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反轉

  劉全福這麽一說，那女人就不知道怎麽辯駁了。

  “你們趕緊送他去醫院吧！這個地方太偏了，等120肯定要好久的！”旁邊，其他人七嘴八舌出著主意。

  “是呀，現在就醫最重要！”

  “趕緊送去吧，有什麽以後再說！”

  劉全福見他們還站在大廳，恨恨地說：“你們到底是碰瓷還是怎麽著，不急著送兒子去醫院，反而一直在這兒找茬！”

  “我們是在等救護車！開車來的是我兒子，他現在暈了，我們怎麽走？！你們老板呢？讓你們老板送我們兒子去醫院！”女人指著劉全福，嗓門很大，恨不得所有人都關注他們。

  程芫華剛準備說話，這時候，突然進來不少警察。

  整個餐廳的人同時愣了一下，哪怕桌上是對他們而言誘惑滿滿的食物，也都放下了筷子，看向警察。

  剛剛……不是沒有報警嗎？

  這些剛剛進來的警察顯然也沒想到裏麵亂成這樣，甚至還有人倒下。

  “怎麽回事？”打頭的警察立刻問道，眉頭皺緊，眼神犀利。

  倒下男人的母親立刻說：“我兒子在這兒吃完東西，肚子疼到暈了過去！我兒子平時身體健康，他們這兒的東西肯定有問題！”

  警察眉頭皺得更緊，“先把人送去醫院，你們兩個幫忙送去醫院，然後等一下結果，看是什麽問題！”

  “是。”走在最後麵的兩個警察立刻走出來，將地上暈倒的人背著出去。

  夫妻倆對視一眼，而後跟了出去。

  隻是女人在走的時候還喊著：“你們店的東西有問題，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劉全福等人氣得不行，其他顧客麵麵相覷，沒人動筷子。

  走了兩個警察，但美食店還剩下三個警察。

  而且，他們顯然不是因為剛剛那個男人過來的。

  “警察同誌？請問有什麽事嗎？”程芫華是老板，自然也是她主動詢問。

  打頭的警察表情嚴肅：“衛生部門接到投訴，有人舉報你們店裏的食物因加入藥材，對人身體有害，現在請配合我們調查！”

  話音落地，大廳頓時陷入安靜。

  還在吃飯的顧客看向餐桌上的食物，神情頓時變得不少。

  加入藥材？

  對身體有害？！

  “警察同誌，那吃了有什麽害處嗎？”立刻就有惜命的顧客問了出來。

  警察一板一眼：“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請配合調查。”

  楊林和徐秀婉急了，立刻著急上前：“怎麽可能對身體不好呢？我們家一日三餐都是和顧客吃一樣的，我們怎麽沒有問題！”

  劉全福同樣神色著急：“對呀，我都吃一兩個月了，我怎麽沒問題？”

  “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誤會了啊！而且很多視頻的配料本來就是中藥呀，薑、花椒、當歸、黨參等等，都是中藥，你不能因為裏麵加了中藥就定罪吧！而且很多老牌的名店，一些秘方裏麵都是有藥材的，隻要食品本身過了食品安全檢查，那就是沒問題的！”

  南叔皺著眉頭上前，他知道的多，自然也就知道有些藥材是可以加到食物裏麵的，不僅可以提味，對身體還有好處。

  程芫華把配料都是大喇喇放在廚房的，根本沒有什麽問題呀。

  警察同誌一板一眼：“我們隻是聽從安排，請配合調查取證。”

  周圍的顧客頓時議論紛紛——

  “啊，也就是說這兒的東西可能吃不得？”

  “我天，我都在這兒吃了兩次了，看來回去要做個檢查了！”

  “怪不得這裏麵的東西這麽好吃，你們說這裏麵是不是用藥了？所以才會這麽好吃！”

  “會不會有罌粟在裏麵？”

  “我的媽呀，老板，你們必須給我們吃過的人一個說法啊！”

  “在食品裏麵下毒，這也太缺德了吧！”

  ……

  大廳的顧客臉色都變了，沒人願意知道自己吃過的東西是有問題的，如果對身體有害……那才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他們都放下了筷子，但也沒有離開，顯然等待程記美食店給個說法。

