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請求

  眼看著馬上就要抵達茶聊會所在的小屋了，千流玖源意識到，自己單獨陪伴蘭璐璐的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又有些鬆了口氣。

  為什麽隔了那麽長時間，千流玖源見過了那麽多大人物，甚至可以在天階高手、位高權重的械卿等人麵前鎮定自若卻不能在眼前可愛的女同學麵前保持一份穩重呢？

  蘭璐璐忽然停了下來，她指著前麵的一個涼亭說道，“我在裏麵晃悠好久了，先休息一下在繼續走吧。”

  千流玖源說道，“可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蘭璐璐沒有聽千流玖源的話語，而是自顧自地往涼亭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那麽久沒見老同學了，我也想和你多聊那麽一會兒，不行嗎？”

  千流玖源笑了，“當然可以了。”於是千流玖源跟了上去，和蘭璐璐一起坐在了涼亭冰涼的石椅上。

  蘭璐璐問道，“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千流玖源隨口說道，“問唄。”

  “你是不是給我寫過一封情書？”蘭璐璐忽然問道。

  千流玖源愣住了，半邊完好的臉頰突然紅起來了，另外一半貼著麵具的臉也因為麵部的強烈變化顯得有些鬆動。

  蘭璐璐從手提包裏拿出一份信封遞到千流玖源的手中，問道，“就說是不是你寫的吧？”

  千流玖源接過信封，心想：為什麽沈劍也提到過此事，難道自己真的幹過這種事情？難道是夢遊時候迷迷糊糊寫下的？

  拆開信封，細細讀了讀信上的內容，千流玖源忽然被自己那華麗的辭藻所折服了，署名還有：千流玖源四個大字。千流玖源連忙說道，“如此有大家風範的情書很可惜不是我寫的？你知道我語文超爛的，就比英語強上那麽一點。”

  “當然知道呀？如果千流玖源的語文和英語再好些，怕是全校第一都要歸你了，我們能不知道嗎？”蘭璐璐說道，“但是當時真的沒有分辨出來嘛！我就一直當作是你寫的了……”說著說著蘭璐璐的臉頰變得通紅無比，就跟個紅蘋果似的。

  媽蛋，莫非讓沈劍說中了？蘭璐璐真對自己有意思？千流玖源一愣，按照沈劍的說法，蘭璐璐給自己回信了，雖然言辭是拒絕的，但拒絕又如何？答應了才有鬼好嗎？

  恍然大悟的千流玖源連忙說道，“我也是最近才聽說的這件事，你似乎有回信，但回信被李銘禮他們私藏去了……”

  “噗嗤。”蘭璐璐掩嘴笑了，“我早就知道了，那時候那兩人在偷看不是嗎？你們總以為女人很傻，可實際上女人很聰明的，很多事情隻是不說破而已。”

  千流玖源如此近距離和蘭璐璐互相對視，這讓他有些心猿意馬，於是急忙說道，“別提了吧！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蘭璐璐重複了一遍，“我到後來和鄭漁談戀愛中才突然反應過來原來那封情書是他寫的，他故意用你的署名實際上是想羞辱你一番。我氣不過他，就和他翻臉了，最後就鬧到了分手的地步。”

  從字跡來判斷是最好的選擇，情侶是最能知道對方習慣的，看到了對方寫字才會忽然明白過來原來當初那份“千流玖源的情書”實際上是現任戀人的手筆。確實是一個分手的好理由。

  千流玖源說道，“其實也沒必要，他對你很好，我們都看在眼裏。況且為了我一個外人破壞你們的感情，這讓我很過意不去。”

  “怎麽會？”蘭璐璐說道，“其實也不怕告訴你了，我很久以前就注意你了……隻是不知道怎麽表達……”

