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迷失

  越野車在距離黑金城十公裏的時候，莎琳發現了一批隸屬於黑金城的工人正在施工，他們在修公路。

  ”喲！這都步入正軌了呀。“千流玖源趴在車窗上看著。

  工人們看到越野車都不由自主地肅然起敬，雖然在向著越野車敬禮，但是工人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王回來了，那個最偉大的王回來了。

  越野車自此駛上公路，速度陡然一提，沒過多久就已經看到黑金城了。

  還沒到黑金城城門口，鑼鼓喧天、煙花齊鳴，黑金城都城民們高喊著，“王回來了！王終於回來了！”

  有著放便的通訊設備，千流玖源生還的消息一下子傳遍了整個黑金城，所有人無不驚喜不已，這就是黑金城的城主，最強王選，即便是死亡峽穀都殺不死這位王，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千流玖源必將成為世界之王。

  回到黑金城的千流玖源沒有時間和信任自己的民眾們一起歡呼，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第一件事就是籌集軍隊。

  絲露娜是什麽人劫走的不言而喻，他和眾人一起分析過了，整個天界能發動空間門的除了空間龍王就隻有一個地方了——魔術協會，隻有魔術協會才有可能做到。

  千流玖源本來並不打算馬上和卡文迪許為敵，他們之間還有一份並不算可靠的盟約，千流玖源不願意去做那個撕毀盟約的第一人，但是現在此事事關重大，千流玖源甚至都來不及去管峽穀裏的月兒了。

  月兒在峽穀裏至少有自保的能力，而去千流玖源已經讓傑克在那邊援救月兒了。絲露娜不一樣，絲露娜的事牽扯到異魔，如果那隻異魔逃走，天界將會麵臨一場巨大的災難，如果十方異魔統統現世那才是真正的完蛋。

  “黑金城的軍隊還有兩萬人。”莎琳說道，“這個人數別說打入魔術協會了，光是舊都的城門都進不去，城主可是和魔術協會穿同一條褲子的。”

  “西湘城的兩萬黑金衛已經開始調回來，當我們的軍隊開到舊都門口也差不多能到和我們匯合。”參謀洪三說道。

  “我們巫族五千黑虎騎將會由巫魂公爵親自率領支援源哥哥。”蘇香鈺說。

  “還是不夠！”千流玖源咬牙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幹脆就把事情鬧大，熙月、米蘭聯絡所有附近呢願意支持我們的領主，凡是願意相應我們的，最後都會根據功勞贈送黑金甲作為禮物，我需要他們的軍隊，一周內把軍隊開到舊都去！”

  “是！”米蘭和熙月連忙開始工作。

  千流玖源繼續說道，“人族有不少支持魔術協會的領主，能收買的全部收買，不能收買的也要想辦法攔住，兩周內給我打得魔術協會永世不得翻身。”

  “是！”莎琳點頭然後就去了。

  “你是不是有些暴躁呀？”蘇香鈺用擔憂的眼光看著千流玖源。

  “沒時間了。”千流玖源說道，“異魔決不能重現人間。”

  接下去的一段時間裏，黑金城的通訊係統開始全麵運作，架設了三年的通訊網徹底發動起來，黑金城的城主府很快就聯係上了各路領主。

  如今已經徹底證實千流玖源和龍荒都沒有死，那麽王座最有力的競爭者無非就是龍荒和千流玖源了。

  支持誰似乎不必多言說，龍荒雖然自稱是神龍之王龍燁之子，可這個名頭如今並不好使，神龍之王那都是近三千年前的人物了。人們固然會敬重神龍之王，但是對於一個沒有證實的龍燁之子？還是領著一眾巨龍的龍燁之子，試問多少領主會真的心悅誠服？

  那些領主們的意見非常一致，都表示願意出麵支持千流玖源，人族不少領主都有著從卡文迪許手下倒戈過來的意思，實力差距太大了，千流玖源在西湘城一戰裏徹底戰出了名氣。

  一時之間，七方軍隊都按照千流玖源的指示開赴舊都，兩周隻能就能把舊都圍得水泄不通，王選戰爭打到現在似乎勝負即將揭曉了。

  千流玖源則是領著黑金城的一萬黑金衛，三百神聖騎士登上了征途，這是千流玖源第一次主動地去攻擊某位王選者，一直以來的千流玖源隻有被人欺辱的份，可這一次不一樣，無比高的聲望讓千流玖源幾乎隻要登高振臂就有無數人願意為他而戰。

  創世城的城主聽聞千流玖源要攻打過來的消息嚇得在宴會當場軟倒下來。他派人去找魔術協會的會長梅隆·拉凱文，卻才發現魔術協會已經人去鏤空，通天塔內上萬本魔法典籍全都被帶走，空蕩蕩的魔術協會隻剩下一堆荒涼的建築。

  創世城城主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隻能急忙上書請求攝政王能夠派兵支援。然而攝政王卻並未敢動，一點回音都沒有。

  焦慮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七方的軍隊在創世城下聚集起來，千流玖源站在近百萬軍隊前，劍指城樓的創世城城主，怒道，“還不速速打開城門？”

