫山,想要弄明白一些事情。

  為什麽,姐姐總要殺他。

  為什麽手足一定要相殘。

  他們是一家人,是血脈至親不是嗎?

  “嗯,去吧,有些事情總是要弄明白的。”雨晴知道,鳳梧要回巫山找巫族長老,找南古家族的人。

  這些年,鳳梧被圈養在巫山,成為巫族最後的棋子。

  “姐姐你不用擔心,我會留夠足夠的血引,我會回來的。”小豆子讓雨晴放心。

  雨晴點了點頭,視線落在鳳梧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被紗布裹著,顯然是經常取血留下的痕跡。

  南古鳳梧本身身子就弱,經常這麽取血自然是承受不住的。

  雨晴笑了笑。“什麽時候出發?”

  “明日。”鳳梧很開心自己能幫到雨晴。

  “早點休息吧。”雨晴揉了揉小豆子的腦袋。“還記的小時候我們一起躲在破廟,也是被人追殺,你還哭著鑽到我和星移中間,讓我們保護你。”

  鳳梧紅了下眼眶點了點頭。

  過去的一幕幕都在腦海中,可卻物是人非。

  “睡吧。”

  鳳梧回到房間,關上房門。

  雨晴深吸了口氣,看了藥王穀雨和薛京華一眼。“兩位神醫,可否借一步說話?”

  穀雨看了薛京華一眼,點了點頭。

  “嫂嫂……”阿圖雅緊張的拉住雨晴。

  雨晴衝阿圖雅搖頭。

  她不想……再這樣活著了。

  她的命數已經盡了,繼續下去……害人害己。

  她不想強求。

  “藥王先生,我們巫族體內的蠱,可有解決之法?”雨晴知道,他們巫族世世代代短命的原因,是因為蠱蟲。

  越是純血脈的人,蠱蟲越是猖獗。

  反而巫族和其他族人的孩子不會遺傳這種蠱蟲。

  “很難。”藥王搖了搖頭,他實話實說,目前他沒有辦法解決巫族體內的蠱蟲。“給你們巫族下蠱之人,心腸十分歹毒,這些蠱蟲在你們體內存活了一代又一代已經和你們的身體融為一體,很難根除,唯有南古家族的血入藥可以延長你們的壽命。”

  “鳳梧若是繼續取血……會如何?可否如實告知?”雨晴眼眸濕潤的看著薛京華。

  “會死……”薛京華說的也是實話。

  鳳梧會死的,他撐不住。

  因為他也有先天性疾病,身子骨太弱了。

  若是旁人,也許還能堅持一段時間,鳳梧不行。

  “景黎與南古雲嵐都是南古家族的血脈,也許可以用他們的血,你隻需要堅持過這場戰爭,也許就會有轉機。”薛京華讓雨晴撐住。

  如若不打仗,景黎肯定會幫這個忙。

  雨晴搖了搖頭。“若依舊是要靠別人的血才能續命,那這一生……長壽又有什麽意義。”

  “王妃,你是西南王的牽掛,如今西南正在打仗,你絕對不能出事,我們也不會讓你出事。”薛京華緊張的搖了搖頭。

  她一定會想辦法。

  “勞煩神醫告知鳳梧,你找到了破解巫族長壽的方式,不需要再取血了。”雨晴衝藥王作揖。

  “王妃!若是不用血入藥,你會死!”薛京華緊張的開口。

  剩餘的藥量,不足以讓雨晴支撐太久。

  “那這就是我的命……”雨晴抬頭看著天,星光在夜色中閃閃發亮。

  她的命運,早在出生就已經注定了。

  她和阿穆爾,注定無法白頭到老。

  但她,並沒有遺憾了。

  “一定要幫我保密,西南正在打仗,不要讓西南王分心。”

  雨晴衝薛京華笑了一下,笑的釋然。

  藥王有些動容,歎息的搖了搖頭。

  “師兄,真的沒有辦法嗎?”雨晴離開,薛京華纏著藥王。“一定有辦法,但凡是毒物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萬物相生相克,怎麽可能沒有辦法!”

  “南古家族的血液之所以可以讓他們長壽,是因為他們的血液裏也有一種蠱,這種蠱可以壓製巫族體內蠱蟲的發狂,以此達到延長壽命的作用。”穀雨搖了搖頭。“可我找不到這種蠱蟲的來源。”

  也無法繁殖。

  薛京華有些無力。

  她是醫者,本應該看淡生離死別。

  可為何……心還是會很難受。

  ……

  將軍府。

  雨晴回到將軍府,就一直窩在書房。

  阿圖雅擔憂的等在門外,雨晴卻誰都不見。

  阿圖雅不知道雨晴是怎麽了,也許是知道用別人的血心有愧疚?

  她太善良了。

  ……

  第二日清晨,陽光照進房間。

  雨晴還在書桌旁寫著什麽。

  她在給阿穆爾留家書,一日一封。

  她要盡可能的多寫,讓阿穆爾……撐過這場戰爭。

  鼻血湧出,雨晴抬頭看著上方,眼眶濕潤。

  死亡,對她來說已經不可怕。

  可她舍不得阿穆爾。

  她好想……好想一直陪在他身邊。

  願來世,不要在投生為巫族人。

  願來世,平平安安,健康喜樂。

  願來世,做個普通且快樂的人。wap,com

  ……

  西南之地。

  阿穆爾收到家書,笑了笑。

  雨晴自從去了京都,便日日來家書,每日一封。

  他知雨晴想他,他也想盡快結束戰爭,奔赴到他身邊。

  “阿穆爾,阿吉很乖,今天沒有調皮。”

  “阿穆爾,我很想你,願君早日歸。”

  “阿穆爾,等你來京都接我們回家。”

  阿穆爾每一封家書都好好放置在盒子裏,精心收好。

  “等我去接你。”

  ……

  “將軍!不好了,慕容狄的兵馬從東路打開突破口,衝我們西南而來!”

  阿穆爾蹙眉,這個慕容狄確實是個人物。

  三國重兵都沒能攔住他們。

  “將軍……三軍陣前好像出事了!”

  “巫族放出了死士,目前死士人數尚不明確,他們無差別攻擊,慕容狄的軍隊也受到了攻擊。”

  阿穆爾快步走出營帳。

  “將軍可收到戰報?”薑玉瑤和何雲晚也走了過來。

  “巫族出動了死士,目前人數不明。”

  何雲晚心口一緊,下意識去看遠處點兵的遊弋。

  若是死士和蠱人出動,遊弋就要去最前線了。

  他們,就要分開了。

  “玉瑤鎮守西南城內,無論如何,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許敵軍、死士或者是蠱人,踏破城門。”阿穆爾沉聲下令。

  “是!薑玉瑤領命!”

  “遊弋,帶兵三千前去與蕭承恩將軍會合。”

  遊弋抱拳。“是!”

  第1117章 蕭君澤朝陽會死在巫山

  柔然邊境。

  四五個死士衝進軍營,讓慕容狄的‘後院’著了火。

  一片混亂。

  ……

  “將軍!邊城出事了!”

  慕容狄帶人往西南邊城襲去,正成功繞過了三軍,可後院卻著了火。

  “該死!誰的人?”慕容狄認為自己的用兵天衣無縫,誰的人能進入城內?

  邊城早已做好了防守,怎麽會……

  “是死士!是死士,巫族放出了死士,將軍!”來人已經慌了。

  慕容狄眼眸一沉,死士……

  巫族居然在這個時候放出死士,是絲毫不管他們這些將士的死活!

  不是說好了等戰況不穩定的時候才會動用死士嗎?

  他們是瘋了?

  ……

  巫山,秘境。

  “長老!不好了,有死士醒來,衝破屏障,下山了!”

  “長老!有死士攻擊慕容將軍的軍營。”

  大長老手中的杯盞摔在地上,手指被劃破。

  怎麽會……這樣?

  回頭看著幾個巫族長老,大長老沉聲開口。“可有預言?”

  幾個長老搖頭。“未曾預知。”

  大長老抬手揉了揉沒心,已經開始慌了。

  天道……早就已經傾斜了嗎?

  “少主在何處?還不去探查是何人放出了死士!”大長老失控的喊著。

  手下趕緊退了下去。

  “長老,若是有人故意放出死士,我們這裏也不會安全,死士不會全都下山的,萬一他們殺上來……”

  有長老緊張開口。

  “對啊,大長老,我們要怎麽做?”

  “巫山秘境乃是與世隔絕之地,這裏地勢陡峭懸崖萬丈,仿佛住在仙山之上,無落腳點。隻需要斬斷橋梁,便徹底與外世隔絕,別說死士,就算是蒼蠅也飛不過來。”大長老示意所有巫族之人鎮靜。

  “不要慌!慌什麽!我還沒死呢!”大長老罵了一句。

  隻要他不死,一定會想到辦法。

  “去找到少主,讓他想辦法控製死士,去往邊城,幫慕容狄穩住陣腳。”

  “是!”

  ……

  巫山,山洞。

  血腥氣迎麵撲來,讓人有些作嘔。

  景黎警惕的看著山洞中,在地上見到了一根發簪。“這是南古聽雨……”

  景黎心口一緊,這血跡,是南古聽雨的。

  看著地上的衣物,景黎手指握緊。

  很顯然,南古聽雨出事了。

  “他們是被血液喚醒的,南古聽雨死在這裏。”景黎小聲說著。

  朝陽愣了一下。“南古聽雨?她也是古嘉皇室後裔。”

  “死士與巫族一樣,我們的血液對他們有致命的吸引,我的血液將他們喚醒,他們不會傷害我,但在饑餓的狀態下,他們會反噬其主。”

  很顯然,南古聽雨成了這些死士的盤中餐。

  “難以想象……”朝陽蹙眉。

  走了幾步,在山洞深處看到了大批的死士。“看來,隻是逃出去了一小部分。”

  蕭君澤看了景黎一眼。“如若傾倒火油一把火燒了這裏,是不是就能解決這些隱患?”

  景黎搖頭。“可山洞壁潮濕,沒有足夠的火油的話,很難燒死他們全部,反而會將他們喚醒。”

  蕭君澤蹙眉,要如何趁著這些死士睡著之際,除掉他們。

  “殺了他們,血液也會喚醒其他死士。”朝陽搖頭,這是一個無解的題。

  “不過,逃出去的死士不算多,還能解決。”朝陽還是鬆了口氣。

  景黎和蕭君澤也都鬆了口氣。

  “少主!”

  山洞外,巫族長老身邊的高手前來尋找景黎。

  卻在山洞中看到了蕭君澤與朝陽。

  “少主!”來人警惕的看著景黎,顯然是他將蕭君澤朝陽放了進來。

  “少主果然與我們不一心。”對方冷哼一聲,幾人互相警惕的看著對方,快速出手。

  景黎心口一緊。“必須殺了他,否則……陛下刺殺巫族長老的計劃無法繼續。”

  這個人一定會回去通風報信。

  蕭君澤冷眸出手。“那就殺了他。”

  朝陽也出手了,不敢出劍,怕血腥氣喚醒死士。

  “引他們出去!”朝陽讓蕭君澤把人引出去打。

  可那人顯然知道知道自己處在劣勢,故意斬殺一個死士,讓血液湧出,喚醒了其他蠱人。

  朝陽心口一緊,壞了!

  “少主,既不與我一心,就絕對不能留你……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蕭君澤武功很高,這個人雖然是高手,可也絕對不是三人加起來的對手。

  “你想做什麽!”景黎呼吸一緊,下意識抬手攔住蕭君澤。“你要知道,喚醒了這些死士,黎民百姓都會遭殃,山下會成為煉獄!”

  那人慢慢後退,笑的有些瘋狂。“天下與我何幹,我就要這天下成為煉獄,讓所有人給我陪葬!”

  割破自己的手腕,那人往死士坑裏跳了下去。

  他的血液湧出,氣息讓沉睡的蠱人蘇醒。

  幾個蠱人撲了上去,血腥氣越來越重。

  “瘋子!”景黎罵了一句,拿自己的命去喂這些死士,就是為了讓天下人陪葬。

  “巫族養大的,都是瘋子。”朝陽也罵了一句。

  “這可怎麽辦……”

  最初醒來的幾個死士已經四散,他們怕是走不出這個山洞了。

  “景黎,他們暫時不會傷害你,快走!去殺了巫族大長老,然後下山與西域暗魅樓樓主景晨會合……”蕭君澤讓景黎離開。M,coM

  景黎搖頭,抬手控製著那些死士,不讓他們靠近。

  死士一開始還聽景黎的話,全都退到了十步開外,警惕又充滿欲望的看著蕭君澤與朝陽。

  在他們眼裏,蕭君澤與朝陽就是實物。

  可漸漸的,醒來的死士越來越多。

  便開始有不聽話的蠢蠢欲動的靠近。

  一步,兩步……

  “退出去!”景黎大喊。

  但還是有死士試探的要對朝陽下手。

  “他們很聰明……”朝陽警惕的看著周圍的死士,他們會挑弱者下手。

  朝陽的體型在三人中是最弱的。

  “別過來!”景黎護著蕭君澤和朝陽慢慢後退,想要先退出山洞。

  可山洞口也堵滿了死士,他們就那麽警惕的看著蕭君澤和朝陽,不肯離開。

  “這樣下去,我們三個人都會死在這。”蕭君澤赤紅了雙眸。“景黎,朕的話也不聽了嗎?死士已經蘇醒,沒有時間了!去殺了巫族長老,永久後患,然後……與景宸一起,解決這些死士。”

  蕭君澤牽住朝陽的手腕。

  他們早就已經看開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走!”

  蕭君澤召喚蠱蝶,反殺死士,讓景黎先走。

  景黎紅了眼眶,回頭看了蕭君澤一眼,重重跪地磕頭。

  “走啊!”朝陽也讓景黎走。

  景黎起身,衝出山洞。

  “怕嗎?”蕭君澤看著朝陽。

  “來世,還愛我嗎?”朝陽笑了笑,反問。

  “下一世,下下世,永世輪回……我都會找到你。”

  別想,拋棄他。

  第1118章 蕭君澤朝陽死裏逃生

  死士一開始還忌憚蠱蝶,但很快,他們就發起進攻。

  蠱蝶拚命的攻擊著那些死士,可死士太多,根本攔不住。

  蕭君澤還是下意識將朝陽護在身後,就算是明知都會死,也還是會想護著她。

  朝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警惕的看著四周的死士。

  她們殺了很多,腳下已經踩著屍體。

  原來……巫族的預言真的會成真。

  可他們殺不完。

  到了精疲力竭之時,她和蕭君澤都會死在這。

  就在朝陽無力抬手,呼吸急促跪在地上的時候。

  一群蛇蟲突然湧進山洞,開始攻擊那些死士。

  銀鈴的聲音從山洞外傳出,稚嫩的聲音喊著哥哥。“哥哥?朝陽姐姐?”

  朝陽愣了一下,回頭間,一個死士撲了過來。

  朝陽下意識閉上眼睛。

  死亡真的來臨的那一瞬間,她的大腦是空白的。

  可疼痛並沒有隨之落在,蕭君澤呼吸急促的看著朝陽,將死士的屍體踹到了一旁。

  朝陽睜眼看見死士圓滾滾的腦袋,鬆了口氣。

  蕭君澤衝朝陽伸手。

  朝陽抓住蕭君澤的手順勢而起,將他身後的死士踹開。

  山洞外,銀鈴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有人進來了。”朝陽警惕的聽了一下。

  “哥哥?”阿雅在試探的喊著。

  “是阿雅!”朝陽驚慌的握緊蕭君澤的手。

  “阿雅!不要進來!”朝陽想要衝出去,可死士太多。

  蕭君澤也紅了眼,阿雅怎麽會在這裏?是出現幻覺了嗎?

  突然,山洞中傳來一聲嘶吼,一個黑漆漆的身影衝了進來,給蕭君澤和朝陽殺出了一條生路。

  蕭君澤身上全是被死士抓出的傷痕,腿也受了傷。

  朝陽也好不到哪裏去,兩人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好在,蕭君澤受過蠱人的毒,早已不怕這些毒素。

  “阿木……”蕭君澤聲音沙啞。

  阿木身形極快,那些死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很快,死士開始後退,慢慢退回山洞。

  阿木呲牙,警惕的盯著那幾個死士。

  死士暫時不敢動,他們感受到了強大。

  “跑!”蕭君澤和朝陽跑出山洞,抱起阿雅就跑。

  這些死士攔不住了。

  他們隻是暫時懼怕阿木,他們也沒有能力堵住山洞,隻能逃。

  阿木呲牙看著那些死士,等蕭君澤和朝陽阿雅跑遠,才扭頭追了上去。

  死士在山洞中麵麵相覷,試探的向前。

  確定沒有阻攔,大量的死士衝出山洞。

  他們……攔不住了。

  半山腰,巫族山莊。

  蕭君澤抱著阿雅躲進山莊,關上山莊的大門。

  巫族的人都已經撤離山莊去了山頂的秘境,這裏成了荒廢之地,隻有幾個仆人看守。

  “阿雅,你怎麽在這山裏?”蕭君澤緊張的問著,上下看了看,確定阿雅沒受傷才把她抱緊在懷裏。

  劫後餘生,死裏逃生,這種感覺……真的難以言說。

  阿雅抱住蕭君澤,拍了拍他的後背。“哥哥不要怕,阿雅來救你。”

  阿雅衝蕭君澤笑了笑,抬手一隻蠱蝶落在她的手指上。“是小蠱蝶告訴我的,哥哥有危險。”

  阿木也跳過圍牆追了過來,乖巧的蹲在蕭君澤和阿雅身邊。

  朝陽眼眶紅了一下,別開視線,她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

  “朝兒……”蕭君澤衝朝陽伸手。

  朝陽坐在蕭君澤身邊,躺在他懷裏。

  眼淚在眼眶打轉,死裏逃生……驚魂未定。

  原來,她會害怕。

  她不想死。

  她想和蕭君澤一起過完餘生。

  “姐姐不要怕,我和阿木會保護你們。”阿雅安撫的幫朝陽擦幹眼淚。“姐姐不怕。”

  朝陽笑了笑,握緊蕭君澤的手,將阿雅抱在懷裏。

  阿木滿身都是死士的血,髒兮兮的,可他並不知道自己髒,興奮的閃著幽綠色的眸子,也鑽了過來,在蕭君澤懷裏蹭來蹭去。

  讓蕭君澤本就不幹淨的衣服徹底髒透了。

  蕭君澤單手抱著朝陽和阿木,朝陽抱著阿雅,四個人安靜了許久,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種感覺真好。

  “要是……戰爭結束,我們能永遠逃離世俗繁華,遊曆世間山水,避世隱居在山中,多好……”朝陽靠在蕭君澤懷裏。

  蕭君澤點了點頭,在朝陽額頭吻了一下。“會有那麽一天的。”

  朝陽笑了笑。“我以為我要死了。”

  蕭君澤沉默,他也是。

  “蕭君澤,死亡來臨之前,你在想什麽?”朝陽很好奇。

  “你呢?”蕭君澤反問。

  “我在想,來世我們還能遇見嗎?要是我找不到你怎麽辦……”

  “我在想,來世我應該去哪裏找你,不需要你來找我,這一次,無論跨過千山萬水,我都會奔向你。”

  ……

  巫山腳下。

  大量死士衝破農莊,村落,所到之處雞犬不留。

  血腥氣,屍體殘骸,在地上散落。

  死士所到之處便是人間煉獄。

  ……

  巫山秘境。

  景黎走過索橋,徑直往巫族大長老所在之處走去。

  抬手摸了摸臉上的濕潤,他居然……哭了。

  謀劃了怎麽久,隱忍了這麽久,他居然……還是沒能保護好蕭君澤。

  那些死士,是他喚醒的,追根揭底,是他的錯。

  是他害死了蕭君澤和朝陽。

  這一切……因他而起,也必須……因他而結束。

  哪怕……死在這巫山之上。

  他也不在乎了。

  回頭看了眼山下的位置,景黎下了決心要結束這一切。

  他要盡快除掉巫族長老,然後下山……與景宸一起,解決死士。

  他有愧於蕭君澤,結束一切以後,他也該以死謝罪。

  隻是……還想再見一見女兒和沈芸柔。

  ……

  “長老,死士被少主喚醒以後便被困在山洞之中,那山洞未必能長久的封住那群死士,衝下山的死士必然是受到了血液的刺激才醒過來,如若大批量的死士都被血液吵醒,衝下山莊,後果不堪設想。”四長老緊張的左右踱步。

  “事情還沒到那一步……”大長老還在自欺欺人。

  “天佑我巫族,不會對我們這麽殘忍。”大長老閉上眼睛,手裏拿著兩枚算卦用的銅錢。

  巫族……不過是為了反抗命運的不公而已,何至於此。

  何至於此啊!

