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濃(3)
作者:桃籽兒      更新:2021-01-27 19:24      字數:7093
  黑暗之中沈西泠的臉頰坨紅如醉, 她悄悄從他懷中退出來,卻仍然離他很近。

  “因為,”她同樣在他耳邊小聲呢喃, “我太想你了……”

  說完她主動吻住了齊嬰。

  如此大膽的行為, 她本該為此感到羞澀或膽怯的, 可那時沈西泠竟一點那樣的情緒也沒有, 隻單純沉浸在那個吻裏。齊嬰似乎愣了一下, 隨即便立即給予她動情的回應, 他越發緊地摟著她,兩人唇齒糾纏,連呼吸都融為一體。

  黑暗成為讓欲望瘋長的溫床, 他們都忘情了,以致於完全拋掉了昨夜還勉強保有的克製和理智,連指尖都交纏到了一起。

  誰也不知道是誰先把誰撲倒在床榻上的,也許是沈西泠先的吧, 她伏在齊嬰身上吻他, 身上卻軟得沒有力氣, 不過她卻不擔心撐不住自己的身子,因為她知道齊嬰會托著她的。

  他的確會托著她, 可其實統共也沒托她多久, 很快便反客為主翻身將她擁在懷裏。他的吻比她更逾越,放開了她的唇去親吻她細嫩白皙的脖頸,一直吻到她領口開的最低的位置, 一直吻到她忍不住嚶嚀出聲。他明明是那樣冷清的一個人, 偏生在這樣的時候是格外熱烈的, 甚至顯得很強勢, 手一直扣著她的手腕, 拇指無意識地抵在她虎口的位置,是一種全然占有和控製的姿態。

  可即便他那樣忘情了,還是記著她昨日手腕上的傷,小心地避開了那個位置。

  他疼她疼到了骨子裏。

  他們也不知纏綿了多久,等兩人分開的時候都已經氣喘籲籲了。但即便這樣他們仍然意猶未盡,隻是齊嬰已經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他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那就肯定要出事了,便頗有些突兀地中止了那個吻,好在沈西泠那時已經暈暈乎乎的,倒沒有察覺出他的異常。

  兩人在黑暗中擁抱著,都不說話,隻默默感受著對方的呼吸和心跳,好像可以就這樣一直待到天亮。

  後來還是齊嬰先說了話,他親了親沈西泠的長發,溫聲對她說:“我身上涼,別過了寒氣給你。”

  說著便有意要鬆開她、讓她躺回被窩裏去。

  沈西泠卻不依,還是抱著他,蹭著他的側頸,撒嬌:“我不,我還要再抱一會兒……”

  她本來就會撒嬌,如今兩人之間情濃如斯,就更是沒有了顧忌,撒嬌也越發明晃晃的了。

  齊嬰被她磨得沒有辦法,隻有順著她,又聽小姑娘在他耳邊說:“我們點燈吧?現在太黑了,我都看不見你。”

  我想見你。

  無聲的情意繚繞在兩人之間,現在別說點個燈,就算沈西泠說要摘個月亮齊嬰也不會不點頭,自然就答應了。

  小齊大人也沒叫下人進門,親自起身去點了燈。

  他剛點完最後一盞,就被小姑娘從身後抱住了。她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從床上跑下來的,似乎真是一刻也離不了他,總要軟綿綿地貼著他。

  齊嬰回過身,卻見她赤著足,玉白的小腳就那麽踩在地上。她在他身邊三年,一直好好養著身體,但仍然很文弱,是半點受不得涼的,如今赤足踩在地上自然令齊嬰皺了眉。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訓她,小姑娘倒是搶先了一步,看著他皺著眉問:“公子臉色怎麽如此蒼白?”

  頓了頓,語氣更差:“你是不是又沒有按時用膳?”

  齊嬰被她一番搶白,一時倒是沒話說了,她則氣勢洶洶起來,十分不讚同地看著他,過了沒一會兒就鬆了抱著他的手,轉身去穿鞋、批外衣,又朝門外走去。

  齊嬰拉住她,問:“你幹什麽去?”

