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療養院。

  閻九下了車，這家療養院在帝都很有名，是出了名的溫泉療養院，可並不對外經營。

  隻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這家療養院的真正背景。

  它是狩妖界收治特殊病患的地方，所謂的特殊病患，就是在狩妖途中受了傷，尋常的醫院沒法治澇的病患。

  當年閻九在北部妖盟那一場大戰後，重病昏迷，在這裏住了近一個月。

  他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這個鬼地方，沒想到，數年之後，又回來了。

  出示了證明後，閻九進入了燕山療養院。

  療養院內，溫泉潺潺，綠化麵積達到了六成以上，幾幢唐式建築隱匿在草木後。

  帝莘就住在燕山療養院的A區，沒有長老會的許可，任何人都不能探視。

  這裏都醫生護士也不是尋常的醫護人士，都是合格的狩妖人。

  得知閻九的來意後，一名四旬出頭的白銀狩妖人，也就是帝莘的主治醫生帶著閻九往裏走。

  “病患還未蘇醒，不適宜入病房探視。”

  對方在一間加護病房前站住了腳步。

  四周都是消毒水的氣味，牆壁被一麵巨大的透明玻璃替代，外來人員能夠看清楚裏麵的情況。

  閻九目光一轉，臉色突然難看了起來。

  與其說這是個病房，不如說是個實驗室，他看到好幾名研究人員正圍著帝莘，抽取他的血液，讀取各項數據，加護病房內，各種儀器的顯示屏上，跳動著各項數據。

  “誰讓你們研究他的！”

  閻九額頭青筋跳動，他憤怒著，拎起那名醫生的白大褂。

  “這是上頭的命令，你別激動，快放開我，否則我就喊保安了。”

  那名醫生掙紮著。

  “閻九，不要鬧事。”

  一名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子和夕霧一起走了過來。

  看到夕霧時，閻九冷哼一聲，將那名醫生丟到一旁。

  “秦老，你是什麽意思？帝莘受了重傷，是來治療的，你們卻這麽對待他？”

  眼前的帝莘，就像是一隻小白鼠，被監視研究著。

  “他的情況很複雜，你應該也看到了，他被煞氣入侵了。”

  秦老，是長老會成員之一，他看著不過四旬開外，其實已經年逾古稀，他負手站在玻璃前，微微眯起了眼。

  室內，氤氳著黑色的煞氣。

  這種煞氣，常人是看不到的，隻有修為深厚的手喲啊人才能發現。

  尋常人，隻要沾染上一點，就會情緒暴躁。

  從鹽邊被送過來的帝莘，整個人都被煞氣吞噬了，在護送他過來的途中，好幾名狩妖人都被感染，情緒失控。

  這件事引起了狩妖界的高度重視。

  另外，帝莘還和紅月天的幾名妖首逃跑事件有關，狩妖界懷疑他背敵，所以將他控製住。

  “夕霧，你幹的好事。”

  閻九悶哼一聲，掃了眼夕霧。

  “不用怪夕霧，不是她求情，帝莘早就被處決了。”

  秦老麵無表情，掃了眼裏頭的帝莘。

  帝莘曾經是天才沒錯，可是這幾年，他離經叛道，數次和狩妖界作對，上頭對他早已不滿了。

  若非是因為想要查清楚當年北部妖狩的一些隱秘，他們早已經出手了。

  “你們還打算處決帝莘？忘恩負義的東西，別忘了，當初不是我們幾個拖住了北部妖盟的主力，你的指揮中心早就被包圍了，死傷的就不會是我們幾個，而是你！”

  閻九冷笑。

  “閻九！你好大的膽子，你敢這麽和我說話！”

  秦老麵色陰沉。

  當年北部妖盟的圍剿，他是負責人。

  當時下達命令的是他，沒有及時支援的也是他。

  這件事，他一直避而不談，可閻九這小子，卻一次次提起，讓他很是沒麵子。

  “我要帶帝莘離開這個鬼地方。”

  閻九一拳落在玻璃牆上，玻璃牆上，頓時生出了蛛絲般的裂紋。

  他覺不容許帝莘被這些人作踐。

  “閻九，你不能帶走他，他情況很危險，上頭研究他，也是為了找到化解那些煞氣的法子。”

  夕霧上前攔住閻九。

  “夕霧，你讓開，我看在你姐姐的麵子上，不和你動手。”

  閻九聲音低沉。

  當年，夕顏為了救他們，戰死。

  她死前曾經說過，她唯一的記掛就是她的妹妹夕霧。

  也是因為這個，他和帝莘對夕霧還算是忍讓。

  “我不攔你，你倒是看看，你能否帶走帝莘。”

  夕霧退後一步。

  閻九打碎了玻璃直接闖入加護病房內。

  他拔掉帝莘身上的各種管子，過去的幾天裏，帝莘看上去憔悴了很多，他胡須拉渣，雙眼緊閉，整個人毫無生機。

  閻九看到自己的好兄弟這副模樣，很是心酸。

  “帝莘，我帶你走。”

  他扛起帝莘。

  可剛一靠近，帝莘體內就散發大量的煞氣。

  煞氣無孔不入，朝著閻九撲去，就如洪水猛獸。

  閻九神情一凜，意識到不對，他迅速閉氣，可那煞氣卻是無孔不入，順著他的皮膚毛孔，鑽入他的體內。

  閻九隻覺得，自己浸泡在冷水中，冰冷的煞氣一波波襲來。

  心底，狂躁之感愈演愈烈。

  毀滅，毀滅一切！

  閻九感到自己被仇恨的情緒淹沒，腦海中，出現了一幕幕殺戮的景象。

  周圍都是妖，他殺紅了眼，仿佛回到了當年那一戰中。

  “閻九，醒醒。”

  閻九感到有人靠近，他猩紅著眼，一拳掃了過去。

  數人圍了過來，將閻九困住，強行脫離了加護病房。

  “怎麽會這樣？”

  離開了病房後，那股想要毀滅一切的仇恨情緒，漸漸被壓製了下去。

  閻九難以置信著，他沒想到，冷靜如自己，也會被煞氣控製。

  秦長老已經離開了，帝莘身上的煞氣愈演愈烈，他必須將這件事匯報上去。

  療養院的露天茶座裏，夕霧喝了個茶，對於閻九的失控，她並不意外。

  因為相同的情況，她在護送帝莘的途中，也經曆過。

  “你現在應該知道，為什麽長老會會想要殺了帝莘。帝莘的情況非常危險，快則三天，慢則七天，如果煞氣控製不住，他就會被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