  “長老,我們也要早做打算,一旦……死士衝出林,我們……”

  “莫慌。”巫族長老睜開眼睛。“就算是死士下了山,也無妨。暗魅樓的蠱兵,可還沒有出動呢。”

  這天下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讓死士,去肅清這些蛇蟲吧。

  第1119章 死士衝上了巫族秘境

  “長老,我們就要一直在山頂等待嗎?”幾個長老有些心急。

  “若是死士衝出山洞,山頂也未必安全,必須盡快斬斷連橋。”

  大長老緩緩睜開眼睛,起身走到門外。“再等等。”

  “長老,少主回來了!”

  大長老看著滿身是血的景黎,心口一驚。“少主,可是出事了?”

  景黎眼眸透著濃鬱的殺意。

  大長老下意識後退,身後的高手便護了過來。

  景黎拔劍,什麽都沒說,殺意很重。

  “少主這是受了什麽刺激。”大長老蹙眉。

  “死士已經全部蘇醒,衝下山是遲早的事情!山下將會成為煉獄,百姓都會淪為盤中餐……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就是罪魁禍首,隻要殺了你……一切都結束了。”景黎殺紅了眼,呼吸急促。

  他怎麽也忘不了山洞中的場景。

  “少主,您太天真了。”大長老搖了搖頭,冷笑。“戰爭,總要流血犧牲,這是生存之道。”

  抬了抬手,大長老也不再偽裝。“既然死士已經喚醒且衝下山林,那少主也沒什麽用處了,殺了他。”

  手下點頭,衝景黎殺了過去。

  景黎是個很難掌控的棋子,對比景黎,大長老更新一下南古鳳梧,他才是更聽話的棋子。

  所以,大長老要殺了景黎,留著南古鳳梧。

  “你從一開始就在利用我們。”景黎冷聲質問。

  “當然,如若不是南古雲嵐自作聰明,你我怎麽會合作這般愉快。”大長老聲音低沉,眼眸中的殺意絲毫不曾減退。“你們古嘉皇室血脈,是我們巫族不共戴天的仇人。”

  景黎握緊手中的劍,慢慢後退。

  “最初的古嘉,是我們巫族之人下山幫你們打下來的,可你們懂得感恩了嗎?因為忌憚,你們南古家族的人在我們身上中下了蠱蟲,這種蠱蟲世世代代折磨著我們巫族的每一個子孫後代,我們的壽命縮短,預知能力卻變強,你們將我們變成手中的利刃,預知的工具,將我們當做奴隸……奴役了千百年。”

  巫族長老抬手,看著天空。“是時候了,天改變了。”M,coM

  南古家族的人將巫族不當人看,把他們當畜生一樣的圈養了了這麽多年。

  為了防止巫族之人大量繁衍,不允許巫族之人對外通婚,他們對巫族人殘忍殺戮。

  巫族能走到今天,承受了太多太多。

  “少主,上路吧。”

  “為了一己之私,你害死了那麽多人,你真的不會愧疚嗎?”景黎殺了一人,嘶吼。

  巫族長老冷笑,搖了搖頭。“都是你們逼得。”

  未經他人苦,不要妄加評判。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巫族,為了巫族的未來。

  “嗖!”

  就在景黎腹背受敵之際,一隻羽箭衝著大長老襲了過來。

  大長老肩膀中箭,四周的高手趕緊護了過來。

  “南古雲嵐!”大長老捂著傷口,視線冷凝的看著南古雲嵐。

  南古雲嵐帶人殺了過來,站在景黎身後。“你果然要對我弟弟下手,怎麽?天下局勢還未定,你就已經迫不及待了?”

  大長老冷眸看著南古雲嵐,手指握緊。“天下局勢未定,我們便要反目成仇?這天下……沒有我巫族,你確定能拿得下來?”

  南古雲嵐看了景黎一眼。

  景黎知道南古雲嵐要勸他忍耐,沉聲開口。“死士已經衝下山了!他們會無差別攻擊,慕容狄的軍隊也會遭殃,在這些巫族人眼裏,他們都不是人,隻是棋子!今日,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公主,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這天下局勢未定,何必自相殘殺。”其他幾個長老也開始勸說。

  南古雲嵐看著景黎的眼睛,她了解景黎,他的心意已決,殺意太重。

  “死士既以下山,天下局勢又何須再用到你巫族。”南古雲嵐聲音很冷,護在景黎身前。“你傷我姐弟,害我族人,這筆賬,今日便好好算算!”

  景黎安靜的看著南古雲嵐,眼眶泛紅。

  “那便殺。”南古雲嵐衝景黎笑了一下。“姐姐想了很多……這天下無論將來落在誰手中,也比落在巫族手中強。”

  景黎低頭,眼淚灼熱。

  “姐姐最初的本意……隻想想讓你活著,你活的很好,有愛人,有女兒……姐姐已經心滿意足了。姐姐自認為……幫你得到天下才是為了你好,卻忽略了你自己的感受。”

  南古雲嵐抬手拍了拍景黎的腦袋。

  小家夥還在繈褓中的時候都是她在照顧……

  “姐……”景黎失控到全身發抖。

  為了這所謂的天下,他失去了太多……

  家人,朋友……兄弟。

  ……

  巫山秘境。

  幾個死士並沒有下山,反而上了山,躲在林中,看著通往秘境的唯一通路,那座吊橋。

  試探的伸了伸腳,有一個死士衝了過去。

  緊接著,剩餘的死士也都通過吊橋,衝上了秘境。

  ……

  山下。

  三軍營帳。

  “主人!小姐和阿木不見了。”

  景宸快步走出營帳,抬手接住一隻蠱鳥。

  蹙眉看著巫山的方向,小家夥居然去了巫山,真是越來越調皮了!

  “去巫山,平安將小姐帶回來。”

  “是!”

  “主人,你看巫山上方的天。”

  景黎抬頭往上看了一眼,烏雲密布。

  ……

  慕容狄軍營。

  原本,慕容狄的兵馬就要進攻西南城牆,可後院失火,他們後背無援軍。

  兩相權衡之際,慕容狄撤回了柔然。

  “將軍,您看……那是什麽?”有手下聲音有些顫抖,指著巫山的方向。

  慕容狄站在瞭望台看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

  從山上衝下來的……黑壓壓而來的,是死士?

  “混蛋!”巫族居然將死士全都放了出來。

  “嗚嗚嗚嗚!”將士們開始吹響號角。

  “將軍!是死士,怎麽辦!”手下已經慌了。

  慕容狄雙手死死的握著欄杆,一時之間……拿不出主意。

  “將軍!來不及了!”

  慕容狄深吸了口氣。“打開城門,撤離柔然,暫時將死士困在城內,舉白旗……”

  “將軍!”手下紅了眼眶。

  慕容狄,要投降?

  “死士無差別攻擊……你們就算是戰死,也應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這些畜生手裏。”慕容狄示意手下盡快撤離。

  “將軍,那您呢……”副將驚慌回頭,他有種預感。

  慕容狄……想讓他們撤離,自己留下。

  “將軍!您若不走,我們不撤!”

  “將軍!您不走,我們不撤!”

  “不撤!”

  “我們與同生死,共進退!”

  副將紛紛跪地,聲音沙啞,堅定。

  第1120章 無人敢讓慕容狄進城

  死士即將逼進城關,慕容狄來不及過多考慮了,翻身上馬。“撤!”

  既然同生死共進退,那便一起撤。

  副將們都紛紛上馬,笑的爽朗。“將軍!這柔然和那巫族又不是我們要輔佐之人,沒必要為了他們送命,去他娘的巫族大長老,陰險的東西。”

  “就是!將軍咱們一起撤!”

  慕容狄回頭看了眼死士大軍。

  “帶人先撤,程昱,趙鵬,隨我留下斷後!”

  “是將軍!”副將們一個個都像是打了雞血。

  他們認可慕容狄,更是願意用生命追隨他。

  “將軍!走了!”

  ……

  三軍陣營。

  瞭望台。

  看著柔然城內突然湧出的敵軍,一個個都舉著白布。

  “將軍!您看這是何意?”

  尉遲達爬上瞭望台看了一眼。“他們玩兒什麽把戲?”

  “弓箭手!”尉遲達讓手下拉滿弓。

  蕭承恩也上了一旁的瞭望台,蹙了蹙眉。“等等,你們看看柔然城內那是什麽。”

  從他們的視線看過去什麽都看不見,但能看見幾個黑色身影在翻牆。

  “那是什麽……東西?”手下也震驚了。

  一旁,景宸抬手接住一隻蠱鳥,臉色一沉。“是死士。”

  巫族終究是放出了死士大軍。

  是他失策了,他以為……巫族至少要讓慕容狄與三軍內耗結束才會放出死士。

  他們居然這個時候就將死士放下山。

  “主人,這可如何是好?”尉遲達也慌了。

  饒是他誰都不服,可蠱人的可怕他是見識過的。

  “慌什麽。”景宸沉聲開口。“弓箭手,攔住那些死士,後撤到恒河以南,讓恒河暫時阻斷他們的去路,再做商議。”

  “那這些敵軍……”尉遲達不知道如何處理。“不如趁機殺了他們?永絕後患?”

  景宸沉思了許久,顯然也有這個意思。

  “死士無差別攻擊,慕容狄的人也是受害之人,不如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蕭承恩與慕容狄還算惺惺相惜,雖然立場不同,但他知道慕容狄是個好將軍。

  城外,慕容狄策馬而來。“巫族放出死士,我們無可奈何,隻能後撤,現在如果不想辦法一起攔住這些死士,將他們困在恒河以北,若是他們過了河,奉天各國的百姓將會淪為煉獄!”

  城上,景宸沒有要讓慕容狄進來的意思。

  眼看著那些死士要衝破柔然內城,慕容狄咬了咬牙。“南下!”

  他們隻能先從側麵撤離。

  “我們應該讓他們進來。”蕭承恩說了一句。

  “應該?”景宸冷聲質問。“裕親王何時變得婦人之仁。如若他們趁亂反擊,三軍如何抵擋?”

  蕭承恩握緊雙手沒有說話。

  “他們南下,是遊弋在鎮守西南城外的第一道關卡,遊弋會讓他們入城,我們先撤。”景宸歎了口氣,解釋了一句。

  蕭承恩愣了一下,深意的看著景宸。

  暗魅樓的閣主,好像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冷血。

  他不信任慕容狄,因為三軍也要緊急後撤,如若慕容狄的人趁亂對三軍下手,確實腹背受敵。

  但遊弋的陣營安穩,可以防止慕容狄的人反殺。

  他想的很全麵……

  “你們先撤。”景宸讓尉遲達帶人先走。

  “主人……您?”尉遲達有些擔憂。

  “走。”景宸蹙眉。

  他的人還未帶阿木和阿雅回來,他怎能放心離開。

  “是!”

  ……

  三軍往恒河以南緊急撤離,與遊弋會合。

  景宸站在瞭望台上,看著柔然城關內稀疏爬出來的幾個死士。

  這些人……全都是被蠱蟲所控製的行屍走肉。

  抬手吹奏玉笛,景宸所站的位置有大批蛇蟲聚集。

  “主人,阿雅小姐不在,無人敢放出那些蠱人。”手下跪地。“蠱人軍團已經安全送達遊弋將軍處。”

  景宸放下笛子,點了點頭。

  遊弋……

  他早就知道遊弋是長孫無邪與阿吉婭的孩子。

  因為當初讓藥王古雨把這個孩子送走的人,是他……

  蠱蟲慢慢聚集,景宸以一人之力暫時阻攔死士軍團,為三軍撤離留下充裕的時間。

  ……

  巫山腳下。

  蕭君澤抬頭看了眼高聳入雲的山峰。

  “相信景黎,他會殺了巫族長老。”朝陽讓蕭君澤放心。

  蕭君澤點了點頭。

  “接下來,我們要盡快與三軍會合。”朝陽牽住阿雅的手,看著滿地殘骸的村落,眼眶灼熱。

  “快走!”

  ……

  離開柔然的密道,阿木突然停下,攔在蕭君澤和朝陽之前。

  朝陽警惕的聽著四周。

  有死士……

  阿木仰天吼了一聲,四周的動靜慢慢變弱。

  耳朵動了一下,阿木快速衝進樹林,沒一會兒,阿木就滿身是血的跑了出來,乖巧的蹲坐在阿雅身前。

  阿雅看著阿木肩膀上的傷口,知道他被咬傷了。

  眼睛紅了一下,阿雅抬手去擦阿木臉上的血跡。“不許讓自己受傷……”

  阿木抱住阿雅,幽綠的眸子閃動。

  “走!”朝歌知道阿木將遺留下來的死士都解決了。

  ……

  西南城外十裏。

  這裏是阿穆爾提前讓人建起的第一道屏障。

  他就是擔心巫族會放出死士,擔心死士闖進西南,禍害百姓。

  遊弋帶兵鎮守,站在城門之上看著遠處。

  “遊弋!”阿穆爾也帶兵聚集在此處。“西南的路被我用巨石封住了,能抵擋住敵軍,但未必擋得住死士。”

  遊弋點頭。“這裏,必須守住。”

  “將軍!有敵軍!”

  見城外有大批人馬趕來。

  “弓箭手!”

  所有人的弓箭對準了馬背上的慕容狄。

  慕容狄勒馬停住,大喊。

  “巫族放出死士,我們應該共同先對抗死士!”

  遊弋愣了一下,死士?

  “巫族真的放出了死士?”

  “真的假的?這可怎麽辦?”

  “四個蠱人都夠我們吃一壺,那麽多死士……這不是等死嗎?”已經有將士開始心慌。

  阿穆爾冷眸看著慕容狄。“慕容將軍,你我立場不同,恕難放你入城。”

  慕容狄握緊韁繩,該死……

  退到這裏,無路可退了。

  “將軍,他們不放我們進去,那就打!”

  慕容狄搖了搖頭,遊弋和阿穆爾的大軍都在這裏,打是打不贏的。

  “將軍,那我們……就在這裏等死嗎?”

  慕容狄扔了手中的武器。

  所有的將士都扔了手裏的武器。

  “西南王,我慕容狄雖與你立場不同,但死士殘忍,沒有靈魂,我的將士們都是無辜的,我願束手就擒,任憑發落,但求……你讓他們進去,保他們一命,讓他們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死士屠戮。”

  第1121章 這條路是用命鋪建的

  阿穆爾蹙了蹙眉,當真是死士來了?

  “王爺,看他的樣子不是在撒謊。”遊弋小聲說了一句。

  他太過善良不懂得那些爾虞我詐。

  何雲晚衝遊弋搖了搖頭。“再等等。”,CoM

  如若真的死士襲來,再開城門也不晚。

  “報!三軍來信,死士下山,已經衝破柔然內城,往我西南襲來,三軍在十裏開外擺陣嚴守。”

  阿穆爾深吸了口氣,巫族居然真的出來了。

  “三軍未必能攔住全部死士,做好作戰準備!弓箭!火油!”

  “快!”

  城牆內,所有將士都驚慌了起來,手忙腳亂的準備著所需的物品。

  阿穆爾回頭看了眼西南城的位置。

  若是他們都攔不住了……

  希望薑玉瑤能守住西南,保護城內百姓的安全。

  她是奉天的最後一道防線了。

  ……

  恒河以北。

  死士大軍被恒河攔截,他們暫時還沒有找到過河的辦法,被困在河對岸。

  景宸一直警惕的看著河對岸,站在高處等著阿木阿雅回來。

  一直蠱蝶飛到景宸身邊的時候,景宸便知道阿雅為何突然跑去巫山了。

  她和阿木,是去救蕭君澤了。

  ……

  巫山,秘境。

  死士過了索橋,在秘境四處三開。

  有巫族之人外出,被死士咬死拖到了角落裏。

  很快,秘境的人就發現了異常。

  “救命啊!有怪物。”

  “怪物吃人了!”

  南古雲嵐還在和巫族大長老身邊的高手對打,突然聽見有人在尖叫。

  巫族大長老也警惕的看著遠處,心口一緊。

  “死士過橋了,去斬斷索橋!”大長老沉聲吩咐。

  手下同樣驚慌,想要斬斷索橋。

  景黎快速出手,不讓他斬斷,一旦索橋斷了,他們暫時也下不去了。

  南古雲嵐知道景黎還有事情要做,伸手拉住他。“沐風……下山去吧,相信姐姐,我會幫我殺了他們。”

  景黎眼眶一紅。“姐……”

  “別擔心我,山上更安全。”南古雲嵐衝景黎笑了笑。

  抬手觸碰景黎的臉頰,南古雲嵐再次開口。“去吧,告訴慕容狄……我懷了他的孩子,讓他一定要活著來見我。”

  景黎愣了一下,隨即紅著眼眶點頭。“姐,保重。”

  景黎將巫族大長老身邊的一個高手引開,兩人在索橋的位置打鬥。

  那人要斬斷索橋,景黎一腳把人踹開。

  長劍與鐵索發出刺耳的響聲,火花四濺。

  景黎殺意極重,他一定要殺了這個人。

  如今巫族大長老身邊的四大高手隻剩兩個,殺了這個……就隻有一個難以對付了。

  隻有殺了他,南古雲嵐殺了大長老的勝算才更大。

  “少主,得罪了。”那人趁著景黎不注意,用力斬斷了鐵索。

  吊橋被斬斷,快速下墜。

  景黎趁機抓住那人,將他拖下萬丈懸崖。

  就在自己也下墜的瞬間,景黎抓住了鐵索。

  掙紮著慢慢爬上懸崖,景黎躺在地上呼吸急促。

  緩了很久,景黎才起身看著和巫山徹底斷開的秘境。

  那裏被雲層掩蓋,若是沒有這鐵索橋,真的難以被發現。

  來不及多想,景黎撐著身體起身,快速下山。

  他要盡快與景宸會合,與他一起……對付死士和蠱人。

  他一定,不能辜負蕭君澤的期望。

  一定……不會讓這些死士踐踏奉天的土地。

  紅著眼眶往山下走,景黎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陛下……朝陽,是他的錯。

  一切都是他的錯。

  如若不是他喚醒了死士……

  是他為了女兒的安危,不顧天下人。

  他應該為這場戰爭負責。

  下了山,景黎看著滿目瘡痍,心中的悔恨越發濃鬱。

  他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他真的……不想這樣。

  手指有些發顫,景黎一步步走在早已經成為廢墟的村落。

  死士洗劫之後,沒有活物。

  連雞犬都不曾留下。

  眼眶灼熱赤紅,景黎無力的走著。

  為了這天下,已經死了太多人了。

  他不想再看到身邊的任何人犧牲了。

  ……

  恒河以南。

  簡易搭建的城牆根本攔不住死士,景宸站在瞭望台上,看著恒河上遊過來的小船。

  是蕭君澤他們。

  鬆了口氣,景宸一躍跳下瞭望台。

  “三軍……”蕭君澤扶著傷口,看了眼已經空置的戰地。

  “死士暫時被恒河攔住,給他們爭取了撤離的時間,三軍與遊弋的軍隊都聚集在封丘,阿穆爾提前讓人在那裏修了城牆,那是奉天和各國的第一道屏障,西南……是奉天的最後一道屏障。”

  景宸走到蕭君澤身邊,再次開口。“蠱人已經被運送到了封丘,遊弋在。”

  蕭君澤深意的看了景宸一眼,他對景宸有隔閡,但……這個時候了,對付死士隻能靠他。

  “爹爹!”阿雅從阿木身上跳了下來,抱住景宸。

  景宸笑著揉了揉阿雅的腦袋。“不是不讓你走遠?”

