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冉起的血統太強，他這兩個兒子才這麽點兒大，竟然膽子也大得很。

  剛才那種場麵，他們好幾次都差點被人扯到了，而且那群老家夥製造的噪音驚人，他們倆竟然都沒有嚇哭。

  直到上了馬車，顏清妤終於把無憂和無垢給放下了，這倆小子竟然還團在一起“咯咯咯”地笑。

  顏清妤掙紮著甩了甩仿佛要斷掉的胳膊，然後又揉了揉，看著他們倆，無奈地笑了。

  真是，無垢就算了，一看就是個皮的。原本以為無憂性子相對文靜一點，應該比較溫和，結果倒好，竟然也膽子大成這樣。

  王茶為了避免路上再出什麽意外，幾乎是駕車一路狂奔回了穆侯府。期間倒是有不少試圖攔車的，甚至還有人追了過來。

  隻不過當他們趕到穆侯府門口的時候，看到那裏成排的黑騎士兵，已經位於隊首的冉先……

  尾隨的人又默默溜走了。

  “舅舅！”

  顏清妤從馬車裏探出頭來，此時才覺得一顆心完全放下了。

  連日熬夜，驚恐、疲憊，她是真的要崩潰了！

  冉先點了點頭，他是回京路上聽到信，怕趕去接她來不及，也相信外甥媳婦能趕回來，所以特地在門口等的。

  士兵從兩排分開，冉先也退到了一邊，讓馬車直接進去了。

  然後，士兵小跑過去，拉上厚重的門。

  馬車長驅直入，直到了穆侯府的最裏層。

  顏清妤從車裏跳下來以後，冉先先把兩個孩子都抱了下來。

  “瞧這小模樣”，他笑道，“一點都不怕呢。”

  他知道，顏清妤獨自回來了，說明皇後平安。

  然後他才抬頭看向顏清妤道：“你外祖母在等。”

  顏清妤愣了愣，突然覺得一身的疲憊全都一掃而空，然後拔足狂奔進入了室內。

  老夫人遠遠看到她的身影，就站了起來，然後快步走上前。

  “娘娘活著”，她道，“生了兩位小皇子。”

  老夫人的眼眶瞬間濕潤了，笑道：“好，好。”

  黃媽媽揉了揉哭腫的眼睛，啞聲道：“許是母女連心，老夫人前日突然清醒，然後開始惶惶，茶不思，飯不想，也不聽我們說了。”

  她那時候突然說她瞧見了皇後，一身是血，哭哭啼啼的很可憐，喊著疼，喊著“娘，救命”。

  顏清妤對了對時間，好像是皇後脫力昏迷的時候……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老夫人，道：“外祖母，您……”

  老夫人朝她招招手，含淚道：“過來。”

  顏清妤湊了過去。

  老夫人一把抱住她，哽咽道：“孩子，你辛苦了。”

  顏清妤愣了愣，然後用力抱住了她，開始嚎啕大哭：“外祖母！外祖母您終於醒了！您終於認得我了！嗚嗚嗚嗚……”

  冉先抱著孩子走了進來，看到這個情景，隻是笑道：“你省些力氣吧，我看你站都要站不穩了，先把事兒給我說說。”

  無憂：“咯咯咯。”

  無垢：“咕咕咕。”

  老夫人扶著顏清妤去坐下，用遞了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

  顏清妤盡量輕巧地把宮裏的情況說了。

  聽說皇後的身子損得很嚴重，老夫人神情明顯很心疼。

  不過她也這麽大年紀了，也想得明白。

  她道：“活下來了就好，身子以後慢慢調養。”

  冉先問她：“陛下的情況如何？”

  “陛下頭風發作，張太醫說，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起來的”，顏清妤皺眉道，“相公還在宮裏守著，恐怕要等陛下醒了才有決斷。”

  頭風……到了昏迷的地步，他是真的不能操勞了，總要將養一陣子。

  不過這是遲早會好的病。

  冉先在猶豫，抬頭看了外甥媳婦一眼，道：“你覺得，應不應該知會太子？”

  讓太子知道，陛下的情況沒有那麽嚴重，他縱然有奪位之心，也會收斂一下，穩定一下眼下的形勢。

  不過，陛下或許想考驗太子？

  其實冉家人都明白，陛下並不一定要讓冉家的孩子做太子。如果太子能調教成熟，他也不會隨便易儲。

  所以現在冉先也一時拿不準……

  顏清妤愣了愣，然後頭痛地道：“舅舅，我的腦袋，現在想一點點事情，就痛得要死。”

  冉先愣了愣，然後笑道：“罷了，你去歇著吧。”

  顏清妤指了指還在冉先膝蓋上嘻嘻哈哈的兩個熊孩子：“舅舅，那這……”

  “還擔心沒人看”，冉先笑道，“我待會兒把牛嬸接過來照顧孩子和你。”

  冉先知道顏清妤是個淡薄血緣的人，但對牛嬸很依賴，或許是因為知道那遠離朝堂的婦人，是最可靠的。

  果然，聽說叫牛嬸過來，顏清妤的表情又放鬆了不少。

  她又道：“現在消息暫時被封鎖了，他們像瘋子似的在找我。少頃可能會不顧臉麵找上穆侯府來。還有，我剛讓人推了那班老臣，其中就有中書令宋大人……”

  冉先都被她念叨得無語了，道：“你不頭疼誰頭疼？都回到家了，有舅舅在，不是你操心的時候了，快去睡吧！”

  顏清妤確實也是強弩之末了，跟著人回到了品德軒。

  侍女還在鋪被子，她就已經一頭栽下去，睡死了。

  ……

  顏清妤那兩天幾乎都沒怎麽合眼，因此一覺直接睡成了狗。

  等她醒過來以後，天都已經黑了。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她心想。

  感覺肚子有點餓，她打著哈欠撐著酸痛的胳膊剛想起來，結果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一個人。

  顏清妤：“！”

  冉起也是困極了，但睡夢中依然警覺，被她摸了一下就半清醒了過來。

  他伸手一抱，把她抱了過去，用剛長出了胡渣子的臉蹭了蹭她：“怎麽就醒了？”

  顏清妤很是歡喜：“你回來啦？”

  “嗯”，他閉著眼睛在她臉上不停地蹭，一邊道，“禿子已經醒過一次了，交代了幾句話，又睡過去了。皇後其他都好，就是眼睛還看不見。但禿子倒是不太擔心，說是不幸中的萬幸。還有咱的兩個弟弟，看著沒傻。”

  一口氣說完了，他終於長處了一口氣，道：“媳婦你快來親親我，快來，你相公快累死了……”

  顏清妤掙紮了一下，哄他道：“相公，我肚子餓，咱們起來吃碗熱湯麵再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