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妤在桃花坊蹲了一天，向何和他手下那一大群人也真的坐了一天。

  直到那天傍晚，冉起他們從城裏回來了，先來桃花坊接了她。

  他們一進門，就看到顏清妤臭著一張臉站在櫃台後麵。

  顧山林先去了向何他們那邊坐。

  冉起賤兮兮地湊過去，道：“媳婦。”

  顏清妤黑著臉沒理他。

  何桃花道：“阿妤你過來。”

  顏清妤放下了手裏的算盤，跟了過去，道：“今天生意還可以……”

  她話還沒說完，何桃花就拉著她上了樓。

  安縣主也跟了上去。

  顏清妤也愣了愣，道：“怎麽了這是，這麽凝重？”

  安縣主跟著解釋道：“桃花的小徒弟，原來是被我娘害死的。”

  顏清妤就一愣。

  何桃花也沒多話，直接開了自己的房間門，讓她們進去。

  然後她對錦兒道：“勞駕，幫我拿一壺酒上來，你和小二說，他知道。”

  錦兒點了點頭，就下去了。

  她徒弟的事情，顏清妤也是知道的。

  何桃花當年是京城最有名的武伎之一，其實退隱的時候她才二十。

  像她這種帶藝的武伎，這個年紀真的不大，人家老鴇原也不願意放她走。

  可是當初何桃花很堅決自贖了，就是因為她的徒弟小蝴蝶死得不明不白。

  環采園考慮到她留下來，肯定會不停地折騰，所以也就忍痛放了她去。

  她道：“我隻知道那人是環采園的常客，但她的身份從無人敢透露。這五年來，我也常與來往的客人打聽，愣是沒打聽出，京城有哪位好女風的貴人。”

  顏清妤驚呆了，她沒想到湖陽郡主是個同性戀，還是個戀童癖。

  安縣主道：“連我也不知道…… ”

  整個湖陽府，根本沒人知道這事兒。

  顏清妤覺得不可思議，道：“今天你到大理寺，就撞上她了？”

  “嗯”，何桃花眼中閃過一絲陰冷，道，“我起初還不敢認，她現在變得太胖了。”

  顏清妤：“……”

  安縣主：“……”

  饒是她們都知道何桃花不是在搞笑，也確實不敢笑，可是聽她這麽說的時候，表情還是崩了一下。

  何桃花看著安縣主，有些納悶：“她是熟客，隔三差五就要來一次，怎麽還……”

  還生兒育女了？

  安縣主道：“我母親嫁了兩次，一共有三個子女。隻有我是和我父親生的。我父親那個人，平素就唯唯諾諾的，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她小聲道：“我聽說，我出生以後，我娘就沒理過他了，連麵都是不見的。”

  顏清妤道：“可她喜歡女人……你們全不知道？”

  安縣主搖搖頭，道：“她很聰明的，兔子不吃窩邊草。甚至，傳了幾個她好小白臉的風聲出來。”

  後來都被證明是以訛傳訛，湖陽郡主看起來是欲蓋彌彰，實際上現在安縣主想想，這些傳聞很可能是她故意為之。

  畢竟皇族女子養幾個小白臉也不算什麽大事，但是好女風的就不多了。

  “瞞得跟鐵桶似的，這案子不好查啊。”顏清妤皺眉。

  安縣主道：“我相信顧大人。而且，這個案子和我先夫的案子，還有李悍的案子不一樣，這案子牽扯沒有那麽廣，不過是我母親一人而已。”

  其實容易很多，隻不過是因為事情過去久了，加上湖陽郡主做事很小心，所以破案有難度罷了。

  可破案再難，那是技術問題，也比處理錯綜複雜的那些關係網要容易的多。安縣主對顧硯濃的技術有絕對的信心。

  “我正愁不知該如何下手，我娘就送上門來了”，她冷笑道，“你們等著瞧吧，這隻是個開始。”

  何桃花憋了一路，沒跟她說話。

  想到她是凶手的女兒，多少還有點膈應的慌。

  但沒想到她的態度比自己還積極……

  何桃花有些錯愕，道：“你……那畢竟是你娘啊？”

  安縣主冷笑，道：“你若是知道她是怎麽對我的，就知道，這世上第一個想她死的人，就是我。”

  何桃花心中芥蒂盡去。

  這時候錦兒拿了酒上來，何桃花自斟自飲。

  她歎道：“如今連個陪我喝酒的人都沒有。”

  安縣主主動道：“我今晚借住在你家可以嗎？”

  顏清妤：“？？？”

  安縣主指了一下她，道：“我是無處可去，不然我也不想跟她回家。她今天回去肯定要罵男人的。”

  顏清妤：“……”

  安縣主又補充道：“我不能陪你喝酒，可我能陪你說話啊。”

  何桃花笑了笑，道：“好，我也覺得，你不要去和那有夫之婦擠。”

  顏清妤突然覺得自己被嫌棄了。

  可惡，何桃花明明是她的閨蜜……

  不過她倆你一句我一句的，顏清妤也感覺自己插不上話。

  她隻好道：“待會兒我讓冉起把你的東西送過來。”

  安縣主揮揮手，道：“你去吧，不然待會兒冉起又要嚷嚷了。”

  顏清妤無言以對。

  ……

  回去的時候就隻有冉起和顏清妤夫妻倆。

  冉起一路都在嘮叨，問她今天站櫃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人找麻煩。

  顏清妤一開始還耐心地回答了，後來就煩了，道：“這十安縣本來就清平，哪裏有這麽多地痞？再說向何他們一大群人在那坐著，有什麽人來找麻煩？”

  冉起嘟囔道：“我媳婦長得好看，我怕被人惦記上。”

  “那何桃花呢？”

  冉起認真地道：“你比她好看多了。”

  顏清妤從車裏把腳伸出去踹了他一腳。

  冉起道：“你踹我，你也比她好看。”

  顏清妤湊出去，道：“今天我應該跟你們進京的，錯過了那等大場麵。”

  冉起就笑道：“確實是大場麵，你沒看見她們打架，又是薅頭發又是抓臉的。”

  顏清妤吃驚地道：“沒看見桃花受傷啊？”

  “她是被薅了幾把頭發。倒是湖陽府的婆子，好幾個都被她抓破了臉。要不是大理寺的府吏按著，恐怕湖陽郡主的臉也得叫她抓花了。”

  顏清妤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也傻樂，道：“真是沒想到還能這麽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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