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顏清妤和安縣主去看了看湖陽郡主。

  大理寺辦案，手續非常複雜，盤點審問整套程序做下來本來就很長。加上湖陽郡主一直很不配合，可以說，她今天一天都得耗在這兒了。

  當然，她也不可能配合。小蝴蝶案都查到這個份上了，她要配合，那就是認罪了。

  顏清妤回去的時候，安縣主還在外麵溜達。

  她說她要在京城招搖過市，讓所有人都知道，忠勇侯府的主母回來了。

  然後去顧家喝湯。

  顏清妤佩服她昨晚一宿沒睡，今天還這麽能折騰。

  琢磨著自己確實撒謊騙人了，回去的時候，顏清妤在路邊買了隻烤鴨。

  麒麟院隻有冉起一人在。

  他穿著短打，正在院子裏盯著一個巨大的沙盤發愣。

  其實他聽見了動靜，但是沒有回頭。

  還是顏清妤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對他道：“我給你帶了禮物。”

  冉起盯著那隻油紙包著烤鴨，皺眉，然後哼了一聲把頭扭過去了。

  顏清妤又換到另一邊，道：“我們明天進宮去吧？安宜寧交代我，要把小蝴蝶的案子在宮裏說一說。”

  冉起又換了個方向：“哼。”

  顏清妤：“……”

  她也不想理這個二傻子，可問題是他不帶她，她沒法進宮啊！

  於是她隻好把烤鴨放在了一邊，又湊過去，道：“你還生氣呢？我那不是……真沒想起來嗎？”

  而且說實話，如果不是冉起說，她是壓根沒注意到那小子多看了她一眼。

  冉起隻是冷冷提醒她，道：“你答應過我以後不騙我的。”

  顏清妤想到這是個從小被騙大的孩子，自己也確實承諾了不再騙他，有什麽也該直說。

  真是見鬼了，她當時怎麽就舌頭打結了？

  其實這件事本身，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我錯了，我不該忽悠你。”最後她老老實實地道。

  冉起的臉色好看了些，低下頭，道：“還有呢？”

  還有啥……

  顏清妤大膽猜測了一下，道：“不該幫清王？”

  冉起難得耐心，認真地道：“在後宮之中，你是我的妻子，而他又是皇子。再則你們年歲又相仿。你知不知道，你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意味著什麽？”

  顏清妤：“……”

  冉起見她變了臉色，覺得自己讓媳婦信服了，內心有點小驕傲。

  他愈發嚴肅了起來，道：“這事兒沒人追究沒人發現還則罷了，若是有人追究，他是沒事，你是要倒黴的。”

  顏清妤皺了皺眉，道：“我怎麽倒黴？你們大鬧一通，把我掃地出門？”

  冉起道：“那我舅母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話剛說了一半，他又生氣地把嘴閉上了。

  對啊，她怕什麽？！她不是一天到晚指著出了他家的門嗎！

  他氣衝衝地道：“跟你說你就記住！這些都是做事的道理！不聽相公的話，你是要倒黴的！”

  顏清妤在心裏吐槽：我那時候，最倒黴的事情不就是嫁給了你。

  不過眼下是求人的時候，她又不是傻子，肯定不敢把這話說出來。

  她臉上迅速堆滿了笑容，道：“我相公在忙什麽呢？”

  冉起嘀咕了一聲，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道：“你笑得好虛假。”

  顏清妤：“……”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隻是一把摟住了她，道：“我憑著記憶還原了三年前的秋狩布防圖。”

  顏清妤吃驚地道：“能做到嗎？”

  冉起驕傲而又不屑：“你不看看你相公是幹什麽出身的。”

  他在老將軍座下的時候，一直就是學習成績最好的那種超級優等生。各種布防都是有套路的，秋狩場的場地他又熟悉，他又到過現場，還原個七七八八也是沒問題的。

  顏清妤這回是真崇拜了：“學兵法的人千千萬，可我沒聽說誰能做到這種地步啊。”

  她突然反應過來，所以都說百年都難得一個冉起啊。

  別看平時跟個傻子似的……

  而且在漠北之戰前，他的名聲確實不好，感覺是不學無術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那種。

  她想想，也不由得長歎了一聲，琢磨著這個人留在十安，是不是糟蹋了。

  “歎什麽氣！”他有點不喜歡。

  顏清妤笑道：“沒，就想著安宜寧和顧大人還因為找不到當年的布防圖而煩惱，沒想到你已經做出來了。”

  “他們確實應該煩惱”，冉起淡淡道，“我做出來是我的事，誰也無法確定這是真的，遠不如當年林夕的手圖管用。”

  哦，也對。

  冉起指給她看，當年是在哪兒出了事兒，又是個什麽樣的情況。以及張勇和李悍又為什麽會懷疑。

  “三年前的彩頭是一隻白鹿，從東門放入。我肯定是要去追這隻白鹿的。林夕最初的計劃我不知道，但他是死在這兒……”

  他把一個小山巒的位置指給顏清妤看，道：“當時白鹿主要在這兒出沒……”

  一邊說，他又指給顏清妤。

  顏清妤不太看得懂沙盤，卻也看得出來：“離得很遠。”

  “林夕死的時候我在哪裏，負責守備的張勇和李悍自然最清楚。何況，我懷疑當時林夕應該吩咐張勇和李悍盯著我了。”

  因為老將軍死在漠北戰場上，林夕恨上了冉起，決心要在秋狩給他個教訓。

  “所以你那時候根本趕不過去。”顏清妤道。

  “嗯，我過去的時候林夕都死硬了。”

  顏清妤道：“有證據嗎？我怕張勇和李悍不能作證。”

  冉起笑道：“還真有。我把那隻白鹿給打了。雖然當時因為收到冉文的信匆忙離開，白鹿被人給撿了，不算我打的。不過，隻要找到白鹿皮，我就能證明那是我打的。”

  可是白鹿皮在哪兒呢？

  顏清妤道：“事發後你就坐牢去了，而我三年前就離開了京城，對這珍貴的白鹿皮的去向一無所知。回頭讓安宜寧和顧大人去找找。”

  她精神一震，畢竟她也熟知本朝律法，知道在取證的過程中，物證比人證重要的多。

  當下她就略帶諂媚地道：“相公吃鴨。”

  冉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接過了早就涼了的烤鴨。

  顏清妤又順著杆子往上爬：“相公明天帶我進宮吧？”

  冉起一邊掀開烤鴨的油紙，拔了腿喂她吃，一邊道：“但凡你對我好點，都是有目的的。”

  顏清妤把臉扭開：“你玩沙子不洗手。”

  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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