  “可是哥哥有危險。”阿雅抬頭看著景宸,聲音懇求。“爹爹,我們不是來幫哥哥的嗎?”

  景宸沉默,沒有說話。

  朝陽和蕭君澤互相看了一眼,也沒有說話。

  “趁死士還未過河,先去封丘。”

  他們必須嚴守陣地。

  “再等等。”蕭君澤看著巫山的方向。“等等景黎。”

  死士是他喚醒的,他是唯一能控製死士的人。

  雖然死士多了以後並不受控製,可他和景宸一起,總能想到對付死士的辦法。

  不到萬不得已,蕭君澤也不想放出蠱人。

  若是死士和蠱人同時被放出……一旦失控,那真的是人間煉獄了。

  “景黎?你確定他海城從巫山上下來?”都這個時候了,景黎還未出現。

  “我信他。”蕭君澤相信,景黎一定能殺了巫族大長老,然後趕來與景宸會合。

  ……

  眼看著死士試探的下水準備過江,朝陽有些擔憂,再等下去,怕是來不及了。

  “哥哥,哪裏有個人!”天色黑了,可阿雅還是在江麵上看到了一個身影。

  是景黎!

  “是景黎!”蕭君澤難以掩飾的激動。

  他就知道景黎不糊讓他失望。

  “當初我救他,便是知他將來會有價值,你舅舅長孫雲驍將這個孩子放在你身邊,便知你會真心對他。”景宸看著景黎的身影,再次開口。“如若這天下還有何人將一顆心都掏出來給了你,那必然是你母後與舅舅。”

  如今的隱患是曆史遺留,可解決隱患的路,卻是長孫洛棲與長孫雲驍早就幫蕭君澤鋪好的。

  用他們的命鋪好的路。

  第1122章 心之所向不畏生死

  城外。

  景黎一瘸一拐的走著,顯然是受了傷。

  鐵索橋被斬斷,他的腿受了傷,鮮血順著河上的小竹筏融進了水裏。

  景黎的血,對於那些死士來說是致命的吸引。

  他們跟著血液的味道入了恒河。

  原本還忌憚水流的死士,全都像是下餃子一樣跳進了水裏,往河岸這邊湧來。

  景黎後知後覺,並不知道身後跟著幾百個死士。

  走了幾步,景黎發現有人在軍營瞭望台上衝他擺手。

  心底一驚,景黎快步往那邊走去。

  本以為慕容狄的兵馬會優先被死士攻擊,三軍見死士出山一定會聚集後撤到封丘,沒想到還有人在。

  從柔然邊界過來,景黎還是鬆了口氣,慕容狄的兵馬不在,一片荒蕪。

  至少,慕容狄沒有和死士正麵攻擊,而是選擇了撤離。

  “景黎!”蕭君澤打開寨門,捂著傷口。

  兩人都受了傷。

  景黎愣了一下,一時有些慌神,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陛下……”景黎走了幾步,聲音沙啞。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景黎跪在蕭君澤麵前哭了起來。“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死士不會被喚醒。”

  “就算不是你,巫族也會用其他古嘉皇室血脈喚醒死士,到時候……對我們怕是更不利。”蕭君澤抬手放在景黎的肩膀上。“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我們先撤去封丘。”

  景黎驚了許久,說不出一個字。

  他以為蕭君澤死了。

  他以為蕭君澤是幻覺。

  “陛下……您是真的?”景黎擦了擦眼淚,抬手摸了摸蕭君澤的手背。

  原本煽情的場景瞬間有點……尷尬。

  蕭君澤一愣,無奈的笑了笑。“死不了,但如果你再不走,就說不準了。”

  翻身上馬,蕭君澤看了眼恒河水岸爬上來的死士。“快走!”

  “走!”朝陽和景宸勒馬在前麵等著,麵色焦急。

  死士過河了,攔不住了。

  景黎快速翻身上馬,追在蕭君澤身後。

  太好了……陛下沒死。

  ……

  封丘。

  “王爺,將軍,木懷成將軍帶一萬精銳已經趕到。”

  嘉峪關是奉天最關鍵的大門,破了嘉峪關相當於直接威懾奉天的京都。

  所以木懷成不能帶走太多兵力。

  “將軍!西域鐵騎押運三百輛馬車前來。”

  阿穆爾看了遊弋一眼,翻身下城門,與木懷成會合。

  “西域將蠱人運了過來。”木懷成看著眼前的壯觀,有些擔憂。

  蠱人與死士一樣,都是雙刃劍。

  用好了可禦敵致勝,用不好……便會損其身。

  “嗷!”突然,一聲嘶吼,一輛馬車開始劇烈搖晃,顯然裏麵的蠱人蘇醒並且開始瘋狂的撞擊鐵籠。

  “怎麽回事?”木懷成蹙眉問了一句。

  “有將士好奇想要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手下趕緊來報。

  木懷成臉色一沉。“傳令下去,奉天將士任何人不許靠近這些馬車。”

  “是!”

  封丘,原本是個荒無人煙之地,唯有驛站為過往的商旅歇腳。

  這個地方位於西蠻與柔然之間,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屬於緩衝地帶。

  可如今卻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蠱人,三軍,所有人齊聚封丘。

  封丘之戰,也終究會載入史冊,成為天下一統道路上濃重的一抹墨。

  “將軍!蠱人都蘇醒了,這可怎麽辦。”

  一個蠱人拚命撞擊鐵籠,剩下的蠱人都開始撞擊鐵門,一時之間,整個城內混亂,所有將士都作戰鬥狀態驚恐的後退,誰都不敢接近那些鐵籠。

  他們都知道蠱人的可怕。

  尤其是嘉峪關來的將士。

  他們與蠱人交過手,知道這些東西的可怕之處。

  一旦他們從鐵籠中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遊弋將手中的劍扔給手下,走了過去。

  “將軍!”手下有些擔心,弓箭手做好準備,怕蠱人衝破鐵籠傷害遊弋。

  遊弋伸手一把扯下鐵籠上方的黑布,一隻蠱人暴露在眾人眼中。

  蠱人通體有些發綠,像是沾染了青苔,雙眸也是幽綠色,讓人不寒而栗。

  一看就是野性十足的野獸。

  蠱人,隻保留了獸性,除了阿木,沒有人還有神智。

  他們是從嬰孩時期便被人浸泡在罐子裏長大的蠱,早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安靜下來,沒人會傷害你。”遊弋試著與蠱人溝通。

  蠱人聽不懂遊弋說什麽,但卻好奇的看著遊弋的眼睛。

  這就是天生控蠱血脈的強大之處。

  他們能與蠱產生共鳴。

  一個蠱人安靜下來,其餘的蠱人也開始慢慢安靜。

  蠱人,雖然為蠱,但終究是孩童時期便沒見過天日的可憐人。

  遊弋試著安撫對方的情緒,可卻差點被蠱人咬傷。

  他們的野性還是太重了。

  “將軍。”西域的人趁機將黑布蓋在鐵籠上,緊張的看著遊弋的手指。

  遊弋搖了搖頭。“未曾咬傷。”

  有些擔憂的看著這數百個鐵籠,遊弋歎了口氣。“這些,未必是我們的底牌。”

  木懷成也擔憂的看著清一色的黑色鐵籠。

  “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放出蠱人。”

  一旦失控,那天下就毀了。

  ……

  “陛下呢?”遊弋暫時安撫了蠱人的情緒,木懷成才轉身問了一句。

  陛下這會兒應該早就到了西南才對。

  “陛下……與朝陽去了巫山。”阿穆爾歎了口氣。

  木懷成愣了一下,隨即情緒有些失控的扯住阿穆爾的衣領。“我不是來信讓你務必攔住陛下,不讓他們上巫山?”

  阿圖雅來信給他和阿穆爾,說巫族有預言,陛下和朝陽會死在巫山之上,他讓阿穆爾攔住蕭君澤……

  阿穆爾垂眸,有些自責,但卻什麽都沒解釋。

  “將軍,攔不住的。”遊弋趕緊將兩人拉開,站在中間。

  木懷成也知道自己失控了,低頭道歉。“對不起……”

  阿穆爾雖然是柔然王,但如今已經臣服奉天,他這般……確實有些寒人心了。

  何況阿穆爾還是阿圖雅的哥哥。

  “我隻是……擔心。”木懷成解釋了一下,眼皮跳動的厲害。

  他知道,若是蕭君澤和朝陽執意,誰都攔不住他們兩人。

  “我知道。”阿穆爾沒有怪木懷成的意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陛下會沒事的……”遊弋憨憨的再次站在兩人之間,生怕兩人吵起來。

  “陛下!是陛下。”

  “主人回來了!”尉遲達的人也喊了一聲。

  木懷成慌忙回頭,城外回來的,是蕭君澤朝陽,景黎,阿木,阿雅,還有景宸。

  能看到蕭君澤與景宸和睦歸來,這一幕著實讓木懷成震撼。

  不過……他顧不了那麽多了,他們都安全就好。

  “朝兒!”木懷成跑了過去,自然要先看看自家妹子有沒有事。

  “將軍,沈清洲大人與陸家山莊莊主已到西南城內。”

  “陛下,王爺,將軍,大虞皇帝已到西南城外。”

  “陛下,您看誰來了。”身後手下跑了過來。

  第1123章 赫連狄晟小慕陽也到了

  蕭君澤轉身,無奈的笑了一下。“哥。”

  長孫無邪不屑的切了一聲。“用得到的時候就叫哥。”

  蕭君澤抬手摸了摸鼻尖,不說話了。

  “表哥好啊。”一旁的馬車上,扶搖一身紅衣,笑的搖曳。

  蕭君澤愣了一下。“你不去謝禦瀾軍營,來這裏做什麽?”

  這裏很危險……

  蕭君澤刻意留了信,讓扶搖和謝禦瀾鎮守軍營,嚴陣以待。

  謝禦瀾那邊並不輕鬆,她要麵臨的是城內百姓和潛伏在城內的那些叛軍。

  扶搖居然……

  “我扶搖的女人,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應付不了?她擔心你不行,讓我來幫幫你。”扶搖揚了揚嘴角,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蕭君澤抬手揉了揉眉心,笑的有些無奈,還是那麽嘴欠。

  他們……都來了。

  “陛下,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看看城外。”蕭承恩實再不想破滅蕭君澤的親情團聚,沉著臉說了一句。

  蕭君澤點頭,跟著蕭承恩上城門。

  回頭看了一眼景宸的方向,發現他已經離開了。

  扶搖和長孫無邪都來了,景宸不會正麵與他們接觸。

  他們之間,有太多的矛盾和仇恨。

  長孫雲驍的死,暗魅樓對南疆皇室的算計。

  景宸對扶搖和長孫無邪的傷害……

  追根揭底,親情才是對扶搖和長孫無邪傷害最深的地方。

  景宸是長孫無邪扶搖和遊弋的親舅舅,原本更是扶搖最信任和崇拜的男人。

  可真相卻讓扶搖無法接受。

  他最愛的舅舅,卻是毀了南疆,廢了他的武功根基的人。

  景宸離開,扶搖和長孫無邪互相看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那種親人之間算計過後的淒涼與恨意,隻有他們心裏自己清楚。

  “弟弟,趕路辛苦了,二哥給你拿好吃的。”倒是遊弋,永遠一副傻傻憨憨的樣子,卻成了兄弟三人中最快樂的一個。

  他不記仇,更不懂報複,他隻知道守護奉天,保護兄弟們是他的職責,所以,哪怕犧牲他自己的命,他也要守住這城牆。

  “二哥,你大婚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嫂子呢?”扶搖瞬間變臉,用狐狸般的笑意代替悲傷。“大婚不通知兄弟,生氣了。”

  “我,我想喊你們的,但是雲晚說,這裏危險,不要你們過來。”遊弋結巴的說著,慌張擺手。“大哥,弟弟,我真不是有意的。”

  長孫無邪警告的瞪了扶搖一眼。“遊弋性子耿直較真,別欺負他。”

  扶搖聳了聳肩。“哦。”

  一旁,木懷成和朝歌看著三兄弟無奈的笑了笑,明明是同父同母,性格差距迥異。

  如若不是因為生長環境不同,他們三人應該是要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

  可現實卻讓他們天南海北,分離了這麽多年。

  “哥,嘉峪關安置妥當了嗎?”朝陽小聲問了一句。

  木懷成點頭,看著朝陽的肩膀和脖子。“朝兒,你受傷了?”

  “不是什麽大事,小傷。”朝陽搖了搖頭,有些擔憂的看著城門上的蕭君澤。“死士已經過了恒河,很快就會衝過來。”

  “這一戰,在所難免了。”木懷成歎了口氣。

  ……

  “將蠱人妥善安置,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嚴加防守。”尉遲躂巡防,安排著人手看管好蠱人的鐵籠。

  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讓這些蠱人逃出牢籠。

  對於如今的天下局勢來說,蠱人始終都是一個隱患,但卻是不得不存在的利刃。

  沒有蠱人,他們連最後還擊的武器都沒有。

  從前,他不明白暗魅樓為什麽要做這些傷天害理慘無人道的事情,利用這麽多的孩子,創建蠱人兵團,直到現在朝陽才算是明白暗魅樓的用心。

  有些東西,是必須要有的。

  有些壞,是必須要有人做的。

  有些罪,是必須要有人去承擔的。

  “哥,你怎麽看暗魅樓傷害孩子創造蠱人軍團來對抗死士這件事?”朝陽不知要如何評價,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兩麵的。

  他們無法享受著暗魅樓現在蠱人兵團的底氣,又去譴責他們的殘忍,好像……有些事情本來就是矛盾的。

  “用孩子創造蠱人兵團,從本質上來說是慘絕人寰的,這對這些孩子不公平,對當初失去孩子的父母也不公平,就是是為了對付死士,也不該如此……”木懷成搖頭,再次開口。“但有些時候,有些事情,難以做出決斷。是為了一個人放棄天下,還是為了天下放棄一個人的時候,要怎麽選?”

  就好比一塊石頭砸下來,有機會選擇讓他往右邊砸還是往左邊砸,可無論是左右兩邊都有人,左邊有一個人,右邊卻有十個。

  誰又能為了十個人就去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呢?

  無論怎麽選,都是錯誤的。

  “哥,這一戰,我們一定會贏的。”朝陽笑了一下,給木懷成打氣。“你看……巫族說我會死在巫山,但死在巫山的,可能是他們。”

  巫族始於巫山秘境,終於巫山秘境,這才應該是對他們最好的結局。

  為了天下,為了權勢,為了他們個人的恩怨與仇恨,陷天下人於不義之地,這是他們應有的懲罰。

  “對,一定會贏。”木懷成堅定的說著。

  ……

  封丘城外。

  慕容狄的兵馬都扔了武器,可阿穆爾卻沒有讓他們入城的意思。

  蕭君澤站在城牆之上,看著遠處慢慢逼近的死士軍團,若是再不讓慕容狄他們進城,他們便無路可退了。

  “將士們!”慕容狄眼看著無路可退,便也不再求奉天的人放他們入城。“撿起武器!”

  所有將士都拿起了兵器。

  “這一戰,不為別的,為了我們自己……”慕容狄警惕的看著遠處的死士。

  “怕嗎?”慕容狄喊了一聲。

  “不怕!”所有將士搖旗呐喊,不怕!

  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尊嚴。

  “將軍,您看那邊!”就在慕容狄的兵馬嚴陣以待打算與死士拚個你死我活的時候,不遠處的山丘上出現一隊人馬。

  “是赫連狄晟,是赫連將軍!”副將激動的喊著。

  慕容狄眯了眯眸子,赫連狄晟真是……悠閑。死士都殺過來了,他還帶著兵馬慢吞吞的行軍!

  “吆,慕容將軍,好巧。”赫連狄晟策馬而來,身前坐著的是小慕陽。

  慕容狄指了指前方。“赫連將軍,巫族放出了死士,我們已經成為巫族的棄子,奉天不肯開城門,我們唯有拚死一戰了。”

  赫連驍卻不緊不慢的抬頭看著蕭君澤,故意揉了揉慕陽的小腦袋。

  不開城門?他兒子可在這呢。

  “尊貴的皇帝陛下,我們是來投誠的!”赫連狄晟說的那叫一個真誠。

  死士都要殺過來了,還能這麽悠閑,像是咬定了蕭君澤一定會迫不及待的開城門。

  第1124章 南古雲嵐懷了慕容狄孩子

  城門之上,蕭君澤眼眸一沉,赫連狄晟懷裏坐著的,顯然是自己兒子。

  深吸了口氣,蕭君澤的氣壓很低。

  “赫連驍是自己人。”朝陽也上了城門,想讓蕭君澤下令開城門。

  死士馬上就要殺過來了。

  “這城外,除了我兒子,沒有自己人。”蕭君澤聲音有些酸酸的。

  朝陽無奈的笑了笑,也沒有著急想讓蕭君澤開城門。

  她太了解蕭君澤了,他一定會打開城門。

  一定會讓赫連狄晟和慕容狄的人都入城。

  “陛下!將軍!有死士殺過來了!”大批死士衝著城牆的方向衝了過來。

  “封丘的城牆是我提前讓人用大量泥沙澆築的,很結實,但也未必能擋得了多日,死士能翻牆而上,我們必須嚴防死守,一旦有死士過了牆……”阿穆爾有些擔憂。

  ……

  城下,慕容狄與將士們全都警惕的握著手中的劍。

  說不害怕是假的,已經有將士開始發抖。

  可他們都是有骨氣的,寧願戰死,也不跪下來去奉天開城門。

  赫連狄晟依舊淡定,抱著小慕陽下了馬。“阿驍,叫爹爹。”

  小慕陽很乖的叫了一聲爹爹。

  城牆之上,某人怕是要氣的臉都黑了。

  赫連狄晟知道,蕭君澤不是不開城門,而是故意的。

  故意拖延,讓他著急害怕,也算是整他一下。

  “叫娘親,讓娘親給你開口。”赫連狄晟不怕死的指著城門上站著的朝陽。

  朝陽抬手捂著額頭,這個赫連狄晟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蕭君澤在一旁……那氣壓,都能手撕死士了。

  “娘親!”慕陽乖巧的喊著,衝朝陽伸出奶白白的小手要抱抱。

  朝陽真是恨不得跳下城門了。

  就在死士殺過來的檔口,千鈞一發。,coM

  城門打開。

  “古嘉舊部之人全都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有序進城!”

  阿穆爾坐在馬上,沉聲開口。

  城內,遊弋帶兵鎮守,若是有人敢進城作亂,殺無赦。

  慕容狄驚了一下,側目看著赫連狄晟。

  赫連狄晟卻好像並不驚訝,憨憨的笑著。“我兒子她娘在城內,咱有關係,上麵有人。”

  慕容狄蒙楞的跟在赫連狄晟身後,扔了武器帶人進城。

  “快!快些進城!”

