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縣主一聲令下，就給顏清妤添了好多麻煩。

  顏清妤去安撫了牛嬸等人，又把她們先送回家。

  這些嬸子和大嫂子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臨走還對她道：“阿妤你別怕，有事兒招呼我們一聲就行。”

  顏清妤自是千恩萬謝，把每個人都記在心裏，事後少不得得帶著謝禮上門。

  等她回去，正好碰見向初帶人出來。

  “嫂子”，他道，“我先回去當值了，大哥吩咐我留下人來看那些丫頭婆子，要給你添麻煩了。”

  顏清妤道：“多謝…… 不過你冉大哥在幹什麽？”

  “生氣呢”，冉起努了努嘴，道，“得虧小離就掛在他腿上，不然是要出人命的。”

  顏清妤有些頭大，隻是皺了皺眉，倒也沒有多說什麽，讓他們先回去。

  安縣主剛才嗬斥羅媽媽，也算有幾分架勢。

  但她身體吃不消，一時之間太多事情湧入腦海，回到屋裏又躺下了。

  顏清妤回去之後，就看見滿屋子或坐或站，滿滿當當的都是人。

  冉起……

  冉起正在院子裏敲敲打打，看樣子是在修門。

  小離纏著他，道：“爹，您說您幹嗎要把門給踹了啊？你看，這還不是得您自己修。”

  冉起“咚咚咚”地敲釘子，也不理她。

  小離負著手，小大人似的在他身邊轉了一圈，道：“你看，你修的不如原來的好，還不如去買一個呢。”

  這時候顏清妤走了進來。

  冉起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敲釘子。

  顏清妤走過去，道：“別敲了，你過來一下。”

  冉起用錘子用力砸了最後一下，起了身。

  小離先是嚇得尖叫，然後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自己跑過去，拖起那個足有自己半個身子大的錘子玩兒。

  顏清妤把冉起帶到另一邊的角落裏，把事情的經過跟他大致說了說。

  冉起陰沉著臉，道：“我耐著性子等到現在，就憑你剛才說的那些，你要我忍下去？”

  顏清妤想想還是有些氣，道：“你那麽擔心幹什麽。”

  昨天告訴他她有了，他還特別不高興。

  冉起扭頭看了看那個還在包手的羅媽媽，眼中閃過一道嗜血的光。

  顏清妤道：“你殺她有什麽用？不過是惹麻煩罷了。”

  冉起有些惱，道：“你是不是當我是個傻子？！”

  顏清妤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最後隻能歎了一聲。

  ……

  當天晚上冉起帶著孩子先去哄睡。

  顏清妤直到現在還在隔壁安縣主那。

  冉起一邊想她在幹什麽，一邊沒誠意地瞎哼哼搖籃曲。

  小離受不了了，道：“爹，我你別唱了，再唱我更睡不著了。”

  她還忍不住吐槽：“沒有一個字兒在調上。”

  冉起惱道：“你有本事去叫你娘來給你唱，她現在都不理你。”

  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怎麽能跟小孩說這種話呢！

  回頭這丫頭一告狀……

  小離倒是沒生氣，反而樂嗬嗬地笑道：“你少騙我，我娘喜歡我喜歡得要死。明明是你得罪了我娘。”

  冉起撐起身子，正想說什麽，突然聽見隔壁傳來“咚”的一聲巨響。

  然後響起了一聲短促的尖叫聲。

  聲音很快也很啞，幾乎聽不出來是個人在叫。

  小離道：“有貓嗎？”

  冉起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利索地起了身。

  他讓小離在原地等候，自己翻了個身從窗戶外爬出去。

  然後從主臥的窗戶又翻了進去，愣是沒讓一院子的人發現他。

  等他進了屋，好家夥，他都被眼前的情景給逗樂了。

  隻見身單力薄的安縣把用枕頭按住一個婆子的臉，他媳婦正幫忙按住那人的手腳。

  他不由得笑道：“要不要幫忙？”

  顏清妤罵道：“傻站著幹什麽……”

  話剛說完，也是安縣主被突然闖進來的人給分了神，一下鬆了手勁兒。

  羅媽媽竟然就掙了起來，張嘴剛想大喊救命。

  冉起直接一步跨過去，用腳踩住那羅媽媽的臉。

  隻聽“哢嚓”一聲，還是熟悉的聲音，還是熟悉的節奏。

  嗯，羅媽媽的嘴脫臼了，喊不出來了。

  安縣主頑強地拿起了放在床邊的剪子又撲過去。

  顏清妤連忙道：“別，一地血，不好收拾。”

  安縣主猶豫了一下，扔掉剪子，然後直接伸手掐住了羅媽媽的脖子。

  她那小身板，又早已被疾病拖垮，此時掐著羅媽媽的脖子，那手都抖如篩糠，汗如雨下。

  冉起看著覺得費事兒，想去幫她，被顏清妤攔住了。

  羅媽媽奮力想要掙紮，但嘴上脫臼的劇痛，加上她的手被顏清妤踩住，安縣主又是跨騎在她身上。

  她抽搐了很久，終於不動了。

  可能她到死也沒想明白，自己奶大的這個柔弱的廢物，竟然殺了她。

  等做完這一切，安縣主氣喘如牛，然後癱在一邊。

  她喘了很久很久，才勉強定神，用力踹了一腳地上羅媽媽的屍體。

  冉起看向顏清妤：“怎麽回事？”

  說動手就動手啊？而且是殺人。

  顏清妤其實也懵，她剛正和安縣主說話，結果羅媽媽突然闖了進來。

  主仆兩人說話是話不投機，顏清妤耐著性子看她作戲。

  然後……

  “她就突然動手了。”顏清妤指了一下安縣主。

  她也沒想到安縣主突然要殺人，但她還是……

  “你也不問問她幹什麽，你就去幫忙了？”冉起不可置信地道。

  安縣主喘勻了，突然笑了起來。

  顏清妤到現在還是懵的，不過她剛才也是下意識的行為，此時看著地上羅媽媽的屍體，倒是也笑了笑。

  “你出手怎麽那麽突然？”她問。

  安縣主道：“這是我給冉起的交代。”

  冉起看起來有些意外：“給我？”

  安縣主用手撐著身子，看著他，神情有些陰森，眼神卻很堅決。

  “我們倆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她道，“我知道你最在乎的是什麽，所以不想我們接下來的合作，心裏有什麽過不去的齷齪。”

  冉起皺了皺眉。

  最在乎的？

  他倒是突然想起來，林夕的事兒還沒出的時候，京城還是一派和樂。

  有一天他去湖陽府赴宴，安縣主突然警告他：“你再欺負你媳婦，你要倒黴的。”

  他狼狽地把臉別開了。

  安縣主突然有一種抓住他把柄的快感，笑道：“幫我拋屍吧。明天我就說她自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