  有些人還在直播，雖然鏡頭不是對準他們的方向，但聲音肯定是都能聽見的。

  觀看直播的人還有不少是信賴程記美食店的人，他們本人不能來吃，就隻能通過直播過一過癮。

  程記美食店現在的一舉一動，不止是現場的人看著，網上的人也看著，稍有不慎，這招牌就毀了。

  程芫華眼神閃過了然，她總算知道這一環扣一環到底是為了什麽了。

  先是讓人偷了配料，然後去食品安全部門舉報，警察過來取證，這個時候配合有人“暈倒”，以及在場的人直播，立刻擴散出去。

  至於警察取證的結果就並不重要了，畢竟隻要這店安全有問題擴散出去，後續就算沒問題，程記美食店不管怎麽解釋，更多的人都是不聽的。

  這些年食品安全一直都是很大的一個問題，缺德的人太多，以至於眾人很難信任這些商人。但到底很少會擺在明麵上，隻要被擺在明麵上了，那就會留下一個有問題的印象。

  ——程記美食店的菜有問題。

  一定會被蓋棺定論。

  這背後之人，是實打實要弄垮這家店。

  程芫華不知道自己這一個開在城鄉結合部的美食店，招惹到誰的注意力了，但這件事是一環扣一環，顯然是直接對他們下死手。

  原本發現配料可能丟的時候，她覺得對方最大的目的可能是要配方，但對方比預想中更狠，對方要的是這店倒下。

  至於這家店倒下後別人要做什麽，程芫華也就不知道了。

  胖子等人氣得不行，他們是堅信沒有問題的。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們還能不知道嗎？

  他們在店裏吃了這麽久，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店裏選材非常嚴格，為了好的原材料，程芫華是雞也養了，魚也養了。

  這樣的店，他們是不覺得有問題的。

  南叔還準備辯解，程芫華上前一步，看向警察：“警察同誌，我知道你們是來調查的，是有人舉報我們配料加入中藥對人有害嗎？”

  警察點點頭，一板一眼：“請配合調查。”

  “我很配合。”程芫華說著，走到收銀台，打開抽屜，取出一個文件袋。

  其他人都看著她，眼神疑惑。

  程芫華表情淡定，打開文件袋，將裏麵的文件取出來，“警察同誌，這裏麵第一份是我們店所有配料的檢查報告，安全可食用。第二份是醫院的證明，配料中的所有藥材都效果溫和，類佐料，可食用。第三份是我們店每道菜的食品檢測報告，不僅安全，營養價值還非常高。”

  她說著，將文件遞給警察：“我們店在食材把控上非常注意，所以每樣食材的來源都是可靠放心的，主要的雞肉和魚肉，更是自己喂養，沒有加過任何飼料。配料就更沒問題了，這些證明材料應該可以證明了吧。”

  警察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程芫華的店裏竟然連這些證明都有。

  他也隻愣了幾秒鍾，而後伸手接過，翻看起來。

  上麵，全都是近期的檢查結果，下麵都是蓋了章子的，沒有一點問題。

  “有複印件嗎？”警察問。

  “這是掃描件，警察同誌可以帶走確認，我們店從未做過虧心事，也從不心虛。”程芫華聲音溫和，卻又斬釘截鐵，帶著令人信服的堅定。

  警察點點頭，將文件裝回文件袋，準備帶走。

  “那行，那我們就先走了，謝謝配合。”他們是秉公執法的，沒有問題自然也就不打擾別人做生意了。

  他們準備離開，程芫華卻是又說：“請等一下！”

  警察停住腳，回頭看向她，眼神帶著疑惑：“還有什麽事嗎？”

  程芫華麵色平靜：“我要報案——我們店的員工周嬸偷盜店裏秘方，和人串通，剛剛暈倒的那個人，我懷疑是他們的同夥。他們涉嫌偷盜、泄露商業機密、碰瓷、造謠，請警察同誌調查。”

  有些事情不一次性解決，以後別人還真當他們是好欺負的。

  “不不不……不是，我沒有！”周嬸一下子就懵了，臉色變得蒼白，聲音有些發抖。

  程芫華看著她，眼神冰冷：“美食店經營下去，靠得就是秘方，你以為我在廚房是不安裝監控的嗎？周嬸，我一直對你都不錯，但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嗎？”

  聽到有監控，周嬸徹底慌了。

  她拿東西的時候，是萬萬沒有想到，廚房會有監控！

  所有人都看向周嬸，警察也看著周嬸。

  周嬸心亂如麻，她看著程芫華，眼神帶著哀求：“程老板我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有做對不起店裏的事情，我沒有泄露秘方，我隻是……我隻是拿了配料……這、這不犯法的！”

  “周嬸，你告訴我，誰讓你這麽做的？”程芫華朝著周嬸走過去，眼神帶著犀利和審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說不犯法的，我隻是拿了配料，不、不不犯法的！”周嬸往後退，眼神帶著恐懼。