  創世城城主那叫一個欲哭無淚呀，隻能說道，“十八王選大人，有什麽事好商量，魔術協會的話已經早早逃走了，您怕是撲了個空。”

  千流玖源眉頭微皺，並沒有全部相信創世城城主的話，而是道，“那你還不速開城門？”

  “小人開了城門能否請十八王選大人饒小人一命？”創世城城主就差沒跪下來祈求了。

  千流玖源沒時間和他瞎扯，於是道，“如果你再墨跡，我就讓往身後的軍隊打進來，到時候誰砍了你我就把創世城賞給他。”

  創世城城主哭喪著急忙喊道，“開城門！開城門！”

  莎琳指揮著軍隊，百萬人的軍隊浩浩蕩蕩地湧進了創世城。

  千流玖源自己則是帶著三百神聖騎士直接去了魔術協會的總部，一進總部，千流玖源就下令讓人搜。

  三百神聖騎士幾乎把魔術協會都翻了個底朝天什麽也沒找到。果然魔術協會的高層幹部都已經逃到海族去了呢。

  “為什麽是海族？”千流玖源百思不得其解。

  “絲露娜是海族的公主，他們覺得他們算是從你的手下救下了海族公主吧，所以打算到海族逃避你的追殺。”創世城城主是這個解釋。

  千流玖源才不信他的鬼話，現在沒有什麽是比抓住異魔更重要的事情了，自己的小絲已經死了，那個海族公主不過是被附身的異魔。

  “去海族！”千流玖源當機立斷，對在城主府的眾位領主們吼道，“無論如何，必須找到那隻異魔。”

  “可……十八王選大人，我們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在創世城先休息一晚吧？”落葉堡領主鄭羅說道。

  千流玖源冷洋望去，“你知道那是什麽嗎？異魔！容不得半分懈怠！傳我命令，立刻！啟程！”

  鄭羅咬了咬牙，看了看一旁的眾位領主，最後說道，“您這樣，讓我們這些追隨您的人該有多失望呀？進城之前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吩咐不許掠奪，可不掠奪我們手下的人怎麽會服氣？最後還不得我們自己掏腰包給他們賞錢？跟隨您打一仗別說好處，光是軍費還得自己出嗎？”

  “你什麽意思？”千流玖源本來沒覺得怎麽，自己確實知道自己很急躁，畢竟事情刻不容緩，但是這個鄭羅什麽意思？

  鄭羅心想既然說都說了，不然索性大膽賭一把，他於是立即諂媚地笑了笑，對著千流玖源低下頭道，“王！準世界之王，您看，我們這些人看似人雖多，但大多未必都和我一般真心跟隨您，您是否該給他們一些好處，這樣大家才會死心塌地跟著王呀。”

  千流玖源雙眼微眯，“所以我要怎麽獎賞你們？”

  鄭羅於是說道，“這位華嚴城城主大人都二十五六了尚未娶妻，聽聞創世城城主的小女兒美豔動人，不如王您做媒成就一對好事呀！”

  華嚴城城主一聽，頓時歡喜地不得了，連忙半跪下來，“王，其實臣仰慕創世城城主家的小姐已經很久了，不知王是否……”

  “還有還有。”鄭羅繼續說道，“眾位將士們連夜奔波，不如讓他們在城裏管民眾要些守城費如何？畢竟我們幫忙駐守創世城也算勞苦功高對吧？”

  “還有嗎？”千流玖源問。

  “最後，臣不才，願意擔任陛下的左右護衛，保護陛下。”鄭羅急忙半跪下來。

  這是赤裸裸的討好，給千流玖源出各種主意來鞏固其地位，最後則是故作屈尊給千流玖源當護衛，實則是討好千流玖源，後麵隻要千流玖源稍稍客氣些，鄭羅甚至台詞都想好了，他會讓自己的次子給千流玖源當護衛的，畢竟自己可是堂堂落葉堡領主，再怎麽不濟也不能給人當護衛呀。

  千流玖源又問了一句，“沒了？”

  “沒了。”鄭羅低著頭，嘴角卻是揚著的。沒有人會不心動，因為這樁買賣對千流玖源而言太過劃算了，隻要他放任創世城給他們肆意掠奪就能得到那麽多人的追隨，百萬的軍隊供其調遣。

  “那好，你滾吧。”千流玖源說道，“我實在是搞不懂你們？為什麽非要去掠奪？難道去奪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就那麽有意思嗎？創世城的百姓就不是人就沒有生存下去的權力嗎？”

  鄭羅徹底愣住了，這不可能，任何一位王選者都不會拒絕百萬的軍隊，因為這將是他們獲得最後王座的強力保障，千流玖源是傻嗎？他真的覺得他自己靠著一萬黑金衛能幹什麽？

  “你說的那些我懂，你們討好我，我是該分你們些好處，可現在是講好處的時候嗎？整個天界……你們的天界正在被威脅著，你們卻隻想著……女人和錢財？”千流玖源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麽。

  千流玖源一直以來都太想太想要那些領主們的支持了，他嚐過之前漂泊的日子，沒有人願意幫他，他就隻能孤零零的在這片大陸流浪，其他的王選者們無論走到那裏都有背後勢力的支持。

