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蕭季喚了太皇太後一聲，他雙手背在身後，對著太皇太後的時候，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沒有了。

  “都退下吧！”太皇太後對著梳妝鏡照了照自己的妝容，揮手讓宮女退下。

  宮女很快退出了太皇太後的寢殿。此時，寢殿之中隻剩下太皇太後、蕭季、高尚仁三人。

  “季兒是來問罪的？”太皇太後依舊坐在梳妝台前，並沒有回頭看向蕭季。

  蕭季神情嚴肅，“皇祖母難道沒有罪嗎？”

  “哀家這樣做是為了南燕的江山，是為了你！季兒，你太讓哀家失望了！沒了哀家，你以為你還能對付得了蕭北七和賀太妃？！”太皇太後轉過身，失望的看著蕭季。

  “皇祖母！朕說過，皇叔如果想要這個皇位，當年年幼的我，根本就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也不可能長大成人，成為南燕的皇帝！”蕭季嚴厲的說道。

  “蕭季！”站在太皇太後的角度，蕭季說出這樣的話，可謂誅心了。

  “當年若沒有哀家在，你以為你能登上這個皇位嗎？”

  太皇太後這話，並不對。蕭北七是先帝爺的小兒子，蕭灝是蕭北七的兄長，蕭季是蕭灝唯一的兒子，他繼承皇位天經地義。蕭北七如果要繼承皇位，便是謀逆，名不正言不順。

  倒是太皇太後當年，想要垂簾聽政，掌控朝政。要不是先帝留下來的一部分大臣極力反對，推選蕭北七出來當了攝政王。當年太皇太後垂簾聽政成功，如今的蕭季隻怕隻能成為傀儡皇帝。

  更別提親政了！

  蕭季還算是清醒的人，沒有聽取太皇太後的一麵之詞。這些年，他雖然對太皇太後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心裏卻十分清楚，自己的皇叔不會謀逆造反。

  如果正要這樣做，也不必等到他成年之後。當年他父皇去世的時候，就是蕭北七最佳動手時機。

  “皇祖母，孫兒不想同你說從前的事。咱們隻論當下。”蕭季給高尚仁使了眼色，高尚仁將錦盒遞到了太皇太後跟前，裏麵裝著的，全是太皇太後暗中派人暗殺蕭北七的罪證。

  以及同大榮太子有書信往來，想要利用戰爭除掉蕭北七。同樣的事情，太皇太後做了兩次。

  太皇太後隻看了錦盒一眼，並沒有翻出來一一查看。她十分冷靜，唇角微微勾著一抹冷笑，“皇帝如果證據確鑿，便定下哀家的罪便是！”

  她這是篤定了蕭季不敢定她的罪，所以才會這般冷靜。

  “皇祖母！您是南燕的太皇太後！”蕭季痛苦的閉上眼睛，“孫兒的親祖母。可是，當你做下這些事情的時候，可有為孫兒考慮過半分？孫兒是南燕的一國之君！”

  太皇太後瞪眼，“哀家就是因為為你考慮得太多，才做下了這些事情！怎麽？哀家幫你壓製住了蕭北七，你反而不知感恩，反而要問哀家的罪？”

  “皇帝，你如今翅膀越來越硬了！你真的以為，沒了哀家和賀蘭世家，你這個皇位就能徹底坐穩了嗎？荒謬！隻有蕭北七和賀太妃死了，你這個皇位才算真正的坐穩了！”

  蕭季的情緒也跟著激動起來，“所以，為了坐穩這個皇位，孫兒就要出賣南燕百姓，同大榮國聯手？在皇祖母眼中，孫兒是如此廢物的人嗎？”

  “那麽你告訴哀家，你要如何除掉蕭北七？”太皇太後問道。

  蕭季年幼喪父，母親對他又不冷不熱，太皇太後眼中隻有權勢和利益，他不曾在太皇太後這裏得到過一絲祖母的疼愛，更多的是嚴厲和苛責。

  然後便是不停的告訴他，要他提防著蕭北七。因為蕭北七想要他的皇位，他一定要提防蕭北七，並且要配合太皇太後的計劃，對付蕭北七。

  但是，他是年幼，卻不是笨。他有心，有眼睛。蕭北七是如何待他的，他一清二楚。

  在他心目中，蕭北七不僅僅是皇叔，攝政王。還是父親，大哥哥一般的存在。

  他長到如今的年歲，沒有長歪，全是蕭北七的功勞。他是看著蕭北七的背影長大的人。所以，他怎麽可能去對付蕭北七呢？

  對太皇太後坐下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已經是他能容忍的極限。如今，這麽多的證據擺在他的眼前，他再也無法容忍。

  “隻要皇叔不主動作亂犯上，朕就不會除掉他！”蕭北七的話，氣得太皇太後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隻見太皇太後抬起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她的手指顫抖著，指著蕭季罵道，“廢物，白眼狼！”

  這話剛剛說出口，她忽然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原本上好妝容的臉開始變得扭曲起來，下一秒就吐出一口黑色的鮮血來。

  “皇祖母！”蕭季一驚，上前一步扶住往後倒下去的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伸手抓住蕭季的袖子，嘴裏發出‘謔謔謔’的聲音，仿佛喉嚨裏起了泡一般，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她瞪大雙眼，用力的抓著蕭季的袖子。

  她的眼神中，有著震驚，恐慌以及害怕和絕望。

  “救、救……”

  “高尚仁！趕緊宣找太醫！”蕭季急忙對高尚仁吼道。

  高尚仁也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被蕭季這麽一吼，連滾帶爬的出了房間，飛快的跑去找太醫。

  然後，太皇太後口中噴出來的黑色鮮血越來越多，這才幾句話的時間，她的口中，鼻子、眼睛、耳朵……七竅中都開始流出黑色的鮮血來。

  蕭季見太皇太後這個情況，便猜到她可能中毒了，且中的還是致命的劇毒。因為太皇太後瞪大的雙眼中的色彩，正在慢慢散開。

  於是，他趕緊追問道，“皇祖母！告訴朕，是誰在背後幫你做這些事情！”

  然而，太皇太後嘴裏除了‘謔謔謔’的聲音，根本就發不出其他的聲音。她的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了蕭季的袖子，另外一隻手則緊緊的抓住了蕭季胸前的衣襟。

  等高尚仁滿頭大汗的帶著太醫來到太皇太後的寢宮之時，蕭季的胸前衣襟沾滿了黑色的鮮血，而太皇太後睜大著雙眼，黑色的鮮血從她七竅中流出，人早已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