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心裏知道宋祁和元初都舍不得她。但她……

  “師父，徒兒……”

  “行了！不說，為師也知道。從小到大，你有什麽小心思，能瞞得住為師？”宋祁仍舊嫌棄的看著秦翹，“為師和你師兄，今晚就啟程回神醫穀了。”

  “啊？怎麽這麽突然？是不是神醫穀出了什麽事？”秦翹看元初一眼，希望他能告訴她點什麽。

  宋祁卻道，“女大不中留。你是我宋祁的徒兒，要出嫁，我們神醫穀怎麽能不送嫁？”

  “師父雖不是手握重權的人，但好歹是一穀之主。我們神醫穀雖有規矩，穀中之人不能涉入皇權內鬥，也不能踏足京城。但你……畢竟是為師的徒兒。”

  “為師養你一場，可是亦師亦父？”

  宋祁碎碎念一般說了一堆的話，秦翹眨了眨眼，沒有抓住重點。但點頭，她是會的。於是，她重重點了點頭。

  “為師思來想去，你要嫁的人是南燕的攝政王，娘家若無人，的確不像話。所以……”他垂眼往地上看了一眼，“還不跪下！”

  秦翹依舊有些蒙，但還是依言跪下了。前一秒，宋祁說穀中規矩，她以為宋祁是要將她趕出神醫穀，心緊了緊。後一秒，宋祁又說，她畢竟是他的徒弟，還說她娘家不能無人……

  所以，她師父，到底想要做什麽？

  “磕頭！”宋祁氣哼哼的吐出兩個字。

  秦翹磕頭，磕完頭，她立即問，“師父……”

  “什麽師父！叫爹！”

  秦翹震驚了！不說秦翹，就是元初，都沒有想到，宋祁會這麽做。那他算什麽？小師妹，可是他一手養大的啊！

  “師父……”元初想要發表意見，宋祁一個眼神掃過來，嫌棄道，“怎麽？你也想要認爹？”

  元初搖頭，他不想。他還是安靜的做師兄好了。

  “師、師父……徒兒知道我這樣做，傷了你的心。但是你也沒有必要……”將自己也扯進南燕京城這潭渾水啊！

  宋祁又伸手扣了一下秦翹的額頭，這一下比剛才那下輕了不少，“怎麽，為師要當你爹，你還不願意了？嫌棄為師不夠帥？不夠年輕？”

  秦翹趕緊搖頭，“徒兒隻是不想將師父也牽連進來。徒兒為母正名也好，嫁人也好，都是徒兒自己的選擇，徒兒並不像給師父和神醫穀添麻煩。”

  “屁話！”從來不說髒字的宋祁，對著秦翹罵了一句髒話，“從你踏入神醫穀那一刻開始，你和神醫穀的關係，便斷不開了！無論你做什麽，神醫穀都會牽扯進來！誰讓你是我宋祁最疼愛的徒兒！”

  “從今往後，改口叫為師爹。來，改口叫一聲聽聽。”

  秦翹怎麽都覺得，宋祁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極了哄小狗？

  她張了張嘴，叫了十幾年的師父，忽然要改口叫爹，她忽然有點兒不適應。

  對麵宋祁挑眉，不滿的道，“怎麽？那秦江養了三年，你都能開口叫爹。反倒是我這個養了你十幾年的，不配當你爹了？”

  “爹！”秦翹也不矯情了，脆生生的叫了一聲爹。比起那點不自然和小羞澀，她更不願意看見宋祁生氣啊！

  這心眼小的，快趕上針眼了。

  宋祁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伸手掃了掃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算了！為師還是喜歡聽你叫師父。這一聲爹，聽得為師很是尷尬和不適。為了為師自己著想，以後沒有外人在，你還是叫師父吧！”

  “爹。”秦翹笑眯眯的撲了過去，一把抱住宋祁的腿，“小翹覺得，還是叫爹比較親切。”

  她這一聲爹，叫得宋祁隻蹙眉，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他嫌棄的彎腰去扒開秦翹的手，“竟然為師已經是你的爹了，女兒總是要出嫁的，神醫穀自當為你送嫁……哎，你鬆手，膩膩歪歪，像什麽話？你當你還是七八歲的小童嗎？”

  他雖嘴上嫌棄得厲害，扒開秦翹的力道卻不大。

  秦翹自然也了解宋祁，知道他心口不一，明明心裏舍不得她，還要一臉嫌棄的樣子。

  “小翹的婚期定在九月初一，到時師父和師兄都會來參加小翹的婚宴嗎？”

  “不然呢？”宋祁繼續嫌棄，“為師怎麽覺得，你越來越傻了？”

  秦翹聽了十分開心，“明明是天真可愛，哪裏傻了？”

  元初笑道，“那我可要好好準備你的嫁妝，必定能讓你風光大嫁！”

  “師父……爹……”秦翹依舊有些不太習慣，叫錯了口。她覺得，竟然要改口，那一定要改徹底，不能一會兒師父，一會兒爹。在她心中，師父早就是她的父親了。

  “不會令你和神醫穀為難嗎？畢竟，神醫穀不會無緣無故定下這樣的規矩。”

  據秦翹所知，這個規矩，從神醫穀立穀之時，就已經定下了。竟然是一開始定下的規矩，肯定有它的緣由。這其中的緣由，隻有每一代的穀主知道。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況，你是作為為師的女兒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道理，你不懂？”宋祁說道。

  秦翹心中感動，為了讓她不破了神醫穀的規矩。宋祁想了這麽一個辦法，把徒兒變成了義女。

  女兒嫁人，出嫁從夫，從今以後代表的隻會是夫家，不再是神醫穀。但神醫穀是她的娘家，永遠都會是她的依仗，外麵的人想要動她，得要先看看她娘家的勢力。

  整個天下，隻怕都沒有人敢明著動神醫穀的人。畢竟，天下神醫以及聖品丹藥，幾乎都出自神醫穀。神醫穀，是所有學醫之人，心中向往的地方。

  但，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入神醫穀的藏書閣一窺究竟。

  因為，神醫穀從不接待外人。

  宋祁的這個辦法，可謂一舉兩得。既保住了秦翹是他徒兒這個事實，又不必因她私自進京，受到神醫穀的懲罰。按照神醫穀的規矩，她要麽離開京城，同蕭北七斷絕關係。要麽，離開神醫穀，同宋祁斷絕關係。

  他認了秦翹這個女兒，神醫穀變成了她的娘家。從今以後，秦翹可以光明正大的承認，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