  但是當千流玖源真正獲得支持了，千流玖源又忽然覺得這種東西……很空虛。

  “你們告訴我答案！”千流玖源頓時張開了左邊的黑瞳，破滅虛妄，在這隻眼睛的直視下，任何的虛妄都將不複存在。

  鄭羅頓時被千流玖源的黑瞳震懾住了，他雙腿在打顫，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那麽害怕，明明外麵有自己的十三萬精兵，而千流玖源隻有一萬……他完全有能力更千流玖源叫板……

  “回答我！”千流玖源輕輕道。

  “是！”縱然極度不願意，但是鄭羅的嘴仿佛不受控製了一般。

  “你是不是覺得天界危難與自己無關？”千流玖源問道。

  “當然不……”鄭羅正想說話，嘴巴卻無法發出最後一個字了，他的喉嚨被卡住，鮮血從七竅緩緩流出，死亡的恐懼壓製著鄭羅。

  “不想死就說實話。”千流玖源淡淡說道，“天下的虛妄千千萬萬，但唯獨懼怕死亡這一點是沒有虛妄的。”

  鄭羅咽了口唾沫，他點了點頭，一個字吐了出來，“是！”

  “再說一遍！”千流玖源喝到。

  鄭羅嘴巴張了張，最後用盡自己的所有力量，說道，“天界的存亡與我無關！”

  “該死！”千流玖源冷聲喝到，“你們自己的天界，自己都不願意救，難道指望我去救你們嗎？”

  黑色的瞳孔漸漸變回正常，鄭羅雙臂按住地麵，大口大口的喘息，一滴滴鮮血從臉上滑落到地麵上。

  不僅僅是鄭羅，其他的領主們站在一旁想都不敢想，深怕被千流玖源用那隻黑瞳拷問。

  “我到底是為何要救你們？”千流玖源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當初我果斷地放走異魔，再祈求他放走小絲，或許……或許小絲就不會死了……”

  千流玖源臉上留下了一滴淚水，他憤恨地看著身後的那些領主們，“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我能感受到，她是真的想讓我殺了她來保護這個世界，但是你們配嗎？你們自在乎自己的莊園，自己的……”千流玖源看了看華嚴城城主的下半身，淡淡道，“欲望和女人，你們什麽都不在乎，既然如此我有何義務救你們？都滾吧！算是我千流玖源眼瞎，居然會找你們這些人。”

  在場的眾位領主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華嚴城城主歎息了一聲，然後對千流玖源說道，“王，並不是所有人都跟您一樣心係蒼生的。”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其他領主看到有人離開，他們也覺得繼續待在這裏並不安全，不如離去。眾人於是開始紛紛離開。

  趴在地上的鄭羅在地上爬了爬，最後逃到了城主府的門口，他的衛兵們接住了他，將他從地麵扶起來，鄭羅起身後對千流玖源破口大罵，“四個字的你算什麽東西？真以為自己就是世界之王了？沒了我們的支持，你依舊是所有王選者中最弱的一個？就算你成為了世界之王又如何？強如不朽不也最後被人給剿滅了？掌握這個世界的從來就不是你們世界之王，而是我們！我們這些領主，是我們背後的家族！我們才是世界的中心！”

  吼完的鄭羅急忙對著兩名衛兵道，“快走快走！”

  “無能狂吠。”莎琳站在一旁淡淡地說了一句，最後她看著創世城城主，“城主大人別來無恙呀。”

  創世城城主苦笑，“莎琳主管，您太客氣了。”

  莎琳說道，“王，心情不好，能否請你也滾？”

  創世城城主連忙說道，“是！是！滾滾滾，馬不停蹄地滾。”說著創世城城主邁著踉蹌的步子離開了。

  城主府隻剩下千流玖源和莎琳兩個人了，千流玖源這才漫不經心的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正確或者錯誤，從來就不是我能評價的東西。”莎琳說道。

  “我累了。”千流玖源歎了一聲，然後說道，“好像離開這裏呀。”

  “那我們回黑金城吧。”莎琳說。

  “不僅僅是這裏。”千流玖源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莎琳急忙跟上千流玖源的步伐，然後說道，“那就回人界去吧。”

  “我後悔了。”千流玖源說。

  莎琳能看到千流玖源的臉頰上居然都是眼淚。“關於人心嗎？”莎琳沉聲問，她其實不必問，因為她知道答案無論如何也不是這個。

  “是因為意義。”千流玖源說，“最初是為了什麽而來的呢？”

  “活下去。”莎琳說，“最初的你沒有夢想，你隻是想活下去，怎麽簡單的一個生物本能卻讓你在當時變得無比耀眼，讓大家不自覺地想跟隨你。”

  “然而情況總是會變。”千流玖源說。

  “隨著黑金城的建立，你漸漸有了穩定的支持，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你身上的希望，你已經脫離了死亡的威脅……”

  “我沒有！”千流玖源說，“我從來就沒有！如果讓我當初再選一次，我寧可死在時空之間也不要讓天地之書選中我，天地之書選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