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把華濃公主用力往前扯了一下，讓她摔坐在了地上。

  然後他才道：“兒臣參見父皇。”

  華濃長公主顯然是被摔疼了，哭道：“父皇！”

  嘉孝帝皺眉道：“不要哭哭啼啼的。”

  華濃公主不聽，像是一個發脾氣的孩童那般，哭喊道：“父皇，兒臣今天還在家中宴客，不料太子他闖到兒臣府中，當著客人的麵就把兒臣押走，讓兒臣丟盡了臉！”

  她扭頭，雙目赤紅地瞪著太子：“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姐弟，你安敢這麽對我！”

  太子由她罵，目視前方。

  隻是他的臉色卻很蒼白，緊緊抿著唇，下顎也非常緊繃，顯然正用力咬著後槽牙。

  很顯然，他知道，雖然他已經記在皇後名下，可他的親姐姐出了這事兒，他也討不得好。

  所以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親自去了長公主府，把人帶了過來。

  眼下這是有可能保住他姐姐和他的唯一辦法了。

  可惜華濃不能理解他的苦心，此時倒哭得停不下來，隻說太子讓她丟了體麵，她以後沒臉見人了雲雲。

  嘉孝帝嗬斥了兩聲無果，最後也煩躁起來。

  “太子，掌嘴。”

  華濃的哭聲戛然而止，訝然道：“父皇。”

  嘉孝帝看著太子。

  最終，太子艱難地道：“是。”

  他轉身走向華濃公主。

  華濃公主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一邊撐著身子往後退，一邊有些底氣不足地喊：“你，你敢！我可是你親姐姐！你…… 你這個做了太子就不要親娘的白眼狼……”

  太子本來還有幾分痛心，此時就加快速度走上前去，一巴掌打掉了她接下來的話。

  他這一巴掌沒惜力，直接把華濃長公主打懵了。

  嘉孝帝道：“繼續打。”

  太子深吸了一口氣，直接舉起手，幾個巴掌抽下去，把長公主打得直接趴伏在了地上。

  他抬手要繼續打，長公主嚇得哭著抱住了他的腿，道：“皇弟！皇弟我不敢了！你放過我！放過我！”

  太子僵了一會兒，狠了狠心，把她一腳踢開，然後把她拎起來要繼續打。

  嘉孝帝道：“夠了。”

  太子鬆開手，退開了。

  華濃跪趴在地上，泣不成聲。

  嘉孝帝冷冷道：“華濃。”

  “是……”

  “你原是朕最寵愛的孩子”，嘉孝帝冷冷道，“就連太子，諸皇子女中最聽話的一個，朕讓他打你，他也敢違背朕的旨意，手下留情。”

  太子一僵，然後跪下了，低下了頭。

  陛下說得對，除了第一巴掌，他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華濃這會兒肯定吐血了。

  華濃瑟瑟發抖，不敢吭聲。

  “打從你小，朕也好，皇後也罷，還有太子，事事都先想著你。朕有十個兒女，你什麽都是頭一份。可皇後說得對，朕把你寵成了一個廢物！”

  華濃動了動唇，但不敢吭聲。

  她心裏有怨，如果不是剛才才被打了，她絕對會頂嘴。

  那個女人憑什麽說她，又憑什麽做皇後！本來她就該萬千寵愛在一身，她本該是嫡公主！

  怎麽弄到如今這般田地，原本就屬於她的東西，倒像是恩賞了？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打，她回去就要上吊，她丟不起這個人！

  她要讓父皇知道，什麽是喪女之痛！

  耿氏眼睜睜地看著長公主被打成這樣，一時嚇得臉色蒼白，身子癱軟，差點倒下去。

  冉先快速地扶了她一下，不過很快就鬆開了手。

  嘉孝帝似乎沉吟了良久，最終道：“太子，起來吧。”

  太子起了身，私心裏其實鬆了口氣。

  他知道，他雖然違背了父皇的心意，但父皇並不太生氣。

  如果他剛才真的下死手打了皇姐，父皇大概會覺得他是個冷血無情之人，而對他心生厭惡。

  嘉孝帝王道：“顧卿。”

  顧硯濃是這禦書房裏最冷靜的人。

  作為司法大臣，他做慣了看客。

  他道：“陛下，醫女荷葉，原名采荷，係穆侯府出身的武婢，後經長公主安排成為醫女。她天賦不錯，又加上頗有心計，先是成為女醫官萬芳的徒弟，後又助萬芳入選專門伺候皇後娘娘的醫女。”

  太子的臉色就愈發蒼白了。

  他知道，事情若是牽扯上皇後，就會變得非常嚴重。

  “她供認，長公主一開始下令，她的目標是皇後娘娘。”

  太子立刻又跪下了，低著頭不說話。

  嘉孝帝陰著臉，半晌，才道：“繼續說。”

  顧硯濃又道：“沒想到因為醫女萬芳表現出眾，被皇後娘娘選中，吩咐她們出宮去照顧冉夫人坐月子。”

  他說到這裏，停了停，看了冉起和顏清妤一眼。

  “因為冉夫人在生產的時候，有一點血崩之象。她稟過長公主和虞才人，長公主和虞才人吩咐她偷偷改變冉夫人的藥方，讓冉夫人的血虧之症得不到徹底的治療和調養。”

  嘉孝帝聞言就看了顏清妤一眼。

  顏清妤剛出了月子，臉上和眼睛都還有浮腫，氣色確實不如以前好了。

  他道：“得手了嗎？”

  顧硯濃道：“回陛下的話，沒有。”

  嘉孝帝道：“沒有？”

  顧硯濃道：“臣分別審訊過醫女萬芳和罪人采荷，據供稱，醫女萬芳十分謹慎，所以她沒有得手。不過，長公主之所以沒有授意她直接找機會毒死冉夫人，是想讓她在冉夫人坐完月子以後再回宮伺候皇後。”

  因為顏清妤生產的時候出現意外，有血崩之象，所以整個月子期都在養血。

  華濃長公主和采荷的思路倒是很好，隻要通過改變萬芳的藥方，熬藥的時候將幾味藥劑增減一番，就能削弱效果。到時候不用下毒毒害顏清妤，血虧補不回來，她的身子會慢慢垮掉。

  而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看出效果的，隻能說萬芳給她調養的效果不盡如人意。這樣一來，采荷還可以悄無聲息地回到宮中，繼續伺候皇後。

  奈何萬芳十分謹慎，而且醫學底子絕對夠硬，每次都是嚐一口就嚐出了個中差異。

  顧硯濃低頭看了長公主一眼，緩緩道：“采荷曾經趁出外采購的時候向長公主稟過，恐怕無法下手。若不是長公主太貪心，而冉夫人又比較謹慎，恐怕采荷還是能順利回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