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妤莫名其妙，撿起那個本子來看了看，發現是顧山林家的出賬入賬記錄。

  她翻了翻之後，便有些心驚……

  這怎麽說呢，作為顧家的當家主母，自然把控著顧家的人情往來。

  收禮的，送禮的…… 甚至在劉正品出事兒之前不久，還每個月給他送禮，比大姨媽還準時。

  甚至還有他給京城裏，像是吏部侍郎周越送禮，還有他通過吏部侍郎給……穆侯府送禮。

  再往下，有他收受賄賂薦官之類的……

  顧月兒得意地道：“我娘讓我告訴你，這樣的賬本，她還有幾十本！你們都要死了！”

  顏清妤捏緊賬本，道：“這能害死你爹，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顧月兒一愣：“你說什麽？我爹？”

  顏清妤冷笑道：“這都是你爹受賄行賄的記錄，和我，和冉起有什麽關係？”

  顧月兒似乎也有點懵。

  她大字不識幾個，根本看不懂這賬本上寫的什麽。

  “反，反正我娘說了，你們都要死了！你們攛掇我爹和我娘和離，你們都會有報應！”

  顏清妤覺得納悶，道：“你娘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顧月兒：“……”

  顏清妤道：“哦，她昨晚帶著一群人，把你家一搶而空，然後給你這麽個破本子。”

  說著顏清妤還抖了抖，差點給她甩到她臉上去。

  然後顏清妤才繼續道：“我猜，是吩咐你等著，等你爹不在的時候，拿給我或者冉起看，是不？”

  顧月兒覺得奇怪，她怎麽全都知道？

  顏清妤一看她這德行，也是歎氣。

  “那你娘說，賬本給了我，你怎麽辦呢？”

  顧月兒：“……”

  “她現在把你家都搬空了，大理寺也判了她和你爹和離了。那你再揣著這麽一賬本，來我跟前兒一晃，我再往你爹跟前兒一遞，你說你爹是賞你一個大耳刮子呢，還是兩個？”

  顧月兒直愣愣地看了她半晌，然後道：“那本子裏寫的都是啥？”

  牛嬸也看了過來，顯然，她也稀裏糊塗的。

  顏清妤道：“都是顧大哥家這些年打點人情關係往來的賬本，其中有一些已經入罪的罪臣。她說這本子她還有是幾十個，也就說，想去告顧大哥了。”

  牛嬸都嚇死了，道：“娘呀，顧將軍犯法了？”

  顏清妤也很無力，其實這本子裏有很多，像是周越和穆侯府、 劉正品這種，本來不該有的關係往來。

  不過這是她待會兒要回去處理的事兒，她這會兒，得先處理一下這個……小傻，逼。

  她就對牛嬸道：“說不上是犯法，都是人情往來。就是那婆娘已經帶著錢跑了，留下這麽個傻子，也不知道怎麽弄。”

  牛嬸扭過頭看著顧月兒，眼神漸漸從不可置信，變成了費解。

  “你……你娘，真沒交代過，要咋安置你？”

  顧月兒這會兒反應過來了，對啊，她娘跑了，她又把她爹給得罪了，那她咋辦啊？

  她娘就說讓她在這兒等著，把東西交給冉起或者顏清妤，沒說接下來怎麽辦啊！

  “我，我娘去哪兒了？！”

  顏清妤道：“這我哪知道啊。”

  顧月兒都要哭了，上前就要抓住她好好問：“我娘到底去哪兒了？！她說啥時候回來接我了沒？”

  牛嬸直接把她給架開了，道：“你幹啥啊你，自己當個大傻子，還賴誰呢！”

  顧月兒哭道：“你，你快把那本子還給我，快還給我！”

  喲，現在反應過來了，知道不能得罪她爹了？

  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始哭，道：“我娘把家裏的錢都卷走了，我跟我爹怎麽過啊，我還得找我娘去！你說，我娘去哪兒了？”

  顏清妤：“……這會兒倒機靈起來了。”

  顧月兒瘋狂地喊：“娘！我娘上哪兒去了！你快告訴我！”

  要不是牛嬸使勁扯著她，她真要衝過去揪住顏清妤了。

  牛嬸一邊往她把外扯一邊道：“別扯胡話了您啊，快滾吧，自己找你娘去！真是糟踐了我的東西，我給你吃太飽了是不，給你一把子力氣在這兒嚎……”

  顧月兒一邊哭一邊道：“你快告訴我我娘在哪兒……”

  顏清妤也是服氣，道：“你自己的娘，倒問我在哪兒。”

  牛嬸道：“小離娘你回吧，我叫上你薑嬸，一塊兒給她送營區去。”

  顏清妤吃驚地道：“幹啥啊，還麻煩您一趟。”

  顧月兒也是玩命掙紮，道：“我不去我不去，我爹會打死我的！”

  牛嬸那個興奮勁兒，晚飯都不做了。

  她是慣幹活的，拉扯大了那麽多孩子，力氣本來就比顧月兒這種嬌生慣養的姑娘大，顧月兒一邊哭一邊喊，到底是被她給扯走了。

  顏清妤追了兩步，才反應過來牛嬸想幹什麽。

  這就是氣啊，就想把她扯去親眼看著讓她爹揍。

  她隻能目送著牛嬸拖著顧月兒遠去，一路還呼朋喚友，很快，街坊鄰居裏有很多係著圍裙的大嬸們就跟了出來。

  牛嬸也不知道怎麽跟她們解釋了一通，她們就“押送”顧月兒走了。

  安縣主和小離已經鑽出來了，站在門口看熱鬧。

  “好家夥，真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這群大嬸子。”

  小離抱緊了她的新姨的大腿，道：“她是怎麽了？”

  安縣主道：“她不聽話，要去挨她爹打了。”

  小離道：“她爹是會打她的，誰讓她不乖。”

  安縣主覺得稀奇，道：“你爹呢？”

  小離叉著小肥腰：“我家的爹隻會挨打。”

  安縣主促狹地看了顏清妤一眼，道：“誰打啊，你嗎？”

  “我娘啊，我娘最厲害。”

  安縣主瞬間笑開了花。

  顏清妤也是無奈，直接把手裏的賬本甩了過去，道：“你別調戲我女兒了，來看看這個。”

  安縣主原還笑著呢，結果翻開賬本看了看，臉色就漸漸陰沉了下來。

  小離奇怪地道：“姨也不愛看書嗎？”

  安縣主也沒心情逗孩子了，拿著那賬本認真地翻了起來。

  她看到穆侯府的時候，頓了頓，抬頭看了顏清妤一眼。

  顏清妤道：“不急，進去說。”

  意識到大人之間的氣氛變了，小離立刻就飛奔了進去，先在院子裏的小椅子上端正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