  沈西泠回身看著他,小臉掛著,眼神也有些不善,看了他半天才說:“做點宵夜吃。”

  齊嬰挑了挑眉,失笑,說:“不必了,都這麽晚了。”

  小姑娘卻不聽他的,隻瞅著他,沒什麽好氣兒地說:“那我自己餓了行不行?”

  說完推開他的手,便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門。

  門外守夜的青竹先是聽見了兩人在房中的對話,又瞧見沈西泠從房中出來後公子無可奈何的那個神情,心中於是覺得舒服極了、熨帖極了。

  嘖,這小丫頭別的不怎麽行,還真就是有法子哄他們公子。

  瞧,公子這不就是拿她沒辦法麽?

  夜已深了,沈西泠也不好再叫廚娘們起來幫她打下手,便簡單熬了個紅豆薏米粥,另做了兩道小菜:一道山藥木耳,一道香芹豆腐。

  粥熬得多了些,她便索性陪齊嬰一起吃了夜宵。

  隻是她吃得少,大半時候都隻是看著齊嬰,她畢竟還擔憂他的身體,中間便忍不住問:“公子可覺得好些了?”

  齊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沈西泠眨了眨眼,眉頭未解,仍很擔憂地看著他,說:“公子可不要騙我。”

  齊嬰笑了,說:“沒有騙你,好多了。”

  他真的沒有騙她。

  他在飲食上一向不甚講究,日久而成疾,如今他其實已經習慣了,忙的時候即便疼也意識不到,隻有閑下來才會感覺到疼。疼痛的時候他沒有胃口、也吃不下什麽東西,也就是她做的膳食合他口味,他才會多吃一些。

  ……或許也不是因為合他口味,隻是因為是她做的罷了。

  沈西泠聞言將信將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說假話哄她,後來看他臉色好一些了、不像剛回來的時候那樣蒼白,心中才稍稍定下來。

  齊嬰見她一直皺著眉頭盯著自己瞧,覺得不是個辦法,便轉而說起別的牽開她的注意:“今日在家中做什麽了?”

  沈西泠其實聽出了他的意圖。她畢竟不像小時候那樣好騙了,尤其她情緒平和的時候往往都能看出他的心思,但她想了想,覺得一意糾纏這事也沒什麽用處,便還是順著他的話說了,答:“就歇著,睡了好長一個午覺,醒了以後就吃飯,吃完又睡了。”

  齊嬰莞爾,說:“那挺好的。”

  他像是在打趣她,沈西泠也笑了,有點不好意思,頓了頓又眉目低垂起來,想了想說:“我還想著,要不要再去看看馮夫人……論理是應當去的,隻是我怕她瞧見我又要生氣,反而惹出不太平來……”

  齊嬰聞言手中的筷子頓了頓,隨即恢複如常,說:“你考慮得對,還是請人代你去來得穩妥些。”

  一提到有關馮掌櫃的事沈西泠便有些懨懨的,她看了齊嬰一眼,沉默著不再說話了。

  齊嬰很快就察覺了她情緒的變化,也知道她如此這般的因由,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昨夜我已同你說過,馮掌櫃的死並非你的過錯,這話不是在哄你,而是我真作此想。”

  沈西泠聽言卻未展顏,仍低垂著眉目,說:“就算不全是我的錯,起碼也有我一半的責任,我和行會都是罪魁禍首。”

  齊嬰一笑,搖了搖頭。

  沈西泠看向他,癟著嘴,問:“公子覺得我說的不對?”

  “不對,”齊嬰眉目清淡,“行會的確隻有一半的責任,但另一半卻不在你。”

  他頓了頓,抬眉看向她:“而在規則。”

  沈西泠聞言愣住,似有不解,而齊嬰說話向來是點到為止,言及此便不再繼續說下去了,隻又開始喝她熬的粥。

  沈西泠卻仍在思考他的話,漸漸回過味來。

  大梁商政二界糾纏太過緊密,財富與權力混為一談,便使得兩界的秩序都極為混雜。沈西泠並不熟悉官場,卻對商道略有涉足——譬如行會吧,便是以商之名行權之實,最終無視規則操縱一切,乃至於草菅人命而無人敢管。

