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長孫來了，胡鳳儀發現宋昭訓的臉腫了。

  她愣了愣之後，也沒說什麽。

  像昭訓這種低級的東宮妾，若是因為做錯了事而被主子責罰，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她以為是太子下令責罰，萬萬沒想到她是被雀兒今天早上下令給打成這樣……

  雀兒今天下棋也有些心不在焉的，他一直在等顏清妤進宮。

  他自己心裏也奇怪，為什麽這件事情會像這樣，讓他心裏反複生波瀾。

  老夫人終於贏了一盤，高興地道：“哈哈哈，我竟然贏了！”

  雀兒的心思早不在棋局上了，聞言隻是笑了笑，道：“今天老夫人很是厲害。”

  老夫人得意地道：“天天下棋，我也該有長進才是。今天阿妤還沒進宮，我就贏了。好可惜，阿妤沒看到。”

  黃媽媽笑道：“等少夫人來了，您再和殿下下一局給她看就是了。”

  老夫人的臉色一變，道：“那就不下了，我一天就下一盤，這是大夫吩咐的。”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她是怕下一局她就輸了。

  她還反複囑咐身邊的人，等顏清妤來了，讓他們幫她作證，證明她確實是贏了的。

  在眾人的笑聲中，小離爬到雀兒身邊，在他耳邊道：“你怎麽啦？”

  雀兒的耳朵太嫩，被她一哈氣就紅了，忍不住錯開了些身子。

  他道：“沒什麽，不是你們說，讓我讓著些？”

  小離道：“你有幾分本事我還不知道啊？你根本就不會讓人，之前那都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了。”

  雀兒：“……”

  小離猜測：“你是不是不高興啊？”

  她扭頭看向宋昭訓，道：“她好像被人打了。”

  雀兒的性子極其護短，絕不允許別人動他的人。

  所以小離以為，是有人打了宋昭訓，雀兒才不開心的。

  雀兒搖搖頭，道：“不關她的事。”

  小離又想了想，道：“那，是不是你府裏那兩個欺負你了？”

  所謂“你府裏那兩個”，指的是長公主華濃的兩個孩子，華濃獲罪以後，太子接過來養在了東宮。

  聽說那兩個孩子也是囂張跋扈的性子，即使已經被貶為庶人了，也還在東宮興風作浪。

  小離就覺得，雀兒是不是被他的表哥欺負了？

  雀兒聞言嗤笑了聲，神色之間有些不明顯的鄙夷。

  他道：“放心，不是。”

  小離就道：“如果你心裏不痛快，就告訴我，我去幫你出氣。”

  兩個小孩挨在一起，悄悄說小話。

  不過這個場麵在椒房殿時常出現，眾人也不以為然。

  雀兒看了小離一會兒，終究是笑了，道：“好。”

  其實他昨晚想著，顏氏做父王的妃子也不錯，他對這樣的繼母，還是比較滿意的。

  所以他想著，冉統領不用回來也沒關係。

  可今天看到小離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麽，他產生了一種很不忍心讓她眼中的快樂和光芒消失的感覺。

  算了，他覺得，冉統領還是回來比較好……

  雖然他也知道，如果顏氏真能進東宮，父王會比較高興。

  可他權衡之後，還是覺得，還是小離高興比較重要。

  ……

  那天顏清妤過午才進宮。

  而且挑的時間非常不討巧，所有人都開始睡午覺了。

  顏清妤就去看了看也在午睡的兩個孩子。

  小離和雀兒是又玩了一會兒才睡在了老夫人的偏殿。

  本來小孩子都是不喜歡睡午覺的。

  小離是因為以前經常要陪皇後睡覺，所以養成了睡覺的習慣。

  雀兒是因為看小離睡，所以他也就跟著睡了，漸漸的也就覺得睡午覺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雖然皇家規矩重，兩個孩子男女有別，不過進了內殿，也都當成自己的孩子疼愛。

  皇後命胡鳳儀讓雀兒睡在裏麵，小離要睡了，就抱到外麵的臥榻上。

  也從來不會跟兩個孩子說什麽他們不能一起睡，隻會在他們都睡著了以後，人為地把他們分開。

  顏清妤在外麵看了看小離，伸手摸摸她的臉，心裏想著她的父親，難免沉重。

  看過小離，打算順便去內殿看看雀兒。

  人剛走到屏風外，就聽到一聲。

  “慢著。”

  顏清妤的腳步一頓，扭頭看過去，見是宋昭訓。

  她有些意外，道：“昭訓？”

  宋昭訓這兩天憋了一肚子火，一夜之間連下巴上都長痘痘了。

  尤其是今天早上，長孫突然讓人打了她一頓……

  她不是個能權衡利弊的人，當下隻覺得這一身火氣不撒出來，今天都過不去了。

  “夫人這是要去給長孫殿下請安嗎？長孫殿下還睡著，請夫人稍等。”她故意道。

  顏清妤以前也經常去看看孩子，沒聽說過要請安這一出啊。

  宋昭訓見她愣住了，哼了一聲，才道：“尊卑有別，望夫人心裏有數。若是想見長孫，需在此等候，等長孫醒了，我去問過，長孫點了頭，才可。”

  末了，她又補充，道：“長孫地位尊貴，縱是東宮的承徽娘娘，也是一樣的。”

  顏清妤：“？？？”

  她道：“是麽，那我先走了。”

  沒想到她突然就不見了。

  宋昭訓愣了一下。

  等她走出去了，宋昭訓又在心裏罵，隻想著，長孫太把她當成一回事了，其實她一點兒也不在意長孫。

  顏清妤現在心力交瘁，哪裏管得了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如果她知道了，她也就覺得這個人有病而已。

  ……

  出了內殿以後，綠萼悄悄告訴顏清妤，道：“我看那女官麵色發赤，眼冒火光，典型是欲求不滿的相。”

  顏清妤本來心情超差的，這下竟突然被她逗笑了。

  她道：“……按理來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太子冷落東宮諸妾也不是什麽秘密，他是有意效仿他父皇。

  陛下冷落後宮，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操作的，本來是要被朝臣參上，說他沒有盡到為皇家開枝散葉的責任。

  但是現在反而成了清心寡欲和勤政的表率式人物……

  綠萼道：“女子是心動才有火，並不像男子一樣。我看她這個樣子，遲早要惹出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