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表哥,快誇我!
作者:猶似      更新:2021-03-21 14:30      字數:2161
  葉女先生又道:“你之前送來的藥茶,我用著甚好,你有心了。”

  虞幼窈連忙道:“也不值得什麽,也就費些時間,先生喜歡,以後用完了,便讓蘇婆子過來拿便是了。”

  到了中午,虞幼窈下了家學。

  夏桃就湊過來說:“今兒早上,秋姨娘卯時就到了主院裏頭,要給大夫人請安,大夫人一直到用完了早膳,才見了秋姨娘,秋姨娘等了一個多時辰,才給大夫人敬茶,大夫人茶杯沒拿穩,叫秋姨娘灑了一身熱茶,秋娘姨嚇白了臉,當下就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虞幼窈一早就猜到,今兒上午,主院那頭怕是不得消停,楊氏為人做事,還真是半點也不叫人失望呢。

  這昨兒妾室入門,楊淑婉要表現出正室的威嚴與大度。

  第二日請安才是重頭戲。

  怎樣壓製妾室,給妾室一個下馬威,這是哪家夫夫都要使的手段。

  夏桃繼續說:“大夫人好脾氣,也沒生氣,就讓李嬤嬤扶著去內室換衣裳,後頭大夫人昨兒沒睡好,就頭上不自在,主院裏頭上上下下,折騰了一個人仰馬翻,又是一個時辰,李嬤嬤出了內室,才發現秋姨娘還跪在地上。”

  虞幼窈捧著茶杯,有一口沒一口地品著。

  楊淑婉有頭症,這是府裏頭都知道的事,昨兒新人才進門,便是再大度的,恐怕也要煎熬了去。

  晚上沒睡好,頭症就犯了,這完全沒毛病。

  夏桃:“李嬤嬤嚇了一大跳,驚呼一聲,秋姨娘,你怎麽還在這裏,沒回自己的院子裏去?快起來,快起來,您是新人進門,哪兒能這樣跪著,咱們大夫人是頂溫和大度的一個人,京裏頭不少人都知道呢。”

  夏桃學著李嬤嬤平日裏說話時,誇張咋呼的口吻,簡直是唯妙唯肖。

  虞幼窈聽笑了,就將茶杯擱到一旁,這茶是不能喝了。

  不過,李嬤嬤這話可真有意思。

  楊淑婉有心給秋姨娘一個下馬威,可話到了她嘴裏,倒像是秋姨娘是自個兒故意跪在這兒,像被正妻夫人欺負了似的,要陷正室夫人於不義。

  虞幼窈就問:“秋姨娘呢?真就這樣起來了?”

  夏桃清了清嗓子:“可不得這樣起來了,但是,老爺今兒起晚了半個時辰,秋姨娘伺候……”覺得這話不好在小姐這個未出閣,又半大的姑娘跟前說,夏桃轉了話:“秋娘起得晚,早上沒來得及用膳,就去了主院請安,在主院裏等了一個時辰,跪了一個時辰,這一起身,就暈倒當場,讓主院裏的人抬回了雨秋院。”

  虞幼窈樂了:“一個個都不簡單。”

  早膳都沒用,就想著要給主母請安,結果身子受了罪,教父親知道了,少不得要心疼一番。

  秋姨娘能伺候在父親身側三年,也不是沒道理,安份是真安份,但安份也不代表就是一個傻的。

  夏桃也忍不住笑:“這下,大夫人就急了,也顧不得自己的頭症,跑去雨秋院去瞧了秋姨娘,當著秋姨娘的麵兒,埋怨李嬤嬤不知事,竟是讓新納的人兒受了委屈,李嬤嬤當場就向秋姨娘道了歉,之後,大夫人還使人請了大夫。”

  如此一來,主院這場妻妾戲也算是消停下來了。

  這時,春曉就過來了:“表少爺過來了,在書房裏等著小姐呢。”

  虞幼窈連忙起身,連衣裳也來不及整,就跑去了書房,現在她上家學了,表哥也如從前一般,中午過來尋她。

  周令懷正在看虞幼窈用五紫五羊的毫筆,寫的《三字經》字帖。

  《三字經》上頭的字,由簡及難,初次換了新筆,便用這個字帖練一練手也是使得。

  “表哥,我現在能用五紫五羊的毫筆啦!”虞幼窈湊到了表哥跟前,臉上難掩得意,都將“快誇我,快誇我”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周令懷莞爾一笑:“嗯,表妹可真厲害,我初學行書,進度尚不及你,也是練了兩個月,才換了毫筆。”

  沒說的是,他那時才五歲大,便是已經每日泡藥浴,紮馬步,練些把式,打熬筋骨,可身骨還是嫩了一些。

  而且他那時換的也不是五紫五羊,而是六羊四紫。

  但書法,是年歲越小,進境越大,年歲越大,提升的空間越小,虞幼窈起步晚,可進步比大部分人還要快上許多,也是她自己勤奮所致。

  想到這些,周令懷難免就想到了,小姑娘初學練字,還差點氣哭了,最後他提出要每日過來教導她練字,她還不情願。

  當時那左顧右盼,推三阻四的表情,實在是有趣極了。

  便是他也沒忍住,順著她的話兒,逗了她一回。

  最後,瞧著小姑娘可憐巴巴,耷拉著小腦袋,焉兒嗒嗒地勉強應下,心裏也難免覺得好笑。

  那時候,他可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短短時候,進步就這樣大,幾個月都快趕上旁人兩三年的苦功。

  叫表哥一誇,虞幼窈就飄了,哪兒還能想到這些,高高興興地問:“表哥,五紫五羊的毫筆,是葉女先生送我的生辰禮,我覺得好,寫出來的字兒也不同一般,表哥快瞧一瞧,我是不是又有進步了?”

  “運筆沉著,不見虛浮,可見表妹已經掌握了行書之精髓,行字大小相兼,收放結合,又疏密得體,濃淡相宜,比及昨兒那幅字,又多了幾分內斂。”周令懷讚了幾句,又瞧了一眼掛在筆架上,最顯眼的那支竹管筆。

  這次是紫竹。

  淡淡的灰紫色,上頭點點斑淚,葉女先生就著斑紋,雕了極簡的蘭草紋,宛如畫龍點睛,整支筆都透了高雅。

  他記得,頭兩天這個位置上掛的毫筆,還是他從前使過了,後來送給虞幼窈的那支玉管筆。

  而現在那支筆——

  周令懷目光微凝,就瞧了被虞幼窈擱到筆架邊上的七紫三羊。

  無端就覺得,葉女先生送的這支筆有些晃眼。

  但是,他卻是沒得自己使過的五紫五羊送給虞幼窈,他當時使的是六羊四紫,要更軟一些,虞幼窈也吃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