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穿了騎裝，顏清妤沒有拒絕華萱公主的要求，這是她出門前就和冉起商量好的。

  舞陽大長公主倒是人老心不老，依舊騎馬出行，身邊跟隨著許多穿著鎖子甲的少年郎。不消說，一個比以一個清秀好看。

  顏清妤是和華萱公主，舞陽侯夫人卞氏，舞陽侯的兩個女兒也就是大長公主的孫女。這兩個姑娘，大的叫金意嫵，十八歲，小的叫金意良。她們倆都有郡主的封號在身，不過很少有人叫封號，本地人都直稱意嫵郡主和意良郡主。

  顏清妤和華萱公主上車以後，她們倆還一直往車外望，看得是羽林軍的方向。

  “果然和洛陽男兒不一樣…… ”

  “是呢，不苟言笑的樣子真讓人心癢癢。”

  舞陽侯夫人輕咳了一聲。

  兩個女孩兒這才放下車簾，不約而同地同時看向顏清妤的方向。

  意嫵郡主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笑道：“你和冉統領是怎麽認識的？”

  華萱公主也聽出來了，她們剛才的意思是在討論冉起，此時就有些尷尬地看向顏清妤。

  顏清妤倒是無所謂。公主府風氣如此，男人對於這些姑娘來說，首先就是男色。在現在甚至很多年以後，女性對於男子來說，首先就是女色是一樣的。

  她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意嫵郡主就輕輕嘖了一聲，道：“咦，那多沒意思。”

  意良郡主道：“他有很多妾室嗎？我看他龍精虎猛的，應該要很多女人才行。”

  顏清妤：“……沒有。”

  意良郡主吃驚地道：“沒有啊？”

  顏清妤還沒想好怎麽答。

  就聽意嫵郡主又道：“那體力保存得很好啊。”

  姐妹倆又都笑了起來。

  顏清妤就漸漸煩躁起來，心想保存得挺好，難道還給你用不成？

  她剛冒出這個讓她自己都覺得厭煩的念頭，可看這姐妹倆的表，她們竟然真是這麽想的！

  這姐妹倆甚至當著她的麵就開始討論。

  意嫵道：“長幼有序，我先來。”

  意良不願意，道：“這事兒還分什麽長幼，情場無姐妹！”

  華萱公主忍不住了，道：“你們……在說什麽？”

  舞陽侯夫人連忙輕咳了一聲，道：“沒事兒，她們倆胡言亂語呢。”

  說著，就看了看顏清妤的臉色。

  她其實也是嫁進大長公主府來以後，才接觸這種奇怪的顛倒陰陽的情況。但她從小接受的教育不是這樣的，因此她也知道，這冉夫人肯定聽出了這姐妹倆的弦外之音。

  正常婦人，哪個願意人家當麵惦記她相公的？

  這不是當麵打她的臉嗎？真要玩，就算不征得人家的同意，也得背著她吧。

  然而從顏清妤臉上卻看不到半分不快，她甚至還悠閑地掀開了車簾看外麵。

  卞氏愣了愣，心想真是好懦弱的婦人。

  實際上顏清妤心裏想的卻是，你們倆這妖裏妖氣的，有本事就上，能碰得到冉起一根手指頭，我叫你們奶奶。

  她專注地看著外麵的舞陽公主，她一路騎馬，看起來騎術頗好。

  ……

  舞陽大長公主作為姑母，又作為地主，今天一手包辦了太子兄妹倆洛陽一日遊。

  春遊的地點選在德陽著名的大峽穀，其上是一個平曠的大草地，其下是一條奔騰的大江，被一處險峭的山峰一劈為二，造成水流激蕩，驚浪滔天。

  到了地方，顏清妤就聞到一種沁人心脾的水味兒。

  她跟在華萱公主身後下了車。

  意嫵和意良已經相互扶持著下了車，然後一起拉著裙子往前跑了。

  “快走快走！”

  舞陽侯夫人忙道：“慢點！仔細腳下！”

  又趕緊吩咐身邊的小白臉：“你們去看著她們！”

  “是！”

  舞陽侯夫人勉強朝華萱公主笑笑，掩耳盜鈴地道：“這兩個丫頭就是這樣，冒冒失失的。”

  華萱公主再傻也看出不對勁了，舞陽夫人擔心她不高興。

  至於顏清妤，她不擔心，反正是個沒什麽誌氣的軟柿子。

  華萱公主的額上都冒出了汗。因為她看見那兩個郡主往正在布防的冉起的方向跑去了，而且太子已經開始回頭看顏清妤了。

  她隻能勉強笑了笑，不自覺地握住了顏清妤的手，道：“我和兩位郡主多年不見，也想與她們多說說話呢。”

  華萱公主以為這樣，舞陽侯夫人能把她兩個女兒叫回來。

  然而舞陽侯夫人不以為意，隻是笑道：“改天有機會的，讓你們姐兒幾個好好說說話。”

  這時候，公主府那些小白臉們已經快速地安排好了用於遮陽的華蓋，暫時的桌椅，還有公主府帶出來的好酒和點心之類的，整個弄成了一個豪華版的郊遊。

  華萱公主也沒辦法，隻能對顏清妤道：“你先陪我去給姑母請安吧。”

  舞陽大長公主已經坐下了，身邊一大群男寵，捏腿的捏腿，捶肩的捶肩。

  顏清妤點了點頭，她也正想會一會這位大長公主。

  趁著舞陽侯夫人快步跑過去伺候婆婆，華萱公主小聲對顏清妤道：“就這幾天，你忍忍。我看冉都統是個正經人，不至於出什麽亂子。”

  顏清妤輕聲道：“我不擔心這個。”

  華萱公主愣了愣。

  顏清妤道：“回頭他要是闖了禍，您擔待著些。”

  闖什麽禍？睡郡主的話，不算闖禍啊。

  正說著話，她們已經走到了舞陽大長公主跟前兒。

  她兒媳婦正和她道：“這位就是冉統領的夫人，前頭和您提起過的。”

  看來是出現了生麵孔，又和華萱公主一起活動，所以她先和她婆婆打個招呼。

  舞陽大長公主抬起頭，她長了一張方臉，現在已經有些溝壑，卻也看得出有明顯的混血氣質。她現在已經超過六十歲，而且還胖了，五官卻依舊明朗，真不敢想象她年輕的時候是如何豔光四射。

  隻是，這種長相不耐老，她上了年紀以後，那個長相就變得有些淩厲和刻薄。

  老巫婆……

  當時顏清妤腦海裏突然冒出了這個詞兒。

  舞陽大長公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開口說話了，聲音有些低沉和嘶啞，像個男人。

  她道：“你就是那個，冉起娶錯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