  這是繼續發展下去就要馬上在一起的節奏呀！千流玖源麵對蘭璐璐突如其來的一句給嚇到了，難道當初自己怎麽都得不到的愛情會在此時此刻得到實現嗎？

  “但是，我不能連累你。”蘭璐璐咬牙說道，“我得罪了黑道的人，我不能牽累你，我隻是想在最後的最後告訴你，如果當初那份情書真的是你寫的，那麽……或許一切的一切結局就都不一樣了。”

  黑道？千流玖源會怕黑道？黑道應該怕千流玖源才對！千流玖源背後的械盟可是人界的龍頭老大，黑道白道都得給足械盟麵子。況且千流玖源如今的修為，普通的黑道翻手就能解決。

  這應該是一個很美滿的故事……兩個互相喜歡的兩個人終於在一起了，千流玖源就好像偶像劇裏的男主人翁一樣，和女主人翁經曆了重重考驗終於修成了正果。

  但是……千流玖源不信，千流玖源的眼神忽然變得冰冷了起來，“是啊，女人很聰明，所以我從來就不敢輕視女人。”

  蘭璐璐忽然愣住了，皺著眉頭看著千流玖源，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給自己一個擁抱安慰自己嗎？

  “首先你對於這個茶莊的地形很熟悉。”千流玖源說道，“因為這個茶莊是鄭漁家的產業，當了他一年多的女朋友，你沒理由沒來過，所以迷路肯定是騙人的。其次是那封信，或許那封信卻有其事，但你們肯定不會因為那封信的緣故才開始吵架，因為你足夠聰明。”

  “我估計在你收到那封信的時候就已經對那封信產生了懷疑，你肯定會來查看我的字跡，也就是說你早就知道那封信的出處是誰，那麽自然也構不成你們分手的理由。”千流玖源說道，“最後，關於你沾染黑道這點吧……我認識的蘭璐璐可不是愚蠢到去沾染黑道組織的女孩。”

  千流玖源的一番言論把蘭璐璐給震住了，蘭璐璐沒想到自己天衣無縫的語言中居然存在著如此多的破綻，而且更加無法相信的是，看破這些的居然是那個千流玖源……

  “你不喜歡我……這點我早就知道了。”千流玖源苦笑，“我千流玖源沒什麽優點，有自知之明是我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男生在青春期總有一種錯覺，那就是以為某個女生多看自己幾眼就覺得那個女生可能對自己有意思。千流玖源其實也有這種錯覺，隻不過理性占據了上風，通過觀察，千流玖源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蘭璐璐不喜歡自己這個結論。

  蘭璐璐愣住了，她低下了頭，“當初那個隻會傻傻跟在我後麵的那個傻小子已經長大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千流玖源淡淡地說道，“好好說說吧，黑道的事情，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是想讓我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吧？”

  “嗯。”沒有否認，蘭璐璐說道，“我一直在想，當初從劫持了大巴的歹徒手裏救我的是不是你。我很用心地留意你的一切，然後發現你跟普通人果然不一樣，很多奇怪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特別是那次莫名其妙的轉學。”

  “我問過老師了，老師起初很堅持說是轉學，後來被我追問才告訴我實情。”蘭璐璐說道，“她說她也不知道你要去幹些什麽，至於轉學連手續都沒有，一切都是上麵下的命令，她的級別也隻夠知道這些。”

  千流玖源聽了有些感動，蘭璐璐倒還真的滿在乎自己的。

  蘭璐璐說道，“從上次同學會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變了很多。大家離開那麽長時間，所有人都在變，但是沒有一個人的變化有你那麽大，你一定是經曆了什麽，無論是什麽，都隻能證明你很特別，眼下我唯一想到能幫我的可能……隻有你了。”

  像當初從劫持大巴的歹徒手裏救出她那樣再救她一次？開玩笑，千流玖源和蘭璐璐經曆的遠比這些多得多，千流玖源敢說，如果蘭璐璐沒有忘掉那些，她肯定會和自己在一起的……隻是千流玖源承受不起了。

