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忠烈公(求月票)
作者:猶似      更新:2021-04-24 00:41      字數:2165
  虞府也是厚道,才肯幫著處理後事,遇著苛刻一點的人家,便也是一張席子卷了,扔進亂葬崗裏完事。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便也如扔進湖裏的石頭,不輕不重地揭了過去。

  虞幼窈與祖母學了半個時辰的“心術”,虞老夫人有些累了,就讓白芍取了一個匣子,拿給了虞幼窈。

  虞幼窈好奇地問:“祖母,這是什麽。”

  虞老夫人笑著說:“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幾本書,如《四書五經》一般,也是虞氏子孫必讀的書,你雖是女子,但將來管理家業,這內裏的東西,自然也要清楚一些,才不會叫下人們胡弄了去。”

  虞幼窈一聽就明白了。

  祖母口中的老祖宗,就是那位被稱之為“六朝第一相”的“忠烈公”,大戶人家子孫後輩啟蒙後,首先學的就是家族史。

  從這一刻起,就與家族的榮辱興衰緊密相連。

  往後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要以家族榮辱為重,萬不可做了那有辱祖宗,背祖忘宗之事。

  虞氏族裏對“忠烈公”的感情也是十分複雜的,崇敬有之,景仰有之,怨憤亦有之,“忠烈公”其名,就是一座壓在虞氏滿族背上的一座豐碑。

  一代一代,壓得虞氏族都要透不過氣來。

  因“忠烈公”其人,虞氏族的名望空前絕後,大周曆代皇帝對虞氏族也要厚待幾分。

  也是因“忠烈公”,虞氏族從興盛走向了落沒。

  更是因“忠烈公”其名太盛,以致於虞氏族多年來履薄冰,謹慎低調,唯恐行差錯步,辱了祖宗名望,叫天下人戳了脊梁骨。

  虞善德頗有幾分才幹,可碰著了“治藩”二字,礙於虞氏身上這一座豐碑,也隻能以農耕作題解答。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虞老夫人微微一歎:“這幾本書,你回去好好讀一讀,也不要求你讀通,學會,卻也要讀會,讀懂。”

  虞幼窈點頭,讓春曉抱著匣子,就回了窕玉院。

  匣子裏擺了一摞的書,攏共十二冊書,其中九冊是忠烈公編撰,還有三冊是《天工開物》。

  虞幼窈知道這本書。

  小時候上家史的時候,族裏上課的族老就專門提過這書。

  這本書極受老祖宗“忠烈公”的推崇,稱它為“富國強民”之作,是千百年來唯一一部“百科全書”。

  也是因這本書,“忠烈公”入仕之後,便也極重視農、工、商,後期編寫了不少相關書籍,也都是受了《天工開物》的影響。

  虞幼窈取了上冊打開來瞧。

  書裏用詞譴句通俗易懂,但裏頭涵蓋的知識量太過龐大,所涉及的知識,大多都是她不曾了解的層麵,讀起來委實吃力。

  但《天工開物》確實是市麵上難得實用性極強的書,比如第一卷《乃穀》,就講了農作穀物的土壤、氣候、栽培方法。

  讀起來也不會枯躁煩悶。

  讀了一會兒,虞幼窈有些累了,手中的書冷不妨就叫人抽了去——

  虞幼窈愣了一下抬頭,就見表哥拿著《天工開物》翻看:“《天工開物》,確實是難得的好書,當年忠烈公讀了此書,便留下了“得窺了一斑,而知了全貌,從而天下萬事萬物,皆在掌內”這話。”

  說到這兒,他話鋒一頓,就又開了口——

  “忠烈公入仕為官之後,前朝內憂外患,一片腐朽,他大力發展農、工、商,改革朝政,起衰振隳(huī,輝)、力挽狂瀾,延長了前朝國祚,卻被指越權專政,受奸黨排擠、陷害,以致政權分化,此時前朝烽煙戰起,外憂內患盡數爆發,已經是回天乏術,這才有了弑君一事。”

  前朝就是亡於朝臣結黨營私,朋黨傾軋,內外鬥爭不休。

  而如今的大周朝,與前朝又是何其相似?

  便有夏言生平衡朝堂、政權,有虞宗慎治理戶部,解決國庫空虛的財政危機又能如何?

  內憂一爆發,外患必起,這朝堂,這天下也該亂了。

  虞幼窈好奇:“表哥也看過《天工開物》?”

  周令懷頷首:“忠烈公深覺,《四書五經》義理深大,偏教化,《道典》玄之又玄,偏人治,文人寒窗苦讀,卻也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如何治理朝堂,平天下之事?而《天工開物》實用性強,卻也彌補了這一點,所以這本書在文人學子之中很受推崇,大多數人都會去看。”

  虞幼窈恍然大悟,頓時精神一振:“表哥,祖母今兒送了我一匣子書,讓我好好讀一讀,可隻一本《開工開物》,還是最基礎的,我讀著已經很吃力,小半個時辰,也沒讀上幾頁。”

  見小姑娘一臉期待看著他,周令懷止不住地笑:“《天工開物》雖然基礎,但知識量很龐大,你讀著吃力也屬尋常,以後我每日抽半個時辰幫你解讀,也能輕省一些。”

  虞幼窈挽著表哥的胳膊,笑容甜軟,像含了蜜似的:“表哥,你真好呀,多虧有了表哥,不然每天要學這麽多東西,可不得把人都要累死了。”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噘了嘴兒。

  現在學的東西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深,知識量也越來越龐大,她連頭皮也是一麻,苦巴巴著一張小臉兒。

  哎,我真是太難了。

  自從長興侯府的花會後,一切都變了。

  周令懷忍不住蹙了眉:“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感受到表哥的擔憂,虞幼窈連忙搖頭道:“許嬤嬤重新幫我安排了每日學習的作息安排,儀禮時間減了一盞茶,藥理課取消了,合並在藥香、藥茶、藥膳裏順帶了一起教,加起來每日一個時辰。女紅課也取消了,加了描紅,這樣一來,我每日學習的時間,大約二個時辰左右。”

  “另,表哥每日指導課業、練字、學琴藝,差不多一個時辰。”

  “管家、看賬、做事一些雜七雜八的事,差不多要有一個時辰。”

  “小憩,看書差不多半個時辰……”

  “累不累?”周令懷的眉越蹙越緊,上午還要去家學上兩個時辰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