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青陽點頭，“皇上記得沒錯。但青陽一直覺得自己學藝不精，還需要重回師門，繼續專研才行。”

  蕭季雖然很欣賞賀蘭青陽的才能。但身為賀蘭世家的嫡子，下一代的接班人說要辭官，他心底倒是同意的。

  賀蘭世家曆經三朝皇帝，已經足夠繁榮昌盛了。

  如果下一任家主是賀蘭青陽，那麽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對付賀蘭世家。

  “你辭官這件事，你父親可知曉？”蕭季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賀蘭青陽想要辭官可以，但必須解決掉身後賀蘭世家的這些麻煩。

  他可不想同他善後。

  “青陽會同父親說清楚，不會給皇上帶來任何麻煩的。”賀蘭青陽笑道。

  蕭季默了默，遲疑一瞬，依舊問道，“青陽，你在戶部做得好好的。辭官這麽大的事，朕還是希望你能鄭重慎重考慮一番。”

  賀蘭青陽勾了勾唇角，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說道，“皇上，青陽已經想得很清楚了，還請皇上成全。”

  蕭季看著賀蘭青陽，似要從他年輕俊美的臉上看出什麽破綻來。但他始終麵帶微笑，和從前並無兩樣，坦坦蕩蕩的站在那裏，任他打量。

  “竟然你想清楚了，朕就允了你吧！”

  “多謝皇上。”賀蘭青陽跪下謝恩，“青陽竟然要回山門繼續學藝，自然要出京。還請皇上準許青陽出京。”

  蕭季很爽快的同意了。

  他的想法是，夜襲王府的背後策劃人真的是賀蘭青陽，他出京，才能查到破綻。

  敵人不動，他才沒有辦法抓住敵人的尾巴。敵人在此時動作越多，他便越容易抓住敵人的尾巴，弄清楚背後之人的真實意圖。

  “對了，朕還一直不知道青陽師出何門呢？”他隨口問道。

  因之前，他也問過幾次，賀蘭青陽一直都避開，說師門規矩森嚴，不能透漏。所以，他這一次，也沒有期望賀蘭青陽真的給他一個答案。

  誰知，賀蘭青陽竟然回答了。

  “原本師門是不允許青陽透露自己的身份的。但是，青陽竟然已經下定決心要重返師門，便沒有什麽可隱瞞的。”

  蕭季一時不懂，賀蘭青陽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瞞皇上，青陽師承神醫穀元少穀主，乃元少穀主弟子。”

  此話一出，蕭季驚了驚，怎麽都沒有料到賀蘭青陽竟然是元初的徒兒。

  “怎麽可能？神醫穀不是不收世家子弟為徒的嗎？”

  據傳，神醫穀收徒，大多收的無父無母的孤兒。一旦進入神醫穀，生是神醫穀的人，死是神醫穀的鬼。

  “師父當年年少之時，曾受了我父親恩情。當時，我父親並不知道師父的身份。後來機緣巧合得知，師父為了報恩，說可以答應父親一個要求。”

  “父親便求了師父收我為徒。但兩人約定，這件事不能再被賀蘭世家裏的其他人再知道。一旦我的身份被泄露，就會被逐出師門。”

  “所以這麽多年，父親從未在提起過我師出何門。即便我回京，也無法如實相告，實則是因為要遵循穀規。但如今，我竟然已經下定決心重回神醫穀，便不再是賀蘭世家之人。”

  “從今以後，賀蘭青陽隻是賀蘭青陽，與賀蘭世家，再無瓜葛。”賀蘭青陽十分冷靜清楚的說出這樣一番話。

  原本因為賀蘭青陽是神醫穀元初的徒兒這件事，蕭季就足夠震驚了，卻沒有想到賀蘭青陽竟然要同賀蘭世家斷絕關係，真的投入元初門下，成為親傳弟子。

  “賀蘭青陽，你莫不是魔怔了？”蕭季忍不住問道。

  說起來，賀蘭青陽還比蕭季年長幾歲。依著他的性格，不會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情來。蕭季聽了賀蘭青陽這番話，既震驚，又疑惑。

  賀蘭青陽為了成為元初的徒兒，要同賀蘭世家斷絕關係，放棄賀蘭家嫡子的身份……兩相比較，雖然元初徒兒的身份更尊貴一些。

  但是，賀蘭世家也不差啊！

  那可是出了三朝皇後的賀蘭世家，其底蘊和如今手中擁有的權勢，南燕京城任何家族都無法比較。

  且賀蘭青陽身為賀蘭世家唯一的嫡子，一旦他離開賀蘭世家，賀蘭世家都不用他對付，就會開始走下坡路。

  蕭季以為，賀蘭青陽這個想法賀蘭白術不會同意。

  卻沒有料到，翌日早朝，賀蘭白術如往常一般上朝，對於賀蘭青陽同賀蘭世家斷絕關係，重回師門一事，竟然提都不曾提起過。

  不知為何，蕭季總覺得這件事裏麵透著古怪，何處古怪，蕭季一時又說不上來。

  或許是賀蘭白術的反應，太過平靜了吧？

  為了解惑，下朝後，蕭季留了賀蘭白術問話，賀蘭白術應對自如，並沒有任何異樣。不僅如此，還親自問起賀蘭青陽離京一事。

  “還請皇上賜手令，放青陽離京。”

  蕭季問道，“舅舅，青陽可是你唯一的嫡子……就這樣放他離開，賀蘭世家今後該如何辦？”

  賀蘭白術歎息一聲，麵上這才有了些懊惱和無奈的神色，“他執意要離開，微臣勸了也沒用。”

  “要是當年微臣不聽那遊僧所言，繼續將他留在身邊，當做世家公子教養大。也不會發生如今這樣難以掌控的事情來。”

  對於當年的事情，蕭季是有些了解的。

  賀蘭青陽自幼體弱多病，作為賀蘭世家唯一的嫡子，一直被嬌寵著養到了五歲。那時候的賀蘭青陽已經十分聰慧，被賀蘭家的老太太以及賀蘭夫人護得緊。

  雖是個男孩子，卻嬌寵得好似女孩子一般。

  五歲那年，賀蘭世家來了個遊僧，遊僧說賀蘭世家女子太多，陰氣太重。若不將賀蘭青陽送出京拜師學藝，必定活不過六歲。這話，賀蘭家的老太太和賀蘭夫人自然不信。

  賀蘭白術也不信。但賀蘭白術還是怕的，畢竟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便將賀蘭青陽偷偷送出了京城。

  賀蘭家的老太太和賀蘭夫人知道這件事，還同賀蘭白術大鬧了一場。但是，無論她們怎麽鬧，賀蘭白術就是不說到底將賀蘭青陽送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