  就在最後一個將士入城之後,厚重的城門重重關上。

  瞬間,死士撲了上來,衝著門就開始撞擊。

  好在阿穆爾早有準備,讓人用了最重的沉木建造了城門。

  這第一道關卡,就是死守也要守住。

  ……

  “慕容將軍。”城內,景黎在等著慕容狄。

  見景黎在奉天軍中,慕容狄便心底了然了。

  “你姐姐……”慕容狄聲音低沉。

  景黎將一封帶血的信交給慕容狄。“姐姐最終尊重我的選擇,去往秘境山峰的棧橋被斬斷,現在他們都被困在巫山秘境,暫時安全,她會幫我們殺了巫族的那些人。”

  慕容狄接過信件,是南古雲嵐的筆記。

  死士霍亂天下,她要慕容狄為自己活著。

  “姐姐懷了你的孩子,讓你務必活著去接她。”

  慕容狄震驚的看著景黎,眼睛裏閃爍著晶瑩。

  孩子……

  南古雲嵐……真的肯為他生孩子。

  手指有些發顫,慕容狄居然有些哽咽。“少主……你說的可是真的?”

  景黎笑著點了點頭。“是真的。”

  慕容狄緊張的有些不知所措,南古雲嵐真的肯為他生孩子了。

  這是不是說明,她接受他了。

  不是陰謀,不是為了算計,不是為了給她弟弟爭奪天下的預謀。

  僅僅隻是因為他是慕容狄。

  僅僅隻是因為……願意。

  ……

  城門之上。

  扶搖、長孫無邪、遊弋,三兄弟齊刷刷的站在城門邊,若有所思。

  作為大哥,長孫無邪先開了口。“我武功盡毀,也沒學會控蠱,還得你來。”

  扶搖扶著下巴,搖了搖頭。“我控蠱雖然有天賦,但沒有武功根基,還是得二哥來。”

  遊弋憨憨的左看看右看看,重重點頭。“我來!”

  “所以你們兩個是來觀戰的嗎?”身後,朝陽一拳打在扶搖胳膊上。

  扶搖一臉誇張的捂著胳膊嚎叫。“救命啊,謀殺親……”

  朝陽瞪了扶搖一眼,她根本沒用力。

  “謀殺親哥……”扶搖認慫的笑著站直了身子,像隻火狐狸。

  “希望你兒子長大了別像你。”朝陽挑了挑眉,走到城門邊。“這些死士……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控製的,就算是景黎,也根本無法控製這麽多死士。”

  “傾倒火油,燒死他們。”長孫無邪沉聲開口。

  “火油有限,且他們身形極快,很難精準捕殺。”眼看著有死士要上城牆,朝歌一箭射穿了死士的腦袋。

  可死士落地後,又爬了起來。

  “你們看……隻要不砍掉腦袋,他們還能站起來。”

  這才是死士可怕的地方。

  行屍走肉,被體內的蠱蟲控製著。

  “砍腦袋這事兒……得你來。”長孫無邪再次開口,看著蕭君澤。“我的武功是被你們蕭家人所廢,我的那一份,你替我砍了。”

  蕭君澤一臉無奈的看向扶搖。

  扶搖隻是笑。

  遊弋自告奮勇。“我來,我來。”

  朝陽看著親兄弟三人,加上蕭君澤這個表兄弟,四人難得這麽和諧的站在一起。

  “娘親!”慕陽在城門下衝朝陽喊。

  朝陽下了城牆,伸手抱住慕陽。“想娘親了嗎?”

  “嗯,想。”慕陽開心的說著,緊緊的抱住朝陽。

  “我兒子特別乖。”赫連狄晟笑著逗慕陽。“最近吃的好,長個了。”

  朝陽比量了一下,確實是長個了。

  “娘親,打完仗,我們可不可以和爹爹一起生活。”慕陽單手牽著赫連狄晟,單手牽著朝陽。

  “……”朝陽害怕極了,下意識轉身,發現蕭君澤已經沉著臉下來了。

  “小東西。”蕭君澤咬牙,這兒子真是孝順的嚇人。

  慕陽看了蕭君澤一眼,還算親昵的抱住。“爹爹也要一起。”

  朝陽笑的肚子疼。

  這是親兒子,給她開後宮嗎?

  蕭君澤趁這個臉。“這裏不安全,讓人將他送去西南城內,讓薑玉瑤照顧好。”

  小家夥不能留在這裏。

  死士……隨時都有可能破城。

  “陛下!死士上城牆了!”

  “將軍!”

  “陛下!”

  大虞陣營,胤承也沉著臉走了過來。“數百個死士同時攻擊,這城牆和城門,能撐幾日?”

  阿穆爾搖頭。“最多一日。”

  死士太強了,火油倒下去燒死了幾個,之後他們便聰明了,身形極快的躲著火油。

  弓箭對他們無效……

  隻能拚殺。

  第1125章 景宸是為了保護扶搖

  “陛下,西南角撐不住了!”大虞的將士負責封丘西南部,這些死士知道躲避危險,阿穆爾提前讓人準備了火油,他們怕火油的攻擊,就全都集中起來攻擊西南角。

  胤承一劍斬殺一個爬上來撕咬將士的死士,將死士的腦袋扔下了城牆。

  “陛下!快撐不住了!”

  死士的身形太快了,除非他們在進食,否則根本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

  ……

  對比胤承這邊,阿穆爾這邊確實要輕鬆了些許,因為懼怕火油,留下了幾個死士伺機而動。

  “陛下,這些死士怕火。”景黎看著蕭君澤。

  蕭君澤點頭,讓人將火油往西南角運送。

  城牆之上,胤承隔的很遠看著蕭君澤。

  兩人四目相對,互相點了點頭。

  火油有限,但蕭君澤願意將火油給大虞送過去。

  如今,他們不分國家,不分敵我,唯有團結一致的對抗死士,才能保住自己想要保住的天下與子民。

  “讓人將慕陽送去了西南,我母親……白狸留在西南城內照看孩子。”朝陽讓蕭君澤放心。

  蕭君澤點了點頭,隻要解決了後顧之憂,他便什麽都不怕了。

  “這些死士遲早是要入城內的,我們不如……反擊。”

  朝陽在想,如何出城對抗。

  “陛下!西南角撐不住了!”

  胤承那邊,大量死士衝上城牆,根本攔不住了。

  城內,已經有死士跳下城牆。

  所有將士警惕的握緊武器,可一眨眼的功夫,死士就已經跑到了他們身後,然後殺人……

  慕容狄和赫連狄晟的人也都加入了進來,那一刻,所有人在對抗死士方麵都是團結一致的。

  “砍他們的腦袋!”

  “砍下來!”

  “將士聽令!所有人,凡斬死士首級者,全都來主營領賞!斬殺死士最多者賞千金封侯爵!”赫連狄晟站上高台喊了一聲。

  這一招,記得沈清洲在對付吸血蝙蝠的時候用過。

  赫連狄晟確實聰明,能想到用這種方式激勵將士的積極性,讓他們克服恐懼。

  “將軍,這賞千金和侯爵,誰給啊?您……好像沒錢。”副將還惦記著肘子呢。“能肘子管夠不?”

  “你傻嗎?我們投誠了奉天,當然是找奉天皇帝要賞賜,是吧陛下?”赫連狄晟衝蕭君澤笑了笑。

  蕭君澤咬牙,沉聲開口。“賞!肘子管夠!”

  瞬間,赫連狄晟的將士們像是打了雞血,衝著那些撕咬人的死士就撲了上去,也不怕被咬了,錢和肘子最重要。

  “殺!”

  “奉天皇帝肘子管夠,兄弟們,殺啊!”

  ……

  “小心!”

  城內也殺瘋了,一片混亂。

  朝陽拽住扶搖,又看了眼確實無抵抗能力的長孫無邪。

  他倆……確實是來觀戰的,可明知道自己沒有反抗能力可能會死,他們還是來了。

  從骨子裏,他們還是將蕭君澤當做親人的。

  尤其是長孫無邪,他總是口不對心。

  乖乖留在京都陪著老婆孩子不好嗎?偏偏要來封丘……

  “哥,你發現了嗎?”扶搖眯了眯眸子。

  “嗯……受了傷的死士雖然不會死,也沒有痛感,但會短暫肢體僵硬。”

  扶搖打了個響指,這就對了。“死士本來就死了,他們沒有痛感,但他們體內的蠱蟲有。”

  拿出控蠱鈴,扶搖站到高處晃動。

  控蠱是十分消耗體力的事情,尤其是控製死士體內的那些蠱蟲。

  這些蠱蟲沉睡了太久,現在處在嗜血的癲狂狀態,根本不受控製。

  “殺!”朝陽見受了傷的死士真的受扶搖影響,趁機斬斷一個死士的腦袋。

  扶搖鬆了口氣,摔在地上。

  長孫無邪快速拉住扶搖。“我來……”

  這才一個死士就讓他力竭,還有那麽多死士。

  長孫無邪嚐試著去控製那些蠱蟲。

  他們長孫家是天生的控蠱體,隻是因為沒有武功根基,便沒有足夠的耐力支撐他們施展。

  身邊的死士果然受到製約。

  朝陽趁機反殺,可沒有受傷的死士卻全都發現了這邊的情況,衝著扶搖和長孫無邪撲了過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陣詭異的笛聲傳出,數十個蠱人行動受困。

  是景宸。

  “快!趁現在!”朝陽大喊了一聲。

  阿穆爾等人快速反擊,斬落蠱人的腦袋。

  扶搖和長孫無邪互相看了一眼,也開始堅持著晃動蠱鈴。

  “噗!”因為耐力不夠,長孫無邪先吐了血,單膝跪在地上。

  控蠱……會反噬自身。

  “哥!”扶搖拿起地上的劍,反擊著一閃而過的死士,那種沒有武功的無力感讓扶搖有些失控。

  他明明……可以更強,可以保護更多的人。

  “帶著無邪去西南,你們已經盡力了。”景宸反手殺了一個死士,扯住扶搖的胳膊。

  “別碰我!滾開!”扶搖赤紅著眼眸,發瘋的喊著。

  景宸看著還在拚命想要和死士對抗的扶搖,眼眶灼熱。“扶搖,帶你哥去西南城內……”

  解決大批死士,他們兩人……能力有限,可對於那幾個稀疏逃離,可能會殺進西南城內的死士來說,兩人對付綽綽有餘。

  景宸試圖說服扶搖。“西南城內才是關鍵,你們必須守好西南,一旦這邊失手……”

  “滾開!”扶搖並不想聽景宸說話。

  景宸躲開扶搖的劍,反手給了扶搖一個耳光。“冷靜點!”

  扶搖呼吸急促的用劍撐著地,眼淚不斷的砸在劍上。

  他很景宸,可他……對他下不去手。

  他更恨自己……

  “舅舅……為什麽……”扶搖沙啞著聲音問了一句。

  “為了留住你們的命。”景宸呼吸灼熱,抬手將扶搖拉進懷裏,用力摁住他的腦袋揉了揉。

  那個動作……就長輩對孩子最大的寵溺和無力。“如若我能活著回去,會給你一個解釋……”

  扶搖僵硬的低著頭,握緊的手指慢慢鬆開。

  視線落在長孫無邪身上,他終究比扶搖要淡定的多。

  即使恨,卻依舊喜怒不形於色。

  “舅舅……從未想過害你們,包括遊弋。”是他,讓藥王穀雨將遊弋送出南疆。

  “我隻想知道,在你之前,暗魅樓閣主是誰。”長孫無邪沉聲問了一句。

  即使現在不是時候,可這是困擾他多年的噩夢。

  或許景宸的本意不是為了傷害他們,但一定與暗魅樓前閣主有關係。

  景宸視線閃躲,躲開死士的攻擊。“回西南城內等我……”

  這一次,讓他徹底結束這一切。

  第1126章 生死都應該在一起

  “我不走!”扶搖想留下。

  長孫無邪扯住扶搖的胳膊。“他說得對,我們盡力了……守住西南城才是重中之重,走!”

  扶搖隻好翻身上馬,看著朝陽和蕭君澤。“西南交給我們,放心!”

  朝陽衝扶搖點了點頭,深深鞠躬。“師哥……我替西南城內的百姓謝謝你。”

  他明明可以不來,可他還是來了。

  明明知道自己會死,依舊來了。

  “朝兒,活著。”扶搖別開視線,策馬離開。

  長孫無邪也上了馬。“他小時候膽子很小,殺一隻小狗都會發燒夜裏哭醒……”

  朝陽知道,長孫無邪說的是蕭君澤。

  看了眼還在與死士廝殺的蕭君澤,長孫無邪知道自己不能多留。“朝陽,我把他……交給你了。”

  蕭君澤,是他們長孫家的團寵。

  如若不是因為……生在皇權貴胄之家,他們一家人,該是怎樣的幸福。

  朝陽紅著眼眶點了點頭。“我與蕭君澤……同生共死。”

  ……

  長孫無邪和扶搖走了,與薑玉瑤白狸等人鎮守西南城。

  死士防不勝防,萬一有遺漏,絕對不能讓他們突破第二道防線。

  “爹爹!小心!”

  景宸拚命控製死士,可內耗和反噬太過厲害。

  阿雅跑過來抱住景宸,想要替他控製死士。

  景宸抓住阿雅的手搖頭。“我們阿雅……要將力氣留到最後。”

  到了萬不得已,必須放出蠱人的時候,才能動用她的力量。

  當控蠱之人拚盡全力內耗自己的身體時……也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

  將阿雅抱在懷裏,景宸聲音顫抖。“阿雅……爹爹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便是你……”

  阿雅不懂,可她心疼景宸。“爹爹,阿雅不怪你。”

  無論景宸做了什麽,她都不怪爹爹。

  阿雅和景宸相擁,阿木就死死的守著兩人,咬死一隻又一隻的死士。

  好在,能從城牆翻過來的死士還是少數,現在還能應付。

  若是城牆之上失守……

  那封丘就毀了。

  “陛下!攔不住了……”西南角,有大批死士跳進城內,將士毫無招架之力。

  尉遲達殺紅了眼,將士們對死士的恐懼也越來越深。

  倒是赫連狄晟和他的手下,為了肘子管夠,三兩個人衝上去死死抱住死士,不惜與死士同歸於盡。

  血腥……

  殺戮……

  殘屍……

  整個封丘城內,血流成河。

  人間煉獄,大致也不過如此。

  被死士撲倒,朝陽的腦袋撞在地上。

  眼前有些發黑,朝陽耳朵嗡鳴。

  城內,如同地獄。

  “朝兒!”

  “朝兒!”

  所有人自顧不暇,朝陽拚命想要自保。

  長劍擋住了撲過來的死士,來人身手極快,如同一座山,護在朝陽身前。

  朝陽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從未有人讓她這般有安全感……

  就算是蕭君澤也做不到。

  那是屬於父親的獨一份。

  “爹爹……”朝陽晃了晃腦袋,想要站起來。

  沈清洲護著朝陽,殺了一個死士。

  為了這一聲爹爹,他今日就算是死在這裏都值了。

  “大家一定要撐住!死士與蠱人一樣懼怕正午的陽光!隻要撐到正午!”景宸喊了一聲,讓大家撐住。

  “還能撐嗎?”沈清洲安撫的問了一句。

  朝陽笑著點頭。“我能……”

  “別怕,我在。”沈清洲安撫朝陽。

  朝陽擦了擦眼角的血跡,還有些溫熱,怕是不經意間留了淚水。

  小時候,她最大的遺憾便是沒有父親。

  白狸說木景炎是她的父親,她便無數次幻想著如若木景炎還活著就好了。

  無數次想,如若父親還活著,自己會不會被保護的像個公主。

  她恨白狸算計自己,恨沈清洲讓自己缺失了童年……

  更恨自己的出身不好……

  可這一切都無法改變。

  唯一能改變的,隻有自己。

  終於,大家熬到了正午。

  正午的太陽灼燒著死士的皮膚人,讓他們加速幹癟。

  尖叫著在城內逃竄,死士很快消失在了陽光下。

  城外,那些死士也趁著陽光暴曬之前,逃離封丘,後撤到了山穀的背陰處。

  ……

  趁著正午,死士暫時不會攻擊,各國才有了短暫喘息的機會。

  “陛下,我方……犧牲三千將士,重傷五千……傷員……”

  蕭承恩和阿穆爾前來稟報戰況。

  很顯然,封丘現在缺救治傷員的軍醫。

  ……

  “這些死士在進食的時候,明顯行動會遲緩。”沈清洲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對,他們在啃食屍體時,可以趁機反殺。”胤承也發現了。

  “需要用活物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景宸搖頭。

  將士的遺體……需要厚葬。

  胤承終歸是心狠,但他的想法沒有錯。

  “死士在山中之時,林中的走獸受到驚嚇衝下山,死士也是追逐著那些走獸才會被帶下山……”景黎說了一句。“用野豬和其他家禽,也許可以一試。”

  “隻要太陽一落山,死士就會卷土重來。”蕭君澤走了進來,受了傷還未包紮。

  “你的傷……”朝陽緊張的看著蕭君澤,方才沒有讓人處理嗎?

  “受傷的將士太多,藥物和人手有限,我這點傷……不怕。”蕭君澤讓朝陽不用擔心她。

  “軍需藥材必須要供應及時,現在無人照看傷員。”

  阿穆爾也有些擔憂。

  “我們來了!”

  營帳外,數十輛馬車帶著滿滿的傷藥和物資進了城內。“我們將受傷嚴重的將士帶去西南城內救治,剩下的藥物,用來保證供應。”

  走進來的,是蓬萊公主和她的婢女們。

  “木喆煜將軍怕封丘之戰缺人手,就讓我們來支援。”仙樂讓人將物資放下,開始拉運傷員。

  “公主……感謝。”蕭君澤和朝陽都對仙樂作揖,封丘危險,但卻不得不需要她們。

  “何必這麽客氣……”仙樂深意的看了朝陽一眼,釋懷的笑著。“即使你是女人,我也願意為你做很多事情。”

  朝陽愣了一下,笑了笑。“我若是男子,便娶你為妻。”

  “那我們一言為定,下輩子你要當男子,不要他了。”仙樂開玩笑的說著。

  “唯有這個不能答應。”蕭君澤是一點兒嘴上便宜都不能讓人占走。

  “切,堂堂奉天皇帝,真小氣。”仙樂吐槽。

  “將軍!您看……誰來了。”

  木懷成剛脫下戰袍想要處理傷口,就聽見手下激動地喊著。

  又有幾輛馬車進了軍營,從車上下來的,是阿圖雅。

  “你……怎麽來了。”

  他明明讓阿圖雅留在京都照看孩子!

  這麽危險……

  他們拚命守護城牆,為了就是百姓,就是所愛之人。

  “我知道你們需要軍醫,所以我們來了。”阿圖雅走到木懷成身前,眼眶泛紅。“我們是夫妻,生死……都應該在一起。”

  第1127章 雨晴已經油盡燈枯

  西蠻邊城將軍的家眷基本都回來了,除了實在有幼子無法歸來的。

  阿圖雅帶了很多藥物和物資,能保證木懷成等奉天將士的後備支援。

  “這個時候,不要小瞧我們女人,我們就是你們的後盾,放開了去殺,受了傷,有我們。”阿圖雅身邊,女眷們笑著開口。

  阿圖雅也點了點頭。“一切有我們。”

  木懷成抱住阿圖雅,歎了口氣。“你知我隻想讓你安全。”

  “可朝兒也在啊。”阿圖雅小聲開口。“我不想……比她差太多。”

  “阿圖雅,你不比任何人差。”木懷成有些心疼,他身為將軍常年征戰沙場,苦了阿圖雅。

  “嗯嗯,所以我要來證明我自己!”阿圖雅笑著抱住木懷成。“相公,你的娘子不僅溫柔持家,十分賢惠,也能陪你征戰沙場,讓你無後顧之憂。”

  木懷成被逗笑。“怎般自誇?”

