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作者:殺豬刀的溫柔      更新:2021-01-28 16:01      字數:4004
  .,

  這廂, 南和飛快跑進飛琰院, 他一敲門,出來的是那三姐,南和快快道:“三姐, 夫人醒了嗎?”

  “這沒到時辰。”三姐好奇地看著滿頭大汗的他。

  “我有急事請示, 還請三姐幫我通報一聲。”

  “這我做不了主, 我叫知春妹妹過來,你問她。”三姐可不會擅作主張, 跑進去內屋,在坐在桌邊等候娘子醒來的知春耳邊耳語了南和來的事。

  “什麽急事?”知春一聽是急事,連忙把手中的針線活放下,起身往外。

  見三姐跟著來, 她搖頭, 輕聲道:“招娣姐姐,勞煩你幫我守著水。”

  娘子醒來要喝溫的, 涼了就不好了。

  “是了。”三姐想聽是什麽急事, 都忘了娘子了,她訕訕笑兩下, 轉而回了知春坐的地方,看到知春放下的針線活, 她一頓呲牙咧嘴,“我是不行了。”

  光學寫字就要了她的老命了。

  知春一出去, 南和就快快把要帳薄的事說了, 另又催促了一句:“還請知春妹妹幫我趕緊跟夫人一說, 我這還急著去庫房對帳,另一個也請知春妹妹跟我走一趟,作個見證。”

  知春這才知道昨日大爺家闖庫房的事,她也急了,顧不上答南和的話,就匆匆忙忙進了內屋跑去床邊。

  她們娘子陪嫁過來的不少物件可是存放在大庫房裏麵。

  “娘子,娘子,您快醒醒,出事了。”知春著急地輕搖著娘子的肩膀。

  蘇苑娘被叫醒。

  “娘子。”

  知春見她一睜開眼,就慌忙道:“娘子,您醒了,老爺身邊的南和哥剛過來跟我說,大爺家昨日趁老爺和您不在,搶了庫房裏的東西……”

  她把後麵的事三句並作一句的速度急忙說了,末了快道:“娘子您看,要不要把帳簿拿過去?”

  蘇苑娘眨了下眼。

  見娘子一副剛睡醒尚還糊塗的樣子,知春急得不得了,“娘子,你快些說話啊,您的不少嫁妝還在裏頭呢。”

  蘇苑娘搖頭,不在。

  不對,應該說最重要的不在。

  對她來說,隻要是不影響到父母兄嫂的東西,沒有太大的價值。

  “好,你找去給他。”

  知春見娘子搖頭都要急哭了,聽到這句話,這心口的石頭又跌落了回去,“奴婢這就去,對了,南和哥說奴婢也要跟著去,說是去做個見證。娘子,奴婢跟著去點點看少了哪樣。”

  這大爺家,怎麽是那等的人。知春一想回頭夫人知道了不知道有多生氣,她心裏很是不好過。

  “你去罷。”

  “那娘子,我去了。”

  知春沒等到娘子的點頭就起了身,去了後麵的小耳房裏拿鑰匙和帳簿等物,一拿出來,朝床那邊一欠身,就趕緊出門去了。

  娘子醒了,替了知春的三姐連忙上前,見娘子打了個哈欠,三姐坐下遲疑一下,方道:“娘子,您怎麽一點也不急啊?”

  上輩子,急過。

  聽著三姐的話,蘇苑娘放下攔哈欠的手,想起了前世。

  前世這樣的事,不止出過一樁兩樁,可是急有什麽用?天大的事,落到大房身上,跪幾天就沒事了。

  有的是人保他們。

  死去的那個公公,可是給他們留了不少保命命符,不止家族裏如此,連外邊都留著幾道。

  搶個庫房,算得了什麽大事,不用等明天,今天就會有不少族裏的人過來說情,讓常伯樊做人不要寡情,勸她要識大體,要大度,不要把好好的一家人弄得跟兩家人似的,一點情麵都不講。

