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在水裏越走越遠，顏清妤不得不喊了一聲：“長孫殿下，回來些。”

  他聽了，竟然撿起溪水裏的小石頭扔向了顏清妤。

  不過不是瞄準人扔過去的，石頭落在了顏清妤身邊，打起來的水花倒是濺在了她裙子上。

  雀兒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他的麵容肖父，比較清秀，不笑的時候就像個粉雕玉琢的娃娃，笑起來可太好看了，能把人的心都給融化了。

  顏清妤心道，這孩子大了不得了。

  正想著，他跑了回來，在顏清妤麵前仰起頭，突然道：“夫人，你真好看。”

  顏清妤哭笑不得，道：“長孫殿下這麽誇臣，臣都要不好意思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靠臉吃飯的那一卦。

  當初就天天被她長姐顏清蓮豔壓，最近就不說了，就是在他們家，她也天天被婆婆豔壓……

  至於她身邊的人，無論是嬌柳拂風的安宜寧、颯爽風流的何桃花，還是矜貴瑰麗的魯王妃，感覺她混在這些人裏，容貌也確實不出彩。

  因此，她覺得這就是孩子隨便說的。

  雀兒笑道：“我說的是實話。”

  張林他們都笑了起來。

  “長孫殿下嘴真甜。”他們道。

  顏清妤問他：“上來擦腳吧？”

  這孩子身體嬌弱，別回頭給她帶病了。

  雀兒點點頭，朝顏清妤伸出手。

  顏清妤把他抱了起來，放在腿上擦了擦腳，然後讓人拿了他的鞋襪來給他穿上。

  眼看陛下他們是跑了個沒影了，顏清妤剛想帶著長孫殿下繼續趕路。

  張林突然道：“夫人，有人來了。”

  像夏狩這種活動，會上山狩獵的貴族都是劃分了區域的，避免動不動就狹路相逢，增加誤傷的概率。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陛下的地盤，誰敢跑過來搗亂？

  張林拿出號角，正想吹，突然一支冷箭就放了出來。

  “夫人小心！”

  王茶連忙撲過去把顏清妤和雀兒都撲倒在了一邊。

  兩支冷箭紮入他們身邊的地麵，把顏清妤驚出了一身冷汗。

  張林立刻吹響了號角，目的是為了告訴那些人，他們不是獵物，是人。

  ……

  號角聲在林中響起，冉起猛地回過頭。

  小離奇道：“爹，怎麽了？”

  冉起皺眉道：“有人盯上了你娘。”

  這個地方是陛下的地盤，按理來說應該隻有他們兩撥人。

  他們鳴號是為了提醒誰？

  冉起道：“臣過去看看。”

  陛下今日馳騁山林，意猶未盡，心情好得很，大方地道：“去吧。”

  冉起補充：“請您在原地等臣。”

  陛下：“？？？？”

  話音剛落，冉起已經騎馬出去了。

  陛下冷哼了一聲：“越來越大膽了。”

  說完正想扭頭走，就被小離叫住了。

  “阿祖，我爹讓您等他。”

  陛下道：“小離，這天下無人可叫朕等他。”

  小離神情古怪地看著他：“阿祖，我爹走了，我舅爺也不在，我才不跟您走。上次您在山裏被人攆得跟什麽似的。”

  這事兒也不怪小離記得，還得怪陛下自己。

  誰讓他動不動就抱著孩子舉高高，然後又要提那件事，說孩子“救駕有功”。

  陛下頓時吹胡子瞪眼：“今年要是還有這樣的事，朕就要治你爹的罪了！”

  小離頂他：“我爹讓您在這等了，您要是跑了出了事兒，那也怪不了我爹了。”

  ……

  張林的號角又換回來兩支暗箭。

  他頓時也火了，束好弓箭，拔出兵器，招呼了兩個兄弟跟上，開始往叢林裏探路。

  顏清妤護著雀兒趴在地上，以馬為掩飾，一動不動。

  雀兒小聲道：“夫人，有人要害我？”

  “也有可能是要害我”，顏清妤小聲安慰他，“你隻是個小孩啊。我的仇人比你多多了。”

  雀兒愣了愣，然後翻了個身伸出一條細細的胳膊搭在顏清妤身上，小聲道：“那我保護您。”

  顏清妤哭笑不得。

  敢進入陛下的地盤行刺，原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

  沒想到張林帶著兩個人潛入林子，竟然輕易就把兩個弓弩手打了下來。

  他們原本還想尋覓一下餘下眾人的蹤跡，迎麵就看到他們頭兒奔馬從最好的潛伏路線過來。

  “頭兒！”

  張林等人連忙從樹上落了下來。

  冉起道：“夫人呢？”

  張林笑道：“夫人和長孫殿下在泉邊。”

  他把情況和冉起說了說，又指了他們打下來的兩具死屍給冉起看。

  那兩個人竟然都穿著羽林軍的裝備，身上沒有任何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應該是之前取掉了。而且羽林軍護腕的係法與旁人不同，這兩個人明顯不知道，可見並不是羽林軍的人。

  冉起道：“準備一下，你們帶著屍體先護送夫人下山。”

  “是。”

  顏清妤趴在地上，很清晰地聽到了馬蹄聲奔來。

  她連忙抬起頭，就看見冉起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

  “相公！”她驚喜道。

  “頭兒！”

  冉起跳下馬，伸手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怎麽樣？”

  顏清妤笑道：“沒事。”

  冉起左右看了看，道：“委屈你，我讓人先送你回去。”

  顏清妤訝然道：“陛下那裏呢？”

  “這你不用管”，冉起道，“你先帶人下山，我放他再溜兩圈，差不多也要把他帶下去了。”

  顏清妤默默捂住了雀兒的耳朵。

  “下山之後，那兩具屍體誰也別讓碰，馬上把顧硯濃和郭閔叫過來。”冉起囑咐她。

  顏清妤道：“那太子呢？”

  太子還在山下主持祭祀。

  “要是能找到人，你就請他過來看看。不過我估計這會兒他也下不來。”

  現在其實應該是祭祀的時間，奈何陛下一心要“遛”，幹脆就把祭祀的事情扔給了太子，讓他帶著魯王去執行。

  對太子來說這也是個難得的機會，讓大臣們都知道，他是備受父皇信任的。

  這時候張林等人帶了屍體回來。

  雀兒正好奇張望，突然眼前遮上了一隻大手。

  這是冉起的手……

  冉起把孩子的眼睛遮住，快速親了媳婦一下，笑道：“下山等我。”

  顏清妤小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