  阿圖雅羞紅了臉,躲在木懷成懷裏。“別看我,這麽多人呢。”

  一旁,阿穆爾莫名心有一緊。

  雨晴……沒有來。

  他太了解雨晴了,如若連阿圖雅都放下孩子來到封丘,那雨晴……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她很怯懦,但卻由任性。

  有些擔心的走到阿圖雅身邊,阿穆爾聲音急促。“阿圖雅,你嫂嫂……”

  阿穆爾的身體僵了一下,眼眶有些灼熱,卻還是強忍著握緊雙手,笑著開口。“哥哥可是想嫂嫂了?”

  阿穆爾撓了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

  “這是嫂嫂給的信,她說她身子弱,怕來了成為你的累贅,她答應你要在京都等你回去。”

  阿穆爾鬆了口氣,握緊信件。

  “這次倒是懂事了。”笑了笑,阿穆爾還想誇雨晴兩句。

  若是真的這麽懂事,他就放心了。

  “哥哥……”阿圖雅欲言又止。

  阿穆爾莫名眼皮有些跳動。

  “嫂嫂說讓你務必要活下來,盡快回京都接她和孩子。”

  阿穆爾笑著點頭。“會的。”

  阿圖雅抓著木懷成的手心有些出汗。

  木懷成感受到阿圖雅的緊張,低頭深意的看著她。

  雨晴……是出什麽事了嗎?

  如若不是出事了,她一定會來的。

  ……

  巫山。

  南古鳳梧和影來到巫山腳下,到出都是破損的房屋,屍體,還有滿地狼藉。

  紅了眼眶,南古鳳梧抬頭看著巫山。

  那些死士都被放出來了……

  如今的巫山腳下已經成了地獄。

  太殘忍了。

  他此次回來,就是想要和巫族的人……徹底做個了斷。

  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傀儡。

  他想問問南古雲嵐姐姐,為什麽一定要殺他。

  “鳳梧公子,京都來信。”

  南古鳳梧接過暗衛的信,有些歡喜。“藥王前輩說,他找到了解決巫族之人短命的方法!”

  鳳梧開心的說著,跳起來抱住影。

  影幽暗的眸子凝滯了一下,身體卻依舊僵硬。

  鳳梧有些激動。“太好了!這樣雨晴姐姐就有救了。”

  他也不用再取血了。

  若是繼續取血,他也會死的。

  藥王前輩真是好人!

  “影,我們上巫山。”鳳梧雖然有些害怕巫山裏還有死士殘留,但接到這個好消息他什麽都不怕了。

  之前他怕自己死了無人給雨晴姐姐供血,現在……就算他死了,雨晴姐姐也不用死了。

  ……

  京都。

  雨晴靠在搖椅上,呼吸都已經變得微弱。,Com

  他們巫族,在燃燒和耗盡生命。

  在正值青春,花開正綻放的年紀,悄然離逝。

  他們不會經曆年老體衰容顏舊,可卻要清晰的體驗著什麽叫油盡燈枯。

  “王妃……”婢女聲音哽咽,來給小公子喂食。

  雨晴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斷了藥物供給,她撐不了多久的。

  “春桃,怎麽不點燈……”雨晴聲音沙啞。

  春桃驚愕的看著雨晴,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隱忍著哭腔顫抖了起來。“王妃……您看不見了嗎?”

  這是白日啊。

  雨晴愣了一下,隨即釋懷了。

  巫族斷了藥物,無感會漸漸喪失,視覺,聽覺嗅覺味覺……

  慢慢耗到死亡來臨的那一刻。

  這是個煎熬的過程,但也不會持續太久。

  她就要死了……

  眼淚在滾燙的劃過臉頰。

  她放不下孩子,放不下阿穆爾。

  “阿吉……”雨晴喊著孩子的名字。

  “夫人,孩子在這。”婢女將孩子抱給雨晴。

  雨晴聲音柔和,伸手摸索著小家夥的臉頰。“北野吉,娘親希望你……健康,平安,遠離朝廷紛爭,遠離權謀算計……要成為像爹爹一樣的男子漢,頂天立地……守衛西南與柔然的百姓。”

  小阿吉伸著小手,去抓雨晴的手指。

  雨晴在感受到兒子手指的一瞬間,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了。

  她不想死。

  她好想陪著孩子……陪著她的愛人。

  她好想等阿穆爾來京都接她。

  等到她的將軍凱旋。

  “阿吉……娘親,不能陪你了。”

  可她已經知道,她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

  藥爐。

  藥王古雨守在煉丹爐旁邊,一次次的看著自己煉出來的丹藥。

  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失敗……

  最後,氣急敗壞的踹翻了桌子。

  “失敗了,又失敗了……”沒有古嘉皇室的血,根本煉製不出解藥,更找不到可以代替的東西。

  “師兄……”薛京華身影哽咽,焦急看著古雨。

  若是他都放棄了,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師兄,您再想想辦法,西南王妃撐不住了……”

  薛京華很無力,也很無助。

  她該怎麽辦。

  她到底該怎麽做。

  那種她救不了,治不了的病,眼睜睜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流逝,那種無力感,真的讓人很痛苦。

  “你我……盡力了。”古雨卻坐在地上,無力的搖了搖頭。

  她……撐不住了。

  ……

  木將軍府。

  雨晴躺在榻上,懷裏抱著自己的兒子。

  小家夥睡著了,婢女在一旁守著。

  “春桃……什麽聲音……”雨晴小聲問著。

  “娘娘……沒有聲音。”春桃哭著擦了擦眼淚。

  “不……是馬蹄聲……戰馬……”雨晴視線凝滯。“他回來了……”

  是阿穆爾凱旋而歸的馬蹄聲。

  “我看到他了……”

  她看到阿穆爾坐在馬上,凱旋而來。

  他衝雨晴笑,說:“我回來了。”

  “他……說他要與我共度一生。”

  雨晴無力的笑著,她看到阿穆爾了。

  她的將軍。

  第1128章 阿雅和阿木會被蠱人反噬

  那個願意守護她,無條件信任她,保護她,選擇她的男人。

  何德何能,她雨晴能遇見阿穆爾。

  這是她的命,她要認命。

  隻是,她舍不得阿穆爾,更對他有愧疚。

  明明,最初的開始留在阿穆爾身邊隻是為了躲避巫族的追殺。

  她那時並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愛上阿穆爾,更沒有想過,阿穆爾會愛上她。

  愛上了,反而是對阿穆爾最殘忍的事情。

  她怎麽能自私的留阿穆爾一個人……

  如若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今日,她一定會遠離阿穆爾,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安靜的等待著死亡。

  “將軍,來世……不做巫族人,還想……做你的女人。”

  雨晴抬起的手,摔回了榻上。

  “娘娘!”

  “王妃娘娘!”

  春桃嘭的一聲跪在地上,哭喊了起來。

  將軍府,所有下人都悲傷的跪在地上,抽泣哽咽聲回蕩。

  “夫人有令,隱瞞王妃病逝的消息,絕對……不能傳去邊關,讓西南王……安心應戰。”

  “絕對……不能傳出去。”

  ……

  封丘之地。

  阿穆爾回到營帳,在死士再一次來襲之前,還有片刻時間偷閑。

  打開信件,阿穆爾看著雨晴娟秀的字體,她寫的字與她人一樣好看。

  寵溺的笑了笑,阿穆爾不舍得一下子看完,都要一個字一個字的讀。

  心裏,雨晴笑著說自己突然懂事了,其實是身子弱,不能再給他拖累了。

  雨晴還說,阿穆爾我想你了。

  阿穆爾笑了笑。“我也想你了……”

  他好想戰爭盡快結束,他盡快回到京都。

  回到她身邊,帶她和兒子回西南。

  他們一家三口,好好生活。

  “阿穆爾,兒子也想你了,你要做一個好爹爹,讓兒子像你一樣。”

  阿穆爾看著信件,突然心口一陣刺痛。

  雨晴……

  手指有些發緊,阿穆爾揉了揉眉心,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嗎?

  還是……想得太多了?

  有些心不在焉,阿穆爾快速起身,手寫了一封家書,一封隻有他和雨晴才看得懂的家書。“快馬加鞭送去京都,親自交到王妃手裏!然後,回來給我報信。”

  手下接過信件,快馬加鞭連夜離開。

  ……

  太陽落山,天漸漸昏沉了下來。

  朝陽站在城牆上,看這樣遠處的背陰。“就要來了……”

  死士若是控製不住……那這一場大戰,損失太過慘重了。

  “朝兒……”胤承走到朝陽身邊,欲言又止。

  “你看,我命由我不由天。”朝陽衝胤承笑。“我沒死。”

  胤承也笑了笑,好像釋懷了。“嗯,隻要你沒死,隻要你好好的……”

  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胤承,這是一場死戰,夜晚……是死士的天下。”朝陽有些緊張。

  “不會輕言放棄。”這是整個天下人的戰爭,不分國界。

  “一起。”朝陽衝胤承點了點頭。

  “好!”

  ……

  夜幕慢慢降臨,天色一暗,就有死士開始在城外蠢蠢欲動。

  傷患營到處都是患者,死士的爪牙有毒,傷及肺腑便回天乏術。

  朝陽提前配好了解藥,可一旦中毒……很難救治。

  阿圖雅和仙樂等人忙忙碌碌的照看著傷患,緊急救著中毒不深的將士。

  “太殘忍了……”有女眷忍不住哭了起來。

  那些死士太可怕了。

  “不怕,我們既然選擇來了,就必須堅強,我們不能成為累贅,我們的男人會擋在前麵。”

  有人打氣。

  阿圖雅也點了點頭。“都別怕,死士再厲害,也不過是行屍走肉。”

  “死士攻來了!”營帳外,傳信的將士到處喊著,號角吹響。

  阿圖雅等人驚慌的聚在一起,互相牽著手。“會沒事的,一定會。”

  ……

  夜幕中。

  死士的嘶吼聲,城外的嘈雜聲,讓人恐懼。

  許是死士的聲音喚醒了蠱人,鐵籠中的蠱人也開始了猛烈的撞擊。

  一時之間,西域的將士恐懼心到了極致。

  每一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大家一定要穩住!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放出這些畜生。”

  統領喊著,讓人繼續看守鐵籠。

  可所有看守的將士都已經發抖,害怕到臉色慘白。

  ……

  城門之上,火攻已經攔不住那些死士,黑夜中,他們如同野獸,一個個都跳上了城牆。

  即使將士們拚命廝殺,也擋不住那麽多死士的集中攻勢。

  “朝兒!小心。”

  混戰中,誰都無暇顧及他人,因為死士的身形太快了。

  蕭君澤會分心,身上多出受傷。

  “不要管我,我不會死,現在……管好自己。”朝陽與蕭君澤背靠背,警惕的看著那些死士。

  所有人都在拚命廝殺。

  阿木始終護著阿雅,將阿雅放在安全的地方,警惕的看著四周,隻要有死士撲過來,他便將死士咬死。

  “大家穩住!不要慌!”

  已經有將士受不了這恐怖的地獄,喊著逃離。

  都被死士撲倒……

  也有人逃了出去,死士同樣也跟著追了過去。

  他們往西南城門的方向拚命跑,那一刻,將士們驚恐到了極致,他們隻想逃命。

  ……

  西南城。

  城門之上,薑玉瑤警惕的看著空曠的城外,這會兒……他們仿佛聽到封丘之地傳來廝殺聲。

  那邊的戰況,肯定很慘烈……

  慢慢握緊雙手,薑玉瑤擔心的厲害。

  “嚴防死守……一定會有死士成為漏網之魚。”

  絕對,不能讓死士入城。

  陸雲錦站在薑玉瑤身邊,身後就是他帶來的三萬精銳。“將士們!守住西南城,就是守住一片淨土!”

  “守住!”

  “守住!”

  果然,黑暗中,有慘叫聲傳出。

  還有幾個黑影將逃走的將士撲到撕咬,然後抬頭看著西南城門的方向。

  陸雲錦警惕的看著薑玉瑤。“來了……”

  “撐住!一定要守住西南。”

  一旦西南淪陷,天下……就完了。

  ……

  封丘之地。

  大批死士湧入城內,所有人都殺瘋了,現場一片混亂。

  看守蠱人的將士嚇到尿了褲子,失控的打開蠱人的牢籠,想要讓蠱人對抗死士。

  可沒有景宸的命令,蠱人根本不分敵我,剛掏出牢籠,一口咬死了那個將士。

  瞬間,城內再次陷入混亂。

  蠱人也開始衝出牢籠,無差別的殺人。

  “蠱人!蠱人放出來了!”

  “主人!告訴主人!”

  “將軍!蠱人逃出來了!”

  ……

  高處,景宸眼眸暗沉,看著眼下的混戰,手指有些發顫。

  終究……他最擔心的,還是來了。

  “放出全部蠱人……”聲音有些沙啞,景宸回頭看著阿雅和阿木。“阿雅……你可知,這麽多蠱人……若要控製他們,必反噬自身,你……可能會死。”

  阿雅愣了一下,回頭看著阿木。

  “阿木呢?”

  “蠱人聽他的,但同樣也想取代他,隻要你們弱下來,必遭反噬……”景宸手指有些發顫,阿雅還是個孩子。

  “阿雅……你現在反悔,和阿木離開,還來得及。”

  第1129章 最後再來賭一把

  阿雅看著景宸,搖了搖頭。“阿雅要保護爹爹,保護哥哥姐姐,阿雅不走。”

  景宸什麽都沒說,隻是伸手將阿雅拉進懷裏抱緊。

  “爹爹……如果阿雅死了……爹爹要照顧好自己。”阿雅聲音沙啞。

  景宸無力的笑了一下,什麽都沒說。

  他這些年,到底是為什麽而活的……

  是為了阿雅。

  他要陪著他的女兒,如若不是因為有阿雅,他早就去找洛棲了。

  因為他知道……他遲早是要犧牲阿雅的,他怎麽舍得自己的女兒自己上路。

  他要陪著她。

  這一戰,是開端,也是終站。

  是他們這代人的終極之戰,也是蕭君澤這代人的開端。

  所有的一切,都會在這一戰,出現轉折。

  這天下將來如何……還未可知。

  ……

  “陛下!他們根本……不受控製。”城牆之上,景宸奮力的想要控製那些死士,可隻有他對麵的死士會忌憚和猶豫,身邊的死士根本不受控製的翻過城牆。

  死士雖然不傷害景宸,可卻並不受他掌控。

  “那便殺!”蕭君澤身上也已經被血液浸透,是他斬殺死士,已經身邊之人被死士撕咬濺落的血。

  “大家城撐住!”

  阿穆爾與木懷成背對背,聲嘶力竭的喊著。

  “不要慌!保持陣型!”

  “所有人背對背!”

  不要將後背露出來。

  死士專門從背後攻擊將士們。

  “大家一定要撐住!”

  “將士們!撐住!”

  ……

  這場戰爭,持續了一夜。

  天蒙蒙微亮的時候,滿地狼藉與屍骸。

  死士再次退去,活下來的將士都已經成了血人。

  呼吸急促,所有人都站在屍骸中大口的喘息著空氣。

  死士怕光退去,可蠱人卻並沒有那麽忌憚,他們推到了陰暗處,警惕的看著所有人,想要趁機抓住機會撕咬。

  朝陽警惕的看著那些蠱人,這些蠱人……依舊不能小覷。

  有蠱人呲牙,想要攻擊。

  阿木瞬間撲了上去,撕咬住蠱人的脖子,冷眸看著所有蠱人。“不許……動……”

  他的說話沒有那麽清晰,可也能隱約聽出聲音。

  蠱人全都警惕的看著阿木,至少現在他們還忌憚阿木。

  可如若死士再次來襲,他們肯定也會趁著戰亂攻擊將士……

  “把他們關進牢籠。”阿雅示意將士們打開牢籠、

  阿木呲牙威脅那些蠱人。

  讓他們進籠子。

  蠱人警惕的看著阿木,走了幾步,像是野獸在算計攻擊後的勝敗,入鐵籠之前,一個蠱人突然發起進攻,打算除掉阿木。

  隻有殺掉阿木,下一個蠱人才能再次成為蠱人的首領。

  阿木被偷襲,受了傷。

  阿雅驚慌的想要上前,被景宸拉住。

  景宸衝阿雅搖頭。

  隻能阿木自己解決。

  阿木與蠱人對殺,所有的蠱人都蠢蠢欲動,一旦阿木處於劣勢,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反噬她。

  “阿木!”阿雅紅了眼眶,阿木的手腕被咬住了。

  阿木怒了,他看不得阿雅哭。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阿木與蠱人的對抗,心口收緊。

  一旦阿木敗了,他們連逃走的時間都沒有。

  這些蠱人會瞬間撲上來,將他們撕咬殆盡。

  蕭君澤看了朝陽一眼,將她拉進懷裏。

  朝陽身上帶著傷口,靠在蕭君澤懷裏。

  一夜的拚殺,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了。

  “嗷!”一聲嘶吼,阿木反殺了那個蠱人,可自己也受了傷。

  冷眸看著所有蠱人,阿木抬了抬頭,示意他們全都進鐵籠。

  見阿木依舊強大,蠱人們暫時臣服。

  可這些蠱人比死士更像是野獸,他們根本不會完全臣服。,coM

  他們隻會慢慢觀看,等阿木沒有反抗能力了,他們一定會群起而攻之先除掉阿木。

  “關上鐵籠!”景宸下令。

  尉遲躂趕緊讓人將鐵籠都關上。

  等蠱人也關進了鐵籠,所有的將士才算是真的鬆了口氣。

  無力的摔在地上,所有人都開始哀嚎。

  “將傷者送去治傷!”

  “快!”

  妥善處理好受傷的將士,蕭君澤胤承木懷成等人湊在一起商討戰事。

  “我們的將士……銳減一半。”

  “我的人……幾乎全軍覆沒。”

  三軍,如今剩下……竟然不足十萬人馬。

  何況,木懷成還帶了一萬精銳。

  “我的人……隻剩三千。”木懷成垂眸。

  他們……全都犧牲了。

  這場戰爭,根本沒有贏家。

  所有人都會輸。

  胤承垂眸,手指慢慢握緊。

  所有人都低頭沉默,為死去的將士默哀。

  “巫族……就是禍害,對於他們這種人,就應該斬盡殺絕,絕對不能再留下禍患!”尉遲躂生氣的說著。

  有將士已經殺瘋了,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以後,見到巫族的人,見一個殺一個!老子不把他們當人看,就是畜生!”

  他們的兄弟,他們的手足……一個個都死在了戰場上。

  “有死士入城了,一定會往西南的方向去,一定要讓薑玉瑤守護好城門。”阿穆爾擔心。

  蕭君澤點頭。

  “巫族簡直就是喪心病狂,若是有機會,定然將他們斬草除根。”胤承的大將軍也赤紅著眼眶,怒意濃鬱。

  胤承沒有反駁,他同樣認為一旦解決戰爭,巫族必須要盡可能的除掉,否則……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此次是封丘之戰,過幾年也許會成為大虞之戰,也許會成為奉天之戰。

  若是不加以控製,天下永遠都不會安穩。

  “今夜將城內圍起,所有人上城牆,將城門打開,把死士放進來。”

  景宸沉聲開口。

  他們,要賭一把。

  這個時候,必須要賭一把了。

  “您想……放出蠱人,讓死士與蠱人正麵對抗?”尉遲躂小聲問了一句。

  景宸點頭。“暗魅樓創造蠱人的目的……就是等待今日這一戰。”

  “可那些蠱人依舊難以控製,我看還是先除掉蠱人!”大虞的將軍並不信任蠱人。

  “若是不用這一步險棋,那我們都會死在這。”景宸沉聲開口。

  經曆一夜的拚殺,所有人都已經精疲力竭,誰還能再來第二次,第三次?

