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作者:殺豬刀的溫柔      更新:2021-01-28 16:11      字數:3426
  “孩子, 別哭。”見她哭了,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背,抽出袖中手絹為她拭淚。

  “怎地了?”孔氏見妹妹哭了, 卻是著急了起來,探過身去欲要細問,卻被佩夫人拉住了手臂。

  孔氏轉過頭去, 見舅娘朝她搖了搖頭, 低頭低語了一句:“莫問了, 都有自己不得已的地方。”

  自己又何曾不是,孔氏瞬間明了,悵然坐了回去。

  這廂蘇苑娘見老太太*安慰她來了, 心下羞澀不已,哪有頭一見來見親人還在人家哭的,是以她立馬止住了淚, 說起了正題來:“都是拿來家用的東西,苑娘想過的,外祖母隻管用就是,外人若是問起,就說這都是我當家鋪子裏賣的東西物什,他們若是喜歡就多來我們鋪子裏轉轉, 我家當家在南市坊的汾州街裏有三個鋪子,布鋪子首飾鋪子還有一個整個汾州街裏頭最大的南北雜貨店, 裏頭經常有南方來的新鮮東西, 他們喜歡就多去看看, 裏頭的東西比今日我拿到外祖家的要多多了去了。”

  老太太一聽,一愣,轉而不禁樂了起來:“這是讓你老外祖母給你家當家拉生意啊?”

  蘇苑娘本來毫無此意,但一聽這可真真是個好機會,點頭就道:“外祖母家這邊好多人呢,剛才我來就有好多嬸嬸嫂嫂跟著我們一路來。”

  老太太轉頭就對佩夫人道:“你可聽著了啊,我們這心肝寶貝兒可是說話了,你可得把話傳出去,讓街坊鄰居多照顧照顧我們外孫女家的生意。”

  佩夫人也是不知說什麽才好了,笑著頷首,回頭朝孔氏笑道:“沒想到居然是個精明的。”

  孔氏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看了對麵的夫妹一眼,側過一點身輕聲回舅娘道:“時好時壞的,也不知道是真精明還是假精明。”

  她是盼著是真精明才好,若是真精明,也是個好助力。

  **

  佩家到底是把他們帶來的禮都收下了,蘇苑娘自以為把人勸服了,甚是歡喜。

  等到中午在家裏又用了頓飯,隨兄嫂與外祖一家告辭後,轎子裏她跟常伯樊說了此事。

  常伯樊聽她說臨時想了妙招,還給家裏鋪子找了生意,抱著她笑了半天。

  等到回了家,蘇苑娘清點外祖一家給她的回禮時,發現她上了轎子後又被舅娘放到腿上的那一個小包袱裏裝的不僅有幾本書法大家的孤本,還有一尊底下印了“曇華寺製”的小金佛。

  小金佛很新,看來是這幾年製的,蘇苑娘想來怕是外祖母給她保佑她的。但名家孤本的珍貴她是知道的,非銀錢所能估量,蘇苑娘讓三姐趕緊去叫在睡房換衣裳準備去鋪子裏的常伯樊。

  “姑爺,姑爺。”三姐在門口叫。

  南和當了管家,常伯樊少了個近身侍候的,夫人不忙的時候還幫他換換衣裳,夫人手上有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就讓他自己穿,並不讓丫鬟近身侍候。

  她不讓下人近身,常伯樊樂得她如此,隻管聽她的吩咐。

  三姐可是個機靈的,都不用娘子吩咐,她不光是自己不近身侍候,還跟那幾個新近身丫鬟和管事娘子明言點醒過,省得她們以後還裝傻。

  “姑爺,娘子叫您。”三姐在門口連連叫了數聲,等了片刻,方聽到腳步聲,她轉頭就朝正堂的娘子道:“娘子,姑爺來了。”

  常伯樊拎著披風出來,“苑娘?”

  蘇苑娘抬頭,見他腰間腰帶不正,便看著腰處看他過來,等他過來在身前站定,她伸手給他把腰帶解開重新係,腦袋則轉到桌子那邊朝他道:“臨走前舅娘給的小包袱,有三本大家的孤本,就是爹爹也沒有的,還有一個曇華寺製的小金佛,常伯樊,曇華寺在哪?”

  常伯樊把披風扔到椅子上,拿起小金佛打量,“我不曾耳聞過,我去問問。”

  “好,若是太貴重了,我們給外祖家送回去。”蘇苑娘係好腰帶,站了起來去拿披風。

  “就為這事著急叫我?”

  “是啊。”

  她甚是理直氣壯,常伯樊搖頭失笑,見她拿起披風過來給他係披風,他臉上的笑轉化到了眉眼之間。

  “晚上等我回來一起用膳,若是回來得晚了,你就用一點墊點肚子,等我回來再用正膳。”他道。

  “鋪子裏來了新貨,是不是會很忙?”

