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你先回去吧。”

  聽見清王這麽說，顏清妤也愣了愣。

  她本以為冉貴妃要說上兩句。

  華濃長公主也有些驚訝，看了她兄弟一眼，剛想說什麽。

  貴妃就道：“華濃出去。”

  華濃公主僵住，隻能站了起來。

  倒不是她突然轉性了，知道尊重貴妃了，而是她最怕的人，其實是她的兄弟。

  冉貴妃看了她一眼，道：“你還在禁足，過陣子再來請安吧。”

  華濃公主抬頭看了看清王，清王微微垂著眼睛，沒有看她。

  她抿了抿唇，道：“兒臣告退。”

  貴妃點了個頭，沒有太在意她。

  隻是等她走了以後，她解釋似的對冉起和顏清妤道：“華濃原本還在禁足思過，清王帶她來賠禮的。”

  冉起看了清王一眼，道：“聽說最近殿下很忙。”

  清王笑了笑，道：“本王今天到輕車營，倒未見你。”

  顏清妤好奇地看著他們。

  她總覺得清王有什麽話要說。

  心裏正揣摩著，冉起突然擰了她一下。

  顏清妤吃痛，但也沒敢吭聲，隻是充滿怨氣地瞪了他一眼。

  冉起盯著她，道：“娘娘不是召了阿妤？”

  貴妃反應過來了，連忙道：“對，對。”

  說著，她就站了起來。

  顏清妤也連忙站起來去扶她。

  她道：“本宮給你做了幾件新衣裳，你隨本宮去瞧瞧。”

  顏清妤給清王見了禮，就隨貴妃走了。

  兩人走到內殿，貴妃才問她，道：“怎麽回事？起哥兒和清王，怎麽有些不對付？”

  顏清妤搖搖頭，道：“沒有。”

  貴妃道：“沒有？”

  顏清妤有點尷尬，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事兒。

  冉起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大概覺得她就是那貪慕美色之人，剛才多看了清王幾眼，他就有點急了。

  沒想到叫貴妃看了出來。

  顏清妤突然意識到，貴妃對朝政十分敏感。

  她隻道：“冉起對清王沒什麽成見。”

  說著她左右看了看。

  貴妃知她心意，就道：“胡寶林領著小離去了禦書房。你外祖母正歇盹兒。待會兒她醒了，你去見她。”

  顏清妤點了點頭。

  貴妃讓宮女去衣箱裏把她給顏清妤新做的衣裙拿過來。

  顏清妤有點懷疑，她進宮之後無所出，莫非是已經選擇了清王？

  於是她就問貴妃：“娘娘，希望冉起和清王殿下交好嗎？”

  貴妃道：“和成年親王交好，沒有什麽壞處。”

  顏清妤琢磨著這個味兒，覺得她並沒有選定清王。

  貴妃拉著她坐下，道：“我朝常年受兵亂之苦，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就沒有哪邊是太平的。也就是四年前起哥兒平了漠北，才能喘口氣。”

  顏清妤抬頭看了她一眼，幹脆直接問了，道：“娘娘，陛下沒打算立太子嗎？”

  貴妃笑了笑，道：“本宮正要說給你。”

  顏清妤連忙站了起來，道：“我聽著。”

  “陛下春秋鼎盛的年紀，自有他的安排。如今邊關受苦，國庫空虛，朝廷不能亂。你要明白這個道理，本宮也必須一碗水端平。”

  貴妃和君上一條心，她又是代領中宮之職的女人，娘家權傾朝野，既無所出，就默認了她選擇支持誰，誰便最有希望奪嫡。

  但她也好，她娘家也好，都不能有任何傾向性。

  嘉孝帝把所有皇子都攆出京，就是不想邊關吃緊的情況下，朝中還有奪嫡之爭。

  “起哥兒回朝，適當親昵可以，但你務必要提醒他，做好皇家的看客。”

  貴妃得寵是原來是因為無為。

  她倒是比很多人都透徹。

  顏清妤品了品她話裏的意思，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貴妃笑了笑，道：“不說那些，你來試試這幾件新衣服，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身。”

  ……

  外殿。

  清王今天一大早就去輕車營找冉起，沒想到他壓根沒去報道。

  當然，他也不是去查勤的。

  貴妃走了，留他們倆坐著。

  清王先問了問林夕案的進度，冉起一一答了。

  他揣摩著冉起的態度，覺得他對自己也不是很抵觸。

  清王於是才道：“冉都尉有出征南疆的打算嗎？”

  他這幾天都在琢磨這個事兒。

  冉先又倒下了，君上才急召冉起回朝，這才有了冉都尉，才有了重審林夕案。

  可現在委實不是出征的好時期。

  他倒有些……拿不準。

  冉起道：“但憑陛下吩咐。”

  清王猶豫了一下，道：“本王想提議議和。”

  冉起看起來麵色淡淡的。

  清王又道：“就先穆侯也兵敗歸來，若是不用冉都尉，本王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征南疆。”

  冉起又不是傻子。

  他知道清王的意思，是想在他父皇麵前求個功。

  現在他母妃和長姐都惹了事兒，他隨時可能會被攆楚京城。

  要是以前，他隨時可以提議，但現在他萬一又惹惱了君上，年前他就得出京了。

  他以為，冉起該知道君上的心思。

  冉起很直接地道：“臣不知陛下心意。”

  清王看起來有些失落。

  冉起道：“但臣有解南疆之憂的辦法。”

  清王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他願意說給他？

  冉起純粹是為了還林夕案的人情。

  清王做事還是大氣的，他沒有在事出之前跟冉起談條件，而是自己先給了籌碼。

  給了白鹿皮，放了林家軍入圍，後來在林家軍圍帳救人的時候他也放了水。

  冉起道：“不能議和，臣也不會出征。”

  清王連忙道：“那當如何？”

  冉起道：“殿下把穆侯帶來見臣，臣便可破南疆。”

  清王吃驚地道：“可穆侯剛剛兵敗回京……”

  冉起抿了抿唇，道：“穆侯最要緊的，是敗在天時和地利，並非是敗在用兵。”

  清王還是有點猶豫。

  冉起也是有誠意還人情的。

  他道：“若穆侯與臣聯手，不能破南疆，本朝也無人可破了。”

  清王一凜，心道，對啊，他們舅甥倆，是本朝用兵的底線了。

  他立刻站了起來，道：“本王這就去穆侯府，冉都尉靜候佳音吧。”

  冉起抬了抬頭，道：“恭送殿下。”

  倒沒有起來相送的意思。

  清王也不在意，他心下雀躍，趕緊去後殿給貴妃見禮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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