  阿穆爾沉默,他讚同景宸的說法。

  “沒有別的辦法了,必須一試。”蕭君澤看著胤承。

  胤承點頭。“那便賭一把。”

  赫連狄晟站在朝陽身邊,小聲貼著耳朵說話。“要我說,坐山觀虎鬥,那就要提前想好怎麽打虎,萬一……”

  朝陽看了赫連狄晟一眼,點了點頭。“蠱人和死士若是拚殺,必然兩敗俱傷,我們確實要提前想好怎麽將他們徹底解決。”

  蕭君澤看了赫連狄晟一眼,生氣的將朝陽拉到懷裏,警告的瞪著赫連狄晟。

  說話就說話,幹嘛離他娘子這麽近!

  第1130章 暗魅樓背後主人居然是他

  景宸沉默,一直都沒有說話。

  可蠱人是他暗魅樓創造出來的,以景宸的性子,自然也已經想到了萬全的法子。

  “無法掌控……”許久,景宸聲音沙啞的開口。

  他說無法掌控。

  蠱人一旦失控,無法掌控。

  “除非,勢均力敵,阿木與阿雅還有力氣和能力控製住這些蠱人……”景宸看了眼角落裏給阿木包紮傷口的阿雅。

  很顯然……若是死士再來一次,阿木一定會首當其衝,受傷嚴重。

  一旦阿木受傷嚴重,蠱人立刻便會反噬他和阿雅……

  到那時候,阿木和阿雅,都會死。

  “那便將這城內圍成一圈,關死城門,傾倒火油,燒死他們。”赫連狄晟提出意見。

  景宸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這是最後……唯一的辦法了。

  可阿木和阿雅,一定逃不出來了。

  他們若想控製蠱人攻擊死士,阿雅就必須要站在正中央的高台之上。

  她……是如今血脈最純正的控蠱人,唯有她能暫時操控這些蠱人。

  可如若與死士的戰爭結束,阿雅也會撐不住……

  她隻是個孩子。

  阿雅若是撐不住了,阿木……也會被蠱人反噬。

  總之,這是一場死棋,有些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

  注定了要死。

  手指握緊到骨節泛白,景宸轉身離開營帳。

  朝陽深意的看著景宸,他似乎有心事……

  “景宸,也許隱瞞了我們很多真相。”朝陽有些擔心。

  蕭君澤也有些擔憂的看了眼角落的阿雅和阿木,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眼皮跳動的厲害,心口也有些發慌。

  “有些事情,他是不會告訴我們的,他好像……從始至終都想要一個人承受一切。”蕭君澤聲音沙啞。

  ……

  營帳外,沈清洲從傷患營回來,與景宸碰麵。

  “樓主對這場戰爭,可胸有成竹?”沈清洲主動開口。

  他和景宸,也有著太多的恩怨。

  景宸冷眸看著沈清洲,他對沈清洲的恨意……怕是至死方休。

  但沈清洲如今也是真心在幫蕭君澤。

  他也便不再計較……

  當年長孫家的覆滅,全是沈清洲和先帝的謀劃。

  “如若可能,我希望你死在這。”景宸的嗓子受過傷,被煙火燒傷,格外沙啞。

  他對沈清洲的恨意依舊濃鬱。

  如若不是因為忌憚沈清洲,長孫洛棲也不會……非要走到那一步。

  “如果我死在這便能解決一切,那我願意。”沈清洲深意的看了眼營帳的位置。“你我都是父親,自會為了自己的女兒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景宸手指握緊的越發慘白。

  “或許別人不懂你,但我知你的目的……從始至終,阿雅……都是長孫家給蕭君澤留下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也是他的底牌,對嗎?”沈清洲很清楚,遊弋吃傻,即使武功高強控蠱能力強,但終究比不過阿雅。

  沈清洲有一個很瘋狂的猜想,長孫洛棲,長孫無邪……包括景宸,早就預料到會有今天的死士之戰……

  所以,他們才在策劃中有了這個孩子。

  阿雅,才是最可悲的那個。

  這也是為什麽……先帝明明有能力除掉阿雅,卻眼睜睜的放了水,讓人將阿雅送走的理由。

  先帝忌憚巫族,忌憚死士,忌憚長孫家。

  他除掉長孫家,卻默許長孫洛棲與景宸有了孩子,因為他知道這個孩子用途在哪。

  這也是為什麽……一國皇後能在後宮產女,還能平安將孩子送走。

  長孫洛棲對先帝徹底死心,應該也是絕望到了極致。

  長孫家與先帝相互算計,互相利用……

  但卻有一個共同的目的,便是為了奉天的安穩,為了天下,也是為了蕭君澤。

  從頭到尾,所有人都在給蕭君澤鋪路。

  給天下鋪路。

  可這份情未經蕭君澤同意……若是強加在他身上,結果……未必是他所能承受的。

  他的天下,他的皇位,要靠犧牲自己的親妹妹來穩固。

  讓蕭君澤,如何自處。

  “不要自以為是……更不要覺得你很聰明,沈清洲!你自負,自私……如若不是因為這些,你又怎會與愛人相互折磨,女兒就在眼前卻視而不見!你被你的自負,蒙蔽了雙眼!”景宸有些急了,失控的扯住沈清洲的衣領。“有些……秘密,就讓它爛在肚裏。”

  他的聲音在顫抖,拽著沈清洲衣領的手也在發抖。

  那是他的女兒啊……你讓他如何抉擇。

  他又太過了解蕭君澤,這些包袱和所謂的真相,不要讓他知道……

  到死,都不要讓他知道。

  否則……以蕭君澤的性子,他又怎會原諒他自己。

  “暗魅樓的前任閣主……如若我沒有猜錯,是你的父親,毒穀老者……朝兒的師父吧。”沈清洲沉聲開口。

  景宸的手指有些發顫。

  猛地鬆開沈清洲。“你閉嘴!”

  “三代人……隻為了一個和平盛世。”沈清洲笑的有些諷刺,卻對他們依舊心存敬意。

  老者曾經對朝陽說過,有些惡,總要有人去做。

  朝陽怕是……怎麽都不會猜想到,救人無數的毒穀老者,居然在多年前謀劃了那場南疆嬰兒慘案,用殘酷和慘絕人寰的手段,煉製了這麽多的蠱人。

  “扶搖與長孫無邪還有遊弋,怕是也沒想到,他們最恨的人,其實從始至終都是為了保住他們的命。”沈清洲看著景宸……對自己過去做過的一切早已悔恨,可對於景宸……他始終望塵莫及。

  白狸曾經說過他比不上景宸,過去是他自負。

  現在他承認了。

  他確實比不上這個男人。

  他一個人,承受了太多太多。

  對於老者來說,他或許同樣痛苦,他要利用的是自己的親外孫。

  景宸明知道純血脈的控蠱人一定會死在這場戰役,所以他想盡辦法與自己的父親作對,毀了扶搖的根基,讓他無法習武,又利用先帝毀了長孫無邪的武功,讓這兩個人再也無法成為父親利用的對象,以此保住他們的命。

  也是他,偷偷將遊弋送出南疆,讓他活著,平凡的活著。

  而他給父親的承諾,便是自己……創造一個純血控蠱者。

  也就是……他與長孫洛棲的女兒,阿雅。

  這也是老者死前唯一放心不下阿雅,愧對阿雅的原因。

  老者那麽厲害的人,怎麽可能躲不開一個小小的暗器。

  他心有愧疚,且那種愧疚折磨並且……讓他生不如死。

  死亡,對於老者來說是解脫。

  他知道,如今的天下,屬於年輕人了。

  第1131章 阿穆爾猜到雨晴出事了

  西南城門。

  白狸站在高處,拉滿弓箭,可一箭射穿了死士的腦袋,他依舊能爬起來快速逃離。

  微微蹙眉,白狸抬頭看了眼天色,已經沒有太陽了。

  不知道封丘之地能不能撐得住。

  “今夜,我們也要做好準備,這是一場惡戰,絕對不能讓死士進城,城內有太多的百姓。”扶搖和長孫無邪站在白狸身邊,警惕的看著暗處。

  “天要黑了……”薑玉瑤下了城門,點兵三千。“我們出城迎戰。”

  逃到西南的死士並不多,這說明封丘之地控製的非常好。

  至少……前方的將士……為他們守住了第一道防線。

  “將軍放心,我二人自然會竭盡全力幫你們控製死士,望所有人平安歸來。”扶搖衝薑玉瑤笑了笑,笑的花枝招展。

  薑玉瑤打了個寒顫,還真有男人配得上妖精二字,難怪她最崇拜的謝禦瀾將於都能被這妖孽拿下。

  “我也去。”白狸下了城門。

  “夫人還是……留在城內的好,我答應沈大人……”薑玉瑤有點兒為難。,c0m

  “對付死士,我的反應是最快的。”白狸搖了搖頭。“到了這一步,不必在乎身份,我們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守住這座城,保護好城內的百姓。”

  “是……”薑玉瑤鼻頭一酸,笑著點頭。

  白狸翻身上馬,與薑玉瑤和將士們,一同出城。

  他們身在這個高度,就理應萬死不辭……

  他們要守護好這最後一道防線,死而無悔。

  “怕什麽,還有我呢,師母,我會保護好你的。”陸雲錦帶了三千精銳,也跟著出了城。

  白狸看了陸雲錦一眼,之前倒是……錯怪他了,也是個不錯的孩子。

  “師母是不是看我順眼了?覺得我當您的女婿也不錯?”陸雲錦眼睛亮亮的。

  “嗯,很有道理,若是能活著回去,我便收紅蘿為義女。”白狸揚了揚嘴角。

  陸雲錦撇了撇嘴,一家子狐狸。

  ……

  封丘。

  城門早早便被打開,整座城如同死城。

  阿穆爾的人提前將後城門封死,將封丘圈成了一個牢籠。

  “快!”將士們將提前準備好的柴草都堆積在內城牆的邊緣,一旦死士進入城內,便點燃這些柴火,讓火焰阻擋死士衝出內城去往西南的腳步。

  將這些死士死死的困在城內。

  高台之上。

  景宸與阿雅站在那裏,看著早已經聚集城門之上,拉滿弓箭等待一戰的將士們。

  “阿雅,怕嗎?”

  景宸蹲在阿雅身前。“爹爹會永遠陪著你。”

  “爹爹,阿雅不怕。”阿雅搖了搖頭,衝城門上的蕭君澤跳起來擺手笑。“哥哥,戰爭結束,我們回毒穀好不好?”

  蕭君澤站在城門上,衝阿雅笑的寵溺。“好。”

  他的小功臣……無論提出什麽要求,他都會滿足。

  朝陽也笑了笑。“阿雅眼中隻有哥哥?”

  阿雅趕緊撒嬌。“姐姐是第一位,哥哥是第二位。”

  朝陽心口微微有些刺痛,不知道為什麽……很難受。“樓主,我已經準備好了逃生口,一旦死士和蠱人不受控製,你便帶著阿雅從逃生出逃離。”

  朝陽指著唯一沒有安放柴草的地方,那裏是阿雅唯一的逃生口。

  景宸深意的看著那處,沉默不語。

  怕是……走不了了。

  “阿雅,若是撐不住,不要強撐。”蕭君澤還是不放心阿雅,再三囑咐。

  阿雅點了點頭。“哥哥放心,阿雅明白的。”

  高台下,阿木乖順的坐著,抬頭看著阿雅,癡癡的傻笑。

  什麽時候開始,他會笑了,但他的笑容隻對著阿雅一個人。

  “阿木,你要乖,不要受傷哦。”阿雅小聲囑咐。

  從阿木臣服,阿雅可通過阿木控製蠱人的那一刻開始,兩人的生死便已經捆綁在一起了。

  “保護……阿雅。”阿木聲音沙啞。

  阿雅笑的很單純,小聲對阿木開口,雖然沒有聲音,但阿木看得見。

  她說:“阿雅喜歡阿木。”

  少年傻傻的看著阿雅,他與阿雅約定,戰爭結束,他們就回毒穀死亡之地隱居。

  那裏,曾經有蠱人昆侖與阿古彌婭為完成的遺憾。

  如若不是蠱人,阿木應該是個俊秀好看的俊朗少年,他應該生在一個書香門第,知書懂禮。

  他對阿雅,應該極盡寵溺,守護她,愛護她。

  “阿木……”阿木聲音斷斷續續,可還是開口了。“喜歡……阿雅。”

  阿木的命,是阿雅的。

  ……

  景宸抬頭看著天,烏雲壓下來了。

  這將是最後一戰。

  ……

  城牆之上。

  阿穆爾看著連夜從京都趕回來的暗衛,沉聲問了一句。“可見到王妃了?”

  暗衛呼吸一緊,低頭交上信件。“見……見到了。”

  他馬不停蹄趕到京都,卻隻見到了……將軍府白帆飄揚。

  王妃……終究還是沒能撐住。

  她走了。

  卻不允許任何人告知王爺,她不想讓阿穆爾在戰場上分心。

  阿穆爾鬆了口氣,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拆開信件,阿穆爾轉身在火焰的照耀下看著。

  “吾愛阿穆爾,你的妻子雨晴,正在家中等你歸來,勿念,但是不能不想我。”雨晴在信中隻說了簡單得一句話,阿穆爾卻仿佛能看到她單純俏皮的樣子。

  無奈的笑出聲,阿穆爾的眼神十分柔和。

  仔細的看著書信,阿穆爾仔仔細細找了很久,也沒有看到雨晴給他的回信中……有他提的問題。

  手指突然僵住,阿穆爾的心口……有那麽一瞬間仿佛停止了跳動。

  雨晴……

  以阿穆爾對雨晴的了解。

  她一定是出事了。

  手指有些發顫,阿穆爾強忍著心口的慌亂大腦一片空白。

  暗衛跪在地上,身形同樣僵硬。

  阿穆爾眼前有些發黑,身形不穩的靠在城牆上。

  那個小傻子……一定是擔心他在戰場上分心,才會讓這些人瞞著他。

  “夫人可有好好吃飯?我走的時候囑咐她要多吃燕窩補身子,她可有聽?”阿穆爾強忍著心口的疼痛問了一句。

  暗衛愣了一下,趕緊回答。“有……王妃很聽話,有認真吃飯,屬下去的時候……她正在喝燕窩粥。”

  阿穆爾雙手無力的抬起,又慢慢放下。“下去吧……”

  明明,上次他就已經想好了一切。

  終究,他是會失去雨晴的。

  雨晴最討厭的就是燕窩,他也未曾強迫她多吃燕窩,她怎麽可能在家吃燕窩。

  哈……呼吸有些灼熱,阿穆爾頭疼的扶著牆壁。

  “兄長……”木懷成見阿穆爾站不穩,有些擔憂。“可是中了死士的毒素?”

  阿穆爾擺了擺手。“無妨……”

  無妨……

  無妨。

  “兄長要撐住,嫂嫂還在京都等你。”木懷成並不清楚雨晴已經出事了,阿圖雅的嘴巴很嚴,連木懷成都沒有告訴。

  阿穆爾無力的笑了一下。“對……雨晴那麽膽小,她怕黑,怕死,怕一個人,我若是去晚了,她又要哭鼻子了。”

  第1132章 阿穆爾托孤蕭君澤

  天色暗了下來,死士開始蠢蠢欲動。

  城門大開,死士試探的看著城內。

  他們沒有思想,但蠱蟲似乎能感受到危險。

  往前走了一步,死士看著城內。

  城內黑漆漆的,一片寂靜。

  第一個死士走了進去,見沒有危險,所有死士一擁而入。

  黑暗中,所有將士都警惕的藏在城牆之上,拉滿弓箭。

  “嗖!”一隻帶火的羽箭劃破天際。

  很快,城門從外麵重重關了上去。

  多數死士都被困在了城內。

  死士警惕的看著四周,呲牙。

  高台上,阿雅衝阿木吹了個口哨。

  阿木身形極快,將所有蠱人的牢籠都打開。

  一時之間,蠱人與死士全都被困在了城內。

  蠱人比死士要更完善一些,但死士身上也有蠱人沒有的優勢。

  蠱人不一定非要砍腦袋就能死,因為蠱人的心髒是活得,人也是有靈魂的,隻是被蒙蔽了心智。

  但死士不一樣,是純正的行屍走肉,早就已經死了,心髒不可能還跳動,所以就算是刺穿心口也照樣可以活動。

  阿木為首的蠱人看著一群死士,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景宸蹙眉,額頭微微有些出汗。

  若是這些蠱人不受控製……那便是滿盤皆輸。

  “爹爹。”阿雅晃動蠱鈴,拚盡全力想要操控更多的蠱人。

  阿木擔心阿雅受不住,便率先衝了上去與死士撕咬。

  可蠱人暫時沒有行動,阿木寡不敵眾很快受了重傷。

  阿雅吐了口血,拚命的搖晃蠱鈴。

  也許是感受到了阿雅的急迫,蠱人才開始行動,撲上去與死士作戰。

  城外,還有一些沒有進城的死士,提前埋伏好的將士們殺了出來。

  阿穆爾帶著三千精銳,與城外的死士作戰。

  “王爺,切莫戀戰。”副將見死士太過強大,自己的三千人馬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若是這些死士爬上城牆,三軍都會遭殃……”阿穆爾搖頭。

  看就算是死也得捍衛城牆。

  三軍的將士全都埋伏在城牆之上,絕對不能讓他們暴露。

  一旦暴露,城內的死士也會湧上城門。

  那火燒的計劃就行不通了。

  “王爺!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王爺!”

  死士從背後撲了過來,將副將咬死。

  阿穆爾手指慢慢握緊手中的長劍,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抓傷了他的後背。

  “阿穆爾王爺,撤回來!”城牆上,遊弋吹動蠱哨,拚命控製城外的死士。

  阿穆爾趁機反殺了一個死士。

  “阿穆爾王爺,城外的死士寥寥無幾,先回來。”遊弋讓阿穆爾撤回來。

  阿穆爾看了眼追隨自己的將士,示意他們撤回。

  勒馬從小門進入城牆,阿穆爾抬頭看了一眼。

  有一個死士就躲在城牆的牆壁之上,似乎要趁機穿過城牆。

  “王爺!”手下喊了一聲。

  阿穆爾卻沒有要走的示意,用力斬斷了小門的牽引繩,用一塊巨石將小門堵上。

  這樣一來……阿穆爾就將自己的路也堵上了。

  “王爺!”遊弋慌了一下,阿穆爾怎麽將自己關在城外了。

  “別下來。”見遊弋要跳下城牆,阿穆爾搖頭。“一旦蠱人死士失控,城牆之上的三軍還要靠你挺著,不要浪費力氣來救我……”

  阿穆爾聲音沙啞,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衝著隱藏的死士殺了過去。

  死士的肩膀被刺穿,但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死士看了阿穆爾一眼,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阿穆爾警惕的看著四周,該死的……去了哪裏。

  “阿穆爾!”

  城門之上,蕭君澤聽見手下傳信,說阿穆爾將自己關在了城門外,焦急趕了過來。

  “陛下……”阿穆爾衝蕭君澤笑了一下。“臣……自會替您守住城外,不必憂心。”

  “城外還有很多隱藏的死士,太危險,快上來!”蕭君澤焦急的說著。

  “小心!”

