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知羞恥
作者:猶似      更新:2021-01-28 00:51      字數:2372
  胡禦醫是太醫院院史,秩正五品,醫術高明,往常他在宮裏頭當職,都隻緊著太後娘娘和皇上。

  他與胡禦醫有一些私交,想必能把人進到府上。

  虞兼葭眼神一亮:“有勞父親為我操心,不過祖母年事已高,胡禦醫醫術高明,又難得登門,自然要先緊著為祖母請平安脈。”

  她的心疾之症,隻有祖母、母親、父親,以及慣常為她把脈的郎中知道,外頭隻她早產,身子骨弱了些。

  五不娶還有一條,就是惡疾。

  自打與虞幼窈鬧騰了一場,病倒了之後,這接連已經病了好幾回,在府裏頭也沒少折騰,若是大張棋鼓請胡禦醫專門為她把脈,外頭隻當她得了什麽了不得的惡症,還不知道要怎麽想她,於她的名聲有損。

  父親以祖母的名義請胡禦醫登門,順帶為她把脈,也是順理成章,她還能在父親跟前,得一個孝順體貼的名聲。

  家中有老母親安在,禦醫登門本該先緊著長輩,虞宗正心中羞愧,越發覺得女兒良善孝順,看虞兼葭的目光更加溫和了。

  “葭葭小小年齡,就知書達理,乖巧懂事,”他轉頭看向了楊淑婉,眼中閃動著讚賞:“我往常公務繁忙,家中兒女全賴你教養,這是你的功勞。”

  說完,又想起了大女兒虞幼窈,這孩子若能讓楊氏來教養,想必也不會教母親慣得性子嬌蠻,不曉得輕重。

  得了誇讚,虞兼葭麵露羞澀,捏著帕子垂著頭。

  楊淑婉目光含情,癡望著虞宗正,淚水猝不及防地從眼眶裏跌落,她連忙偏過頭,拿著帕子擦了擦:“相夫教子,本就是妾身的本份,有了老爺方才的話,妾身就是再辛苦,也值當了。”

  謝宗瑞攬著楊淑婉的肩膀,將人帶到懷裏:“婉兒,我知道你待我一片真心,否則當年,你也不會……”見女兒在場,他將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我自不會虧待了你。”

  當年謝氏孕中,他去上峰左副都禦史楊大人家中,頭一次見了楊淑婉。

  正值夏日,楊淑婉穿了一身桃粉薄衫,身段嬌柔,正在同家中姐妹玩詩令。

  她身上透著書倦氣,吟詩時,聲音柔婉,難掩才氣,他忍不住多瞧了幾眼,想到了家中的嫡妻謝氏。

  謝氏生得風流貌美,在京裏頭也少有能及,同僚們都說他豔福不淺,但他卻不喜謝氏一身黃白銅臭之氣,毫無女兒家該有的溫婉和順,也無書香之家教養的才德,與謝氏夫妻感情平淡。

  像楊淑婉這樣柔婉,又頗有才氣的女子,才是他心中最中意的妻子人選。

  懷著這樣的心情,不知怎麽的,他與楊淑婉越走越近。

  謝氏過門三年一無所出,書香人家規矩大,嫡出的沒出生,也不好讓庶女的先爬出了肚腸,所以他也沒納妾,後院裏有幾個通戶,也是不得勁,在有一次上楊府吃酒之後,一時糊塗,就將前來伺候的丫鬟扯上了榻,胡天胡地折騰了一晚。

  他心裏想著,一個丫鬟睡了也就睡了,明日就把人領回去做了通房,這種事在大戶人家也是常有的事兒。

  第二日醒來,才知道自己錯認了人。

  楊淑婉哭得肝腸寸斷:“都是妾的錯,是妾聽聞大爺醉酒,心裏頭擔心丫鬟伺候不好,便打算親自過來瞧一瞧,哪成想……”

  謝宗瑞滿心羞愧,又覺得不安惶恐。

  他來上峰家做客,卻因醉酒欺辱了上峰家的女兒,這等醜事要是傳了出去,他這個糾察百官風紀的左僉都禦史怕要貽笑大方,連頭頂上的官帽兒都保不住了。

  楊淑婉淚盈於麵,神情淒楚:“大爺昨兒醉了,也是不曉人事,是妾傾慕大爺才德,不知羞恥爬了大爺的榻,汙了大爺清白名聲,妾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庶女,好賴都捏在嫡母手裏頭,能與大爺結下緣份,是妾的福份,妾不奢望大爺能憐取妾心,亦不敢連累大爺清名,隻盼著將來大爺能記著妾的情誼。”

  她把責任全攪到自己身上,字字句句全是對他的深情,虞宗正心中慚愧之餘,又不禁鬆了一口氣。

  有楊淑婉這話,就表明錯不在他,即便東窗事發,他還有周旋的餘地。

  第二日,楊府就傳出了楊淑婉落水,險些溺亡的消息。

  謝宗瑞這才知道,昨兒楊淑婉對他說的這番話,是心存了死誌。

  為了不讓他為難,也是為何他清名,寧願一死了之。

  謝宗瑞心中大為感動,哪能眼睜瞧著楊淑婉死,當下就承諾要納楊淑婉為貴妾,兩人就這樣廝混在一起。

  楊淑婉淚盈於眶,瞧著虞宗正:“原來老爺還記得當年的事。”

  當年,嫡母打算將她嫁給蘇州富商做妻,人都說“寧做官妾,不為商妻”,她自是不肯的,就想為自己謀個出路。

  她往常呆在深閨,接觸的外男也不大多,其中虞宗正算是最好的一個。

  虞氏世代書香,家裏頭的規矩比一般人家要大得多,男子年四十,無子,方可休妻另娶。膝下有子,妾侍至多兩人。

  虞宗正後宅裏雖有通房,但因為嫡妻尚無所出,便也不好納了妾,叫庶出的先打肚裏爬出來,所以還未納妾。

  從虞宗正的言談之間,也能猜到,他與妻子謝氏感情也不大好。

  楊淑婉就起了心思。

  想著,將來她進了虞府大門,就是貴妾,後宅裏頭沒人與她爭寵,又有虞宗正寵著她,謝氏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哪曾想到謝氏命薄,教她當了風風光光的正妻。

  顧及著女兒在場,兩人很快就收斂了,虞宗正思及方才楊淑婉與虞兼葭一臉難色,就忍不住問:“方才你們母女倆在說什麽呢,說來與我聽聽。”

  楊淑婉麵露難色,看了一眼虞兼葭,虞兼葭也是一臉遲疑,動了動唇瓣,似是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母女倆的神態,讓虞宗正看得直皺眉:“府裏頭還有什麽是不能讓我知道的?有什麽話,直接開口便是。”

  楊淑婉連忙道:“也沒什麽話兒,就是家裏頭的瑣碎小事,不好說來讓老爺煩心。”

  這麽一說,虞宗正就猜到,可能與大女兒虞幼窈有關,皺了下眉,轉頭看向了虞兼葭:“既然你母親不說,你就好好與父親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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