  家醜不可外揚,這不講情麵的人家,出去了都抬不起頭,不僅令常府、常氏一族蒙羞,還令祖宗蒙羞。

  這些話,蘇苑娘不用怎麽回想,都會背了。

  不過……

  蘇苑娘撐著床鋪坐了起來。

  不過,他們來說情,讓常伯樊重情重義,可不是為了主持正義來的。他們拿死去的人的話來勸常伯樊,也不是真是尊重那死去的舊家主,要說那死去的人還活著,他們隻會站在給他們分銀子的常伯樊這邊,而不是站在那位苛刻他們的分銀的舊家主那邊,隻是人死了,礙不到他們的眼,而常伯樊還活著,把他握在手中,在他麵前展現他們的權威方是他們的當務之急了。

  他們幫大房,哪是為了什麽公義和家族大計和臉麵,不過是拿著一個死人告訴常伯樊,這常家,可不是他一個說了算的,這常府,也不單單隻是他一個人的。

  說到底,不過是一場權力的角逐罷了。

  而他們要權力幹什麽?就是想從常伯樊手裏得到更多的罷了。

  人的貪念是無止境的,哪怕相比前麵那個不給他們分銀子的老家主常伯樊已是極重情重義,但哪兒夠呢?他們的兒子沒有安排到鋪子裏當掌櫃,他們的外甥女還沒嫁進常家,不夠的。

  不過……

  “娘子?”看娘子坐起來,卻是垂著眼一語不發,看樣子是在假寐,胡三姐試著叫了她一聲。

  不過,他們這種人,做什麽都是為利,看穿了,也就沒什麽不好對付的。

  以矛攻矛就是。

  拿盾擋矛方是最不可取的,就如前世的她取此策的失敗一樣。

  “三姐,我要起來了,跟我去庫房。”

  “娘子,辰時還沒到,明夏通秋還在廚房那邊給您備早膳洗漱水呢。”

  “你幫我穿衣。”

  “娘子,哎喲哎喲,您看,我笨手笨腳的,娘子……”三姐快哭了,她毛手毛腳,手一碰屏風上的衣裳,就把裏衣連帶裙子一並帶到了地上。

  “沒事。”蘇苑娘撿起來看了看,分了一下,抽出裏衣來自己穿,剩下的按順序擱到了屏風上,眼見三姐兒都快哭了,她一笑,道:“你急什麽?不急,你隻是不擅長這些罷了,你在別處可不厲害著嗎?哪有什麽人什麽事都會的,有長處就很了不起了。”

  三姐目瞪口呆,倒不是為娘子的安慰,而是為娘子穿衣的手速,就在娘子說話之際,一二三幾下,她就把裏衣穿好綁好了帶子,把裙子套了上去。

  “來,把我的頭發拉出來。”穿上外裳,蘇苑娘背過身,讓三姐幫她拉頭發。

  三姐手重,拉重了,蘇苑娘的頭皮被扯了一下,有些疼。

  三姐還是去當女將軍的好,那裏才是她任意廝殺大感痛快的地方。

  頭發一好,蘇苑娘回身步去妝鏡,擇了兩釵,挽發拿釵定住,鏡中的女兒鬢發如雲,貌如白玉……

  後來她身邊隻有通秋,她也隻要通秋,兄嫂見她不喜別的奴仆侍候,為了讓她睡個安寧覺,就撤走了那些侍候她的人。

  是以嫂子擔心她沒有什麽人照顧,經常一早過來給她梳頭,跟她絮絮叨叨家裏的事,兄長、侄兒侄女的事,蘇苑娘憑此多活了幾年。

  其實那個時候,她已經不想活了,隻是她已辜負了父母,不想再辜負兄嫂罷了。

  那幾年,她每一日皆心如刀絞,死去的孩子和娘親、臨死都擔憂她後半生而死不瞑目的爹爹,皆是她一生無能的罪證,是她無法寬恕自己的理由。

  人都沒了,她找不到法子去好過。

  這世,絕計不能如此了。

  蘇苑娘打開妝盒,另擇了一步搖置入發後。

  “娘子?”看娘子自行弄好頭發就出門,三姐跟在身後,頗有些忐忑不安。

  娘子跟平時有點不一樣。

  “我們去庫房拿點東西,三姐,你趁這一段去把你爹娘叫來,不了,你把你娘叫過來,叫你爹駕馬去寶掌櫃的鋪子,叫寶掌櫃給我馬上帶幾個人過來替我辦事。”她不信這府裏的人,隻信把東家和東家夫人一視同仁當主人看待的寶掌櫃,“要快,你現在就跑回你家裏去傳我的話。”