  突然,一個黑影撲了過來。

  阿穆爾快速閃躲,但還是被撲倒在了地上。

  拚命和死士拚殺,阿穆爾的體力顯然有些透支了。

  “救人!”蕭君澤從城門上跳了下去,幾個暗衛也跟著跳了下來。

  “陛下,來了……”暗衛警惕的看著暗處的灌木。

  果然……隱藏在外麵的那些死士聞到血腥氣都聚了出來。

  “陛下!一定要攔住這些死士,給城內的蠱人留下充足的時辰……”阿穆爾吃痛的說著。

  蕭君澤點頭,和阿穆爾背靠背。

  “陛下,絕對不能讓這些死士上城牆。”

  已經有幾個死士上了城牆,遊弋在對付,但還是死傷慘重。

  有將士從城牆上摔了下來,血腥氣也開始蔓延。

  他們都清楚死士的厲害之處。

  “一定要活著……”蕭君澤看了眼灌木中出來的三個蠱人。

  那三個蠱人將蕭君澤等人慢慢包圍。

  蕭君澤蹙眉,但願他能活下來。

  “好,雨晴還在等我。”阿穆爾聲音沙啞。

  蕭君澤笑了笑。“朝兒也在等我。”

  朝陽負責城內,他負責城外,兩人誰都無暇顧及誰。

  即使如此,他們依舊清楚的知道……沒有任何東西能再將他和朝陽分開。

  “陛下小心!”

  阿穆爾警惕的轉身,看著已經消失不見的死士。

  他們身形很快,善於隱藏在黑暗中,根本就抓住不住。

  現在遊弋也無暇顧及,他們必須靠自己。

  “太快了……”阿穆爾看著蕭君澤被抓傷的後背蹙眉。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除非,用什麽方式吸引這些死士……”阿穆爾若有所思。

  進食……

  這些死士在進食的時候,會暫時安穩。

  看了眼四周,城外很幹淨,除了方才掉下來的將士屍體,已經再也沒有了物件。

  跟下來的暗衛都已經消失了,死士將他們拽走。

  蕭君澤的蠱蝶很快鎖定了一個目標,蕭君澤冷眸殺了過去。

  “陛下!”有其他死士趁機襲擊蕭君澤,阿穆爾沒有任何猶豫的撲了上去,擋在蕭君澤身前,與死士肉搏。

  身上被死士抓傷,血腥氣瞬間吸引了其他死士。

  三個死士都聚了過來。

  “阿穆爾!”蕭君澤心口一緊。,c0m

  “陛下!別管我,殺了他們!”趁著死士啃咬他的身體……蕭君澤再動手。

  蕭君澤呼吸收緊,眼眶赤紅的握緊雙手。

  阿穆爾……撐住。

  趁著死士‘進食’,蕭君澤快速砍下三個蠱人的腦袋,拉著阿穆爾躲在了城牆下。

  阿穆爾全身已經被鮮血染紅,呼吸也開始不順暢。

  蕭君澤跪在阿穆爾身邊,手指和聲音都在發顫。“沒事,會沒事……阿穆爾……會沒事的,雨晴還在等你,撐住……”

  撕開衣服,蕭君澤全身都抖的摁住阿穆爾脖子上的傷口。

  可太慘烈了……

  這場戰爭,原本就是慘烈的。

  已經有很多承受能力差的將士瘋癲,繼續重要的人死亡離開,蕭君澤感覺自己也會發瘋。

  赤紅了眼眶,蕭君澤不停的深呼吸。“阿穆爾,你要撐住……”

  “陛下……我兒子,還有舅母肚子裏那個未出生的孩子……就交給您了。”阿穆爾顫抖著雙手,將一塊帶血的令牌放在蕭君澤手中。“這……是我柔然的虎符,柔然……舉國臣服陛下,歸順奉天。”

  阿穆爾……其實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在他生死還未可知的時候,他就已經做了必死的心。

  如今雨晴也不在了……他更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舅舅死了,他的續弦妻子還懷著身孕,那個孩子,還有他的小阿吉……都無人照顧了。

  第1133章 沙場之上埋忠骨血洗城牆

  “阿穆爾!我不許你出事!”蕭君澤的聲音在發顫,捂著阿穆爾傷口的手也在發抖。

  “別……別死。”蕭君澤的眼淚根本不受控製。“你要是出事……我無法和雨晴交代,你撐住!我要你撐住!”

  蕭君澤的呼吸是顫抖的,身體也在顫抖。

  他不適合做皇帝,大概就在這裏……

  他太感情用事了,即使這麽多年,他依舊學不會先帝教他的帝王之道,學不會冷血,學不會無情。

  學不會……不自責。

  “陛下,您會是一個好皇帝。”阿穆爾衝蕭君澤笑著搖頭。

  “不要死……”蕭君澤在懇求阿穆爾不要死。

  他要怎麽和阿圖雅,和木懷成交代。

  阿穆爾是為了救他,為了拖住那些死士。

  為了這城牆之上的將士們。

  “陛下不必難過……戰爭,哪有不死人的。”阿穆爾雙手沾滿了鮮血,抬手輕輕拍了拍蕭君澤的手背。“誰說死亡是結束?陛下……死亡有時候才是新的開始。”

  “別說了……我帶你去治傷。”蕭君澤要帶阿穆爾入城。

  “不要費力氣了,毒已經入了心肺。”阿穆爾吐了口血。

  血的顏色已經變黑。

  “陛下……雨晴在等我,我……要先走一步了。”阿穆爾視線凝滯地看著遠處。

  仿佛……去到了奉天京都。

  “我……自小時候去過一次,見過京都的繁華……十幾年了……還從未再去過京都。”他讓雨晴去京都等她,本想戰爭結束,他親去京都接她回家。“陛下……京都很美……”

  “等戰爭結束,咱們都回京都……都回去。”蕭君澤無力地靠在身後的城牆上,看著黑漆漆的天空。

  他能感受到……阿穆爾的心跳慢慢停止,能聽到他的呼吸慢慢消失。

  這種痛苦隻能留給活著的人。

  阿穆爾的手慢慢垂落。

  他在黑暗中,仿佛見到了京都的繁華。

  他騎著戰馬,穿著鎧甲,凱旋而歸,而雨晴……就在城牆之上,一身紅衣,等他歸。

  “娘子……我來遲了。”

  終究,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起。

  “阿穆爾,你這個傻子,你這叫殉情……”

  雨晴的笑聲,苛責聲,仿佛就在耳畔。

  阿穆爾最後是笑著離開的。

  因為雨晴就在他身邊,牽著他的手,說一起走。

  “我怕黃泉路冷,我怕你膽小怕黑,我怕你一人孤獨,我怕你……哭。”

  “我這一生短暫且無聊,唯有遇見你,是我生命真正開始綻放的時候,我不悔,亦不怨,如此甚好,甚好……”

  雨晴最不後悔的,就是在柔然之地遇見了阿穆爾。

  第一眼見他,她就知道這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她的預言很準,她能看到兩人穿著喜服的樣子。

  那一刻,她是解脫的。

  終於可以從上一段感情中解脫出來。

  人,總會遇到屬於自己的愛情。

  她的愛情是阿穆爾,她的一切便都成了阿穆爾。

  巫族一生悲苦,顛沛流離被人追殺。

  他們東躲西藏,經曆著和親人之間的生離死別。

  那時候她祈禱過神明,為何唯獨對他們巫族這般殘忍。

  雨晴以為神明沒有回答。

  直到遇見了阿穆爾她才真正明白,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

  她的半生苦難,遇來一個用生命寵她的男人。

  這個男人,真的將一切都給了她。

  “阿穆爾,我們一起走。”

  ……

  城牆之上。

  遊弋控製著死士的速度,可即使如此,依舊無法阻止他們的殺戮。

  “小心!”木懷成一劍斬斷一個死士的腦袋,護在遊弋身前。

  遊弋控蠱,無暇顧及身後,木懷成拚盡全力守護著遊弋。

  撐住!

  所有的將士拚命的廝殺,城牆之上血流成河。

  血水順著城牆往下滲透……

  丘陵之地的城牆,是被萬千將士的英魂築起。

  “阿雅!”

  朝陽斬殺了一個死士,撐著受傷的胳膊紅了眼眶。

  阿雅在控製蠱人,她還那麽小,她根本承受不住。

  看著阿雅吐血差點摔下高台,朝陽驚慌的喊著。

  景宸抬手抱住阿雅,單膝跪在地上。“阿雅……別撐了,從這裏……離開。”

  景宸擦了擦阿雅嘴角的血跡,讓她從逃生門離開。

  “不要……”阿雅哭著抱住景宸。“爹爹阿木,和我一起離開。”

  景宸看了眼還在混戰的蠱人和死士,即使已經互相殘殺了過半,可剩餘的,依舊難以控製。

  他必須……解決這一切,不能留下隱患。

  “這是暗魅樓創造的……必須由我親自解決。”景宸衝阿雅笑了一下。“阿雅,你恨爹爹嗎?”

  “阿雅最愛爹爹,也愛哥哥和朝陽姐姐,也愛阿木。”阿雅抱住景宸,搖了搖頭。

  “爹爹,我還能堅持。”阿雅推開景宸,拚命的晃動蠱鈴。

  鼻孔和耳朵已經開始出血,聲音在黑夜中回蕩。

  景宸看了眼被死士包圍的阿木,身形有些搖晃。

  阿木撐不住了。

  阿木與阿雅已經是一體,阿木若是死了,阿雅也會受重創。

  “阿雅,爹爹對不起你。”景宸旋身跳下高台,走在死士與蠱人的屍體之上。

  是時候了,他要提前點燃城牆四周的火油和柴火。

  他絕對不能讓死士和蠱人有逃出去的機會。

  “樓主!”

  城牆之上,尉遲達驚恐的喊著。“樓主!您要做什麽!”

  尉遲達想要跳下城牆。

  “不許下來!西域的任何人……都不許下來,這是命令……”景宸聲音沙啞。,Com

  尉遲達的臉色泛白,手指慢慢握緊。

  這與說好的計劃不一樣,原本計劃的是他們從逃生門逃出去之時才能點燃這些火油。

  火焰被點燃,瞬間城牆四周燃起了火焰。

  火紅的光幾乎點亮了天際。

  “主人……您這是……斷了您和小姐的生路啊!”尉遲達紅了眼眶,這樣一來,死士和蠱人被死死困在城內,他們……也被困在了城內。

  有死士衝著景宸襲了過去。

  阿雅拚命晃動蠱鈴,替景宸拖延。

  景宸反手斬殺死士,身形極快。

  他要憑一己之力,解決剩餘全部的死士和蠱人嗎?

  “阿木……後悔嗎?”景宸殺到力竭,半撐在阿木身前。

  阿木全身已經沒有一塊地方是好的,墨綠色的鮮血與黑色的鮮血混雜。

  搖了搖頭,阿木呲牙撲咬了過去。

  為了阿雅,他不後悔。

  他也不懂什麽是後悔。

  第1134章 阿雅知道自己會死不悔

  城外。

  蕭君澤看到城內的火焰,心口一緊。

  阿雅……

  拚命的爬上城牆,木懷成伸手把他拉了進去。“陛下……”

  “阿穆爾……”蕭君澤聲音沙啞。,coM

  “陛下……我們會贏。”木懷成哽咽,無暇悲傷。

  蕭君澤點了點頭,轉身往朝陽處跑去。

  “朝兒!”

  朝陽後背已經被抓傷,血液浸透衣衫。

  胤承和沈清洲護在朝陽身邊,至少她是安全的。

  蕭君澤見火光四起,根本看不起城內的情景。“阿雅和阿木還有……景宸,逃出來了嗎?”

  “遊弋搖了搖頭。”

  蕭君澤呼吸一緊。“他們沒有出來,誰點燃的火!”

  蕭君澤發瘋地喊著。“誰!”

  火焰一起,逃生門也會被殃及。

  “陛下……是暗魅樓閣主自己……”暗衛緊張解釋。

  蕭君澤赤紅了眼眶,看著滿地的屍骸,轉身拚命往西域將士那邊跑去。

  “尉遲達,你們主人……是何意!”蕭君澤慌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眼皮跳動的厲害。

  “陛下……主人有自己的想法。”尉遲達低頭,沒有多說。

  “他有什麽想法!他自己相死,把阿雅還給我!”蕭君澤失控的喊著。

  尉遲達被蕭君澤推了出去,低頭不語。

  “陛下!”朝陽也見火光四起,心慌的跑了過來。“怎麽回事?誰點燃了火油。”

  “快想辦法救出阿雅。”

  “阿雅快撐不住了!”

  胤承站上城牆之上,眼眸一沉。“阿木也快撐不住了,那些死士在圍攻他。”

  蕭君澤想要跳下城牆。

  可城內全是火焰,跳下去必死無疑。

  “陛下!”

  “蕭君澤!你瘋了……”朝陽從背後抱住蕭君澤,聲音沙啞。“知阿雅對你很重要,你不能不要命……”

  蕭君澤呼吸急促,眼睛紅的越發厲害。

  蠱蝶在火焰中不敢飛過去,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阿雅摔在高台上,鼻孔和耳朵裏麵往外流血。

  “阿雅!停下!”蕭君澤聲嘶力竭的喊著,她要阿雅停下。

  不要再控製這些蠱人和死士了,這是在消耗她的生命。

  阿雅聽見哥哥喊她,抬頭衝蕭君澤的位置笑了一下。“哥哥……”

  她的聲音很虛弱,可火光卻將她照亮。

  她不能停下。

  她必須……解決這些。

  “為什麽……景宸到底是為什麽,他為什麽突然改變了計劃,他想做什麽……”蕭君澤聲音在發顫。

  沈清洲看了蕭君澤一眼,有些話……景宸希望蕭君澤這一輩子都不要知道。

  這對他來說,是負擔。

  “你猜不到?”胤承沉聲問了一句。

  蕭君澤呼吸灼熱,後退了一步。

  猜不到……

  也不敢猜。

  古嘉舊部裏有死士,巫族會利用死士傾覆天下,暗魅樓的存在就是為了與巫族抗衡,為了這一戰……

  為了這一戰,暗魅樓的創建者幾代人就開始謀劃,隻為了今天這最終一戰。

  蕭君澤不是猜不到,他是不敢猜。

  當年古嘉王朝的覆滅,暗魅樓的創建,西域的盛起,一切的一切……都是計劃的開始。

  而現在,是結束這一切的時候。

  “朝兒……你了解我,放手。”蕭君澤聲音沙啞,讓朝陽放手。

  朝陽哭著搖頭,她不想讓蕭君澤送死。

  人在關鍵時刻,總是自私的。

  “讓我眼睜睜的看著阿雅死,比殺了我還痛苦。”蕭君澤輕輕推開朝陽的手。

  “蕭君澤!”朝陽哭著想要阻攔。

  “景宸在暗魅樓藏了一個人,是一個巫族之人,他用古嘉舊部的血,養了那個巫族人多年,你若想知道真相,就活下來……然後去見他。”胤承看不得朝陽哭,抬手攔住蕭君澤。

  蕭君澤看了胤承一眼,他知道胤承必然知道些什麽,可他沒有時間問了。

  若是能活下來……

  “蕭君澤!”朝陽隻是喊了一聲,卻沒有阻止蕭君澤。

  她知道攔不住的。

  蕭君澤扔了盾牌,從逃生門的位置跳了下去。

  那裏沒有堆放柴草,火焰最小。

  他從跳下城門的那一刻開始,其實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朝陽站在城牆上看著蕭君澤,手指慢慢握緊。

  她不會阻止他去救阿雅的。

  可是……她會陪他一起死。

  “朝兒,別做傻事,即使你和蕭君澤耐毒,也架不住毒素深入經脈骨髓!”沈清洲害怕朝陽做傻事,擋在朝陽身前。

  朝陽看了眼往高台跑去的蕭君澤,聲音沙啞。“傳令,讓將士們,放箭……”

  胤承抬手,一聲令下,所有的弓箭手對準了城中的蠱人和死士,下令放箭。

  蠱人若是刺穿了心髒活不了,但死士不怕。

  蠱人受到驚嚇,開始四處逃竄,火焰被衝撞的火星四起。

  “倒火油……”朝陽聲音哽咽,她在隱忍著,等待著時機。

  她要先顧全大局啊……

  火油再次倒下,提前準備好的柴火也被依次扔了下去。

  火焰瞬間燃起,火苗甚至高過城牆。

  整個丘陵邊城成了一個巨大的熔爐。

  死士,蠱人,還有朝陽的命……都在火焰裏。

  “有蠱人衝破逃生門!”

  逃生出口是為了阿雅和景宸他們準備的,可蠱人比死士聰明在,知道找火焰薄弱的地方。

  朝陽緩緩閉上眼睛,眼眶紅腫,聲音顫抖。

  張了張嘴,朝陽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所有人都在看著朝陽,蕭君澤在下麵,沒有人敢下定論。

  所有人……都將目光對準了朝陽。

  包括胤承……

  朝陽眼睛腫脹的厲害,全身都在發抖。

  “將軍!”

  “陛下!不好了,蠱人都往逃生門來了!”

  那些蠱人很聰明。

  “封……逃生門!”朝陽手指握緊,聲嘶力竭的喊著。

  胤承的人放下巨石,擋住逃生門,扔下了柴草傾倒火油。

  瞬間,逃生門的火焰也燃了起來,擋住了蠱人的退路。

  蠱人呲牙看著城牆之上,殺意極重。

  可火焰擋住他們,他們想要衝破火焰很難。

  ……

  高台上。

  阿雅已經撐不住了,躺在那裏。

  阿木也撐不住了,摔在地上,往高台爬。

  爬過屍體堆積而成的小山,阿木靠在高台上,抬手想要觸碰阿雅。

  阿雅也用盡力氣伸出手,拚命想要碰到阿木。

  可高台很高,他們都沒有力氣了。

  “阿雅……”阿木的哭聲響亮,像是得不到自己心愛玩具的孩子。

  “阿木不哭……”阿雅撐著身子往前爬了一下,拚命終於碰到了阿木的手指。

  “我們,死在一起怕不怕?”阿雅小聲問了一句。

  她其實知道,爹爹是要讓她死的。

  她偷聽了爹爹和怪叔叔的談話。

  這是他們的計劃……

  為了天下,為了哥哥。

  她不恨爹爹,隻是她生來就是棋子,沒有母愛,沒有父愛,除了外公和扶搖哥哥,她什麽都沒有……

  她願意為了哥哥去死,沒有關係的。

  她願意。

  第1135章 所有人都是為了守護天下

  “阿雅!”蕭君澤殺了幾個被箭射中的蠱人,踩著腳下的屍體,拚命往高台走去。

  死士不怕羽箭,身形極快。

  他們攻擊著蕭君澤,蕭君澤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阿雅在火光中看到一個身影,聲音哽咽。“哥哥……”

  拚命的想要站起來,可沒有力氣了,又重新摔在了高台上。“哥哥!”

  阿雅哭喊著蕭君澤,她想讓他回去。

  可蕭君澤被傷的體無完膚,依舊撐著站起來,向她走來。

  阿雅拚盡全力晃動蠱鈴,控製著蕭君澤身邊死士的動作。

  阿木也拚命撲了上去,與一個死士撕咬。

  蠱人受到火焰和羽箭的驚嚇,已經失控,見阿木已經沒有操控的能力,便想要反噬阿木。

  “阿木!”阿雅嘶啞著嗓子哭喊。

  阿木在被蠱人包圍之前,回頭深意的看了阿雅一眼。

  那一刻,他好像感受到了生命……

  他要死了。

  可他不想看見阿雅哭。

  他想要阿雅活著,好好活著。

  “活著……”阿木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阿雅從高台上摔了下去,爬過屍體,想要去救阿木。

  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

  城牆之上,蠱蝶拚命的想要飛過火焰,可它們怕火,很多蠱蝶跌落在火焰中,燃燒成了灰燼。

  可它們依舊拚命的飛過火焰,圍繞著蕭君澤,保護著它們的主人。

  另一邊,景宸站在高高堆疊的屍體之上,吹動著蠱笛。

  天空中飛來很多烏鳥,襲擊了死士和蠱人,讓他們的行動受限。

  撕破布條,景宸纏繞住出血嚴重的傷口,反手繼續拚殺。

  殺了這些畜生……殺了這些被古嘉王朝和暗魅樓親手培養出來的畜生。

  讓天下……真正和平。

  “為什麽……”

  景宸終究是體力透支了,摔在了地上。

  蕭君澤斬殺著攻擊阿木的蠱人,被蠱人撞了出去,摔在景宸身邊。

  景宸撐著身子再次站了起來,什麽都沒說。

  “為什麽要犧牲阿雅!”蕭君澤喊了一聲。

  “你娘,希望你活著,好好活著。”景宸背對著蕭君澤,拚命殺戮。

  可即使如此,也殺不完。

  “讓他們繼續傾倒火油,燒死……這些蠱人和死士。”

  續集傾倒火油,繼續扔柴。

  “你要讓阿雅與你陪葬……”蕭君澤也拚盡全力站了起來。

  景宸沒有說話,連持劍的手都抖了。

  “這是她的命……”許久,景宸才說了一句。

  “她的命不應該由你,由任何人來定!”蕭君澤喊著,與景宸背對背。“殺出去!不想愧對自己的女兒,就和我一起殺出去!”

