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東南府城再破，濟元城也隻能破了。

  元王自是不舍這偌大濟元城的，莫名的，有種作繭自縛的挫敗感。

  後悔？後悔是不可能後悔的。

  即便舍了整個東南道，他也要弄死溫如照。

  定國公又攻城了，雷聲大雨點小，聲勢驚人，實則小打小鬧，死不了幾個人。

  大泉定國公譚虎鎮傳出話來，兩個月之內，東南府城必破，到時候濟元城也破，必然血洗城池，讓元王在這段時間裏好好考慮乞降之事。

  算是給外界一個合理的解釋。

  ……

  天劍山。

  天劍山在大業與大林之間，從天段府往下，是雲西府，再往南是禹州。

  禹州往南，便是一片無主之地，山川河流，地處險要，勢力紛雜，今天你滅我，明天我滅你，殺來殺去，好不熱鬧。

  這邊作物極少，礦物卻豐富，糧食等物資多從南北兩國進貨，兩國不免對這片區域心生覬覦，可這邊臥虎藏龍啊，以天劍山為主，誰敢動這邊的利益？

  天劍山是這片區域最高山峰，雲霧繚繞，雲遮霧繞，法陣遍布，有天劍者的化實神通埋藏，有道妙無窮。

  山峰之上，有一座宮殿，猶如仙宮一般，在懸崖邊上，一位高挑貌美女子抱劍而立，冰肌玉骨，風姿如仙，寒風呼嘯之際，衣袂飄飄。

  過了一會，一道朦朧身影憑空出現，開口道：“青平府府城已破，大泉大軍肆虐要不了三五日，便能抵達東南府城。”

  女子澀聲道：“師父來與我說這些作甚？”

  “錢裕庚給我麵子，不攻柳劍山莊，但你要加入大泉一方作戰。”朦朧身影淡然道。

  女子歎氣道：“師父，您這不是為難我嗎？我為大業人，卻助大泉攻大業，我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朦朧身影不屑道：“蒼生為草芥，所有的叫喚都是雞鳴狗吠，將來你若有我這般成就，一切都不是問題，你也唯有竭盡所能達到我這般成就。”

  “師父，哪有這樣逼迫弟子的？”

  那女子是柳稜衿，大泉啟戰之初，天劍者便讓柳稜衿隨師兄師姐助大泉一臂之力。

  可柳稜衿以身為大業人不攻大業朝為由，違抗了師命，死活不肯去，被天劍者怒而懲戒，受了走天劍山階之刑，走了九成的山階，暈厥過去，從山階滾下，差點要了命。

  不管天劍者如何行事，柳稜衿也是死活不肯參戰。

  直至今時今日，天劍者來了這麽一手。

  天劍者道：“為師的徒弟，從未有違逆過為師的，你也不能違逆為師。”

  柳稜衿便沉默下來。

  “這是小小因由。”天劍者話鋒一轉，說道，“大勢之爭，天道昭然，參與之人有莫大好處，此戰大泉必勝，你入大泉陣營，可沾氣運。此戰過後，東南道基本就歸屬大泉了，柳劍山莊在大泉治下，你也就是大泉人了，進攻大業朝並無不可。”

  柳稜衿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悄然點頭。

  天劍者似乎笑了笑，又道：“大業的那位林濁江在戰場上表現出彩，連大泉國師都留意到了，有意請你領隊與之一決勝負。”

  柳稜衿微微皺眉，與林濁江一戰？

  “你可不要想著手下留情，戰場無兄弟。”

  “師父，溫如照之死，可有您的一份力？”

  柳稜衿忽然幽幽的道。

  “有。”

  “師父還真幹脆，直言不諱。”

  “為師敢作敢當，無有不可言之事。”

  “師父為何助大泉？”

  “此間因由，不便相告。”

  “師父不是無有不可言之事嗎？”

  “可言不願言。”

  柳稜衿又陷入沉默，過了片刻，低聲道：“師父不會是因為溫如照是徒兒未婚夫的靠山，才出手的吧？”

  “原因之一吧。”天劍者麵部朦朧，看不清表情，語氣平淡，“大泉國師來請我查漏補缺，我興之所至，便去了。若那林濁江知曉我的作為，他會有什麽反應呢？我甚是期待啊，你說，他還會不會一心想娶你？”

