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妤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沒舍得罵自己的女兒，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

  她對小離是有些愧疚的，因為這段時間孩子幾乎沒有在她身邊呆著。雖說她也挺享福的……

  這時候胡鳳儀對皇後道：“娘娘，先用膳吧。”

  兩個孩子已經被抱了出來，冉皇後讓劉氏帶人把他們抱到床上去歇。

  皇後的餐桌很素淨，擺了一桌子時令蔬果，還有幾樣河鮮、海鮮。據說為了讓她能吃得舒服，陛下下令專門從沿海的地方運輸了海水，在城郊挖了個魚莊，用於就地飼養海鮮。

  這項技術在這個時代並不少見，宮裏常年有海鮮，都是這麽來的。

  顏清妤曠了兩頓，這會兒也是餓得不行了，狼吞虎咽地先喝了一碗粥。

  皇後看她這樣，倒是很驚訝，吩咐胡鳳儀親自給她布菜。

  突然想起她是消渴症，兒媳婦是血虛，她們也吃不到一塊兒去，她又趕緊吩咐禦廚房去熬補血的藥膳。

  “你慢點吃，留著肚子吃點藥膳。”冉皇後溫和地道。

  小離看得瞪大眼睛，道：“娘，您在家都挨餓嗎？”

  顏清妤隻好放下了碗，尷尬一笑，道：“沒…… ”

  本來宮裏規矩大，食不言寢不語。

  因此說了這麽幾句話以後，她們就不吭聲了。

  飯後，宮女送了茶水來漱口。

  冉皇後這才道：“你不要急，名單在陛下那裏，我這就叫人去取。”

  主要是顏清妤來得實在太晚了，本來擬好的名單，陛下又覺得還有幾分發揮的餘地，便又帶走了。

  這就像人家平時考試寫作文，剛開始的磨磨唧唧寫不出來，突然加時了，就靈感爆發了是一樣的。

  顏清妤也知道自己來得晚，尷尬一笑，道：“我不急。”

  冉皇後對華萱道：“你回去歇著吧。”

  華萱公主便站起來行了禮，然後就告退了。

  顏清妤覺得她看起來滿麵春風的模樣，而且今天還特地過來陪皇後用膳，似乎是有什麽好事發生了。

  她就問起：“公主好像很高興。”

  冉皇後道：“因為陛下選了宋國公家的世子給華凝，她們幾個姐妹的婚事，也要開始操辦了。”

  三公主和四公主的婚事一直被拖了下來，也是因為二姐不肯嫁。現在華凝終於要嫁出去了，作為四妹的華萱，當然會高興了。

  顏清妤吃驚地道：“要朱泓尚公主？”

  冉皇後愣了愣，道：“怎麽了？你覺得不合適？”

  這是皇家嫁女兒，她哪敢說什麽合適不合適。

  顏清妤道：“是陛下選的嗎？”

  “陛下給了幾個人讓太子選，太子選了宋國公世子。”

  顏清妤小聲道：“選的合陛下心意嗎？”

  冉皇後道：“陛下倒是願意的，畢竟家世不錯，人也一表人才，看著能力也算上等。”

  加上宋國公這個人家，頗有些高不成低不就，最適合尚公主。

  可聽皇後這個口氣，是從宋國公府的角度考慮的。

  顏清妤道：“娘娘，我相公有重用朱泓的意思。”

  冉皇後一愣。

  其實太子選了朱泓，也是有心思在裏頭的。

  宋國公府畢竟架子大，宋國公又是老臣，麵兒上過得去。可是實際上國公父子都沒什麽實權，又不用擔心給豫王什麽助力。

  可，這樣一來，朱泓就廢了，太子肯定會全方麵打壓他。

  皇後皺了皺眉，道：“原以為宋國公府就這麽一個寶貝疙瘩，一輩子出不了京城的，也沒有什麽誌向。”

  她突然想了起來，道：“前陣子，聽說起哥兒指了他去看護你，結果他看護不力，才出了你當街撞馬的事。這點差事都辦不妥，起哥兒還願意用他？”

  顏清妤道：“我還沒有問過相公的打算。不過，相公讓他來看護我，就是屬意他的意思。”

  冉皇後皺了皺眉，道：“來不及了。”

  今天早上恐怕已經賜婚傳旨了。

  顏清妤一時不能言語。

  如果尚了公主，恐怕他真就要做國公府的種豬了。這輩子沒什麽出息，隻給國公府傳宗接代。

  這時候，太監從禦書房拿了名單回來。

  皇後喜滋滋地道：“阿妤小離，快來看，顧老夫人，您也來參謀參謀！”

  顧老夫人笑道：“謝娘娘瞧得上，那臣也就不客氣地瞧瞧了。”

  皇後展開上好的皇綢，顏清妤就嚇了一跳。

  她攏共就生了兩個兒子，可是這綢子上，名字足有滿滿一頁紙。

  不過……

  大多數名字都被劃掉了，隻留下兩個。

  冉賢、冉恪。

  這暗示的意思很明顯了。

  皇後頓時急了，道：“不行，我得找他算賬去。當時說好咱不要這兩個名兒的，他又背著偷偷把其他名兒劃了！”

  氣得她拿了朱砂筆來，在那兩個名字上劃了兩個大叉。

  小離拍手笑了起來，道：“那就一個都不剩了！”

  顏清妤捧著劃滿叉叉的名單，目瞪口呆。

  皇後道：“我選中了這兩個，你瞧瞧。”

  顏清妤瞪大了眼睛，才看清楚被陛下塗抹過的兩個名字，無憂、無垢。

  冉皇後就逼問道：“你喜歡哪個？”

  顏清妤：“……臣覺得都好。”

  冉皇後就急了，又問顧老夫人，道：“顧老夫人覺得呢？”

  顧老夫人比較耿直，這會兒也說不上來哪個好。

  她看看孩子，又看看皇後，最終猶豫地道：“陛下起的名字端莊肅穆，像是大人物。娘娘起的名字飄逸婉轉，也寄托了娘娘對孩子的期望。”

  皇後不滿意地道：“你們這說的都是渾淪話。阿妤，你既然說都好，那我們可就自己做主了。”

  顏清妤下意識地點點頭，然後又嚇得趕緊搖搖頭，這不是指著皇後去和陛下吵嘴嗎！

  然而皇後氣勢洶洶地瞪著她，她又……隻好點點頭。

  她小聲道：“陛下和娘娘做主就好。”

  反正你不管起什麽，冉起都很難不叫他們大毛和二毛。

  皇後立刻拉起小離的手，道：“走走走，你陪我去找你阿祖算賬。”

  小離向來不怕事大，開心地道：“好啊。”

  顏清妤頭痛地站了起來，道：“娘娘……”

  皇後立刻道：“你也一起去！”

  顏清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