  ……

  城牆之上。

  朝陽看著越來越旺的火焰,手指掐破了掌心。

  “再撐一會兒,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火焰燃燒,死士無處可逃,白日……他們攻擊性會減弱很多,到時候,我們便能衝進去。”胤承安慰朝陽,再撐一會兒。

  朝陽紅著眼眶什麽都沒說。

  蕭君澤和景宸他們,撐不住啊。

  “繼續……加火,倒油……”朝陽的每一次下令,心都在滴血。wap,com

  木懷成等所有人的心都被無形的手抓捏在手掌心,恨不得跳下城牆。

  可火焰會將他們吞噬。

  “朝兒,你要相信蕭君澤,他能撐到天亮……”沈清洲小聲安撫。

  朝陽依舊麽有說話,她沒有力氣說話。

  她應該跟他一起跳下去……

  “朝陽!”見朝陽有要靠近城牆的意思,木懷成驚慌的把她抱住。“你要穩住,陛下讓你留在城牆之上指揮三軍,你以為是為了什麽!他會活下來,你要相信他。”

  木懷成知道,蕭君澤故意用責任壓住朝陽,就是為了讓她留下來。

  他會拚盡全力活下來,可他不想讓朝陽陪著他受傷。

  “你看,蠱蝶活著,蕭君澤就還活著。”沈清洲讓朝陽看那隻落在她指尖的藍色蝴蝶。

  朝陽的眼淚砸落在蠱蝶的翅膀上。

  蠱蝶緩緩飛起,落在朝陽的鼻尖,似乎是在代替蕭君澤親吻她。

  “我相信他……他不敢。”朝陽聲音沙啞,蕭君澤怎麽敢一個人去死。

  他不敢……

  他絕對不敢。

  ……

  西南城。

  薑玉瑤、陸雲錦,還有白狸,帶領將士們攔住逃出來的死士。

  這些死士都是丘陵之地的漏網之魚。

  他們必須攔住。

  “死士太快了,扶搖和長孫無邪的控蠱能力有限,長孫無邪本就不擅長控蠱……靠扶搖一個人,他會撐不住的。”白狸看著戰況,抬頭看了眼城牆之上一身紅衣的男子。

  他的臉色已經慘白,口吐鮮血。

  可他依舊在堅持著。

  阿雅在丘陵之地抵禦那麽多的蠱人死士,他這個當哥哥的,怎麽能遜色。

  “阿雅,哥哥也不給你丟人……”扶搖眼前有些發黑,身形不穩。

  “扶搖……”長孫無邪想要扶住他。

  扶搖搖了搖頭。“哥……要是我死了,替我照顧好謝禦瀾和孩子。”

  “說什麽傻話。”長孫無邪喉口疼的厲害。

  “哥……”

  扶搖沒有武功基礎,他控製死士的時間太過短暫。

  很快,死士又開始身形詭異,殺戮城外的將士。

  白狸受了傷,警惕的看著四周。

  她在聽風聲。

  他們雖然摸不透死士的行動軌跡,但風聲可以……

  就在死士襲來的瞬間,白狸快速出手,斬落了對方的腦袋。

  “集中注意力!不要分心,列陣!”白狸將提前訓練好的陣型擺了出來,五人一組,背靠背,用盾牌擋在身前,中間還有一人,專門觀察死士的行蹤軌跡。

  四周的人被死士攻擊,中間的人就趁機斬落死士的腦袋。

  可死士……還是太快了。

  陣型雖然有效,但卻也死傷無數。

  “太快了……”陸雲錦幫薑玉瑤殺了一個死士,兩人背靠背。

  “沒有死士的速度,根本……”

  突然,一個死士襲了過來。

  陸雲錦根本沒有時間反應。

  就在陸雲錦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個身影撲了過來。

  將死士壓在地上,掐斷了脖子,砍斷了腦袋。

  白狸驚愕的看著何顧。“你怎麽不在朝兒身邊……”

  “小姐……讓我守住西南城。”何顧聲音沙啞,眼眶猩紅的看著丘陵之地。

  他想去。

  可朝陽的命令,他不能違背。

  “丘陵所有的將士浴血奮戰,為的就是西南城的安穩……我們,絕對不能失敗。”薑玉瑤咬牙,強忍著疼痛拚命揮劍。“畜生們!放馬過來!”

  第1136章 景黎的初心從未改變

  白狸驚慌的看著丘陵之地的方向。

  她了解自己的女兒……

  朝陽之所以將何顧支開,沒有將唯一能受控製的藥人帶在身邊,便是有了要和蕭君澤同歸於盡的心思。

  白狸不知道丘陵之地現在的狀況如何了……

  可她的心跳的很亂,她在害怕。

  害怕女兒受傷,害怕女兒出事。

  如果朝陽真的出事,沈清洲……

  白狸同樣了解沈清洲,他又怎會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出事。

  “前輩,小心!”陸雲錦替白狸擋了身後的死士攻擊,看著快要亮起來的天,心生歡喜。“前輩,撐住!太陽馬上就出來了!”

  隻要太陽一出,他們就暫時安全了。

  “列陣,將死士圈在陣眼之中,等到太陽出來,盡數將他們剿殺!”薑玉瑤沉聲開口。

  那一刻,他們都褪去了曾經的稚嫩。

  如今,薑玉瑤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女將軍。

  她終將會像她所崇拜的女將軍謝禦瀾一樣,成為奉天曆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

  丘陵之地。

  蠱蝶在火焰中紛紛幻化為灰燼,墜落飄散。

  蕭君澤的背影在火光中依舊挺拔直立。

  可他們,全都拚盡了全力。

  朝陽赤紅著眼睛站在高台之上,等待著天亮,等待著日出。

  蕭君澤……你要撐住。

  ……

  鋪滿柴火的城內,火焰燃燒的旺盛,漸漸向中間聚攏。

  所有人心情都很複雜,複雜的看著城牆之下。

  “景宸,問你一個問題……”火焰中,蕭君澤的聲音沙啞,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

  他的手指在顫抖。

  “你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蕭君澤回憶自己的一生,景宸背後教他武功,保護過他。

  和他母後剩下阿雅,卻又要讓她一起命運於此。

  救了古嘉舊部的皇室血脈景黎,將他安排在他身邊。

  所有的一切,在今天終於匯聚成了一個點。

  那就是……為了替他解決眼前的一切危機。

  “為了天下人……似乎有些冠冕堂皇了,為了你母親……”景宸和蕭君澤背靠背,警惕的看著四周。

  他們兩人,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景宸從未與蕭君澤這般接觸過……

  愛屋及烏,因為愛長孫洛棲,所以他將全部的愛意都轉嫁在了蕭君澤身上。

  他知道,蕭君澤是長孫洛棲一生的愧疚,也是她嘴放心不下的人。

  “和我在一起……讓你母親承受的是遠遠超過你們能想象的煎熬,她要活在愧疚和自責之中,覺得對不起你,又覺得無能為力。”景宸聲音沙啞,手指在往下滴血。

  他們兩個人,其實都已經撐不住了。

  “我為你謀劃這一切……可你卻……輕易毀了我的計劃。”景宸無力的笑了一下。

  他設計好了一切,讓阿雅、景宸等人全都聚集在丘陵之地,目的就是為了對抗最後的這一戰。

  可蕭君澤……太過心軟了。

  “你確實……不適合做皇帝。”景宸抬頭看著天色。“或許,是我和你母親都錯了。”

  蕭君澤,心太善良,這樣的他,如何能當一個合格的帝王。

  亂世之中,皇帝必須心狠手段要絕對的狠辣,做事不能拖泥帶水,更不能牽扯私人感情。

  帝王之術的重要在於,萬事萬物皆可利用。

  仁慈的皇帝是必要的,但必須在和平盛世。

  顯然,蕭君澤生錯了時代,坐錯了位置。

  “我本來……也不想當這個該死的皇帝。”蕭君澤撐不住摔在地上,看著護著身後已經奄奄一息的阿木和阿雅。

  他不確定兩個小家夥能不能活下來,可他……想要拚盡全力,保護他們。

  “你將景宸支開,讓他去了西南,還親自跳下城牆……你可知……”景宸想要苛責蕭君澤,可後麵的話他有說不出口了。

  死士慢慢開始聚集,蠱人也瘋狂的準備反噬阿雅。

  在天亮之前,所有的蠱人和死士都在做最後的一搏。

  蕭君澤拚命握緊手中的劍,聲音沙啞。“阿雅……哥哥會保護你。”

  “哥哥會保護你……”

  阿雅與阿木躺在一起,視線凝滯,看著灰蒙蒙的天色,蠱蝶燃盡落下的灰塵如同鵝毛大雪。

  “哥哥……”

  阿雅的聲音很輕微,已經很難聽到聲響了。

  “要活著……”

  她想要蕭君澤活著,一定要活著。

  所有的死士都開始攻擊景宸和蕭君澤。

  他們兩人早已經沒有了反抗的能力。

  毒血滲透進骨髓,蕭君澤口吐黑血。

  蠱蝶拚命的想要幫蕭君澤解毒,可火焰越來越大,就要燒過來了。

  “朝兒……”蕭君澤終究也撐不住,摔在了阿雅和阿木身邊。M,coM

  視線被火焰擋住,可他仿佛能看到城牆之上,朝陽在等她。

  “對不起……是我,故意支開景黎,故意讓人攔住你……”

  他看不得朝陽承受這些痛苦,被死士和蠱人撕咬,滿身傷痕……

  “朝兒……若有來世,我依舊會找到你,纏著你……”

  “就算你煩我……我也會和你在一起。”

  景宸還在拚盡全力控蠱,想要保護他身後的這些孩子。

  就如同……長孫洛棲死前讓他立下的誓言。

  “我景宸發誓,絕對……不會做傷害蕭君澤的事情,絕對不會……傷害奉天的利益。我會保護好我們的孩子,保護好蕭君澤……我會替他守護好這天下,我會為他……窮盡一生……”

  雙膝重重跪在地上,景宸的呼吸越發沉重。

  死亡來臨的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他最想回到的那一天。

  他與長孫洛棲初相識,在毒穀度過了那段快樂的少年時光。

  隻是後來……她愛上了別人,入宮為後。

  他一人瀟灑自在,不拘於世。

  直到在京都重逢的那一刻開始,景宸才知道……他其實,早就已經淪陷了。

  沒有人能逃的了感情的束縛。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嘭!”一聲巨響。

  逃生門的巨石被趕來的將士們和離撬開,身穿鐵甲的將士們用盾牌開路,隔開火焰。

  景黎趁機衝進火中,拚勁全力控製那些死士。

  “殺!”跟隨景黎進來的,是蕭君澤給他的兵馬。

  他讓景黎帶人去往西南支援,說有死士逃去了那邊。

  讓他務必守住西南。

  “陛下!”景宸控製著死士,慢慢守在蕭君澤身前。

  “你……抗旨。”蕭君澤無力的笑了一聲。

  “景黎將軍要的是和平盛世,要的是西南穩固,要的是百姓安穩。可暗衛景黎……唯有忠誠,天下蒼生與我何幹,景黎是您的暗衛,隻為您的命而活著……”

  景黎跪在地上,赤紅了眼眶。

  他的初心,從未改變。

  第1137章 終章 景宸就像個美麗傳說

  “天要亮了!撤出來,快!”

  朝陽也從逃生門衝了進來,火勢太大,灼燒她的視線。

  “朝兒!”沈清洲木懷成胤承遊弋,連尉遲達都衝了進來。

  那一瞬間的溫度,超過火焰。

  “去他娘的抗旨,主人!”尉遲達衝進火裏,用身體替景宸擋住死士的攻擊。

  景宸不要他們抗旨,不要他們下來,可尉遲達不顧一切的衝了進來,擋在景宸身前。

  死士的利爪抓傷了尉遲達的後背,鮮血瞬間用了出來。

  反抗中,尉遲達被死士的手刺穿了腹部,可他依舊死死的張開雙臂,替景宸擋住死士,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控蠱。

  景宸觸動著蠱笛,早已經沒有了力氣。

  笛聲在火焰中斷斷續續,盡顯悲涼。

  “啊!”終於,景宸控製住不住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他不明白……到了最後的的一刻,他這一生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

  他可有後悔?

  可有……迷茫與彷徨。

  “主人……”尉遲達強忍著疼痛,像是一座山,用強裝結實的身軀替景宸擋這一切……

  “為什麽……不聽話。”景宸聲音沙啞。

  “我的命,是您給的……沒有您……尉遲達……沒有今日。”如若不是景宸救了他,他尉遲一家在西域依舊是罪臣之後。

  是景宸給了他絕對的權利,教他武功,給他最好的一切。

  他的命,是景宸的。

  “走啊!”朝陽撲上去抱住蕭君澤,哭喊著讓他們帶阿雅和阿木走。

  可死士和蠱人很聰明,很快聚集在了逃生門的位置,他們在阻擋進來的人離開。

  他們頗有一種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的架勢。

  “滾開!”景宸拚命的喊著,控製死士讓他們滾開。

  可那麽多死士,景宸的眼角流出鮮血,也僅僅隻是阻止了他們短暫的進攻。

  胤承蹙眉扛起阿木,又看了眼抱起阿雅的遊弋。“殺出去。”

  木懷成站在兩人身前。“保護好兩個孩子,交給我……”

  也許死亡是冰冷的,沒有溫度。

  他們腳下踩著的是蠱人和死士的屍體。

  四周是熊熊的烈火,灼熱,冰冷,互相交織。wap,com

  可那一刻,所有人的心裏燃燒的都是活的希望。

  他們要拚盡全力活下來。

  保護他們想要保護的人活下來。

  他們要贏,必須要贏。

  “蕭君澤……”朝陽哭著抱緊蕭君澤,她快要感受不到蕭君澤的脈搏了。

  毒素已經進了骨血,如若不盡快祛毒,他真的會死的。

  “我愛你……”蕭君澤聲音無力且沙啞。

  朝陽跪在地上,哭的聲嘶力竭。

  她從未這麽放下一切戒備,拚命的哭喊過。“不要死……別丟下我。”

  蕭君澤拚命回抱住朝陽。“我不會死……”

  “我也愛你……”朝陽擦了擦眼淚,在蕭君澤耳畔說了一句,用力將人扛了起來。“父親!我們殺出去!”

  沈清洲高大的身形護在朝陽身前,哪怕用他的命,送朝陽和蕭君澤出去。

  “走啊!”胤承喊了一聲,幾人拚命往死士和蠱人的方向走去。

  “嘭!”終於,尉遲達撐不住跪在了地上。

  景宸緩緩閉上眼睛,放下手中的蠱笛。

  他還有最後一個法子……

  讓蠱人反噬自己。

  天生的控蠱血脈,血液對蠱蟲有控製能力,同樣也有致命的吸引。

  “走啊!”遊弋回頭,看著景宸,傻傻的喊著。

  景宸隻是衝遊弋笑了一下。

  那個孩子……當年被古雨送走的孩子,都已經長這麽大了。

  景宸拚命的想要然死士滾開,可死士一多便隻想反噬他。

  蠱人同樣蠢蠢欲動,又因為被火焰驚嚇,開始無差別攻擊。

  阿木早已經沒有力氣控製他們,想要逃出去很難。

  就在朝陽以為這是一場惡戰的時候,突然……有種奇異的血香氣,仿佛在空氣中蔓延。

  朝陽呼吸一凝,轉身看著高台之上。

  景宸虔誠的跪在那裏,雙手交疊放在掌心,似乎是在做什麽最後的儀式與祈禱。

  “不要……”蕭君澤聲音已經無力,抬起的手指也終究摔落了下去。

  他知道,景宸要做什麽。

  “這是控蠱族控蠱最強的儀式,生祭,聽聞當年蠱人昆侖的主人阿古彌婭,為了昆侖……也選擇了生祭。”

  沈清洲聲音沙啞。

  時間就像是輪回,阿古彌婭為了愛人選擇生祭。

  景宸終究也為了自己想要守護的人,走到了這一步。

  這絕對不是景宸突然而來的想法,他……其實早就已經決定了。

  用生祭的方式,換他女兒一條生路。

  空氣中那股奇異的香氣越來越濃鬱,那是隻有毒穀控蠱血脈才會有的特殊香氣,那是毒穀一種特殊的藥草,能讓血液對蠱蟲產生致命的吸引。

  景宸割破自己的手腕,用自己的血液……放大控蠱能力。

  吹動蠱笛,景宸終究……還是拿自己獻祭了。

  血液中的香氣開始蔓延,蠱人和死士的視線都被高台吸引,他們離開逃生出口,拚命往高台撲了過去。

  朝陽不敢繼續看下去,緩緩閉上雙眼。

  景宸……

  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沒有權利評說。

  又是什麽力量,讓他走到今天,最終屍骨不留。

  仿佛……他好像真的從來沒有來到這個世間。

  仿佛,南疆公子景宸,真的隻是一個傳說。

  一個美麗而又淒涼的傳說。

  “走!”天快亮了,火勢在風的作用下嗚咽而起。

  風不穩,火焰不穩。

  火蛇衝著朝陽和蕭君澤的方向吞了過來。

  沈清洲擋在朝陽身側,聲音隱忍。“走!”

  朝陽看著沈清洲,咬著牙快速逃離。

  沈清洲後背被火焰灼燒,強撐著傷口的疼痛,一步步從火焰中走出去。

  朝陽就等在逃生門的位置,見沈清洲走出來,衝上去用力抱住他……

  抱住她的父親。

  原來,釋懷,才是真的放過自己。

  終究,這是她的父親,他也是愛自己的,這就夠了。

  真的夠了。

  朝陽一個字都沒說,隻是緊緊的抱著沈清洲。

  沈清洲受寵若驚的驚了許久,手指僵硬的抬起,顫抖著拍了拍朝陽的後背。“先救蕭君澤。”

  朝陽轉身跑到蕭君澤身邊,用銀針封住他的脈絡。“沒有蠱蝶了……怎麽辦。”

  朝陽聲音透著哭腔。

  沒有蠱蝶了,蕭君澤的毒藥如何解。

  已經深入骨血了。

  “有……”遊弋憨憨的跑了過來,從懷裏掏出一隻奄奄一息的藍色蠱蝶。“城牆上,給你傳信的。”

  朝陽終於控製不住捂嘴哭了起來。

  蕭君澤留下安撫她的那隻蠱蝶,卻成了他救命的稻草。

  景宸也撐不住摔在了地上,眼淚砸在地上。

  天亮了……

  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看著逃生出口熊熊燃燒的火焰,被將士們用巨石擋住。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火焰中,燃燒殆盡。

  胤承將阿木放在朝陽身邊,也無力的摔坐在她身邊。“別怕……”

  這一場戰爭,讓他明白了一點。

  沒有什麽,比朝陽活著,好好活著更重要。

  無論她如何抉擇,將來又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