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真目光灼灼，非常銳利，林善同被盯得心慌慌的，靈魂都仿佛被看透了一般。

  林善同冷汗唰的冒了出來，他抹了抹冷汗，弱弱的道：“這不是我說的。”

  “誰說的？”寂真追問道。

  林善同沉聲道：“我不能告訴你。”

  “告訴小僧，小僧要與他理論一番！”

  “那我更不能告訴你了。”

  “……”

  寂真很氣，這是詆毀誹謗啊，毫無根據的話，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說了，不需要負責的？

  這時，林濁江說道：“寂真，你不必如此，我也曾聽師父說過，佛門有一種靈魂度化，便是會讓人失去一些人性，一些自主性，達到心善仁慈純樸的狀態。銅子所言，應該是這個意思。”

  寂真神色一滯，轉頭看向林濁江，眯眼道：“這是刨除人性中的自私自利與惡，不好嗎？”

  林濁江搖頭道：“這個不好說，反正我是不願受這種度化的，自私自利是人性，仁慈、堅韌、真誠也是人性，都是人性，缺了一種，都是不完整的。良善之人，好的一麵會遠遠超過惡的一麵，惡的一麵在作祟，或許是一念成魔，但這才是人，完整的人，不是嗎？”

  寂真沉默不語，片刻後，看著林濁江，欲言又止。

  “靈魂度化，缺失一些人性，悟道都會重重阻礙，還不能說明一些問題嗎？”

  林濁江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普通人普通活，但求平安順遂，靈魂度化能讓人安穩平和，無欲無求，不爭不搶，非是真心實意，乃為術法強迫，又有幾人心甘情願呢？”

  寂真擺手道：“罷了罷了，不與你口舌之爭。可……總比人性之惡驅使之下，損人不利己強吧？”

  “那麽，那些人像不像圈養著的，心智如人的溫順小綿羊呢？”

  林濁江凜然反問。

  “這如何能一樣……”寂真有些急了，便要反駁林濁江，忽然卻是搖頭失笑，擺手道，“算了算了，小僧先走開，你們繼續。”

  說完，轉身離去，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林濁江目光幽幽，轉望林善同，說道：“我所說的，我已知曉，但與我一路，必有諸多危險，我不敢保證能護姐夫周全，你……你讓姐姐姐夫考慮清楚吧。”

  林善同點頭道：“好。”

  他忽然又笑道：“若不是怕給你添麻煩，我都想跟你一起去闖蕩了。闖過生之路啊，我想都不敢想，你卻辦到了，我們之間的差距，簡直是天地之差了。”

  林濁江微笑不語。

  “那我走了。”林善同揮手道，“姐夫離開神府，還得五殿老祖同意，到時候，怕是得勞煩林叔出麵了。”

  林濁江笑道：“我想，不必叔出麵了，闖過生之路，估計五小姐還巴不得巴結我呢。”

  林善同嚇了一跳，四下看了看，連聲道：“切不可這樣說，五小姐脾氣不好，若讓她聽到了，偏就逆著我們的意來啊！”

  林濁江聳聳肩，忽然麵色沉重，說道：“銅子，我要與你說一事，梅子過世了。”

  林善同一怔，眼神微暗，苦笑道：“我早有預料了，所配非良人，又有戰亂，豈非九死一生？”

  林濁江嘴唇動了動，林善同低聲道：“具體情形，你就不要告訴我了，就這樣吧。”

  “好。”

  林善同就這樣轉身離去。

  林濁江在原地站了許久，才緩步離開。

  ……

  到了林濁江入神府第三個月。

  林榮渝在林濁江傳道之時，從天而降，待林濁江傳道後，傳音招手，喚來林濁江。

  “有眉目了？”林濁江挑眉道，“叔，我可是等很久了啊。”

  林榮渝攤手道：“我有什麽辦法？你叔又不是天府境，能力有限啊，人家說了，要等袁盛傑回來，快了。”

  “袁盛傑？闖過生之路那個？”林濁江驚訝道。

  “對，那位可是神殿的寵兒啊。”