  受行會欺淩之人何止幾十幾百?甚至就算馮掌櫃為此喪命,依然並無有司衙門來料理此事。為什麽?無非因為懼怕行會背後的傅家——權力,害怕更大的權力。

  有罪的不僅是楊東、是行會,更是這個朝廷的律法,乃至於這個國家本身——是遊戲的規則出了問題。

  齊嬰是對的。

  沈西泠知道他是對的,但依然不免對馮掌櫃感到愧疚。

  她抿了抿嘴,說:“誠然公子說得都在理,隻是……倘若我能早做防備,或者處理得更周到圓滑些,最後便也不至於……”

  她歎息了一聲。

  齊嬰抬目看向她,神情寬大,眼中還有一絲無奈的笑意。

  “小姑娘,”他說,“你才多大?”

  這是他頭一回當著她的麵叫她“小姑娘”,透著一種奇妙的親昵和寵愛,令沈西泠悄悄紅了臉,又聽他繼續說:“你不過剛剛及笄罷了,其他像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兒泰半都還不懂什麽,而你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意——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要給自己多一些時間。”

  齊嬰真的很懂得拿捏他們之間相處的分寸,明明方才他們親密的時候他還是她的愛人,如今談心時他便又很自然地成為了她的師長,簡簡單單幾句話的點撥,便讓她有種雲開霧散的感覺。

  他實在很懂得她,也因此比任何人都更能開解她。

  她感到心裏輕鬆了一點,雖然她依然對馮掌櫃的死感到抱愧,但一條人命的重壓不再讓她喘不過氣來了。

  她朝齊嬰笑了笑,兩人之間不需要多言,隻是一個神情便能相互明白,齊嬰一見她那個神情,便知道小姑娘已經懂了,他於是也放下心來。

  “那我應當怎麽辦呢?”她又問,“我是無法改變規則的,即便我再給自己很多年的時間也不行——那類似的事情還會再有麽?”

  她實在不願再眼見悲劇發生了。

  齊嬰舉箸的動作停住。

  她當然是改變不了這一切的——別說是她,即便是他也不行,他的家族也不行,乃至於陛下也不行。他早已看清了,這個國家無法改變,除非將每一枚榫卯都拆下來重新拚湊,否則既定的權力便會在這潭渾水裏繼續張牙舞爪。

  很多問題是不能細想的,否則便會感到悲哀,比如他夙興夜寐地在南北戰事中守衛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朝廷,以及他大哥不惜違逆眾意也要堅持的變法究竟還能否救得了這個國家,這一切都是不能細想的,否則他們都會失去方向。

  連他們執掌權位的人尚且如此無力——何況沈西泠?

  他無法告訴她該如何保護所有人,他隻能告訴她如何保護她自己——她也是時候再長大一點了。

  齊嬰斟酌了片刻,說:“文文,世上萬事都有兩麵,譬如權力——行會逼死馮掌櫃靠的是權力,而我保護你,同樣依靠權力。”

  他看向她,神情坦然而通透,顯得格外澄明而深邃。

  “權力本身並無善惡,隻是一個東西而已,能決定善惡的是用權的人,”他的語氣淡淡的,神情更是淡淡的,“天下萬事殊途同歸,除非跳出俗世,否則最後一切都會走向權力。你我當然可以躲避它,但結果卻未必會好,甚至可能更壞。”

  他的語氣中沉澱著一種多見風浪的沉著與智慧。

  沈西泠看著他,心中仍感迷惑,聲音有些虛地問他:“……那我當如何?”

  齊嬰聽言笑了笑,說:“沒人能回答此問,文文,即便我給你的答案也都是虛妄,不會真正屬於你。”

  “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麵對權力每個人的答案都不同,”他鳳目華美,語氣則顯得寡淡,“有人懦弱,有人執拗,有人蠻橫,有人淡泊,應有盡有,而你的答案隻能你自己去找,我所能說的僅僅是我的希望。”

  他抬目朝她看來,明明是個不信神佛的人,可此時看起來卻有種俯瞰眾生的悲憫之色。

  他說:“超然物外並非人人可為,泥潭深陷自然也不可取,我希望你能通透些,既不嗜權力如蜜糖,也不避之如蛇蠍,懂得利用它保護自己,最後也不受其操控,這便是很好的了。”