  柳稜衿嘴角抽了抽，久久無言。

  過了良久，天劍者揮手道：“走吧，下山去。”

  雲霧翻湧，鬥轉星移，柳稜衿已經到了山腳下。

  柳稜衿耳畔響起天劍者的聲音：“去東南府城，催動傳訊符，自可聯係你師兄師姐。”

  柳稜衿轉身，朝著天劍山躬身一禮，久久才起身離去。

  柳稜衿步履平緩，速度卻奇快無比，猶如浮光掠影一般，與縮地成寸有異曲同工之妙，卻並非縮地成寸神通。

  這種步法叫方寸行，是柳稜衿剛剛掌握的，似縮地成寸一般的神通的步法，天劍者獨門絕技。

  柳稜衿一路疾行，快如閃電，一旦遇到路人，便停了下來，慢步而行。

  走在山道上，一個時辰後，柳稜衿遇到了一群凶神惡煞的路人。

  為首一位漢子見到柳稜衿，眼睛一亮，橫身攔住，雙臂張開，笑嘻嘻道：“姑娘，你長得可真美，鄙人實乃生平僅見，心癢癢的，走走走，跟兄弟我吃香的喝辣的！我已快入金丹，成為逍遙遊天下的大仙，你我雙修，得我神元，保持青春，得神力……”

  “滾開！”柳稜衿目光如電，瞪了那漢子一眼。

  那漢子嚇了一跳，一旁的狐朋狗友便笑嘻嘻道：“大哥大哥，這位還是小辣椒啊！”

  那漢子緩過神來，眉開眼笑道：“我最喜歡了。”

  另一個胡渣漢子忽然擲出一枚珠子，珠子炸開，籠罩柳稜衿。

  柳稜衿皺眉，拂起長袖掩鼻。

  那漢子哈哈大笑道：“美人！哈哈，中招了吧？這可是當世奇毒，神仙香！連金丹都能迷倒！貴的嘞？不過，值了啊，這樣的美人！哈哈，傻眼了吧？我們可不傻，你一個大美女，一人獨行，必然有依仗，我們豈會愚蠢尋死呢？”

  “大哥，這樣的極品美人，能否給兄弟們分享一下啊？折壽十年我也願意啊！”

  “是啊是啊，大哥，您可不能獨吞啊，同享才歡快啊。”

  幾個男子如狼似虎，若是大哥不答應，了不起一拍兩散，哼哼！

  那大漢揮揮手，歎氣道：“你們啊，好嘛好嘛，好兄弟一輩子，女人如衣服，大家你穿我穿一起穿嘛，走走，扛去一個僻靜之地。”

  眾人目光轉向了柳稜衿。

  柳稜衿抬手握劍，手掌握住劍柄。

  “咦？？還有力氣拔劍？這可厲害了，這位不會是頂級金丹吧？”

  領頭大漢大驚失色，倏然而退，繼而哈哈大笑，捂住肚子，直起身子，“嘿嘿，裝模作樣，以為能唬住我？”

  鹹豬手一探，往柳稜衿的圓潤處抓去。

  柳稜衿陡然拔劍，劍光如朝陽霞光彌散，光耀四方，一抹抹鮮血飆射而出，柳稜衿的身形已經越過了這幾個男子，漫步而去。

  幾個男子的喉嚨已經裂開，吧嗒吧嗒出聲，隻有半邊血肉掛著一顆腦袋，站立許久，一縷輕風拂過，便倒了下去。

  ……

  柳稜衿如今已經是先天境圓滿，特殊體質愈發彰顯威力，更悟透了三分雲之道，雲霧飄渺，無形無相，萬形萬象，最是詭異莫測。

  金丹之下，柳稜衿鮮有敵手。

  那幾個蠢貨自詡聰明，還突來偷襲，可柳稜衿可是天劍山的徒弟，不僅是特殊體質，更有護體化實神通，百毒不侵。

  對於這樣的人渣，柳稜衿往常是要將他們大卸八塊才痛快的，如今急著趕路，故而幹脆利落。

  方寸行，一步方寸踏，千步方寸行，配合昭日劍，威力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