  “送我們下黃泉很難嗎？非要等人？”

  “倒是不難，不過，那位前輩聽說你闖過了生之路，興趣頗豐……”

  林濁江撫額道：“讓袁盛傑跟我比一比？”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林榮渝笑道，“袁盛傑也算是一個異數了，為人也謙虛內斂，隻是沒有勢均力敵的道友，在一座高峰之中，獨自攀爬，總有些懈怠與寂寞。”

  林濁江眯眼道：“這是要讓我當袁盛傑的磨刀石啊。”

  林榮渝擺手道：“也不能這麽說，相互促進嘛。你應該也到了一個瓶頸。”

  “叔你這麽說，我倒是有些興致了。”

  “是吧，那這幾天抓緊時間好好交代後事……呸呸……你懂的啊。走了。”

  林榮渝踏步消失，不知去向，神出鬼沒的。

  “袁盛傑？”

  林濁江嘀咕一聲，走回去見到咋咋呼呼與人激鬥的韋咒，喊了一聲：“都停一下！”

  韋咒、陶竹葉、董玉明、於璟皆是側目望去。

  林濁江問道：“你們對那袁盛傑可有了解？”

  四人皆是一怔，韋咒連忙道：“林大哥，我知道！那廝忒令人厭煩，一整天皮笑肉不笑的，愛管事，自詡不凡，你要了解他幹嘛？”

  林濁江看向韋咒，笑道：“你似乎很怕那袁盛傑？”

  韋咒撇嘴道：“怎麽可能？”

  “能不怕？”陶竹葉哼哼道，“韋咒太能鬧了，那袁盛傑便總與她說教說道理，可讓韋咒煩死了。”

  韋咒沉聲道：“竹葉姐，你豈能這樣說我？”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陶竹葉挑眉道。

  韋咒見此，倒是膽怯了，囁嚅無言。

  “罷了，不提旁人，我們繼續，傳道。”

  ……

  兩日後，神府外的林中。

  三道身影飛掠而至，停在了半空，一名老者，一位儒雅青年男子，一位秀美女子。

  “盛傑，你取神府令，試試憑一己之力，入神府。”

  老者轉頭對儒雅青年男子笑道。

  這位顯然便是袁盛傑了。

  “好。”

  袁盛傑笑著點頭，取出神府令，一旁的秀美女子笑道：“若是盛傑出手，入神府不過是輕而易舉罷了。”

  袁盛傑神色平靜，持著神府令，感應著，挪動起來，忽然催動神府令，一道光點掠過，二人便落入了光點之中。

  入了神府，三人便往神殿掠去。

  三人到了神殿大門，神殿的公子小姐們竟都相迎，令袁盛傑誠惶誠恐，受寵若驚。

  袁盛傑是首殿弟子，首先拜見神殿大公子，大公子勉勵一番，又噓寒問暖，問此行可還好。

  袁盛傑自是說，一路順遂，多謝掛念。

  隨後，袁盛傑一一拜見諸位公子小姐，驚訝道：“諸位老祖，可有什麽不尋常事？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啊？”

  四公子性子較急，笑嘻嘻道：“小事小事，林榮渝的侄兒來了。”

  說話間，擠眉弄眼。

  “四師弟，你還賣什麽關子？”三公子哼了一聲，“是……”

  “三師兄，莫急莫急。”四公子朝三公子擺手，對袁盛傑笑道，“你猜猜，林榮渝的侄兒做了什麽事？”

  三公子一翻白眼，這老四，也真是煩人，惡趣味啊。

  袁盛傑愕然，露出沉思之色，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

  一旁的秀美女子也在苦思冥想，看著幾位公子小姐的神態，始終想不出林先生侄兒做了什麽事，令這幾位如此模樣。

  想不出。秀美女子搖了搖頭，隨口笑道：“能做什麽啊？該不會是闖過了生之路吧？”

  五位公子小姐齊齊側目，神色詭異。

  秀美女子訥訥道：“我……我說中了？不會吧……”

  袁盛傑卻是眼睛一亮，振奮道：“我想見見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