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向秦老夫人請示道，“母親覺得我們應該去嗎？”

  秦府如今受秦翹連累，名聲不太好。將軍府下的帖子，肯定不止請了秦府一家，京城中的名門閨秀定是都請了。

  秦老夫人目光微冷的掃了王氏一眼，“從前將軍府做宴會也不會向我們秦府下帖子。忽然下帖子給秦府，你是想要我們府中的姑娘，上趕著被人羞辱嗎？”

  明知如此，還要當著秦翹的麵當麵問她。秦老夫人早就看出兩個媳婦心中對秦翹十分不滿，或許對她硬要將秦翹接回秦府一事，也是十分不滿的。

  王氏卻不認同秦老夫人的話，“母親這話說得，好似翹丫頭真的離京，是真的跟著外男私奔了一樣。”

  “自然不是！”秦老夫人大怒，花嬤嬤立即上前，伸手替她拍背順氣。

  王氏則軟著語氣說道，“母親先不要生氣。我這樣說，也是為了翹丫頭好。翹丫頭竟沒有做傳言中的哪些事，為何就不能光明長大的出席宴會，為自己證明呢？”

  “我們秦府越是遮掩和躲避，外麵的那些流言蜚語便會越傳越離譜。”

  秦老夫人雖覺得王氏說得有道理，卻又不想秦翹出去受人欺負。

  “即便要正名，也無需參加將軍府準備的賞花宴。我們秦府還沒有絕戶，難道還辦不起一個宴會嗎？”

  秦翹見再這樣說下去，秦老夫人和王氏隻怕爭論起來。秦老夫人病才剛剛好點，不易動怒。且秦老夫人從前曾中過風，此時身體虛弱，若再中風，即便神仙下凡，也沒有辦法將她治愈第二次。

  “外祖母，外孫女覺得大舅母說得十分有道理。”

  王氏沒有料到秦翹竟然會附和她的話，當即有些驚訝的看了秦翹一眼。秦翹也正好回頭看向王氏，對她微微一笑，隻是這笑容既冷淡且疏離。

  秦老夫人微微垂下眼簾，掩蓋住自己的複雜心思。一瞬後，她抬眼看向秦翹，然後扭頭看向王氏，“竟然如此，你便去安排吧！”

  王氏對秦老夫人施了下禮，沒有繼續寒暄，帶著李氏一起走了。李氏臨走之前，回頭看了秦箏一眼，眼神示意她跟著她一起離開。

  然而秦箏卻仿佛沒有看見自家母親的眼神一般，眼觀鼻，鼻觀心，站在那裏渾然不動。

  李氏不敢在秦老夫人跟前表現得太明顯，隻好跟著王氏先走了。

  待兩個媳婦離開，秦老夫人抬頭看向秦翹的目光中多了一抹複雜和愧疚。她的兩個兒子是什麽樣的人，以及兩個兒媳婦的心性如何，她心裏最清楚不過。

  “翹丫頭，你兩個舅母心腸不壞。隻是……”

  “外祖母，我都知道。”秦翹朝秦老夫人施了個禮，“你且好好養身體，我明日早來同你請安。”

  秦老夫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得在秦翹離開後，重重歎息了一聲。

  秦箏見秦翹離開，自然也跟著走了。她追在秦翹身後，明明看見前麵的秦翹走得不急不緩，她卻追得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將人追上了，她已經氣喘籲籲。

  “翹妹妹，你且等等。”

  秦箏剛剛在秦老夫人那裏見識了自家娘和大伯母對秦翹的疏離和不客氣，心裏十分不好受。秦翹是姑姑的女兒，為什麽娘和爹他們就這麽疏遠她呢？

  雖說秦翹當初回秦府的時候，給過秦府的人難堪。但她也是個可憐人，最後還不是親手救回了祖母的性命？

  秦箏換位思考，換作她是秦翹，或許還做不到她那般大度呢！

  秦翹果真聞聲停下了腳步，看著追上來的秦箏，“明日我們要去將軍府上赴宴，今日隻怕不方便帶箏姐姐去一品香繡。待明日宴會結束，我們順道去看看如何？”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秦箏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有些愧色的道，“我大伯母和我娘，她們其實很好相處。許是同你不熟悉，所以說話未免不好聽了些，你別放在心上。”

  秦翹微微一笑，“我不會放在心上。”

  秦箏打量秦翹神色，從她帶笑的臉上，看不出有沒有生氣。她心本來就大，就權當秦翹沒有生氣。

  “那就好。”她高興的笑了起來，“那明日的宴會，我與你同乘一輛馬車過去可好？”

  “好。”秦翹點頭應下。

  如今秦府上下，未出閣的女兒，怕隻有秦箏一人。算上秦翹，勉強湊合成一雙。

  秦翹剛剛回到自己的院子，花嬤嬤便帶著東西送了過來。說是秦老夫人怕秦翹第一次赴宴，不懂其中的一些規矩，讓花嬤嬤過來對她指點一二。

  秦翹謙遜的受了，臨行前花嬤嬤向秦翹囑咐道，“明日你跟著箏丫頭便是。那孩子雖然心性不如你，終歸比你年長一些，又在京城長大，多少比你懂一些內宅之事。有不懂之處，你也可以隨時問她。”

  “多謝嬤嬤。”秦翹道了謝，親自送花嬤嬤出了院子。

  翌日一早，秦翹早早的起床梳洗。昨日花嬤嬤過來一趟，已經交代好她今日出門的時間。所以，華菱和華芝一大早就開始為秦翹梳妝打扮。

  就是出席宴會的衣裳，華芝昨晚就已經替秦翹準備好了。

  秦翹身上穿的衣裳，大多出自岑月之手。今日這一身淡藍色衣裙，做工就十分精細，裙擺上並沒有上麵多餘的圖案，但褶皺卻處理得十分的好，穿在身上行動起來，就仿佛夏季的荷葉隨風而動一般。

  “姑娘今日這一身可真好看。”華芝忍不住讚了一句。

  秦翹看一眼銅鏡中的自己，十六歲的女孩子，模樣尚未長開，仍然有些稚嫩，卻已經亭亭玉立，宛若那蓮花池中的未綻放的蓮花花骨朵，含羞預綻放。

  “走吧！”她的發髻並沒有梳得十分複雜，簡簡單單，發飾也少，看起來十分的簡樸。

  就是她今日穿的顏色，也是淡而雅致的，不會太過出挑，也不會太過寒酸。

  華芝拿了個簪花在秦翹頭上比劃了一下，“小姐，你頭上的頭飾未免太過簡單，不如將這簪花帶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