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妤又熬了個夜，回去之後一覺睡到大中午。

  牛嬸端了熱氣騰騰的豆漿來給她喝了，然後道：“縣主找不到人玩，快瘋了。”

  哦對，安縣主昨晚半道上跑去睡覺了，應該補足了覺才是。

  顏清妤道：“現在人呢？”

  “在你這撓了半天門，見實在叫不起你，就說去大理寺玩耍了。”

  顏清妤蹦下床，道：“那我也去。”

  牛嬸一個頭兩個大，道：“你等等，先給我說清楚，咱們小離爹什麽時候能回來啊？”

  顏清妤道：“就這兩天了。”

  牛嬸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道：“在京城當差，還總是不著家，你說有這樣的嗎？就不能讓他換個清閑點的差事？他是拿的銀子比別人多啊，還是官比別人大啊。”

  顏清妤認真地點頭敷衍：“就是就是。”

  牛嬸又道：“看看咱們侯爺，官又大，銀子拿得又多，成天在家窩著不是挺舒服。憑啥咱們小離爹就這麽辛苦呢。他也不心疼心疼外甥，給謀個輕鬆點的差事。”

  顏清妤憋著笑道：“就是就是。”

  她一邊聽牛嬸嘮叨，一邊梳頭洗漱，總算把她安撫住了，出了門。

  ……

  這次諸王之亂，三法司之中，唯有刑部沒有扛住，被中書令宋魏牽著鼻子走。

  大批官員的檔案被送入督查院審查，又有大批入罪的犯人湧入大理寺。

  安縣主在一群忙得要起飛的人中間瞎躥，見到這個，去罵兩句：“喲，盧大人，這次又來大理寺啊，這次當犯人，新鮮吧？”

  見到那個，她又跑上去罵兩句：“喲，這不是劉侍郎嗎？怎麽不嘚瑟了？前頭不是天天來大理寺找茬嗎？”

  最後顧硯濃也是沒法了，隻能親自過去把她帶走了，道：“你小心他們啐到你，弄髒衣服就不好了。”

  安縣主不滿地道：“敢啐我，我就大耳刮子抽他們！前陣子你都不讓我來，怕我跟他們吵架吵不贏，現在他們任打任罵的時候了，你還要管著我？”

  顧硯濃道：“那咱也犯不著和他們一般見識，白費那個力氣不是？”

  眼看安縣主總想去找犯人吵架，顧硯濃隻好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聽事所，讓她去看那些犯人的案宗。

  安縣主果然高興了，一邊挨個翻她最近才添上的仇人名單，一邊翻著法典書，核對他們的罪名要怎麽判刑，專注非常，如入無人之境。

  雖然她做不了主，但是過過癮也是好的。

  以至於顏清妤找過來的時候她都不理。

  她對顏清妤道：“我忙著呢，你自己去玩吧。”

  顏清妤好奇地把頭伸過去，道：“你忙什麽啊？”

  “大理寺這麽忙，我幫他們看看案宗，量刑啊。”她一邊說，頭也不抬。

  顏清妤看了顧硯濃一眼，顧硯濃無奈地搖頭失笑。

  最終他們從聽事所退了出來。

  顧硯濃道：“嫂子是想去看恭王妃吧？”

  顏清妤點點頭，道：“有勞。”

  這陣子京城很亂，大理寺上下也是一團糟，總有中書省和刑部的人來晃蕩，所以隻能讓恭王妃一直住在大牢裏。

  不過顧硯濃一直沒忘了她，今天一早就吩咐把她接出來了，現在在大理寺後麵的廂房休息。

  顧硯濃把顏清妤領到廂房外，道：“您來得正好，我倒也正好有點棘手的事情。”

  顏清妤道：“怎麽了？”

  顧硯濃歎了一聲，敲了敲門。

  聽見裏麵恭王妃道：“誰啊。”

  他道：“殿下，冉夫人來看您。”

  恭王妃連忙道：“快進來。”

  然後顧硯濃沒等裏麵來開門，而是自己推開了門。

  顏清妤進去以後，看到恭王妃，終於知道顧硯濃說的“棘手事”是什麽了。

  恭王妃的腿，越來越嚴重了。

  她把裙子拉起來給顏清妤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每天我都有自己換藥的，可還是越來越嚴重了。”

  這傷口，感覺肉都爛了……

  顏清妤歎道：“畢竟是牢裏，比較陰暗潮濕，加上清潔條件有限，所以比較難愈合吧。”

  而且恭王妃之前身子大損，恐怕自身免疫力和恢複能力都變差了。

  恭王妃抿了抿唇，道：“皮肉傷，沒事的吧？”

  這古人還真是不知道傷口感染的可怕。

  顏清妤道：“您等等，我讓人進宮去給您找大夫來。”

  恭王妃有點不好意思，想說不用那麽麻煩。可她這腿一天嚴重過一天，是她始料未及的。今天從牢裏出來的時候，還是女獄卒背出來的……

  顏清妤快步走了出去，顧硯濃還在門口等，他也擔心恭王妃的傷勢。

  “嫂子，怎麽樣？”

  顏清妤取下自己的腰牌遞給他，道：“您快派人進宮去把最好的醫女找來吧，最好是能找那個萬芳過來。”

  那個萬芳，原來皇後賜給顏清妤照顧她月子，聽說本來學的是跌打損傷，是個行家。

  顧硯濃愣了愣：“這麽嚴重？”

  顏清妤隱晦地道：“殿下畢竟身嬌肉貴，在牢裏又沒人伺候，可能恢複得不太好。”

  顧硯濃歎道：“是我的疏忽。”

  其實這事兒也怪不了他，他畢竟不是個大夫，而且又男女有別，哪裏會知道恭王妃那腿已經這麽嚴重了。

  拜托了顧硯濃，顏清妤回到了屋裏。

  恭王妃不太在意自己的腿上，而是有些興奮地道：“我聽說恭王造反失敗了。”

  顏清妤道：“他有辦法給自己脫罪的。”

  恭王妃愣了愣。

  顏清妤道：“這次造反，出頭的是齊侯和景王，我聽說，大家都認為恭王是被強行架過去的。”

  恭王妃立刻道：“他哪是被架過去的，他是主謀啊！”

  顏清妤道：“您應該準備一下了，能不能把他入罪，這次要看您了。”

  ……

  過了一會兒，萬芳從宮裏出來給恭王妃看腿。

  果然，她腿上的肉已經爛了，得剔掉腐肉再上藥。

  恭王妃有些焦慮，道：“請您快些做吧。”

  她現在不能病倒，她很可能隻有這一次機會和恭王當麵清算，絕對不能讓自己的身體在這個時候出什麽意外！

  萬芳愣了愣，然後道：“好，可是會很疼，您需要忍耐一下。”

  恭王妃道：“沒關係，我不怕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