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簡直太嚇人了
作者:猶似      更新:2021-03-09 04:50      字數:2184
  “九閩”傳承久遠,謝府雖是商戶,可規矩,比起書香門第也是不遑多讓,家裏有不納妾侍的家規,男四十無子,隻可休妻另娶。

  一大家子都是嫡親的,也比旁的人家感情更深厚。

  更別提,謝府祖上三代,也隻出了謝柔嘉一個女兒,還是老來女,打小就是金嬌玉貴著養大,肯將謝柔嘉嫁進虞府,也是因著謝府對虞府有了恩情,再加上虞府規矩,也比許多人家要大許多,至少謝柔嘉進虞府,便沒有人敢虧待了她。

  可萬萬沒想到……

  當初謝柔嘉的死訊傳到泉州,謝府一大家子都上了京城,若非顧及窈窈還在繈褓,兩家怕就要鬧成了仇。

  謝府要將窈窈帶回泉州,也是她請了虞氏族裏德高望重的族老過來說項,又親口作了保證不會虧待了窈窈,謝府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這事才不了了之。

  虞老夫人垂下眼睛,又抬了起來,對謝景流說:“最近朝中事忙,大老爺和二老爺也是脫不開身,便讓窈窈陪著一道,好好說說話。”

  謝景流便是來者是客,也沒得勞動長輩守在家裏頭,親自等候迎接的道理。

  提及了“朝廷”二字,謝景流眸光微動:“可不行因為我誤了朝中的事。”

  虞老夫人點點頭,轉頭瞧向了一旁老老實實坐著,瞧著乖巧的孫女兒:“你表哥難得來一回,便也不要擱我這裏幹坐著,把人請到窕玉院,好好招呼著,也好多說說話子。”

  此舉正合了謝景流的意。

  “謝謝祖母。”虞幼窈也很高興,當下就帶著表哥出了安壽堂。

  她一走,虞老夫人就吩咐下人拿來了禮單,對照著禮單,將謝府準備的禮物,一一送到了各人手裏。

  謝府做事一向周全得很,自是不出了差錯。

  各人拿了大堆的禮物,虞老夫人轉頭瞧向了楊淑婉,問道:“中午的小宴,準備的怎麽樣了?”

  楊淑婉手裏提拎著木槿和桑枝拿不上手的禮物,心中有些不喜,卻還是笑著回答:“老夫人可把心放進肚裏去,媳婦兒打卯時就起身操持了,保管錯不了。”

  待屋裏的人走空了,虞老夫人去了內室。

  有丫鬟過來客廳灑掃,眼尖地發現某個茶杯上頭有一道裂紋。

  小丫鬟嚇了一大跳,連忙喊來了白芍:“白芍姐姐,周表少爺的茶杯也不知怎就裂了一條縫。”

  白芍將茶杯拿手裏一瞧,就喚來了茶房裏的人,仔細敲打了幾句:“……表少爺是自己人,也談不上失禮,可以後做事要仔細些,切不可輕忽大意了去,沒得怠慢了客人,失了府裏的顏麵。”

  茶房裏的幾個丫鬟,誠惶誠恐地應“是”。

  心裏卻有些狐疑,這奉茶裏頭的講究可大了去,她們都是經過調教之後,才到了茶房做事,每日都會仔細檢查茶具,像缺了角子、口了、磨了杯底的茶杯,是萬萬不能見人。

  今天府裏來了貴客,她做事就更仔細了。

  茶杯明明是好的,哪就裂了縫?

  真正是奇怪。

  不過心裏這樣想著,卻也打定了主意,以後更仔細一些才是,免得出了差錯,這體麵的差事也沒有了。

  內室裏,虞老夫人對柳嬤嬤道:“謝府有祖訓,家中子弟不可入仕,可謝府這位三少爺,打小就瞧出了讀書的天賦,讓謝老太爺送到魯東的梧山書院,原是讓他多學些學問,可這位三少爺也是個能人,不知怎就瞞過了家裏頭,考了科舉,直到謝景流十四歲中了舉人,謝府這才後知知覺,謝老太爺親自上了魯東,拿著鞭子,抽了他一條街,得了保證,他這才沒繼續考,不然……”

  後麵的話,卻是沒說了。

  但意思卻是明白的,柳嬤嬤笑言附合:“老奴今兒一見這位謝三少爺,便覺得這人灑脫俊俏,不謝風流,是京裏頭也少見的青年才俊。”

  虞老夫人點頭:“比起宋世子,也不遑多讓了,可惜了謝府有那樣的家規,不然有了謝三少爺珠玉在前,宋世子怕是閑雲先生的高徒,也越不過去一個謝景流。”

  這話並沒有貶低宋明昭的意思。

  隻是二人年歲不同,謝景流成名在前,後頭的宋明昭便是再驚才絕豔,也是落後了一步,非關才學,而是年歲使然。

  柳嬤嬤這回沒說話。

  虞老夫人卻是皺了眉頭:“我原先覺得他確實難得,可終究沒見過,便隻當旁人誇大了幾分,今兒見了,卻知道,旁人大約也對他所知甚少,竟還少瞧了幾分,如此一來,虞府讓這樣一個功名在身的後輩親自來京兆,怕是大有深意。”

  從前隻當是普通的探親,可這會子見了謝景流,見他言談舉止胸有丘壑,便覺得不太簡單。

  柳嬤嬤把腦袋也垂低了幾分。

  “而且,今次謝府的商船,比往常晚了**日,這是從前沒有過的……”虞老夫人沉吟了片刻,有一下沒一下捏著佛珠。

  之前沒多想的事,這會見了謝景流,便總覺得不尋常。

  虞老夫人將佛珠纏到腕子上,轉頭吩咐柳嬤嬤:“使人去衙門知會大老爺和二老爺一聲,讓他們今兒早些回府。”

  周令懷自己轉著輪椅出了北院,長安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腦袋都低到胸前去了。

  夏桃機靈地跑過來:“表少爺,小姐說,泉州來的三表哥難得來一趟,她年歲小了些,也招待不齊全,便請了表少爺過去作陪。”

  作陪,卻也透了一個親疏遠近,周令懷輕抿的唇倏然一鬆:“好!”

  跟在後頭的長安鬆了一口氣。

  剛剛在安壽堂裏,他站在少爺身後,也能感受到少爺身上發散的壓迫力,連大氣也不敢喘,便是打小就習武,憋了一會氣,也是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了。

  簡直太嚇人了!

  眼瞅著表小姐領著泉州來的表哥,高高興興地出了門,他可是瞧見了,少爺險些連手中的茶杯也捏碎了。

  不禁暗歎!

  隻見新人見,哪聞舊人哭。

  表小姐這是來了泉州的嫡親表哥,倒把少爺給拋之腦後了,也難怪少爺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