  程芫華停下腳：“犯不犯法不是我說，但你已經被我們開除了，至於其他的，請配合警察接受調查。”

  這次要不是她早有準備，程記美食店翻身困難。

  這些人要把她的店往死裏弄，她還能手下留情不成？

  中午這些顧客是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最後竟然是這樣的戲劇收場。

  在店裏暈倒的人很可能是碰瓷，警察上門調查程記美食店的食品安全問題，最後帶走的竟然是一個幫工！

  ——

  等到警察走後，程芫華又笑著看向顧客們：“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影響大家吃飯很抱歉，今天中午就全部免單吧。但是我希望各位剛剛如果有拍攝視頻，請不要上傳網絡，謝謝各位配合。”

  在場的人顯然素質還是很不錯，聞言，便七嘴八舌說著——

  “哈哈，放心呢，鏡頭是對著我自己的，可能收到了聲音，但絕對沒有人！”

  “老板呀，我們不想要免單，我們想要下一頓的名額！”

  “這個我同意！”

  “老板你們也是真慘，生意好了，就被人惦記上了！”

  “可不是，早就知道程記美食店的食材把關嚴格，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

  “那些人太缺德了！我在這兒吃了這麽久不僅沒事，還吃得好睡得好，身體都變好了！”

  “哎呀，我也是！我也感覺我身體變好了！”

  ……

  眾人七嘴八舌，都對程記美食店的食品安全表示了讚美，程芫華笑著接受。

  雖然她知道，要是剛剛她拿不出證據，絕對又是另一個結果……

  等到這批顧客離開後，店裏的人立刻圍了上來。

  徐秀婉是最愧疚的一個，之前是她主動提出要把周嬸留下來……

  “都怪我，二十年沒見了，我竟然還讓芫華把人留下，要不是我，就不會有今天這出了！唉……”徐秀婉垂頭喪氣。

  楊林立刻教訓她：“所以，以後什麽事都讓芫華做決定，你別老摻和！”

  徐秀婉頭更低了。

  程芫華摟著她，輕聲安撫：“外婆，沒事，你也是沒有想到她現在變成這樣了而已，以前的她或許是個好的，但過了這麽多年，現在的性格誰又知道呢？”

  “師父！你什麽時候準備的那些檢查報告呀，要不是那些文件，今天肯定會有人不相信我們，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到時候咱們就難了！”劉全福想到今天這事，還心有戚戚。

  程芫華歎口氣：“前幾天準備的，我發現廚房配料少了一點，但又不知道是誰，不敢打草驚蛇。所以才找葉予昭幫忙提前做準備，隻是有備無患，沒想到還真遇到事兒了。”

  “不是有監控嗎？怎麽又不知道是誰？”南叔眼神茫然。

  程芫華搖搖頭，眼裏閃過笑意：“廚房哪有什麽監控，我詐她的。其實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是誰偷了的。隻是覺得周嬸的可能性要大些，今天你們都很著急，隻有周嬸一個人往後麵靠，一言不發，我才確定的。”

  她當時因為提前有準備，所有心裏有底氣，但開始沒有拿出來，就是在觀察其他人。

  周嬸的反應讓她肯定……

  “師父……你也太牛了吧！”劉全福一臉震驚，朝著程芫華豎起大拇指，帶著驚歎。

  他這個師父真是悶聲幹大事，他們還什麽都不知道，她就做了這麽多！

  程芫華：“其實早就應該發現周嬸的不對，隻是都大意了，我也是剛剛才想起當時她麵試時的違和……”

  “哪裏違和？”劉全福一臉懵逼。

  周嬸麵試的時候他也圍觀了，沒覺得有什麽違和啊？

  “她和他老公感情很深，而且他們沒有孩子，按理來說她隻有她老公了，肯定會很在意老公。就像這段時間，咱們給她分的食物，她基本上都是帶回去的。”

  程芫華頓了頓，搖搖頭：“可這和她選擇回村就矛盾了，她愛他老公，肯定會希望他老公在城裏好好接受治療。就算要去一個消費低的地方，也絕對不會是隔壁村，他們和隔壁村沒感情，沒必要回來。”

  當初她回來的時候，肯定不知道村裏有好工作給她，這種情況下，肯定是城裏掙錢些，老公治療也方便。

  回來是沒有價值的行為。

  程芫華想，或許她當時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應聘，而後打進程記美食店的內部，找機會算計她。