  成王之路意味著不成功便成仁，千流玖源的失敗意味著很多，意味著父母可能失去唯一的兒子，意味著莎琳要重新找一個新的老板，也意味著當千流玖源的女朋友隨時麵臨著丟掉男朋友的風險。

  “說說你的麻煩吧。”千流玖源淡淡地說道。

  “我沒有麻煩，有麻煩的是鄭漁。”蘭璐璐說，“他的父親得罪了黑道的人，黑道要他家賠償兩千萬，可是鄭漁家湊不出兩千萬，眼看著馬上就要到期限了，如果遲遲沒能把欠的錢還回去的話，鄭漁一家就要全被拋屍野外。”

  “鄭漁的事情也不關我的事情。”千流玖源淡淡地說道，“你的事實際上也不關我的事，當初是我多管閑事所以被鄭漁百般侮辱，現在你又要讓我因為你的猜測而在多管閑事嗎？你讓我去麵對黑道？”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千流玖源忽然覺得女人這種生物都是一個樣的，為了自己內心的私欲可以不惜一切，甚至是自己暗戀者的性命。

  “對不起，我想著你或許有辦法……你那麽厲害……或許能救我們。”蘭璐璐說道，說著說著眼淚就從臉頰上落了下來。

  千流玖源最見不得的就是女孩落淚了，那如珍珠一般的淚珠掉落下來，猶如尖刺掉在千流玖源的心房，戳得千流玖源幾乎窒息。

  “你也說了那些隻是你的猜測而已。”千流玖源伸出一根手指將蘭璐璐臉頰上的那滴淚珠給抹開，“但是你的猜測很準，我可以幫你解決那些麻煩，真的可以，但問題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飯。”

  “幫幫鄭漁吧！看在老同學的份上，求求你了，事後我給你當牛做馬都心甘情願。”蘭璐璐哭喪著說道，“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求你了……”

  千流玖源看得難受，於是說道，“我知道了，我會盡自己所能的……先別哭了。”

  女人都是一種狡猾的生物，她們會利用各種各樣的東西來撥弄男人的弱性，從而達到她們不可告人的目的。千流玖源覺得自己就像是悲情偶像劇裏的男二一樣，為了女主而與男主站在同一戰線上，最後甚至為了女主的幸福不惜拋棄自己的生命去拯救男主。

  這是別人的劇，別人的偶像劇，他們什麽都不必付出，隻要自己做好足夠的犧牲就能成就他們淒美的愛情故事，自此人家團團圓圓，而自己則要背負更多的東西。

  千流玖源當然能解決黑道問題，或者說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容易得多，他可以動用械盟的力量來查抄這些黑道，讓他們徹底終結，也許械盟也樂得於此。但是這樣也意味著千流玖源欠械盟的人情越來越大，欠械聖的人情越來越大。

  千流玖源認為自己是要成為世界之王的男人，成為世界之王是不能到處欠人情的，人情會讓自己變得無法公正，會讓自己偏袒什麽，會讓整個世界的人對世界之王失去信仰。

  然而世界之王不就是要拯救萬民於水火中的嗎？世界之王的責任不就是讓每一個人都變得幸福嗎？千流玖源不就是發誓了要成為那樣的世界之王的嗎？

  YesorNo！千流玖源發現自己永遠是個失敗者，因為這不是一道明確的判斷題，而是一道沒有答案的選擇題。

  “千流玖源！求你了，隻要你能做到，我真的什麽都可以為你做。”蘭璐璐的濕潤的眼看著千流玖源，那樣真摯的情感是千流玖源從未在天真活潑的蘭璐璐眼裏看過的。

  “我知道了。”千流玖源說道，“黑幫不會再糾纏鄭漁家的，但同樣鄭漁家裏必須脫離黑幫，這是我的底線。”

  “嗯嗯。”蘭璐璐使勁點頭，“謝謝，謝謝……”她把頭埋在千流玖源的懷裏，痛苦起來，聲音都模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