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縣主在門口等得望眼欲穿，見顏清妤終於出來了，連忙招呼她上了馬車。

  她抱怨道：“怎麽這麽慢？”

  “本來就有許多事要做，也就是冉起回來了，我才能倒出手來跟你去湊熱鬧。”顏清妤笑道。

  安縣主道：“盼他常常在家才好。你一人當二府的家，也太辛苦了。”

  顏清妤心想，就算冉起不能常常在家，若是新的穆侯夫人可以早點進門也是不錯的。

  安縣主吩咐馬車啟動，一邊道：“那個劉端，西直門那個，沒想到竟是個人麵獸心的東西。”

  劉端是西直門的守將，京城暴亂當天夜裏第一個響應的將領，或者該說，他本來就是恭王的人吧……

  當時冉先特別失望，因為這個人是他帶過的兵。

  顏清妤道：“怎麽啦？”

  安縣主是大理寺常客，又經常看人家的案宗，所以總有一些角度很刁鑽的小道消息。

  此時她就對顏清妤道：“此人竟是個采花大盜，慣會**少女，而且還背了好些人命案子在身上，據說當年曾是我母親的好友。”

  顏清妤：“……”

  安縣主的親媽湖陽郡主，就是個同，喜好女色，還有辱殺少女的人命案子背在身上。當初判了褫奪封誥後監禁，現在人正在昭獄服刑。

  沒想到劉端竟是她的同道中人。

  不過……湖陽是花錢的，難道劉端不是嗎？

  “為什麽叫他采花大盜啊？”顏清妤奇怪地問。

  安縣主道：“他本是不招的。沒想到被顧大人給認了出來，他身上，竟背著十年前的一樁大案。”

  顧硯濃在七年前進入大理寺，五年前就破格擢升大理寺少卿，由陛下欽點。

  當初他一進大理寺，接手過一起慘絕人寰的連環奸殺案。

  死者都是豆蔻年華的良家少女，共有三名，一夜之間被人辱殺。其手段相似，明顯是同一人所為。而且三家人相拒不遠，顯然是凶手提前踩好點，然後悠閑地依次作案。

  這個案子在大理寺壓了三年之久，而這三年之間，陸續又有少女被害。因為實在找不到凶手，後來的死者，官府就沒敢往之前那個案子上靠，免得造成的影響太大。可即使如此，一直抓不到凶手，也使這個案子成了燙手山芋。

  顧硯濃進入大理寺後，因為風頭太盛，就被塞了這個燙手山芋在手裏。隻不過後來因為凶手不再作案，加上他升官之後事情漸多，就沒顧上。

  “這些年來，顧大人從未忘記過這樁案子，時不時就會拿出案宗來翻一翻，沒想到這才突然找到了凶手！”

  因為之前顧硯濃根據凶手的行凶特征，曾經出過一副凶手外貌的猜想圖，包括凶手的外貌特征、年齡、體型甚至生活習慣等等都有所猜想。

  顏清妤聽了就愣了愣：“這是犯罪側寫？”

  這是現代的玩意兒，就是一種通過作案手法、 現場布置和犯罪特征等等，來分析，勾畫罪案的犯罪心態，從而進一步對其進行素描，甚至可以對其下一步行動做出推測。

  安縣主愣了愣，道：“什麽側寫？”

  顏清妤不敢說確實有這麽一門學問，就道：“照你剛才說的，顧大人能確定凶手的外貌和年紀。”

  安縣主歎道：“這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見過凶手的人，都死了。我也是聽了個大概，他的意思是，可以通過傷口的位置和力度，判斷凶手的高度和平時用手習慣等等。”

  因為接手的時候就已經是三年前的舊案了，顧硯濃當時也是被逼得沒辦法，隻能反複研究屍體和屍檢報告。

  不過，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過了七年之久，竟然找到了一個和當年他描畫出來的犯人一模一樣的人！

  顧硯濃連夜爆審，終於讓劉端吐了口。

  他也萬萬沒想到，十年前那一樁大案的凶手，竟然會以這樣的形勢浮出水麵。

  對於一個司法人而言，這事兒是相當的高潮了……

  安縣主和顏清妤說著話，人就到了大理寺。

  果然，隔著老遠，就看到顧硯濃和郭閔勾肩搭背，兩個人臉上都是像大傻子似的笑容。

  見到顏清妤，他倆連忙一路小跑了過來。

  “嫂子，冉大哥今天在家吧？”顧硯濃笑道。

  顏清妤愣了愣，道：“在啊。”

  顧硯濃繼續咧著嘴，露出他那幾顆閃耀的大白牙，道：“我們可以找他喝酒麽？”

  顏清妤道：“……他戒酒了，而且身上有傷。”

  郭閔道：“沒事兒，吃吃茶也好。我也不愛喝酒了，喝了酒，醒酒就得半晌功夫，也太費事兒了。”

  古往今來第一次聽說因為嫌喝酒費事兒而不喝酒的……

  顏清妤道：“人在家呢，你們要過去嗎？”

  顧硯濃道：“當……”

  他想說“當然”，但是扭頭看到安縣主氣勢洶洶的眼神。

  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他連忙道：“縣主，今天來是為了什麽？”

  安縣主道：“我自然是來見那個劉端的，不然難道是來看你的麽？”

  顧硯濃好脾氣地道：“他現在是涉嫌謀逆的重罪犯，不管什麽人見他，每次都得記錄在檔，恐怕不太方便把他提出來給你玩耍。”

  安縣主眯起了眼睛：“你是說，我是來玩耍的？”

  顧硯濃連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道：“當然不是，縣主前陣子幫我們整理案宗，分類分得特別好，幫了我們好大的忙呢！”

  顏清妤：“……”

  郭閔看不下去了，主動擠在了他倆中間，對顏清妤道：“這劉端當年差點被抓住，在逃竄的路上撞到過你相公，被你相公使了一招猴子偷桃給廢了，後來也就沒再作案。”

  顏清妤被雷了一下。

  安縣主茫然地道：“猴子偷桃是什麽？”

  顏清妤紅著臉把安縣主拉到身後，道：“既然撞見了，為什麽沒有抓到？”

  郭閔訕笑了一聲，道：“因為冉起吃得酩酊大醉，以為自己傷了個無辜的平民……”

  他是第二天跑到大理寺去投案自首，才知道遇見的很可能是剛作完案的凶手。劉端落網以後他們也驗過了，確實不能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