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自戀。”柯鳳唇角的笑意這才擴大了幾分，“我要是喜歡上你，那還有蕭北七什麽事？”

  見她重新恢複從前活潑的性子，秦翹秀氣的眉頭高高的挑起，“你瞧，這樣鮮活的樣子才是你從前的樣子。”

  柯鳳笑容僵了僵，眸色慢慢暗淡下來，聲音有些飄忽的道，“可是翹翹……柯家寨沒有了，爹也沒有了。我怎麽還可以像過去那般沒心沒肺？”

  秦翹不由放柔了聲音，“小鳳兒，別人如何勸你，都沒有用。你得自己走出來。你應該知道，柯伯父那麽愛你，他的在天之靈不會願意見到你活成如今這副低沉消極的模樣。”

  柯鳳沒有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再想什麽。

  秦翹也沒有再勸。柯鳳如今瞧著好像正常人一般，其實不然。她的內傷雖然治好了，但留下了不小的後遺症。如果不好好調理，柯鳳以後很難懷孕生子。

  “秦姐姐、柯姐姐。”院子外麵傳來鈴兒的聲音。

  秦翹等人是從外麵新進入小漁村的，在這個小漁村並沒有什麽熟人，平日裏來這裏串門的人幾乎沒有，除了鈴兒。這個鈴兒，三天兩頭出現在小院裏。

  有時候送來的是新得的藥材，獻寶似的交給秦翹，一副求表揚的模樣。還有的時候，是一籃子雞蛋或者幾條鹹魚。總之，鈴兒幾乎每次來，都是帶著東西來的，一次都沒有空手過。

  柯鳳聽見聲音重新看向窗外，便瞧見鈴兒像一隻輕靈的小鳥一般飛了進來。即便大冬天，身上穿得多少有些厚重，她奔跑起來的樣子，也十分輕盈。

  大概是因為年輕且充滿活力的緣故。

  鈴兒今年十六歲，因為自幼生活在漁村，從未出去過，比同齡人要天真無邪許多。一雙漂亮的眼睛，也好像山澗最純潔的水一般，清澈見底，無辜動人。

  “真好。”柯鳳感歎了一聲，鈴兒已經一路小跑到了窗戶下，將一籃子野菜遞了過來，“柯姐姐，這是我自己種的青菜。好不容易嗬護長大的，送給你。”

  柯鳳接過菜籃子，對鈴兒溫和一笑，“謝謝鈴兒妹妹。”

  “不客氣。”鈴兒有些害羞的笑了笑，踮起腳尖看了一眼屋子裏正在看書的秦翹，“秦姐姐，顧先生他們呢？”

  秦翹放下手中的醫書起身走到了床前，含笑對鈴兒說道，“顧先生他們上山去了。”

  柯鳳和秦翹都知道，鈴兒要問並非是顧傑，而是這段時間總跟著顧傑進山狩獵的馮若陵。

  “哦。”鈴兒有些小失落。自從知道柯鳳和馮若陵並沒有住在一間房間開始，她原本已經沉下去的心思，又開始不由主在的活躍起來。

  她雖然從未出過漁村，但也知道成親了的男女是要住在一起的。即便柯鳳和秦翹是好朋友，也不應該同馮若陵分房而睡。所以，她隱約猜到，馮若陵和柯鳳或許並不是夫妻。

  接下來的日子，她隔三差五就跑來這裏找秦翹請教醫術問題，偶爾還找華芝請教廚藝。有時候，她還能和柯鳳說上幾句話。

  偶爾看見馮若陵，發現他和柯鳳相處的方式，與漁村裏其他已經成親的夫妻相處方式不一樣。那感覺就好像，馮若陵對柯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喜歡，而柯鳳對待馮若陵的態度，更多的像是朋友。

  所以，近段時間她跑這裏，跑得越發的勤快了。和柯鳳、秦翹以及華芝等人，都混熟了。

  “華芝姐姐呢？”她又問道。

  柯鳳幫秦翹回答道，“追著薛十三出去了。你去外麵尋一尋，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撞見他們兩個。”

  鈴兒覺得柯鳳說得有理，便轉身跑出了院子，真的去尋華芝去了。

  秦翹斜睨了柯鳳一眼，直接開口說道，“她喜歡馮若陵，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我知道。”柯鳳垂下長長的眼睫毛，“如果馮若陵也喜歡她，我會主動解除婚約的。”

  “哦？”秦翹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的打趣柯鳳，“你應該知道，小姑娘誤會你和馮若陵是真夫妻了。”

  柯鳳握著菜籃子的手緊了緊，“但我是馮若陵的未婚妻，這是事實。”

  秦翹沉靜的眸色裏劃過一抹訝異，她抬手放在了柯鳳的肩膀上，將她整個人扳過來麵對她。

  “小鳳兒，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馮若陵了？”

  柯鳳臉色一白，退後一步與秦翹拉開了距離，搖頭快速的否認，“我沒有。我隻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當日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和爹一起死在柯家寨了。”

  秦翹將被柯鳳甩開的雙手收了回來，認真的看著她，“小鳳兒，是不是喜歡馮若陵，你心底應該比誰都清楚。”

  “翹翹，你應該知道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師兄元初！”柯鳳忽然生氣的說道。

  “啪嗒！”院子裏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秦翹循聲看去，正好看見一抹淡藍色的衣袍快速的從院門口消失。而院子入口的地方，落了三四隻被綁在一起的野雞。

  柯鳳也瞧見了，她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院門口的方向，身子不受控製的晃了晃，臉色比剛剛更白了幾分，難看的好像鬼一般。

  “小鳳兒，真正的喜歡，不是虛無縹緲的夢。能守在你身邊，感受得到，摸得著的，才是喜歡。你對我師兄的喜歡，不是男女之情，僅僅隻是喜歡而已。”

  “比如一朵花好看，你喜歡一朵花。又不如一朵雲好看，你喜歡一朵雲……他是天山上最聖潔的雪蓮，隻可遠觀，不可褻玩。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的心，到底真正喜歡的人是什麽樣子！”秦翹這番話，不免說得嚴厲了幾分。

  從前有柯伯父護著，柯鳳可以無憂無慮的做夢，她想要做什麽，便去做什麽。可以不顧後果，也可以隨心所以。但如今柯家寨沒有了，柯伯父也去世了。

  柯鳳的身後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庇護她。她今年已經十八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且經曆過柯家寨被攻破，親爹慘死的事情之後，柯鳳必須成長。

  秦翹既希望柯鳳可以勇敢的去麵對，靠自己成長起來，並站立起來。又希望柯鳳可以活得如從前一般鮮明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