  他一字一句地說,她一字一句地聽。

  她知道他看出來了,因為行會和楊東,她開始對權力感到厭惡和恐懼。但他一句話點醒了她,權力本無善惡之別,隻是在不合適的人手中便會成為傷人的利器。

  她不應當試圖躲避,否則不但無法保護別人,甚至也無法保護自己……他說希望她通透些,是希望她做個淡泊而聰明的人——淡泊,不代表不追求;聰明,不代表不分辨。

  她好像有點懂了。

  齊嬰見她沉默,也知道小姑娘正在思索,他也不再多說,有些事情他可以幫她,而有些事情隻能靠她自己。

  她得自己摸索著長大。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各自吃著宵夜,沈西泠也開始低頭喝起紅豆薏米粥來,喝了幾口,又像是想起了另一樁事。她偏頭看了齊嬰一眼,咬了咬唇,問:“婚嫁的事……公子同三哥哥說起了麽?”

  這話一問出口,齊嬰未答,卻擱下了手中的筷子。

  沈西泠見狀一愣,又看他神情有些不豫,更是迷茫,不禁眨了眨眼問:“……怎麽了?”

  齊嬰看了她一眼,眼神是似笑非笑的,默了一會兒說:“我倒是之前就想問你了——當年在本家讀書的時候,你同敬安很要好麽?”

  “嗯?”沈西泠一愣,又眨了眨眼,想了想答,“也沒有,就隻說過幾句話。”

  齊嬰應了一聲收回目光,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似乎是隨口說:“聽你叫他叫得親,還以為當時你們就要好。”

  這話說的,就算沈西泠年紀再小、於風月之事上再沒有經驗,也能聽出那麽點兒不對勁的意思了!

  他……吃醋了。

  沈西泠本還有些難以置信,但她畢竟是很懂得他的,且他在她麵前也很少真的試圖掩飾自己,她便很分明地嗅出了那點酸意。

  她又一下子想起小時候讀書時,有一回王先生考試,齊嬰正好去了她們的書齋,她當著他的麵叫了齊寧一聲三哥哥,當時他的態度就有些不對,隻是當時她太小了沒有想明白,如今回憶起來倒覺得有趣。

  沈西泠咯咯地笑起來,看著齊嬰,故意氣他,說:“那也確實是挺親的,三哥哥不是差點兒就要當了我的夫婿麽?公子當時還點了頭呢。”

  這便是所謂的秋後算賬了。

  小姑娘算起賬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尤其她經商多年,更是沾染了許多商賈惡習,竟是牙尖嘴利半點虧也不吃,堵得小齊大人一時也說不上話。

  不過這事畢竟是齊嬰理虧,他的確也不好再說什麽,便隻能沉默以對。但自家小姑娘如此親昵地叫別人一聲“三哥哥”的事實在令他心裏有些過不去——原先便罷了,如今他們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許多事便都得變一變了。

  齊嬰轉向沈西泠坐著,朝她伸了伸手,說:“來。”

  沈西泠眨了眨眼,瞧出了齊嬰的意思——他是要她過去坐到他腿上。

  齊嬰是很難被人拿捏一回的,沈西泠其實很舍不得眼下這個拿捏他的機會,但他的懷抱對她的吸引力似乎更勝一籌,她權衡了一番,最終還是敗給了心中對他的愛意,頗沒出息地朝他走了過去,順著他的力道坐在了他的腿上、靠進了他的懷裏。

  每當他們親近的時候她就會越發感到他的高大,他的肩很寬,四肢也修長,每次抱她都顯得很容易,她偎在他身邊也感到格外安全。

  她忽然感到他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癢得她又笑起來,耳中又聽他說:“你叫我公子,叫他三哥哥,嗯?”

  沈西泠一邊笑一邊左右躲著他的手,又仰頭瞧著他,笑問:“那你是哪邊不滿意?是不滿我叫你公子,還是不滿我叫他三哥哥?”

