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妤連午飯也沒有吃，拿著恭王府的拜帖就直接進宮了。

  皇後告訴她：“恭王的生母當年是東宮昭訓，陛下登基之前就歿了，自小是個沒娘的孩子。當年虞淑妃還是太子妃的時候，養過他一陣子，不過陛下登基之後就不管他了。”

  昭訓在太子諸妾中位份屬於中低等，當年虞氏養他，不過也是為了博個賢名，實則對他也不怎麽上心。

  可以這麽說，他是皇子中最邊緣的一個，甚至連封王的時候，他也是最後一個。

  顏清妤道：“娘娘覺得他性子如何？”

  皇後想了想，道：“有些木訥，老實。”

  顏清妤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拜帖，卻想，一個木訥老實的人，為何來給她家送拜帖？

  難道是因為知道膽小害怕？可他如果不心虛，又有什麽好害怕的？

  皇後道：“當年讀書的時候，他是最用功的一個，不過就是學得不大好。”

  雖說陛下一直在提防著奪嫡之爭，但是皇子們事關皇朝的未來，他們從小，陛下對他們的教育也很上心。

  皇子們從四歲開始，每日早朝時就會開始讀書，中午休息一個時辰，直到傍晚才放學。而陛下每天會親自去檢查他們的功課，一天兩次。

  顏清妤愣了愣，道：“那麽小的孩子，能吃得消嗎？”

  皇後歎道：“誰說不是呢。不過恭王自小就坐得住，是唯一一個從頭到尾沒逃過學的。”

  就是可惜，他這麽用功，卻學得不太好。

  陛下有一段時間也是被他氣得要死，總覺得他是人在學堂，心不在。

  不過，事實證明，陛下的填鴨式教育效果並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顏清妤琢磨了一下，就道：“看樣子我還是得去一趟恭王府。”

  皇後就道：“這一趟到底還是免不了，畢竟是皇子，又已經把帖子送到你家了。”

  顏清妤道：“那我今天早點出宮，趕早去一趟。”

  皇後道：“應付應付也就罷了，盡到禮數就行。”

  ……

  恭王生母早歿，在皇子之中屬於邊緣，但畢竟也是當朝最尊貴的人之一。

  顏清妤按規矩遞了拜帖求見恭王妃，得到召見以後才上了門。

  這一來一回地折騰已經是快要傍晚了，所以她要早點出宮準備。

  她在恭王府門口等了許久，等得張林都開始打哈欠了，才見恭王府的門房來開門，帶出來一個看著年長的媽媽。

  “是冉夫人吧？”那媽媽道，臉上沒有半分笑容，“奴婢範氏，是王妃身邊的管事媽媽，奉王妃之命來迎您。”

  顏清妤點了點頭，道：“有勞媽媽了。”

  她和張林跟著那婆子進了門，才看到裏麵還有一群宮衣侍女，個個低眉順眼，感覺姿態卻頗高。

  張林小聲在顏清妤身邊道：“好大的陣仗。”

  顏清妤小聲道：“畢竟是王府，你別多嘴。”

  他們說話雖然小聲，但還是範媽媽聽見了，她就扭頭瞪了他們一眼。

  張林撇了撇嘴，不敢吭聲了。

  等在這王府走了好久，才到主院。

  範媽媽道：“請夫人稍後片刻。”

  顏清妤笑道：“好。”

  原以為範媽媽隻是去通傳一聲，沒想到這一等又是半天。

  張林都等煩了，抬頭看了看西垂的日頭，道：“在裏麵幹什麽呢這是，等陛下都沒這麽大的排場。”

  顏清妤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對麵的那一排侍女，道：“再等片刻，不然我們就先回去了。”

  於是他們又等了一會兒，琢磨著時間差不多，心想幹脆走人吧，在這兒站得腿都酸了。

  然而恰好這時候，範媽媽出來了。

  她道：“王妃剛在禮佛，不能中斷，現在請夫人進去。”

  顏清妤心想要尊重人家的信仰嘛，她就道：“好。”

  她抬腳要往裏走，張林自然要跟。

  範媽媽連忙攔住張林，道：“你不能進去。”

  張林愣了愣，不過也沒覺得意外，有些女眷比較避諱，會客場所也不讓男人進的，也不是沒有。

  他道：“那我就在門外等著夫人。”

  範媽媽顯然看他很不爽，就對顏清妤道：“您身邊怎麽連個丫鬟都沒有，帶著個男人出入，成什麽體統。”

  顏清妤笑了笑，道：“我們軍中的婦人沒那麽多規矩，範媽媽操心好王府的事就好。”

  範媽媽沒想到她竟然會懟回去，顯然也是愣了愣，眸中閃過一絲厭惡，但也沒多說什麽，隻道：“請進吧。”

  顏清妤讓張林留在原地，自己進去了。

  屋子裏，恭王妃正在侍女的服侍下吃茶。

  顏清妤進去之後，先給她行了個禮，道：“臣參見王妃。”

  恭王妃道：“起來吧。”

  “謝王妃。”

  恭王妃今年才十六，長了一張稚氣未脫的小圓臉，不知道為什麽卻常年禮佛。

  她上下打量了顏清妤一眼，道：“你就是冉統領的夫人？”

  顏清妤道：“是，臣顏氏。”

  恭王妃抿了一下唇，道：“聽說冉統領正在帶隊搜查侯爵和大臣府邸，不日就要搜到王府了？”

  顏清妤道：“回殿下話，臣的夫君近日早出晚歸，臣也沒有問過。”

  恭王妃明顯不信，道：“你每天進宮，怎麽可能什麽都不知道？你分明是知道的，隻是不願意告訴我。”

  顏清妤：“……”

  她一時無言以對，如果人家真的不願意告訴你，你這麽問也沒用啊。

  “臣是真的不知道。”

  恭王妃有些不耐煩地道：“我們隻是一介閑散皇族，實在是沒有什麽好處可以讓你們謀。你若是想要坐地起價，恐怕是要失望了。”

  顏清妤有些驚愕，道：“殿下這又是從何說起啊！”

  難道她是覺得羽林軍的人會趁機到處敲竹杠嗎？

  恭王妃那張娃娃臉瞬間鼓了起來，道：“聽說你近日閉門謝客，隻收帖子不見人，可唯獨上了我們家來。難道不是看我們好欺負，想先上門敲我們一筆？”

  顏清妤：“……王妃召見，臣不能不來啊。”

  恭王妃冷哼了一聲，道：“連太監都不拿我們當回事，何況是你們這樣的權臣之家！”

  顏清妤開始有些煩躁了。

  這怎麽說說的，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