  “可是,娘子,知春明夏妹妹她們都不在。”

  “快去。”

  “我去。”娘子一說快,三姐腦子裏就不想多的了,撒開腿就往前跑,跑了幾步嫌裙子麻煩,跑著提起裙子就往褲腰帶裏塞,這時她看到前麵有人,嘴巴就先喊了起來:“前麵妹妹勞煩給我讓個路……”

  她不知娘子說快是為何事,反正快就是了。

  她似一陣風而過,讓路的灑掃丫鬟握著掃把,嘴巴張成大鵝蛋,目送了她遠去。

  蘇苑娘頓足了片許,就去了庫房。

  一路的仆人看到隻有她一人,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向她請安的時候有些奇怪,看她走的方向,方才想起昨天的事,驚覺今天府裏肯定太平不了。

  蘇苑娘到庫房不久,南和奇怪她怎麽來了,但清點的事太急他就顧著眼前的事去了,知春因庫房裏丟的東西太多,氣得已經哭了,這時見到她家娘子更是想哭,怕給娘子添堵,請過安就含著眼淚去點自己家娘子的物什去了。

  知春的臉蘇苑娘看在眼裏,她沉默著,往放金銀珠寶的地方走去。

  胡三姐很快就拉著她娘來了。

  胡嬸子一見到娘子就拔高了嗓子尖聲道:“那些殺千刀的,娘子,我們家裏的東西被偷了多少?我這就回家找人去。”

  幹架誰怕!他們蘇府有的是人!

  看到活龍生虎的胡嬸子,蘇苑娘朝她招手,“嬢嬢你過來。”

  她把選好的東西放到了她手上。

  胡嬸子接過,不解,“娘子這是要作甚?”

  她瞅著這不是他們蘇府給娘子置辦的東西。

  “給人送禮,等會兒等胡叔帶來人,就令人送過去。”

  “給誰送禮啊?”

  “臨蘇城裏的族老,族人。”

  “城裏我們蘇家……”沒有族老族人啊,胡嬸子一頓,方醒悟過來是給常家的族老族人,頓時急道:“給那些人送禮幹什麽?他們能頂什麽用?他們一家人隻會幫一家人,哪有幫您的道理,您暫時別,我們回家這就跟老爺夫人說去。”

  老爺夫人才是能為她做主的。

  “堵他們的嘴。”蘇苑娘說完,見胡嬸子還不明就裏,翹翹嘴角笑了笑,道:“讓他們別幫大房說話。”

  “好,好使嗎?”胡嬸子是真不懂。

  “哎呀,娘,”三姐也在一邊幫著捧東西,這時候聽她娘糊塗了,她嫌棄地看向她的糊塗老娘:“這世上哪有銀錢不好使的事情,不都喜歡這玩意兒嗎?”

  “就你能!”胡嬸子隻恨兩手都捧著東西,騰不開手揍人,她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轉頭又對娘子道:“也是,娘子,我家那當家的已快馬加鞭去叫人了,想來很快就到了,您挑,慢慢挑。”

  挑的是常家的,不是他們蘇府的,挑空了她也不在乎,隻要能拿回他們蘇府的東西就好,反正他們自家人打自家人,他們蘇府的看熱鬧就是。

  但一想他們娘子已經是常府的主母了,常府的不就是她的?是以等娘子挑了個一看就很貴的白玉鎮紙往她手上擱,胡嬸子就忍不住肉疼上了,嘶嘶喝氣不已:“哎喲哎喲,娘子,這個太重了,我們挑個輕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