  “有一點,最主要的是我一過來,四處過來跟我攀親帶故的人太多,不好得罪,總歸要應酬幾天,等過了這個風頭就好了。”至於那些來攀親帶故的人是來打聽消息的,還是來占便宜的,人心複雜,常伯樊就不打算跟她多說了。

  “那戶部年前會叫你過去清帳嗎?戶部這幾天不是在封帳?”蘇苑娘這事還是在外祖家聽外祖母和舅娘商量起他們家跟戶部要銀子一事才聽說的,原來年底就是戶部紮帳的時候,在小年各部都沐休之前,各部這一年的大小事宜都會有個定落,戶部更是當然。

  年底是個要錢的好時候。這若是要不到,明年正月中旬朝廷休沐一結束,可正月沒過,正月裏跟朝廷要銀子,朝廷可不會有什麽好臉,要不到不說,還會被朝廷下臉記一筆,再要就要等到二月去了。

  這裏外裏就是兩個月,這銀子若是要不到,臨蘇老家那邊那就得有動靜了。

  蘇苑娘擔憂著這些,這心也靜不下來,隻能暫時不去想讓它時時索繞心頭而已。

  常伯樊看了她一眼,頓了一下,道:“外祖母她們和你說的?”

  蘇苑娘點頭。

  “不要擔心,我有章程。”

  披風係好,蘇苑娘放下手搖頭,“話不是這麽說的,事情不僅僅這麽簡單,我們大張旗鼓千裏迢迢來京,你要不到銀子,族裏那邊的風聲隻會比以往大,到時候那個窟窿不好堵。”

  時日不早,常伯樊扶了她的手臂一記,帶著她往外走,邊走邊道:“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心裏有數,銀子會要到的。”

  時至今日,常伯樊說的這種話,蘇苑娘還是聽來耳熟。

  他是好心安慰,可她不能真當真呐。

  事情不能總這樣子下去,蘇苑娘靜默了兩步,靜站著讓丫鬟給她披外出的披風,嘴裏道:“那我也還是會擔心。要不到,怕族裏為難你,去戶部要的話,我也擔心那些人會為難你,左右都是要擔心的,免不了。”

  常伯樊站定,轉過身來麵對著她定定看著她抬起來的小臉不放,半晌等到丫鬟小聲提醒他們好了,他方才如夢初醒,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笑著輕歎道:“是啊,不管我如何,你總歸都是要擔心的。”

  這才是白首偕老的夫妻。日子哪隻可能盡是歡愉快活,人總會有一些難處說不出口,有一些事情不想讓人擔心,嶽父想讓他當一個巍然屹立氣概不凡的大丈夫,把風雨攔於她的屋外,他也自是願意。

  可她願意一起替他承擔的話……

  常伯樊發現他內心深處那塊常年孤獨冷清從來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呆著的地方,開始出現了人氣,漸漸有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走了。”見他站著不動,蘇苑娘催他。

  常伯樊笑著牽了她的手,帶著她往外走,丫鬟打開擋風的厚簾,外邊的天空中正飄著白雪。

  “下雪了。”常伯樊抬頭看。

  蘇苑娘側頭看,丫鬟已進去拿傘了,她收回頭來,見常伯樊側過頭和她道:“這裏要比家裏冷多了。”

  蘇苑娘靜靜看了一會兒空中飄落的雪花,抬頭與那一直望著她的人道:“你可曾去過更冷的地方?”

  常伯樊頓了一下,道:“去過。”

  蘇苑娘握了握他的手,轉過頭去看拿著傘出來的丫鬟,輕輕道:“你的手現在是暖和的。”

  以前冷過就算了,至少他現在哪怕是冷天,他人也是暖和的。

  以前痛過也算了,至少她現在的人是活著的,心是暖和的。

  這些都是她前世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溫暖與幸福,她不知他想的是如何,但蘇苑娘知道自己是心存感激的。

  這些她輕而易舉得來的親人、丈夫,隻有她這個曾經失去了這一切的人知道來得有多來之不易。

  “娘子,傘來了。”通秋打開傘,踮起腳尖送到她頭上。

  蘇苑娘莞爾,接到她的傘放到了常伯樊手中,朝他嫣然一笑:“當家,走了,我送你出門。”

  **

  常伯樊出了門,一直尾隨在後麵的丁子見狀忙朝主母打了個揖,迅速跟在了他後麵。

  蘇苑娘目送了他們遠去,等到常伯樊在轉角處回頭朝她搖手,她方朝門人頷首關門。

  “大當家,我替您拿傘。”丁子收了手中的傘,意欲執過當家爺手裏的大傘。

  “不用了,你打你的。”常伯樊朝他笑笑,“跑大半天了,累了罷?”

  “沒有的事,我就是這把身子骨強,別說隻半天,我連著跑三天都沒事,您盡管使喚小的就是。”丁子原本是當家爺下麵的商隊裏麵的人,被挑出來跟著爺到跟著爺進京,算起來他到當家身邊也不到兩年,他以前又不是爺的身邊人,也不知道大當家真正的脾氣規矩,對這一路來的近身跟隨就頗有些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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