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漠北之戰以前，冉起是有名的混世魔王，外麵的名聲怎麽傳怎麽差。

  但長輩們也是一心把他朝國之大將那個方向去培養。

  隻要是大將，身邊都少不得自己的嫡係。

  林老將軍當初和冉先商量過，從冉家軍和林家軍的陣營裏，分別選了幾個小小子，從小和他一塊兒受訓。

  其中最有名的，是漠北之戰戰死的孟雲。

  剩下的幾個，在冉起獲罪以後，都直接拋棄他了。

  如今想來這其中必然有耿氏母子的功勞，想想孟雲的遺孀也被她拿捏在手裏，當初還跑出來冒充是他的外室。

  算算時間，恐怕這些人一早在他身邊，也存著二心，恐怕從小就已經被穆侯夫人敲打過。

  不過麽，別人拉起來的隊伍終究不靠譜，他有感自己的人還是要靠自己選。

  這邊都說好了，又問了問老顧家裏的情況。

  顧山林似乎不大願意回想那事兒，但冉起問起了，他還是大概說了一下。

  “月兒送回鄉下去了，我如今獨自在家。大理寺前頭來了人，說是殺月兒娘的凶手不是我，但大概能猜到是誰，更多的證據還在查。我還沒想明白，她什麽時候惹上那些人了？”

  冉起心想，梅氏為了報複顧山林，拿著他家的小本兒要鬧上大理寺，得把多少人給抖出來？

  若不是因為最近又鬧出了林夕案，那些人不敢輕舉妄動，顧山林這會兒恐怕也已經被滅口了。

  冉起道：“你也沒什麽對不起她的。她自己作的死，也不能耽誤了你過日子。自此朝前看吧，以後還要忙著建功立業呢。”

  顧山林笑了笑。

  彼時他從未想過要建功立業，畢竟在京中諸將中，他一直挺平庸的。

  他隻不過是迫切地想要離開十安，最好能離開京城。

  所以當冉起提出，穆侯可能會要他南征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

  顏清妤這邊，既然要接牛嬸進京，便也不用依依惜別。

  牛嬸舍不得家裏的醃菜、 臘肉和新做的培根等等，顏清妤那邊也得等基礎裝修完成了才能入住，所以顏清妤和她說好，到時候派人來接她。

  然後顏清妤晃到了何桃花那裏。

  何桃花是見慣離別的，何況隻是去了京城，她倒無所謂。

  兩人坐下來喝茶，顏清妤把禮物給了她。

  不過，她眼光倒是很毒辣，一眼看出顏清妤給的簪子是宮裏的物件兒。

  問過顏清妤，她才安心收下。

  她對顏清妤道：“你們夫妻倆進京了，又得與那些豺狼為伍，不會後悔麽？”

  顏清妤道：“後悔能怎麽辦？冉起本來就是那個圈子的人。”

  何桃花看了她一眼。

  顏清妤就歎了一聲。

  在何桃花麵前，她總說大實話。

  “很後悔。”她道。

  何桃花冷哼了一聲，道：“若要去，心裏就別惦念著不願意，你得想通了，以後才不會受苦。不然的話，日子過得有半分不如意，就會開始埋怨冉起，埋怨你自己，又會想著當初不該去。”

  顏清妤：“……你怎麽這麽老氣橫秋的？”

  何桃花道：“老娘是什麽人？這雙眼睛看過人間太多事了。”

  “說得你自己和千年老妖似的……”顏清妤小聲嘀咕。

  何桃花給她續了茶，一邊道：“你到底怎麽想？”

  顏清妤想了想，道：“我也說不清楚，我就是覺得，如果為不回京的事情和他大鬧一通，好像也不至於。京城那些人，我又不怕，想來應該是我們回去了，他們才要氣得睡不著才對。”

  “京城的繁花似錦，你不喜歡？”

  “一丁點兒，也不喜歡。”

  何桃花道：“那人呢？你喜歡嗎？”

  什麽人，不就是冉起。

  顏清妤想了很久，道：“這夫妻做得也莫名其妙，我覺得最近日子過得也挺順遂。你問的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但總覺得想不明白。”

  何桃花淡淡道：“那你記住了，正是因為心生歡喜，你才覺得順遂和如意。這是你留在京城，留在他身邊的理由。”

  顏清妤愣了愣，然後湊到她身邊，道：“你呢，以後有什麽打算？”

  “開門做生意啊”，何桃花道，“我日子過得還不好？比太多人舒服了。”

  顏清妤故意道：“沒想嫁人啊？”

  何桃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道：“你當我是你啊，我又不傻。”

  顏清妤：“？？？”

  ……

  夫妻倆也沒在十安過夜，主要是因為冉起今天是來辦交接的，說白了還是來出公差。

  明天還得一大早趕去宮裏上值。

  不然，又會被扣工錢。

  回城的時候，車裏空了，顏清妤就坐在車門邊上和他說話。

  他道：“老顧可能這幾天就得進京，尋思著京裏沒地方住。”

  “先住在我們家一院吧，那裏不用打。”她道。

  冉起道：“我也這麽想，回頭讓他幫忙盯著工匠也挺好。”

  顏清妤：“……你也是打的好算盤。”

  “那必須。”

  ……

  他們回京的時候，天都黑了。

  顏清妤一進門，就看到錦兒提著個燈籠站在那，盯著她。

  “您可算是回來了！”

  顏清妤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虛，道：“怎，怎麽了？”

  錦兒就道：“縣主等您一天了，眼下正發脾氣呢，您快去看看吧。”

  冉起動了動嘴想說什麽，但顏清妤已經二話不說把他扔下，跟著錦兒走了。

  他看著媳婦的背影皺了皺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林夕這個小寡婦，平素行事乖張，又慣會算計，可不知道為什麽特別黏他媳婦。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但他暫時還沒想到辦法，他隻知道如果太囉嗦會挨媳婦罵。

  顏清妤哪知道他的小本本上又記了什麽，屁顛屁顛地跟著錦兒到了安縣主那。

  安縣主看見她，立刻就道：“你給我過來！”

  顏清妤連忙道：“姑奶奶，我又怎麽招惹你了？聽說氣得都不吃飯了。”

  安縣主看了她半天：“就你一人回來了？桃花呢？”

  顏清妤：“……在家呢。”

  安縣主又開始生氣了，道：“就不知道惦念來瞧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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