  隻是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

  周嬸可能也並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這件事很可能到最後，也不過是周嬸被拘留。

  程芫華想得開，最重要的是挖出背後之後，周嬸這樣的人，會有第一個也會有第二個，解決周嬸不重要，重要的是解決她後麵指使她的人。

  徐秀婉還有些懨懨的，“真是想不到，她怎麽變成這樣的人？忘恩負義，芫華對她多好呀，知道她要照顧老公，每天能讓她早點回去就早點回去，哪家對員工這麽好？工資還這麽高……”

  可不是，要是程芫華對周嬸不好也就罷了，偏偏對她那麽好。

  其他人為了在這兒吃飯都是要幹活的，周嬸幹活有工錢拿，還可以經常在這兒吃飯，對她真的是仁至義盡了。

  這話讓眾人都有些心涼，一時沒人說話。

  反倒是一般不說話的師玄突然說：“你就算把心捧到人麵前，很多人為了利益，也會狠狠將你的心踩上幾腳。”

  師玄聲音有些冷漠，整個人散發著低氣壓：“人性本惡，一點也不值得。”

  “……”

  這話說得眾人更沉默了。

  程芫華抬頭看向他，心道，這丫以前估計沒少受挫折，看這個架勢，多半還被人給背叛了。

  她上前，拍了拍師玄肩膀：“話也不能這麽說，你們不是沒背叛我嗎？人有好有壞，我不可能因為被周嬸背叛過，就再也不招員工了，也不會因為周嬸就不相信你們。不要因噎廢食，以後更小心些才對。”

  師玄微愣，視線看著程芫華。

  最終，他抿了抿唇，什麽都沒說。

  “師父，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麽？怎麽把背後之人給揪出來！”劉全福上前一步，眼神帶著期待。

  程芫華：“……做什麽？當然是準備晚上的食材！你們去準備吧，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完，她在劉全福懵逼的視線中走了出去。

  ——

  程芫華走出美食店後，把電話打給了葉予昭。

  她的第一句話是——“葉予昭，謝了，如果不是你幫我拿到那些材料，我這次還真要麵臨大麻煩。”

  “滴滴滴——”背後，喇叭聲響起。

  程芫華回頭，葉予昭拿著手機，搖下車窗，手撐在車窗上。

  見她看了過來，葉予昭嘴角微微往上一點，眼裏帶著笑意。

  程芫華無奈地搖搖頭，合上手機，走過去：“你怎麽來了？”

  “知道你們店裏鬧得這些事情，就過來看看。”

  葉予昭停好車子，推開車門下來，走到程芫華麵前：“剛剛我問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周嬸那邊肯定是問不出來什麽了，她估計也不知道偷配料的原因。人倒是別人安排進來的，具體怎麽回事，得等警察問出來。”

  “警察那邊……”

  “你放心，會公事公辦的，背後如果有人出手，那正好把人逮出來。”葉予昭淡淡道。

  這件事對於他這種在商場馳騁的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這次真的謝謝你，前前後後都是你在幫忙。”程芫華眼神感激。

  葉予昭：“沒事，我就希望你可以一直好好做飯，這店也一直開著，我才可以一直吃到這樣的美食。”

  這話絕對是真心的，自從有了程記美食店，葉予昭才算知道什麽叫做“吃飯”，那是一種享受，而不是被迫維持生命的進食。

  程芫華聞言，笑了笑：“會的，程記美食店會一直開著，給你的綠色通道也一直有效。”

  葉予昭挑了挑眉，笑道：“那我就謝謝程老板康概了。”

  說著，他似是想起什麽，又問：“周嬸知道今天‘暈倒’的那個男人的事嗎？他們是串通的，還是各負責一環？”

  程芫華搖搖頭：“應該是不知道。”

  “那就等警察那邊的調查結果吧，不管能不能把背後的人查出來，總歸會有線索，到時候咱們再自己查，也不算是沒有準備。”葉予昭摸了摸下巴，分析道。

  程芫華點點頭，在心裏算著周嬸來的時間，那時候程記美食店也才剛剛有了名氣，還沒有開通預定通道，那個時候竟然就有人盯上她了……

  她的眼神閃了閃，突然有了個讓人想笑的猜測。

  “你在想什麽？”葉予昭偏頭，眼神好奇。

  程芫華眼神帶著深思：“出手的人如果想要配方，可能會考慮把我打倒，讓程記美食店開不下去，然後再想辦法弄配方……如果不是為了配方，那就是我以前的仇人，那個人應該是見不得我好的人……”

  “你以前有這種仇人？”葉予昭詫異。

  程芫華長出一口氣，難得聲音帶了不快：“還真有一個。”