  沈西泠似乎也很懂得拿捏他們相處的分寸,不比齊嬰差。方才聽他說正事的時候她是他的學生、是個孩子,可現在他們親近起來了,她便是一個女子、是被他愛的人,擁有著跟他開玩笑、拿捏他的特權。

  她笑著打趣他,眉眼間變得嬌俏又嫵媚,有種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撩撥。

  齊嬰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被掐在這小姑娘指間上,望著她無可奈何,隻說:“都不滿意,都得改。”

  她聽言又咯咯地笑起來,嬌花一般,攀著他的肩頸靠在他身上,鼻尖蹭著他的頸窩,小聲說:“他那邊容易,我改口叫三公子就是了——可我該叫公子什麽呢?”

  “二哥哥?”她的氣息甜蜜撩人,臉紅得像滿飲了幾杯酒,“還是——敬臣?”

  齊嬰覺得今夜他們之間已經不能善了了。

  他又吻了她。

  兩人吻得密不可分,連十指都交扣在一起,紅豆的香氣淡淡地飄散著,令人越發迷醉。

  良久他才放開她,與她額頭相抵,看著她春色無邊的眉眼,聲音略有些低啞地說:“……那你還是照原來的叫吧。”

  二哥哥。

  敬臣。

  她要是天天這樣叫他……就算是他也會扛不住的。

  宵夜之後齊嬰便去沐浴了,沈西泠則在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回握瑜院去。

  她當然是不想跟他分開的,隻是今夜畢竟與昨夜不同——昨夜出了那樣的事,她難免驚慌失措,他是為了安慰她才讓她宿在懷瑾院,何況那時大雨,進進出出也不甚便利。如今她已經沒事了,外麵又沒有下雨,她還是回自己的院子來得得體些。

  以免……顯得太厚顏了。

  她抿了抿嘴,坐在外間的椅子上,打算等齊嬰從浴室出來以後跟他說一聲再走,結果他出來以後見到她坐在外間卻挑了挑眉,似乎頗為意外,還問她:“怎麽不進去休息?”

  倒把沈西泠問得一愣。

  她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去,感覺沐浴過後的他顯得尤其清俊,便又悄悄臉紅了,默了一會兒低著頭說:“我……我今晚是不是該回去了?”

  齊嬰沒立刻答話,她的手指又悄悄絞在一起了,聲音更小地說:“在公子這裏睡,總是有些……不太好。”

  齊嬰當然知道這不好,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他們雖已定情,卻沒有婚嫁的禮儀,彼此也都沒有名分,這兩日的親昵已經極為逾越,更遑論讓她住在這裏。

  他垂下眼眸,遮住眼中更深的思慮。

  ——他必須盡快安排好一切,否則他的小姑娘就會一直受委屈,而他們之間也終究很難得一個長久。

  沈西泠見齊嬰沉默了,連周身的氣息都變沉了,以為他不高興了,就伸手去拉他的衣角。他回過神來看向她,她便又拉著他的衣角晃了晃,靠近了他一點,說:“那我還是留下來——你別不高興……”

  齊嬰的眉眼一下子溫柔起來。

  他似乎歎了口氣,又緩緩伸手抱住了她,極溫柔極纏綿,卻並不摻雜□□。

  “沒有不高興,”沈西泠聽見他低聲說,“隻是舍不得你。”

  沈西泠心中一動。

  他這人寡言,更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即便是昨夜他們的關係發生改變的那個時候,他也沒有用大段的措辭向她剖白,仍然隻是隻言片語,而且大半都不清不楚的。

  她是頭一回聽他說情話,說他舍不得她。

  她覺得自己的心滿滿脹脹的,每一寸地方都是柔軟的,又覺得自己每一時每一刻都在比之前變得更加愛他。

  她也環著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說:“那我真不走了。”

  她聽見他低低的笑聲,同時感到他的氣息更加溫柔了,他又抱了她一會兒才鬆開她,鳳目低垂,眉如水墨,看著她說:“回去吧。”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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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我還是很慫地刪了一些…小齊大人對不起…但是我也是為了盡量不被鎖不然你倆就連親都親不上了…

  文文的權力觀開始發生轉變了,不過最後她自己找到的答案其實還是跟小齊大人這時候教的有點不一樣(

  (明天開始走劇情啦~當然戀愛也還要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